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筱不疑有他,心想他直觉还挺准的,随即抬起手指了指斜对面的一栋建筑:“那个就是陈知璟的家,他爷爷跟我外公是多年的邻居,家里开小卖部的,因为我跟他同岁,小时候就一起玩了,关系还不错。”
周祁深意味不明
地哂笑了声,歪头,话里带了两分玩味:“青梅竹马?”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语气,姜筱却莫名感到一阵恶寒,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微妙的小情绪,正打算说些什么,恰巧这时,门打开了,来人是照顾了徐老先生很多年的保姆黄姨。
黄姨见到姜筱,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笑了起来,眼尾纹都皱在了一起:“筱筱,你怎么回来了?”
姜筱打过招呼,把刚才跟陈知璟说过的理由复述了一遍。
黄姨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唇边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徐老今天早上刚念叨过筱筱你,谁曾想你下午就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咦,这位是……”
说完,黄姨的视线落在了姜筱旁边的周祁深身上,眉宇间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转变成震惊:“这不是小周嘛,你怎么也来了?”
姜筱介绍的话当即哽在喉咙间,满眼不可置信地瞥向一旁的周祁深,听黄姨的语气,他们似乎早就相识,可是之前周祁深从未向她透露过啊。
触及到姜筱困惑的眼神,周祁深目光躲避了一下,朝黄姨勾了勾唇:“黄姨,好久不见。”
黄姨没看出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只当他们是刚好撞见了,招呼着他们进屋说话,顺带想要接过周祁深手里的其中一个行李箱,却被周祁深给拒绝了,“我自己来就行。”
黄姨也没再勉强,忽地想起了什么,“上午的那些礼品,又是你叫人送过来的?”
周祁深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见状,黄姨嗔怪道:“老先生不早就说过让你人来就行了,别送东西吗?次次都破费。”
周祁深瞧一眼姜筱那吃人的眼神,强装淡定地回答道:“这次不一样。”
穿过前院,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里,听到动静的徐老先生正站在屋檐下,见到来人,摇蒲扇的动作一顿。
黄姨还在琢磨周祁深话里的意思,什么叫这次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一抬眸就注意到了徐老先生,赶忙喊了声:“徐老,筱筱和小周来了!”
本来将注意力放到周祁深身上的姜筱闻言,立即转移视线,看到徐老先生后,嘴角上扬,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顾不得下雨路滑,很快就冲到了徐老先生的旁边,撒娇似地把他抱了个满怀,“外公,我好想你。”
“你这丫头,还有人在呢。”徐老先生似是对此早有预料,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却是伸手稳稳将她给接住,脸上更是浮现出藏都藏不住的笑容。
等祖孙两人说完话,周祁深适时开口打了声招呼:“徐老师,好久不见。”
徐老先生早就注意到了周祁深,闻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目光下移,落在他手里的两个行李箱,一黑一白,明显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行李,敏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周祁深以往过来拜访他,顶多只是留下来喝个茶吃个饭,并不会留宿,就算是送礼,也会像今天这样提前叫人送过来,而不是提着行李箱贸然过来。
而且,他可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过来的先例。
突然,徐老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挽着自己胳膊的姜筱,打量两眼她闪躲的小表情,蹙了下眉:“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两人之前打过照面,但应当不会有交集才对。
姜筱这会儿正憋了一肚子疑问,从周祁深和黄姨以及外公简短的对话不难猜出,周祁深应该是她外公的学生,可如果是她外公的学生,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呢?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可现在并不是找周祁深讨要说法的时机,而是该想想如何告知外公她跟周祁深的关系,毕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周祁深介绍给她外公。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周祁深和她外公早就认识,还是她外公的学生。
姜筱勉强勾了下唇,视线上抬落在周祁深的眼睛里,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说。
周祁深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对徐老先生探究的目光,斟酌了一下语句,方才带着敬意开口:“我这次来,是陪筱筱一起来看望您。”
徐老先生呼吸一滞,就算周祁深不继续说下去,他也猜到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原本微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依次睨了眼在这之前把自己瞒得死死的,从未透露过半点消息的自家外孙女和自家学生,哼了声:“你们倒是瞒得紧。”
姜筱心虚着呢,讪讪笑了笑,慌乱地错开眼,生怕惹来一顿说教和责骂。
徐老先生的气愤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他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并不是难以接受。
毕竟一个是他外孙女,一个是他的学生,这两人的脾气秉性他是最为了解的,倒也说的上很般配,他之前还有过姜筱过两年再不找对象,就当回月老给两人牵线的心思。
现在看来,并不需要他牵线了,他们能一起过来,就说明相处得还不错。
徐老先生拿出长辈的架势,开始例行询问:“在一起多久了?”
“有几个月了吧。”姜筱忍不住插了一嘴。
一听两人才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徐老先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才几个月你就把人带回来了?也不再观察观察?”
姜筱咬了咬下唇,也以同样玩笑的口吻回复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已经领证了……”
这个答案如同一道惊雷,炸得徐老先生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四周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静到仿佛都能听见雨滴进水坑的滴答声。
第35章 掉马
得到的回答太过出乎意料, 徐老先生审视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两人身上不断游走,就算他知道姜筱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可内心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侥幸。
姜筱的年纪不大, 找到对象至少也得交往观察个一两年, 到时候再谈婚论嫁也不迟,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二人竟是行动派,闪婚闪得令人猝不及防。
这下,他看周祁深的眼神可就没有了往日看学生的那种慈爱,换成了几分警惕和埋怨。
毕竟换做谁, 都无法立马接受自家的宝贝外孙女被人悄无声息拐走的事实。
姜筱觉察出自家外公眉宇间隐隐的怒意, 尤其是他一言不发的样子看着着实唬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准备低头乖乖认错。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先斩后奏,是晚辈的错,可是我实在太喜欢筱筱了,这辈子非她不可,就没忍住求了婚,还请老师不要怪罪。”
姜筱睫羽眨动, 清透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 周祁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眼神透着坚定,似乎真的是因为喜欢她才选择跟她领的证,而不是为了应付家里人才协议结婚的。
但只愣了一秒,姜筱便配合着应和道:“祁深说的没错, 我也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答应跟他领证的。”
话语间, 她跟小时候一样,拉着徐老先生的袖子轻轻晃了晃,“外公,你可别生气……”
徐老先生简直被她弄得没脾气,眉头间的褶皱顿时平缓了不少,余光瞥她两眼,从鼻腔重重哼出一声:“你两一唱一和的,我哪里敢生气?还能让你两离婚不成?”
听到这话,姜筱便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外公那么疼她,再怎么着,也舍不得凶她骂她的,于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肯定不会离婚的,嘻嘻,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
徐老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啦好啦,还不快去把行李放了。”
“我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一旁默不作声的黄姨正准备动身帮忙,忽地接收到一旁徐老先生不善的目光,当即有眼力见地改了口:“两个房间。”
“我去放行李。”周祁深眼观鼻鼻观心,跟在黄姨身后往楼梯的方
向走去。
姜筱见状,赶忙也说了句:“我来帮忙铺床。”
徐老先生却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开口拦住了她:“你就在这陪我说话,我还有事要问你。”
“那我就去行李箱拿点东西,很快下来。”
徐老先生闻言,只好松口,摆摆手让她走了:“行,去吧。”
这栋三层的建筑起于民国,虽然重新修缮过,但是并没有安装电梯,上楼下楼都需要爬楼梯,周祁深一手一个行李箱,健步如飞,看上去毫不费力。
姜筱跟在他后面,路过一楼和二楼之间时,目光不禁落在半开的窗户外面。
放眼望去,一水的白墙黑瓦,透着古韵,后院是一个独立的休息区,花花草草开的十分旺盛,不过要说最引人瞩目的还属后院那颗高耸入云的香樟树。
无数的树干支楞起一个巨大的树冠,片片树叶齐聚,晶莹的水珠自叶片上滑落,透露出夏天的绿意盎然和生机勃勃。
“筱筱,你在看什么呢?”黄姨一扭头,就瞧见姜筱停在那不动了,便好奇地问了一嘴。
姜筱回过神,提步迈上台阶:“没什么,就是觉得那颗香樟树开的挺不错的。”
“多亏有它在呢,这个夏天都没什么蚊子。”黄姨笑道。
姜筱追上周祁深的步伐,小声道:“你先帮我把我的行李放到我的房间。”
周祁深点点头。
黄姨注意到两人的耳语,意识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说:“我先去把另一个房间收拾一下。”
到了姜筱的房间门口,目送黄姨继续往前走后,姜筱便率先推门走了进去,周祁深提着行李紧随其后,关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不大,还维系着姜筱高中时候的装修风格,那会儿她酷爱天蓝色,故而徐老先生便特意请人把墙面粉刷成了浅淡的天蓝色,天气好时,就跟外头的蓝天一个颜色,漂亮舒适,很让人放松。
就算在今日这样阴沉沉的天气,也显得整个房间明亮温馨。
姜筱一言不发,环胸快步走到窗户边,随后看着周祁深把行李箱放置在衣柜旁边,没什么表情地问:“你是我外公的学生,这件事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周祁深朝着她走去,在她面前一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衣摆恰到好处的站在宽松黑裤里,身姿挺拔而颀长,墨色短发抓了个三七偏分的发型,偏韩系清爽的风格,冷峻的脸禁欲斯文,却又透着一股子的距离感。
他的眼神悠悠地停在了她身上,沉声提醒道:“我提示过你。”
姜筱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想起那日在电话里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以什么身份去”,原来指的是究竟以“外孙女婿”的身份,还是以“学生”的身份来苏州。
可就算是这样,难不成他是在说她迟钝,悟不出里面隐含的意思吗?
姜筱思及此,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指尖戳上面前人的胸膛,一下又一下,带着浓浓的怨气:“那你不能明说吗?你这样弄得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周祁深由着她发泄怒火,等着她差不多快累了,这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在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筱筱,是你让我不是滋味才对。”
姜筱不明所以,挑了下眉:“这话怎么说?”
周祁深听罢,抿下唇线,透着深深的委屈:“筱筱,你可是将我忘了呢。”
听完他的话,姜筱一头雾水,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什么叫我忘了你?奇奇怪怪的,我之前又不认识你,不,我认识你,圈子里谁不认识你啊,可是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啊。”
“见过的,只是你不记得了。”周祁深敛眸,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
姜筱恨不能将脑海里的全部记忆全都搜刮一遍,可是有关周祁深的记忆就那么多,还全部都是从停车场相遇之后的故事,在那之前,她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在何时何处见过。
思索片刻,姜筱一无所获,眉头顿时皱成一团,迫不及待地追问:“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可周祁深却卖起了关子,不打算细说,“既然想不起来,就不用再纠结了。”
“那你说嘛,兴许我就能想起来了呢?”
“我说出来了,有什么意思?而且要是我说出来了,你却还是不记得,我该多伤心?”
姜筱一噎,他这话说的有道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被人给忘了,肯定也不愿意再多说一些曾经的事,一是没必要,二是说多了对方没想起来,那就更加尴尬了。
可他越是不说,姜筱就越是好奇,只差钻进他的心里探究答案了,她扯住他的短袖,运用惯用的撒娇手段,摇晃哼唧,“你说说嘛,你一说,我肯定就能想起来,毕竟谁会忘记这么一张帅脸啊。”
“好,那我给你一个提示。”周祁深眉目含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过这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说过你很帅吗?”
周祁深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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