“晚了!”商阙眼神发狠,仿佛要将人拆骨入腹一般,“孤给过你机会, 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他施施然往城内走了两步, 迎面遇到拓尔冽一行人。
拓尔冽早早便知晓城门口发生之事,装作不知一般:“天子诞辰之喜,怎发如此大的火气?”
商阙按了按眉心:“无知宫妃罢了, 让乌合王见笑了。”
见他面色阴沉, 拓尔冽一副关切之样:“女子之间最爱争风吃醋,尤其天子此等俊朗模样, 更惹得女子痴狂。天子可千万要保重好身子。”
商阙还未来的及说什么,绑在高处的司徒钰却痴痴笑了起来:“王上啊王上,若燕美人知晓您故意将我们封为美人便是看我们斗起来,不知该做何感想。
可悲的是妾与燕美人争斗了那么久,到头来却是为赵美人做嫁衣。王上可真是痴情之人,还未迎赵美人入宫便在密室挂满了她的画像。
更是明知赵王姬替姐入宫,却因为她与赵美人有几分相似,而舍不得杀。
如今妾不过进了次密室便被王上如此对待……”
商阙双眼微眯,下一刻,箭羽射中了司徒钰的腹部。
司徒钰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只缓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妾偏要说,天子如此爱赵美人,为何还要给我等希望……”
商阙面色铁青,又抽出一支箭射中了她的肩膀。
司徒钰如疯了一般,用着仅剩的力气:“妾诅咒赵美人胎儿不稳,此生再无子嗣……”
商阙再次拿箭时,却被长乐拦了下来。
他厉声呵斥:“放肆,该死的奴才胆敢拦孤!”
长乐仓皇的跪在地上:“惠恩法师说过王上杀戮太重,要为赵美人腹中胎儿积福,奴才斗胆恳请王上勿要再造杀戮。”
听闻他的话,商阙总算从疯魔中挣脱出些理智,他目光怔愣的望着半死的司徒钰,口中喃喃道:“是该如此。”
他扔下弓箭,径直往里走,浑然不记得身边还有拓尔冽,边走边下命令:“赵美人贴身侍女看管不利,赐磔刑。”
见商阙越走越远,众人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魏后早就哭的喘不过来气,她跪在侍卫面前:“求你让我看钰儿一眼!”
侍卫目光冰冷的睥睨着她:“魏王室如今皆庶民,限半柱香内离开齐宫重地,否则杀无赦。”
魏王室几人恐连累了自己,忙拖着魏后往外走。
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拓尔冽眸光一闪,深叹了一口气:“谁曾想这样的大喜日子会发生这等事。”
张随声音温和道:“王上已然二十四岁,才得了第一个子嗣,自然看中的很。”
“天子与赵美人郎才女貌,宛如神仙眷侣,让本王羡慕不已。”
“听闻乌合王后宫美人众多,子嗣也多,何故羡慕王上?”
拓尔冽笑了起来:“美人如鲫过江,却无真心所求。今日不合时宜,明日本王再来见天子,还望丞相给个薄面,陪同本王。”
“这是自然。”
*
使驿馆内,拓尔冽一改在齐宫的轻狂模样,双眼凌厉:“今日齐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魏七子挟持赵美人的妹妹闯入了大齐天子的密室,属下离得远,并未看清密室有何物,不过属下的确亲耳听到魏七子说密室内藏有赵美人的画像。”
拓尔冽一向多疑,今日在城墙看了那么一出好戏,自然怀疑真假。
齐宫守卫森严,他的下属在宫宴期间能调查到这么多,已然不错。
拓尔冽摆摆手:“下去吧。”
待人消失,他抿了口茶,缓缓道:“你如何看?”
大侍卫牟先沉吟片刻才道:“天子心思一向深沉,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依属下之见,密室之事极有可能为真。”
六国土壤肥沃,温度适宜,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拓尔冽早就对六国垂涎已久,可惜他那个贪恋美色的父王膝下太多子嗣,光夺取王权便花了几年时间,等他登上王位时,乌合国内耗太严重,根本拿不出精力与混乱中的六国一战。
好不容易修养好生息,六国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统一。
能在六年时间统一六国,商阙的实力不容小觑。
此次借着为商阙祝寿的名义便是想一探虚实,还想试着找找他的软肋。
女人根本无法与江山相提并论,然今日见商阙疯魔之状,拓尔冽忽然觉得商阙极有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江山。
拓尔冽心情愉悦的多喝了几杯茶:“大齐多情种多,以往还不信,如今却又信了。只希望这位天子可要好好与他的美人相亲相爱。”
如此,他只需要找机会捉到赵美人,借此威胁,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王上说的极是。”
*
商阙一身冷意徒步走到未央宫,到了跟前却不敢进,脑海中时刻闪烁着姜姒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而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是他。
是他特意在密室里布置了姜玥的画像;是他冷落了姜姒整整三月;是他的纵容,才导致姜姒中毒。
其实今日该吊在城门之上的人不是司徒钰,而是他。
若姜姒真的因此而丧命,那他大抵也活不下去。
“王上……”孔梵筋疲力尽的打开门,“王姬她……”
商阙疾步走上前,却担心听不到自己要听的答案,踌躇道:“姒姒……如何了?”
“毒已经逼了出来,王姬身子虚弱暂时未醒来,臣再去熬一副药喂王姬服下。”
一股涩意涌上心头,商阙双眸泛红:“好好好!孔医师辛苦了!”
他无措的捏着衣袖,斟酌了许久还是走了进去。
漫长道路的尽头正躺着姜姒,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微弱的烛火映在她的脸颊,令她周身增添了一丝暖意。
商阙再也忍不住疾步跑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等他再次感受到了姜姒肌肤的温热,胸腔便是难以遮掩的激动
,滚烫的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落。
失而复得之感不禁让他怀疑这是一场美梦,他抬手朝着脸颊扇了过去,脸颊瞬间泛起了红肿。
是真的。
这次终于忍不住抱着姜姒痛哭出声。
上一世他亲眼看到姜姒死在自己面前却没有能力挽回,这一次姜姒又差一点死在他面前。
若要他选,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他要他的姒姒好好活着。
商阙轻柔的吻上她的发顶:“姒姒,一切都快结束了。”
沉睡中的姜姒虚弱的不成样子,往日丰盈的腰肢如今一手便能握住。
他并非不知晓这几个月姜姒有多想见她,可他需要将姜玥推到宫内最“独一无二”的位置,姜玥本就不喜姜姒,又因着狩猎那日定然会报复姜姒。
他不愿意姜姒出现一丝丝意外,这才下了那道禁足令,如此以来,外头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姜玥即便要找事也会掂量掂量抗旨的后果。
为姜玥配的迷药每日只能用一次,多用的话姜玥不出三月便能死,他花了那么多力气才将姜玥推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想计划功亏一篑。
因着白日要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他对姜玥的独特,所以他只夜里下迷药。
用过迷药之人,眼前会出现幻觉,姜玥身上的痕迹自然也是她自己所为,至于她已经经过人事为何不怀疑,便是迷药的厉害之处。
每每夜里给姜玥用上迷药后,商阙都会偷偷跑到朝华宫与姜姒同眠。
还因为担心身上沾染了姜玥的味道,每每来之前商阙都会将身子清洗干净。
他并非不想告知姜姒一切,可中间涉及了太多人和太多性命,他手上可以沾染血腥,却不想姜姒也沾染上,更不想姜姒怕他。
犹记得上一世,他一连杀了上百人,再见姜姒之时,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眼神,仿佛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这一世本以为杜绝了一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以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重合。
商阙用温热的汗巾子擦拭掉她身上的污迹,将人拥在怀里,他一夜未敢合眼,唯恐合眼后姜姒消失不见。
直到长乐轻唤,商阙才发觉天色已经大亮。
“王上,该上早朝了,另乌合王想与王上同用早膳。”
商阙双眼未曾从姜姒身上移开半寸:“告知他们,赵美人昨日受惊,着医师医治了一夜,孤彻夜照料,无心上朝。近日赵美人身子需要修养,孤谁也不见。”
长乐低垂着头,应了一句:“奴才知晓。”
斟酌了片刻,长乐继续开口:“昨日,魏王与公子遥皆死在使驿馆,凶手司徒厝于今日自首,另司徒钰今晨死了。”
第一百零三章
魏王室被贬为庶民后需得回使驿馆将行李收拾出来。
若放在以前定然有宫人伺候, 已经成了庶民的他们哪里还有人伺候。
刘元湘本就因为司徒钰还吊在城墙之上身心俱疲,又因为不小心摔了个茶盏被魏王说了两句,一气之下走出去透气。
魏王向来宠爱刘元湘, 察觉失言, 想着将人寻回来好好哄一哄,怎料却看到刘元湘与司徒厝亲密的抱在一起。
魏王大怒之下便冲过去质问,得到的回答却是:“父王已经老了,难道还要霸占貌美如花的母后?”
魏王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二人会勾搭在一起,眼前一黑,气的差点背过去。
这厢的动静很快将魏王室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面对众人, 司徒厝丝毫不收敛, 反而亲密的将刘元湘搂在怀里:“不敢隐瞒父王,吾与母后早在数年前便在一起, 父王身子不中用,给不了母后想要的,儿子只好以身代劳。”
如此大言不惭,气的魏王直直呕出一口血。
司徒厝轻蔑笑了一声:“哦, 忘记告诉父王一事,母后曾怀过儿子的孩子。”
魏王自然知晓那事,当时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恶心:“你……你……混账!”
“到了今日, 父王还是舍不得说母后一句, 还真是对母后用情至深呢。”司徒厝唇角勾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父王还曾记得数年前死去的结发妻子?”
想到司徒厝今日反常之举又想起方才那句话, 魏王很快反应过来, 大骂道:“混账,你便是为了给她报仇, 才招惹上你的母后?”
刘元湘原也不想将此事暴露,如今魏王室没了,女儿生死未卜,无法仰仗魏王,只能仰仗年轻的司徒厝:“王上怎会如此想,厝儿与我乃真情所致。”
话音刚落,搂着她的司徒厝便捂住腹部大笑起来。
刘元湘心中一片慌乱,嗫嚅道:“厝儿笑什么?”
司徒厝擦干眼角的泪,冷眼扫过她:“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忘记母亲之死?身为母亲的嫡亲妹妹,却趁姐姐孕期与自己的姐夫勾搭在一起。更是在姐姐大出血之际,在她身边招摇撞市。
你不过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怎值得我动感情?对于你,我从未有过半分真情,我等了数年,只为享受你们此刻的表情。”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记得你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吗?”
当初刘元湘怀了那个孩子后,心中十分欢喜,不过几月孩子却意外掉落,当时司徒厝告诉她以后还会有孩子,如今他这样说,难道……
司徒厝抬起刘元湘的下巴,一字一句:“一个孽种而已,被我亲手杀死,无可厚非。”
“你……你怎会……”
司徒厝无比享受她此刻的表情,大笑道:“对,就是这样,最好再痛苦一些。如今你得到的痛苦还不及我母亲半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令我恶心不已。”
字字诛心。
原来那些年的情爱都是假的!
刘元湘失神的倒在地上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
这些年的柔情蜜意怎能是假的,她不信!
司徒厝一把扯过魏王的头发,将其拉到他与刘元湘面前,贴在魏王的耳边缓缓道:“父王啊父王,看看你宠爱多年的女人,为我怀过孩子,数年与我缠绵床榻,还数次与儿子说过讨厌父王身上的味道。”
他又一把扯过刘元湘的脖子,扯开她的外衫,手掌钻进她的胸口,他手上的力气大的不像话,刘元湘痛的呻/吟出声。
“父王,儿子只是随意一摸,母后便如荡/妇一般,她在你身下也是如此吗?”
魏王早年沉迷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被司徒厝这么一激,气的半口气没上来,双目睁大,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司徒厝“啧”了一声,站起身踢了魏王两脚:“就这么死了?你也太不中用了吧!”
“住口!父王已经去了,你竟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为何不能说?”司徒厝一掌将其扇倒在地,“自母亲去世后,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享受了这么多年才死,已经算颐养天年,还有什么不满足。”
司徒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母后与你多年情分……”
司徒厝似笑非笑:“哦……原来你也知晓她与我有染啊?”
司徒遥面色一白,爬过去将刘元湘扶起来:“母后,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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