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问:“那假如以后不用继承爸爸的钱,宝宝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崽崽捏紧了小拳头:“那我要寄几挣钱买脑虎。”
柏恩眼皮一跳,这孩子对老虎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她继续谆谆教诲:“所以崽崽你为了买老虎去工作会变开心,而妈妈为了赚钱去工作了也会开心,我们的开心都是一样的,你能理解吗?”
崽崽撅起嘴巴,摇了摇头:“我想妈妈不辛苦。”
柏恩不得不跟她解释:“做喜欢的事情一点都不辛苦哦。”她有点讲不下去了,赶紧转移了话题,问她:“今天和张叔叔去了什么地方啊?”
崽崽兴奋道:“去了动物园!”
“动物园里好玩吗?”
“好玩!我们看了狮几、脑斧……”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又目露憧憬道,“那里迟早是我的!”
柏恩:“……”
我果然,不擅长教育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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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三人终于珊珊启程回国。
此时宜西市已是入冬,天色寡淡,路边悬铃木叶片只零星几片,城市壮观得犹如一场帕瓦罗蒂的歌剧。
尽管柏恩已经做好了准备,穿起厚厚的羽绒服外套,但是出了机场之后还是被冻得一哆嗦。宜西的冬天是湿冷,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浑身直发颤。
徐献清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人看着却比她体面多了,笑盈盈地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一圈一圈给她围上。
柏恩眼神怀疑地上上下下扫视他,发现他真不觉得冷,安慰自己他肌肉比自己发达,总是要再耐冻一些。
“妈妈,冷吗?”崽崽看她缩着身体,白嫩嫩的小手抓起她的手,“我捂捂。”
她简直像一个小火球一样,身上有发不完的热,手心还暖暖地出着汗。
好在很快上了车,车上暖气打得很足,才救了柏恩一命。只不过没坐上多久,她又觉得自己身上热得不行,里面衣服都被汗水浸湿,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她脸上被捂得红红的,终于忍不住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喘起了气,忍不住嘟哝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徐献清把车内空调调得低了一些,握住她被汗水浸得湿淋淋的手:“还得一会儿了,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柏恩轻轻“嗯”了一声,眼皮耷拉着,睡着前最后的想法是——
讨厌冬天,好讨厌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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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恩坐在沙发上,伸着手让陈秋延……把脉。
他收回手道:“摸你的脉象,虚软无力。我看是气虚导致了体内气的温煦和凉润功能失调,所以畏寒畏热。加之思虑过重,又染风寒,导致阴阳两虚,肝郁气滞。”
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倒也不用太过担心,用食补慢慢养着,我再开点药补补。最重要是你平时得多休息,少思虑,这样气血恢复得才快。”
柏恩听他说了一大段话,总结下来不过就是“体虚”而已。依她的经验,平时吃点钙片,多活动活动就差不多了。
“我看看你的腿。”陈秋延蹲下来,柏恩把自己的裤子卷上去。
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小腿,按了按几个地方,问:“这里疼吗?”
柏恩摇了摇头。
他站起来道:“要是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我再帮你扎几针,活活血。”
柏恩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把自己卷起来的裤子放下去。
徐献清的视线在她腿上那条伤疤上停了两秒钟,然后起身,“行,明天我让罗叔煎药,你早些回房休息罢。”
柏恩朝他摆摆手:“你明天还得去公司,就别光顾着我了,我有的是时间睡觉。”又接着道:“明天我打算带崽崽回家看一下我父母,我怕他们会担心。”
徐献清点头:“好,到时候我让张玚送你去。”
正好能多一个人照顾孩子,柏恩也就没什么意见。
他一走,柏恩和陈秋延相处就随意了一些,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可比夫妻关系要坚固和信任许多。
更何况,两个人时不时会一起打打游戏,比起徐献清那里更多了一点共同话题。
陈秋延慵懒地坐到了她旁边,朋友一般开口,“怎么样,出国一趟有什么收获吗?”
柏恩回忆了一下她看过的那些医生,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又吐槽,“没病都能给治出病。”
他点点头:“我想也是,严医生已经算是这个领域的顶尖人物,他没办法,那旁人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我倒觉得你保持现在就挺好的,只不过徐老板就得自己想开一点。”
柏恩一想到他就窝心,嘴硬道:“谁管他!”
第36章
柏恩上辈子身体素质极好,如今却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不禁有些郁闷。
那药味弥漫在厨房,经久不息地渗入木质家具中,成了一股独特的苦涩味,柏恩光闻一闻,就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况且闻着苦,喝着更苦。
柏恩看了看装在白碗里黑乎乎的汤药,又看看陈秋延,“陈医生,我就不能直接食补吗,就非得喝这个药?”
陈秋延人看着年轻有些地方却很死板,不买她的账,“你现在病症看似好了,其实病根却未除。我给你开的都是调养的药,药膳要吃,中药也得喝。”
柏恩:“……”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说她虚吧。
崽崽推着小火车进来,看到柏恩神色踌躇,眨巴眨巴眼,问:“妈妈不愿意喝药吗?”
柏恩当即端起来药来一饮而尽,要强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只是放到桌子上冷一冷而已。”
边说着,手里却从柜子里摸出了几颗巧克力,往嘴里塞了几个,过过苦味。
崽崽凑过来,张着嘴道:“妈妈,我也吃。”
柏恩便只喂给她两个,怕她蛀牙,并不给她多吃,看着她只穿了件毛衣,便对着跟在后面的保姆道:“冯阿姨,把崽崽外套找来吧,我带她出门。”
冯阿姨笑道:“前些天恰好有送来了一批换新的冬衣,我全给理出来了,现下正好给大小姐穿出门。”
柏恩早已对称呼免疫,点了点头,多问了一嘴,“谁买来的?”
冯阿姨道:“去年的早穿不上了,每年都是先生自己选的。”
崽崽点着头,兴奋地抓着柏恩的手道:“妈妈,我要自己挑。”
她火车也不玩了,直接丢到了地上,撒腿往房间里跑。
进了房间里,一柜子花里胡哨的衣裳,小孩穿刚刚好。崽崽说要挑,也没怎么选,上去就看中了一件粘满闪光亮片的红色外套。
也不是不好看,就是看着不太好抱。
她低着头伸手拉上自己的拉链,又调了调自己头顶的毛线帽:“妈妈,这个好看吗?”
“……好看。”她穿什么都挺好看。
原本人就小小的,长得玲珑可爱,设计再新奇的衣服都能轻松驾驭,套着件大红色亮片的短袄,也称得皮肤愈发白嫩,让人忍不住想亲亲她。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淘汰得也快。不过她衣帽间里却见不着她更小时候的衣服,柏恩问冯阿姨:“那她小时候的衣服都放哪儿呢?”
冯阿姨解释:“崽崽衣服小了不能穿了,先生都允许我们挑挑合适的带回去,剩下的若没人要就捐出去。不过大小姐的衣服大都没穿过几次,价格也都不便宜,我们都是带回去给自己孙女穿。”
柏恩点着头,心想这样也是合适,不然每年都换一批衣服也太浪费了。
她这边收拾好了,便牵着崽崽的手去门口上车。
别墅里安装中央空调,四季都控制在合适的温度上,人在里面几乎忘掉了季节,只有到了外面才能意识到季节变迁,已经是早冬了。
柏恩刚喝了药,便觉得身体里暖暖的发着热,也不觉得冷。她看张助理往后备箱里拎着好几箱礼品,不由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张玚扶了扶眼镜,笑道:“太太您回自己家当然不用备礼,这是先生送的礼,算是打个招呼。”
柏恩心说徐献清还真是过于讲究。只是他们住得靠近,开车不过一个小时路程的,难道她回一次就送一次?那消耗的速度估摸着是抵不上这送礼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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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和柏臣这天下午正好也没有课,于是计划着去沛湖附近的红杉林逛一逛。
可巧不巧,却有一位柏臣已经毕业了的学生登门拜访。对方只说不占什么时间,正好来了宜西便来探望探望。他平素寡言,但是脾气温,好说话,就应了下来。
文雅知道后禁不住数落了他两句,明明早说好了女儿要来,却还要再接待别人。
柏臣闷声被她训完,才给自己辩解几句,人家来一趟不容易,只是来看看老师,不过一起吃顿便饭,也不占什么时间。
两个人在一起都三十多年,文雅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性,并不指望他改。当即以此为要挟,让他包揽了家中一个月的家务。
柏恩到了时,那位学生也正在客厅里喝茶。
两个人打了照面,对方已经猜出来她的身份,笑着迎上去:“是柏恩吧,我是沈蔚,承蒙过令尊许多照顾。不知道你今天要来,真是打扰了。”
沈蔚相貌英俊,穿着时髦,举止温文。走进了,柏恩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她点了点头,对他第一印象不错。
心想她和姓沈的真有缘,又想他也是个讲究的美男子,肯定与徐献清聊得来。
张玚跟在后面,待到看清对方的相貌,镜片下的眼神却闪了一闪。
沈蔚却以为他就是柏恩的对象,还伸手过去:“幸会。”
张玚含糊地应了两声,有点头疼地与对方握了一下手。
几个人依次坐下了,一时将客厅塞满了。
文雅却先热情地亲亲抱抱了自己的外孙女,崽崽推了推她的手,软声道:“外婆,痒。”
沈蔚笑呵呵道:“我家的小子也这么大,可惜今天嫌冷没带出来,不然两个人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柏恩望着躺在文雅怀里捏着开心果壳玩的崽崽,心想她确实缺同龄玩伴,便好奇地问:“你家的是已经上了幼儿园吗?”
沈蔚摇了摇头:“年纪还太小,打算让他明年开春再上。”
柏恩“啊”了一声,“好巧,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又问,“那他现在平时都只一个人玩?”
沈蔚解释:“家里保姆也有个差不多的孩子带在身边,两孩子处得还算融洽。”
她点点头,感叹:“这样倒也不错,不过我平时都是让小张带她出去玩,自己都没什么时间哄她。”
张玚忽然被点到,腼腆道,“崽崽好哄得很。”
沈蔚跟她大倒苦水:“我那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气跑了好几个育儿师,实在拿他没辙。”
柏恩吃惊,对比之下才见自己女儿的乖巧:“我倒没过分教育过她,只是近来被宠得愈发娇纵,要什么就给什么,虽然没什么负担。但是总觉得太轻松地满足她,会带来一定负面影响。”
他略一挑眉道:“女孩子娇纵些又何妨?省得被蝇头小利蒙蔽。”
柏恩思考着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她现在年纪尚小,见什么都新鲜,也容易满足。等长大了一些,不管再贵重的东西在她眼里都会显得平常,就得追求更名贵的东西。再大了,估计她只能看得上稀世珍宝。”
沈蔚有些意外,笑道:“咦,都说隔辈亲,老师也不能免俗吗?”是误会了柏臣过于宠溺自己的外孙女了。
他刚才仔细打量过他老师的女婿,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气场极为温和,确实是能和老师本人合得来的人。只是来走亲戚这么正式的场合穿得这么简朴,家庭条件十有八九一般。
但是柏恩和她的女儿穿着的衣服虽然看不出牌子,但是料子看着却很细腻,不是一般家庭能负担得起。他便自然而然地推测是老师对他们的小家多有补贴。
柏恩摸了摸脑后勺笑了笑,倒是怕他觉得啰嗦,见柏臣便预备进厨房烧菜,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水果洗来吃。”
她自小父母工作就忙,一家人也就是在厨房饭桌的这段时间能好好地聚在一起。故而一家三口的厨艺都极好。
客厅里只剩了张玚和沈蔚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崽崽极有小主人的样子,翻找出遥控器开了电视,奶声奶气地问沈蔚:“叔叔,你爱看什么?”
沈蔚觉得好笑,又觉得她可爱,温和道:“你自己看就好。”
崽崽“哦”了一声,让张玚给自己搜《小猪历险记》。
张玚拿着遥控器翻找的功夫,沈蔚又逗她。
“小朋友,今年几岁?”
“有三五岁吧。”她酷酷道,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沈蔚忍笑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
“徐款嘟。”她噘着嘴答。
沈蔚神色愣住,又问了一句:“叫什么?”
崽崽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徐款冬。”
张玚冷淡地坐在一旁,反正他今天的工作就是保护好崽崽,其他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放在后面。不过他也不知道沈蔚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误打误撞地碰上了董事长的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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