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他多委屈似的,她抿抿唇,瞥了他一眼,忙移开,不自在地说:“我又没锁门,只是关门,谁让你自己不过来开的?”
刚说完,就听到他的笑声,她实在尴尬,却也硬着头皮往下说:“谁知道你昨晚就那么老实,之前不让你进,你还知道拿钥匙开门,昨晚你连开门都不愿意。”
他定定地看了她会,突然抱住她,她吓了一跳,只见他靠在她的肩膀,声音无不熨帖:“季烟,我真的想周六把你带回去,昨晚加班是想在放假前把事情做完。”
她心里瞬间软成一片,随即又听到他说:“现在想来是我急了些,听你的,周三回去。”
不知为何,季烟忽然觉得周一回去也不是太着急,毕竟他都这么努力在加班了,她总不能拖他后腿,于是轻声说:“周一吧,周一回去。”
目的达成,王隽抱紧她了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无声微笑。
之后,王隽换衣服准备上班,他嘴角始终弯起,看着很是愉快,给他系完领带,见他还是笑着,无不春风得意,季烟后知后觉,刚刚是不是太心软了,总有种掉进他陷阱的错觉。
送他到玄关,王隽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说:“在家好好休息,回北城的事情不用担心,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臣服于他的体贴和周到,季烟被他说得晕晕乎乎的,大脑停止运转,她送他出门上班没再多言。
晚上,王隽下班回来,两人吃完晚餐,洗完澡,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到了睡觉的时间,王隽问:“今晚我能回卧室睡吗?”
季烟恍惚了一会,忽然想起白天的事,她说:“你故意卖惨的对不对?”
“我昨晚确实没在卧室睡。”他牵着她的手,无比真诚地看着她,“为了加班。”
她脑子终于转回来:“所以是因为加班你才在书房睡。”
“加班是为了休假,休假是为了带你回家。”
好的,逻辑闭环,无懈可击。
季烟被说服了。
这个晚上,王隽如愿以偿睡在了卧室,周六也是,到了周天晚上,已是半夜一点,季烟累得犯困,而他仍旧孜孜不倦。
季烟拍开他缠在腰上的手,说:“明天要回去你没忘吧?”
王隽嗯了声:“下午的机票,你可以睡一个早上。”
这是睡觉的事吗?
季烟伸手摸到开关,摁下去。
卧室一下子明亮起来,两人忽然间坦诚相待。
季烟愣了愣,王隽揶揄着:“喜欢开灯?”
她气急,随手抓了个枕头砸向他,枕头软软的,说是砸,倒更像是调情。
季烟躲进被子里,说:“你爸妈好说话吗?”
王隽靠近她,在她腰间摩挲着,说:“还可以。”
季烟去推他的手,他存着劲,不让步。
较劲了一会,以季烟落败告终。
王隽亲她的脸颊,说:“回去就是打个照面,以后在深城生活,你和他们一年大概就过年会见个面。”
他说得平静,不像是托辞,她犹豫了会,问出两个月前的困惑:“你和……你和叔叔阿姨的关系怎么样?”
她本来想说的是不是不好,可又担心会冒犯了他,万一是她猜错了,难免伤了他的心,临到嘴边就换了个词。
王隽看着她,她脸色微红,双眼明媚,唇瓣微张,像足了书上写的樱桃小口,他是没忍住诱惑,低头吻她。
她突然安静了许多,并且配合他,和他缠绵着,过了会,他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平缓着呼吸。
卧室一片寂静。
两人近得不能再近。
可季烟却感觉这一瞬,王隽似乎离她有些远,她在想是不是刚才那话问错了。
正思忖着,王隽抚着她的脸庞,说:“我和他们的关系一般。”
猜测得到证实,季烟并不意外,她沉默了一会,问:“方便说吗?”
王隽说:“想听?”
她点点头。
他说:“故事有点长,我慢慢讲。”
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料,王隽只是伸手把灯关了。
黑暗中,她问:“怎么把灯关了?”
他回得云淡风轻:“故事有点长,我们先做点其他事。”
???
黑暗中,是彼此的呼吸声,季烟捂住唇,不让声音发出来。
王隽拿开她的手,抵在身体两侧,同时附在她耳边,说:“我喜欢听。”
季烟欲哭无泪:“不应该是你说我听吗?”
他甚是暧昧地问了句:“原来是你喜欢听。”
不多时,漆黑寂静的卧室响起一道道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季烟听得脸红,但确实还想听的。
王隽问:“怎么样?”
怎么还带评价的,季烟扭捏着:“不是听这个,是你家里的事,我要听的是这个。”
“你确定,那我停了?”
“欸,你还是继续吧。”
说完,季烟把脸埋进枕头。
耳边一阵轻笑。
她想,他笑什么,就能他喜欢听,不允许她喜欢吗?
长夜漫漫,王隽如同不知疲倦一样,附在她耳边说着话,而季烟想听的关于他和父母的事,一个字也没听到。
第77章
次日中午,吃过午饭,王隽在厨房收拾,季烟坐在客厅休息了会,拿着清单更对季砚书送来的礼物。王隽家里人多,其中小孩也不少。
季烟对了一遍,把清单折好放在茶几的抽屉里,看着一地齐全的礼物,再次感慨,季砚书在为人处事方面实在强她太多。
她拿出手机,思索数秒,发了条感谢的信息给母亲,季砚书回得很快,内容也很简单,让她见人嘴巴要甜些,别失了礼数。
季烟回了句知道了,把手机扔在一边。
王隽从厨房出来,见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说:“昨天不是刚对过?”
一提起昨天,季烟瞬间不想给他好脸色,别过脸,不去看他,说:“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请你暂时离我远一点。”
“暂时是多久?”他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奇怪,过来牵她的手,说,“给我个明确的时间。”
他说得轻巧,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可一想到后半夜的事,她顿时郁闷,别过脸,对着他看了会,半晌伸手往他腰上掐了一下,愤愤道:“你明知道今天要去你家,昨晚你还不知节……”
意识到话说错了,她声音停住,眨眨眼,见他无声笑着,她索性不吐不快,“昨晚你还那么折腾我,你不该让我好好休息吗?我都求了你那么多遍。”
他很好脾气地认错:“是我做的不对,是我没忍住。”
前半句听着像是道歉,后半句更像揶揄,左右是一丁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她算是看明白他了:“这次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对不对?”
他没说话,眉间染着淡淡的笑意,无不愉悦,显然是这样的。
她控诉:“大是大非面前你就不能认真点?就那么着急?”
他嗯了声,拉过她的手,说:“两个月了,季烟,你就不想吗?”
……
她出差这两个月,工作实在忙,每回他去找她,两人都来不及做点什么,毕竟她实在累,没有那个精力,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拿来睡觉养精蓄锐。
王隽知道个中辛苦,那段时间他倒很有分寸,也很克制,肢体接触仅限于亲吻拥抱,没再进一步撩拨她。
有一次她还想着,他就这么能忍。
现在想想,是存起了心思在后边等着她。
一时间,季烟找不到话,平心而论,他那句话问到她心里去了。
她确实也是想的。
这点她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
鱼水之欢,人之常情。
只是她实在委屈:“你本来答应我要好好和我说你家里人的事,结果呢,直到现在你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王隽靠近她,声音轻了些:“就为了这事?”
什么叫“这事”?
她在意紧张认真较劲的一件事,到了他那边却成了无关紧要。
盯着他看了一会,他神色平平,看不出什么不对劲,季烟不禁有点自我怀疑了:“到底是我担忧过甚,还是本来就是一件小事?”
王隽说:“一件小事,你不用太紧张。”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毕竟几个小时后,就要和他家里人见面,她多少得了解一点。眼下时间还有,她凑到他怀里,蹭着他的下巴,说:“上回你去我家之前,我都把我家祖宗十八代跟你交代了个清楚,现在是不是轮到你跟我交代交代了。”
王隽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那天跟你父母谈的时候,你也在,没听够?”
“太宽泛了,我要详细的,你父母做什么我不在乎,”季烟迟疑了下,抱住他的脖颈,直奔主题,“你和他们关系为什么不好?”
话落很久,客厅一阵安静,王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作声。
季烟悄然等待。
以后就要是一家人了,尽管他说过和他家里人见面的时间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可未来还很长,两家的接触只会多不会少。
良久,王隽终于出声:“真的想知道?”
她点点头,埋在他的脖颈,说:“我都这么诱惑你了,你总得给我一个面子。”
他笑:“这么点诱惑不够。”
得寸进尺。
她咬了他一口:“快点说。”
王隽手搁在她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敏感难耐,但又想知道真相,只好忍着。如此一会后,他总算开口,说:“你父母,叔叔阿姨的感情很好吧?”
口吻无疑是有些不肯定的,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在里面。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他愿意说了,总算是个好的开头,她嗯了声:“他们结婚之前,谈了五年的恋爱,我妈说是要考察我爸,其实后来我才了解到是我妈妈家庭条件不太好,外婆有诸多考虑。但他们都认定彼此,就那么谈着拖着,时间久了,后来就结婚了。然后就有了我和弟弟。”
说完,季烟颇为感慨:“那个年代,能谈个五年多的恋爱,是真爱了吧。”
王隽沉默着。
季烟轻着声:“说完了,到你了。”
王隽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电视柜上的墙边上放着一幅画,一幅现代艺术线条画,是季烟带过来的,她觉得这幅画很清新简单,放在家里能增添一丝色彩,不会让整个家太过单调。
就是这么一副简单的画,让他不由想到了她刚才说的关于父母的故事。
是简单的,纯真的,没有太多利益牵扯,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恩怨是非。
他说:“我父母是因为利益结合走到一起。”
她离开他的身体,和他隔了些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他们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冷漠相待,到了我十八岁那年,他们大概觉得装了二十几年的夫妻装得够了,各自在外边有了人。”
他格外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
“我上大学发现他们的事后,没怎么回过家,之后出国学习工作,他们催我回来,我没理睬,他们无奈只好搬出我爷爷,没办法,我回来了,不过没直接回北城,而是留在深城工作。”
季烟听着,心一点点地往下落。
父母出轨给子女带来的影响,她读书时代就见过不少。初中时期,班上有个女生因为父母出轨,无法接受,情绪低迷了大半年,之后退学。
这之中让她感受最深的是江容冶,她的父母也是婚姻不幸,父亲出轨,母亲弱懦,从而致使她对家庭有种源自心底的抵触。
随后,她禁不住想到那个晚上,也是在这套房子,她无意听到了王隽和他父亲的对话,知道他对婚姻的无望。
那会她听到那些话很是伤心,如今了解到事情真相,她倒是有些理解他了。
她看着他,眼睛微红。
他笑着:“故事听听就过了,别想那么多。”
她咬咬唇,上前抱住他,问:“这就是你要留在深城定居的原因吗?”
他伸手环紧她,说:“是,如果不是因为你在这,不是因为认识你,我不一定会留在这边,但我依旧不会留在北城,我还是会换座城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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