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过身的云琛没有回头,而是淡笑着道:“在云琛眼中,她是最美的女子。”
“能比得过晟王府世子妃?”裴卓原饮着酒,随口那么一问。自那日马场上见过林倾珞一眼以后,他便念念不忘,可以说,林倾珞当得上他眼中京城最美的女子,无奈的是她已经嫁人,所以云琛这么一说,裴卓原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了林倾珞的身影。
林家那小老头藏得深呐,不然林倾珞那样姿色的女子,也不至于落入那个残废手里。
裴卓原忽然觉得口中的酒没了滋味,怀女人女人也成了平庸之色,于是便不耐烦的推开了怀里娇滴滴的女人。
这时候,云琛开口:“不相上下。”
一听到这话,裴卓原就好像听了一个笑话,指着云琛道:“口说无凭,你倒是带她出来让我们瞧瞧啊。”
云琛回过身:“家有美人自当是要藏起来,免得他人惦记。”
正说着,室内的垂帘忽然被人掀开了,一个肥胖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见到屋内的场景愣了一下。
然后才俯身行礼:“见过裴世子。”
来人是胡繁山,瞧着是一脸的酒气,甚至脸颊上还有一抹火红的唇印,瞧着就像是刚从温柔乡里爬出来,看见云琛以后直接无视,在对上裴卓原的目光以后,他才露出一副阿谀奉承的笑意。
“在下胡繁山,见过裴世子。”
天知道,在知道裴世子来了白月楼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这可是一个在世子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于是便不管不顾地走来了,好在看门的是白月楼里的人,不然他还冲不进去呢。
他的进来似乎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太多关注,特别是裴卓原。
裴卓原的目光依旧落在云琛身上,毕竟此刻他只关注云琛的去留,又笑着道:“我还以为云公子是个不扫兴的人,没想到居然如此无趣,美色不喜,那……赌场,可有兴趣?”
外人都知道云琛不喜欢女色,显然裴卓原一开始叫他来并不是让他玩弄女人的,叫他碰赌,才是真实的目的。
许是上次赌马给了他云琛爱打赌的错觉,所以便用打赌诱惑云琛。
云琛淡笑着开口:“世子喜欢,我愿奉陪。”
裴卓原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按理说,云琛应该知道自己的别有用心,应该拒绝才是,不过他也留好了后招,不怕他拒绝,按也要把他按下,却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答应了裴卓原以后,云琛的目光又缓缓转向一边一直被人忽视了的胡繁山,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笑着问胡繁山:“胡公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吧。”
只要云琛能留下,其他人都无所谓,所以对云琛的这一要求性的话语,他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神色,袖子一挥,指着胡繁山道:“你留下来,对了,方才你说你叫什么?”
胡繁山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这还是第一次和贵人说话呢,心里暗自庆幸,今日还好在白月楼。
姑母说,年轻人少做白日梦,空等着富贵从天降是不可能的,事实证明,姑母说的话就是错的,他这不是等来了他的富贵了么?
胡繁山躬身行礼:“鄙人名为胡繁山,秘书少监林敬生的表侄。”
听到胡繁山的回答,裴卓原微微眯起了眼,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又浮现了一抹身影。那个叫林倾珞的女人的表哥。
一想到胡繁山这层身份,裴卓原莫名地开始打量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心里暗想着,虽然沾亲带故,但是人和人之间样貌,还是有些天差地别。
裴卓原收好了落在胡繁山身上的目光,甚至眼底还藏着一丝嫌弃,而后推开自己怀里的女人,招呼一群人,转移地方。
被推开的女人摔倒在地,还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娇嗔,可是这个屋内已经没有人在意她的心情了,她柔弱的姿态,也无人欣赏。
绕过几个暗道,胡繁山才知道,白月楼这里居然和附近的赌场有暗道,看来还是他自己地位低,不过也足够幸运,不然还真没这样的机会知道这样的事情。
昏暗的暗道内两侧燃着火把,寂静得只能听到几个人走路的声音。
胡繁山精神较为紧绷,一直都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也走到了最后面,眼睛一直落在最前的裴卓原身上,似乎是目不转睛盯着。
“待会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胡繁山的耳中,吓得他惊愕转过头,对上了一双隐隐带笑的桃花眼。
胡繁山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得云琛的话是何意,更不明白云琛为何突然向自己示好,毕竟自己和他似乎就是一面之缘,总不能,因为上次在林府的婚宴上那的一次照面,所以他就帮自己吧。
刚才,如果不是云公子,或许他已经被世子手底下的人赶走了,那云公子显然是在帮自己。
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才华横溢,总是怀才不遇,说不定云琛公子就是那个伯乐呢,如此一想,胡繁山瞬间兴奋起来,露出一脸的笑意。
约莫走了一刻钟,几人终于是走出了暗道,紧接着喧闹的人声充斥在耳中,可见另一头状况的激烈。
裴卓原自然是走的小道,绕过了那些繁杂的人群,直接被人引上了楼顶。
相比较下面的热闹嘈杂,楼顶环境宁静得多,也没下面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裴卓原似乎是个常客了,一到这里,喜乐堂里面的伙计就拿出了桌椅,在高处的圆台之上摆上了一排,然后又在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几个人拿着器具,骰子,骨牌等东西放在了上面,然后退到了一边。
裴卓原现在将视线投向站在一边的云琛,眼中挑衅的味道极为明显。
云琛低眉轻问了一句:“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和谁赌。世子总要告知一下吧。”
裴卓原身子往后一仰,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意,眼睛斜睨着看着云琛,道:“你上次让我输了那么多马,不如我们就以马为赌注如何?”
今日的赌局,绝非是一场就能定输赢的,上次故意从裴卓原那里赌马,是为了卖给侯言一个人情,可是此刻,无论是输还是赢,云琛不需要马,他也没有马可以赔。
显然,裴卓原是故意想为难他。
云琛轻笑了一下,两手一摊:“那还是不赌了,云琛没有马,若是输了,世子说我欺骗你。”
一边的胡繁山见两厢僵持,深吸两口气,两手一握,忽然上前一步:“云公子既然没有马,不如世子换个赌注,能立马从云公子身上得到的,又能让世子开心的东西。”
云琛垂眸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鼻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胡繁山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一边觉得自己真是机智,一下子解决了两边人的难处,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是卖给了云琛一个人情,也吸引了裴世子的注意。
果然,他话音刚落,周围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包括裴卓原。
胡繁山甚至激动得手心冒汗。
“说的有几分道理。”裴卓原极为认可地说道,然后又问,“本世子不缺银钱,也不要名利,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拿什么当赌注?”
这个难题,瞬间抛给了胡繁山。其实他也大致能猜到世子为何会拉着云琛要他参加这场必输的赌.博,之前世子输给云琛五百匹良驹的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世子想必是咽不下这口气,想向云琛讨债的。
一想到这,胡繁山瞬间明白世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世子不说,却要借他的口说,还真是叫他为难了,如果他此刻说了,就是忘恩负义,云琛定是会记恨他的,可他如果不说,那自己就是得罪了世子,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想白白失去。
权衡利弊,胡繁山很轻易就做出了向权贵低头的决定,他还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云琛,然后才开口:“不如,输掉的人,打断一只手,以示惩戒。”
他话音刚落,裴卓原就发出一声大笑,道:“胡公子还是心软了,我还以为你要说留下一只手呢,手断了还能接上,这样与他而言就没什么损失了。”
“那、那砍一只手吗?”胡繁山甚至被吓得嘴唇都在哆嗦。
如果说方才他是感觉荣幸,那么此刻,他是觉得害怕,断骨之痛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了,何况是,断手。
第68章
胡繁山的冷汗,顷刻间就淌了下来。
“还是,世子和云公子商议吧,繁山做不了主。”
见他退缩害怕了,裴卓原反而来了精神了,嗤笑一声,脚都松快地抖了起来:“这是你提出来的,自然是你做决定了,本世子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做决定,免得你待会输掉了,说我逼迫你。”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落在胡繁山耳中,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裴卓原的清晰地看见,他肥胖的脸颊上狠狠抖动了一下,随后,胡繁山便连滚带爬上前,想巴拉着裴卓原的腿。却被裴卓原身边跟着的护卫给拦截了,拖得离裴卓原远远的。
“世子,世子我不会呀世子,我不擅长晚这些东西啊世子。”胡繁山都不明白,事情好好的怎么就落在他的头上了,这断一只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本来也只是想帮着出出主意,让人注意一下自己,可一点也没想过要上场啊。
他平日里本就生性懦弱,此刻一听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已经吓得鬼哭狼嚎了。
而裴卓原却不为所动,甚至因为胡繁山的哀嚎,他的脸上还隐隐浮现一点兴奋,随后忽然起身,一脚狠狠踢在了胡繁山的肩膀上。
“废物,你看看人家云公子,多淡定,就你要死不活的。”
此刻,胡繁山的脸上,已经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模样着实狼狈。
而云琛,犹如看猴一般看着他们,眼眸的笑意都没下去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甚至开口:“看来胡公子是不愿意为世子出这一份力了,既然如此,世子换个人吧。”
胡繁山摸着额头的冷汗,点点头。
哪知裴卓原居然说:“不和云琛赌也行,你留下一只手,我就放你走。”
森冷的声音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再次将胡繁山拖入深渊。
云琛风轻云淡的声音忽然自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声音甚至还带着一股如沐春风的笑意:“世子这样玩,会没朋友的。”
裴卓原抬起那双狠厉的眼,宛若想要撕碎猎物的狼,凶狠又带着对猎物无可奈何的愤怒:“那你说说,应该如何玩?”
云琛修长的指尖敲击着桌面,长长的眼睫扫动两下,似在沉思,片刻后他开口:“不如这样吧,手就不断了,断两根手指,各退一步,如何?”
裴卓原又将目光扫向胡繁山,那眼神似乎在说:本世子够仁慈了吧。
此刻的胡繁山已经没了退路,本是出来攀权贵的,没曾想居然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只是此刻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他似乎到此刻仍然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就卷入这场纷争里面去了。
最后,胡繁山还是被推着上了赌桌,只不过,上去之前,裴卓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好好赌,本世子保你赢,哪怕是输了,本世子也许你高官俸禄。”
最后那句话,才算得是裴卓原真正的“仁慈”了。
云琛说他不擅长赌这些,于是裴卓原就给他选了一种最简单的,赌大小。
熟悉的规则以后,云琛和胡繁山便各坐在桌子的一头,赛制为三局两胜制。
裴卓原说这场赌,他会稳让胡繁山胜,这也让胡繁山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第一局,摇骰子的人刚放下骰盅,胡繁山的眼睛慌忙抖动了一下,忙开口:“大!”
声音之大,场内所有人都听到了。好一招先发制人啊。
云琛无奈笑了笑,只能投小了。
见打开的点数是十一,胡繁山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刚落下,云琛的声音就自对面传了过来:“下面一把,是不是该由我先猜了。”
胡繁山的目光悄悄瞄了一眼斜对面方向,不远处,裴卓原的脑袋轻轻点一下。胡繁山这才和云琛道:“下一把,云琛公子先。”
一刻钟以后,果然云琛赢了一局,按照顺序,下一把是胡繁山先猜了。他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一把,可谓是定生死了,他的手指头能不能保住,就看最后一把了。
云琛坐在上面的高台上,身边是无人跟随的,沐青本是要上去,可是被裴卓原的拦住了,此刻也和那些公子哥一样,守在了下面。云琛的注意力虽然放在了赌桌之上,但是视角余光却是留意着沐青的。
沐青刚才不知为何出去了一下,再进来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朝着云琛做了一个熟悉的手势。
那是他们主仆之间的暗号,创造出来,传递林倾珞是否安然到家的暗号,若是安然到家了,那这个手势就还有一层催云琛回王府的意思。对应的,自然是有一个林倾珞没有安然到家的暗号的,平日里那个手势几乎没有用过,可是今日,沐青却着急举着那个手势贴在胸前。
云琛的脸色变了。
骰子晃动的轻响在室内显得尤为安静,胡繁山的心跳几乎是随着那骰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跳动的,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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