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没有。
后来,戴启林想复婚,苏晴不肯,他便每日酗酒,一喝多了就捧着和苏晴的婚纱照大吼大叫。
有时候喝高了,见到戴胜庭,看着和苏晴相似的眉眼,会控制不住自己。
戴胜庭觉得他父亲是疯子,他骂他,让他和苏晴一起滚。
“我从小一直不懂一件事。”戴胜庭声音疲倦,“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为了对方忍耐?都是大人了,控制脾气很难吗?”
因为父母婚姻不幸,所以他对感情看得很淡,一向是合则来不合则散,不强求。
导致和每一任女友分手,都是这个原因。
倪景听完,久久未能回神,只能将他抱得更紧。
“老公。”她清清嗓子,“我会对你好的。”
倪景觉得这一刻,她真正走进了戴胜庭的内心,他把他最脆弱的一面翻出来给她看。
这原本是他心底最见不得光的,最引以为耻的一面。
戴胜庭呼了口气,低下头看她,哭笑不得:“你哭什么?”
倪景眨眨眼,把头埋进他怀里,闷闷不乐:“我心疼你。”
他的心一暖,把她的身子扳正。
“所以我觉得很幸运,可以遇到你。”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这个小别扭啊……”
“如果一开始我就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天天缠着你,你是不是就对我没那么上心?”她突然问。
戴胜庭愣住,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是不是我特不好追,所以你才觉得很有挑战性?”
倪景想起和余腾打听的关于戴胜庭的感情史。
虽然他看上去身经百战,但实际上,在感情方面他跟个白痴一样。
跟历任女友都能做朋友的男人,要么压根没交出心,要么就是博爱到不行的圣人。
他父母的婚姻影响了他在感情上的态度,他怯懦,怕交心,怕付出,怕处理不好。
假如,她一开始上赶着去索取,他恐怕又会退避三舍,缩回他的保护壳里去。
“所以呢?你一开始就喜欢上我了?故意拒绝我,对我欲擒故纵?”他哼笑,不答反问,捏着她的耳垂。
“并没有。”倪景拿开他的手,“那时候觉得你就是个……臭男人。”
她一字一句,笑眯眯地看着他,臭男人三个字说得轻轻地。
见完戴启林的隔天,倪景没想到会在写字楼大堂见到他,远远见着他,她走近,拘谨地叫了声:“爸。”
“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他穿着正装,和那天见到的他不同,看上去更加严肃。
“好。”
包厢内,倪景低头看菜单,心里琢磨着戴启林会和她聊什么,他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一个人面对他,她有些怯。
“不用紧张。”他笑笑,补充,“我看你好像有点紧张。”
倪景暗暗松了口气,抬起头来,也笑笑:“虽然这么说不对,但是一见着您,就好像看到我上司。”
他摆摆手,说:“都是一家人了,不用拘谨。”
点完菜,戴启林抿了口茶,开始进入正题。
“戴胜庭可能和你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他看着倪景,缓缓说。
倪景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保持沉默,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和他之间的隔阂太深了,这些年基本上就是各过各的。”他自嘲一笑,“我听说他前阵子过年的时候和你回了家。”
“对。”倪景带着歉意,“抱歉,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觉得婚姻大事,始终要父母出面。”他顿了顿,“抱歉,倪景,我到现在还没和你父母吃餐饭。”
倪景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微微愣住。
“不,爸,那时候您在国外,肯定不能怪您……”
“他跟你说我在国外?”
倪景点头。
他笑笑没说话,过了会,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和一份资料,推到倪景面前。
“我儿子的脾气我了解,一时半会我们之间的隔阂肯定消不了,这是我之前买的房子,原本打算给他做婚房,不过你们现在住那边也好,这合同和房产证还有钥匙你先收下,我们再找个时间过户。”
“这……”倪景张张嘴,想推辞,看着戴启林的脸,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只好说,“我先问问……戴胜庭……”
活了半辈子,唯一的儿子视自己为仇人,周边的老友都在享受天伦之乐,儿孙满堂,他却要默默为年轻犯下的罪孽赎罪。
离开前,他对倪景说:“找个时间,和你父母吃个饭吧。”
倪景郑重地应下。
回到家,戴胜庭在阳台,她悄无声息走到他身旁,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
“这么晚回来?加班?”他拉过她的手。
她摇摇头,坐到他身旁。
“你猜猜我今天见了谁?”她顺手拿过他搁桌上的冰啤,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谁?”
“让你猜呀。”
他想了一下,说:“我爸?”
“你怎么知道?”倪景惊讶。
“猜的啊。”他笑,“他找你做什么?”
倪景从包里拿出那份文件:“这个。”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打开手上的文件袋。
倪景看着他的脸,没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他给了我这个,我说要回去问问你……”她踌躇开口。
“这是他送你的,你收下就是……”他扯扯嘴角,把整个文件袋扔桌上。
“不。”倪景按住他的手,“这是他送你的……”
戴胜庭看着她。
“老公。”她放软了声音,“我没有想要说服你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妈那么幸福,你也看到了对不对?你现在也有我了,你爸爸……我今天都看到他有白头发了……”
“他的年纪应该跟我爸爸差不多,可他,白头发比我爸多多了……”
戴胜庭移开目光,默不作声地喝酒。
倪景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再说话,于是静静地陪着他。
她不是圣母,假如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能一辈子也释怀不了。
但是她不想戴胜庭永远带着“父母婚姻不幸”的枷锁前行,他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这大概是他人生中一大污点。
她希望,他能从过去解脱出来。
婚礼定在三月,三月的A市紫荆花开,整座城市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薛梅又让人算过日子,三月宜婚嫁。
婚礼前一周,倪景才真正闲下来,忙了一个多月,订酒店,定菜单,发喜帖等等。
戴胜庭对国内繁琐地习俗也感到头疼,好在薛梅和倪洪深帮了不少忙。
婚纱礼服都已经确定下来,由戴胜庭的朋友,一位法国小众设计师亲自操刀,倪景对成品十分满意,见到婚纱那天,她抱着那位金发碧眼的美人连连道谢。
酒店原本订在A市唯一一家六星级酒店,过程也颇为坎坷,起初订的是顶层的旋转餐厅,考虑到戴胜庭的朋友多为外国人,倪景定了西式自助餐。后来又因为本市有位土豪嫁女儿,高价包了整一层,酒店见钱眼开,把倪景的场地让了出来,但也承诺另外提供场地并且全单九折,倪景一怒之下退了。
后来又挑选了郊区一个新盖的度假村,草坪婚礼,这也算因祸得福,圆了倪景的梦。
婚礼前一晚,夫妇俩默契地没有见面,各自参加了好友举办的告别单身party。
倪景这边,女人们扎堆,聊的都是婚后怎么抓紧老公的心之类的话题。
戴胜庭这边,男人们没那么煽情,更多的是最后一晚的喝酒狂欢。也有朋友为他感到惋惜,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戴胜庭叼着烟喝着酒,笑而不语。
婚礼当天,倪景被薛梅从被窝里拉起来。
化妆的时候,薛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妈。”倪景从镜子里看她,话刚出口眼眶就红了。
“你快别哭,眼妆都化好了。”薛梅说完,眼泪也成串地掉。
专业的化妆师帮倪景拭去眼泪,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
“小景。”薛梅拍拍她的手,哽咽,“看到你出嫁,还嫁得这么好,妈很开心,可是,我……”
她泣不成声,倪景拉过她坐下,吸吸鼻子:“妈,您别哭了……”
倪洪深进门,就看到老婆和女儿哭成一团,他连忙将薛梅拉走。
倪景重新上妆,努力控制住泪意。
尽管薛梅平日里整天说着要她抓紧时间嫁出去,真要出嫁了,哪里舍得,就这么一个女儿养了这么多年,还养得这么优秀……
戴胜庭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和苏晴戴启林正说着话,Eva是今天的花童,穿着粉紫色的仙女裙正雀跃地转圈圈。
“今天很帅!”苏晴帮他打好领带,笑着说。
“谢谢。”戴胜庭笑笑,拉过Eva的手,“Eva,出去叫门口的叔叔进来。”
“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照。”戴胜庭将手机递给服务员。
一家四口,笑容灿烂,照了迟了二十几年的全家福。
鲜妍娇嫩的香槟玫瑰铺满整个场地,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这是他最直接的告白。
倪景由倪洪深牵着,从拱门那头,踏着鲜花瓣铺成的花道,缓缓地走向他。
他穿着白色西服,远远地,温柔地笑着看着她。
终于走到他身边,她笑意妍妍,头纱随风飘扬,隔着一层薄纱,倪景看到他红了眼眶。
此时此刻,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其余人都成了背景,他们的掌声,欢呼声,起哄声,都变得模糊。
唯有那句“我愿意”,敲到了彼此心里。
“亲一个!亲一个!”台下起哄声四起。
戴胜庭掀开她的头纱,吻上她的唇。
一周后,倪景和戴胜庭前往希腊度蜜月。
蜜月期间,戴先生终于如愿以偿地让老婆怀上戴小宝。
多年后,儿子女儿问起她和戴胜庭的相恋过程。
她说:第一次见到你们爸爸,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好人戴先生娇妻在怀,儿女双全,人生赢家。
(完)
第36章 番外:爱恨嗔痴
经常听到有人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人渣,倪景以前对这句话是抱着鄙夷不屑的态度的,但是当她和第二任分手之后,突然觉得这话还挺有道理。
当她知道那个男人和朋友吐槽她美归美但是完全不解风情的时候,倪景马上提了分手,任他怎么挽留都没用。
在和前任分手一年多后,她遇到沈烈,他的出现,恰好填补了她那段时间的感情空白,他的优秀,不仅体现在外表上,还有他的性格,他的谈吐,他的风度。
刚出社会的女生,对爱情还抱有美好的憧憬,而沈烈正正满足了她对梦中情人的一切幻想。
两人可以说是闪恋,在海鲜店交换了电话号码后,互加了微信。倪景不会主动去找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先找她,一开始只是稀疏平常的问候,后来比较熟了,聊到爱好,才发现两人的喜好是那么相近,都喜欢张国荣,喜欢Coldplay,喜欢画画,最喜欢的国家是希腊。
大概聊了三个月,期间也约出来玩过几次,某天晚上,倪景正在家里和好友视频聊天,隔天是周末,正商量着去哪里吃饭,沈烈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接起,那头的男人已经喝高,说了地址和“来接我”三个字,就挂了电话。
倪景到的时候,沈烈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像是已经醉死过去。她走过去想扶起他,谁知她刚弯下身子,他突然睁开眼,抓住她的手一拉,她整个人坐在他腿上,突然身后响起了热烈的起哄声。
在场的都是他的朋友,非要把他们留下喝酒。
最后喝到倪景断片儿,隔天醒来,她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样子不像酒店。她正打量着四周,沈烈扭开门进来,他穿着家居服,见她醒来,笑笑说:“起来吃饭吧,你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吃饭的时候她想起昨晚,问他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答应我了。”他看着她,慢悠悠地说,“做我女朋友。”
就这样两人确定了关系,沈烈是一个好男友,该霸道的时候霸道,该温柔的时候温柔,倪景自认是个大女人,叛逆不受控制,可是一物降一物,沈烈能把她管得服服帖帖。
沈烈总说她是个宝,从长相到性格都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原本是赞美,在倪景听来,却感觉像是他在拿她和别的女人做比较。
“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沈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犹豫了下,回答她:“三个。”
倪景觉得谈这个问题十分别扭,可她控制不住:“怪不得你和我恋爱这么游刃有余。”
沈烈低低地笑:“酸死了。”
后来,倪景发现她喜欢沈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感情里面足够冷静,不像小男生,爱的时候冲昏头脑,不爱了恨不得天崩地裂。
沈烈的感情观和她不谋而合,合则聚不合则散。
都是洒脱的人,两人相处起来十分舒心,不必担心某一天被道德绑架。
因为兴趣相投,他们会一起去看张国荣的影展,去看Coldplay的演唱会,周末到郊外写生。
两人都没有系统学过画画,仅仅凭借着一腔热情,倪景爱画素描,他擅长油画。
他们同居之后,他曾经给她画过很多幅画。
倪景现在挂着的就是其中一副,他用抽象的手法画了那幅画,倪景看到后觉得喜欢,画上的她色彩浓烈,有特别的美感。
这画后来被她挂在公寓的墙上,极少人能看出来那是她。
沈烈就像一团火,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一团火,一开始轰轰烈烈,激情燃烧,但是当两人出现矛盾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屈身去迎合对方,因此直接导致了最后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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