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寒不怪沈弘韫出言不逊,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比谁都清楚,只是夜晚过于寂静,两个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多少有些尴尬。
周以寒有些困倦,打着哈欠并不想开口说话,沈弘韫见状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后迟疑地说道:“这床被是新的,周三小姐若是困了便休息片刻,等明一早再入城。”
“谢谢了。”说罢周以寒想要佝偻身躯褪去布鞋,却怎么样都不便。
沈弘韫自然而然的上前将鞋袜褪去放到一旁,转身烧了盆热水,见周以寒不便,只好自己帮她洗脚。
“别……”周以寒娇羞的感觉到沈弘韫碰到了她的脚踝,水温刚好不刺激,只是脸上红彤彤的感觉很奇怪。
“洗好了,周三小姐早点睡吧。”擦干周以寒的脚,沈弘韫端着洗脚盆离开了房间。
周以寒窝在床上,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遇到此事多少有些害羞,正觉着人后的沈弘韫还不错,丝毫没有人前那副惹人讨厌的模样。
大抵是今日太累,周以寒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一直到天明,院子里的公鸡打鸣,这一觉睡的过于安稳,全身都懒洋洋的。
周以寒换好衣服下床后,叫喊一声沈弘韫并未得到答复,本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此地,周以寒欲要离开,却在出门的时候,被人敲晕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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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呈堂证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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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泼水叫醒的滋味并不好受,周以寒本就晕倒过一次,这下子受惊后猛的惊醒后,就如同大脑充血一般,两眼发昏不着力。
“大胆刁民,见到沈大人还不跪下!”身旁的家奴不由分说地呵斥道。
周以寒没反应过来,埋着头被人抓住头发强行抬起眼眸对上高台之上的沈尚书那狠厉的眼神,欲不解事情缘故就被人踹了一脚。
“大胆刁民!竟敢仰视沈大人!”
猛地被人一踹,周以寒并未稳住身形,一个没注意的摔倒在地,正要起身却被一双布鞋踩住手背于地上摩擦。
“贱人!竟然妄想攀附上沈家!早就听闻你不对劲,竟然大半夜的与我儿幽会!当真是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来者声音娇愤,声音细的能掐出水来一般,脚下的功夫却依旧使劲。
“啊!”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周以寒大叫着匍匐在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能感觉到对方踩的更重了些。
“来人!堵住他的嘴就!”身旁的小厮语气一滞,带着一点嘲讽道:“不必了,直接打烂她的嘴!”
听此周以寒大致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另一只空闲的手掌紧紧捂住自己嘴,即便那人踩的再重也不在发出一点声音。
见周以寒如此受辱也不吭声,沈大人开口放开周以寒,自称沈弘韫娘亲的人似乎不解气一般哼了一声,便抬起了脚径直走到了座位上。
抽回自己的手,周以寒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抬眸观察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一袭白发,神态却暗藏玄机一般,让人捉摸不透,高大威严二字放在他身上倒也不为过,再加上小厮口中对沈大人的称呼,周以寒猜测对方就是沈弘韫的父亲,沈尚书沈策守。
“沈大人,小女不知犯了何事,让沈大人叫人如此羞辱小女子。”周以寒嗫嚅着,声音干涸而嘶哑。
“你当真不知?”沈大人漠然的声音响起,让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
“小女不知,若是因为沈大公子的事情,小女子到能解释一二。”周以寒倒是不客气,直言道:“就怕沈大人听信了他人的谗言,冤枉了小女子。”
“那你便说来听听,怎么个冤枉的法子?”沈策守不可置信,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小女子与沈公子的纠葛也都是明面上,公然公开的谈论酒坊事宜,哪来的幽会,简直是血口喷人!”周以寒垂眸给自己顺了顺气,随意晃了晃手。
“血口喷人?”沈策守还未开口,一旁的夫人却按耐不住性子站了出来讥讽道:“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若不是小厮发现并跟踪了你,怎会知道你与沈弘韫那厮深更半夜,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当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
“敢问沈夫人,可曾见到沈大公子于茅草屋内?”周以寒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如同想起什么一般提点道:“若是没有证据便公然抓捕私自虐打她人,按照北坞的国法,可是要拔舍以示众人的。”
沈夫人身形一滞,显然是被吓到,被身旁的小厮提醒后,拧眉啧了一声道:“哪是冤枉了你,我既能说你与大公子幽会,就一定是有人证在手,奈何你怎么狡辩,都没法妖言惑众!”
手背上的血迹凝固,周以寒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哑的话:“若是沈夫人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小女子幽会,大可将我押到官府,以求惩戒,却在私底下动刑,踩烂了小女子的手,若是小女子能自证清白,日后留下病根,沈夫人怕是担当不去这个责任。”
“我乃尚书府三品尚书夫人,处死一个勾引男人的贱民,想必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沈夫人故作老谈的说着自己的爵位,想因此震慑住她。
“尚书夫人好大的口气,有没有幽会,沈大公子回来一问便知,何苦在此折磨小女子。”周以寒淡漠而充满嘲讽地说道,即便身体上的不适愈发严重,却依旧不肯松懈。
说到底也是沈家证据不足,无法定罪,不然也不至于在此浪费几人的时间,若是沈家平白无故将一位女子囚禁于沈府,传出去不免会闹些笑话。
“话说回来,沈大公子额娘早已隐匿于世,沈夫人想要以沈大公子来教训我,大可不必如此越界。”周以寒不屑的嗤笑道。
“你这个贱人!全身上下满是反骨,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板子硬,来人呐!杖责三十!”被说中伤心事,沈夫人气急败坏的想要杀人灭口。
沈策守在一旁看的沉思良久,他刚刚升职,断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本意抬手阻止底下人的动作,好好跟周以寒商量一番,却不曾一向不爱回家的沈弘韫,竟在此时冲撞进来。
“我看你们谁敢!”沈弘韫一脚踢开正堂的大门,洋洋洒洒带着一股子戾气走了进来,眼眸深邃之余瞟到了周以寒鲜红的手背。
沈弘韫心疼的上前护住周以寒,嘴上念念有词道:“昨夜刮伤还未好,今日就又添了新伤,究竟是哪个不长眼,敢虐待周掌柜,生意还要不要了!”
“你怎么不等我晕死了再来?”周以寒语气疲惫地讽刺道。
“周三小姐可是怪我。”沈弘韫垂眸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呢喃道。
“你……你说谁?当真是生意场上的见面?”沈夫人听此话,一下子愣住了神,莫非真的是她冤枉了对方?
“本公子的真金白银五十万都已经交出去了,可还有假?”沈弘韫怒斥道,幸好二人之前立下字据,签字画押,即便昨日并没有幽会,倒也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呈字据上来。”沈策守沉默良久开口说道。
很快沈弘韫身边的家奴就将前些日子签字画押的字据呈递上去,沈策守接过后仔细观摩着,并未发现什么纰漏。
“字据皆在此,沈府对周掌柜的多有得罪,望周掌柜莫要生气,即可请宫内最好的太医为周掌柜的清理伤口。”沈策守此时脸黑的如同研墨一般。
“沈夫人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断,当真是愚昧,瞧见着小女子今日心情若是不好,可免不了一顿官司。”周以寒咬唇讥笑道:“尚书大人当真是客气,但此等家风很难让小女子在酒酿商业里赞许沈家啊。”
“都说沈家是名门望族,如今却干出这档子侮辱她人之过错,当真是败坏家风,你说呢尚书大人?若不做以严惩,恐怕小女子这嘴不老实,一不小心便透露了风声。”
“严惩!必须严惩!沈家岳氏败坏家风,侮辱贵客,出言不逊不知悔改,杖责三十,禁足侧堂,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丢人现眼。”沈策守震慑陈辞道,丝毫不顾及夫妻情义一般。
“那便有劳尚书大人了。”周以寒示弱,被沈弘韫搀扶着离开了此地。
众人皆离开了正堂,留下跪坐在原地的沈夫人神神颠颠不知所措,直到被家奴押到院子里杖责三十,也依旧振振有词的不知悔改。
——
宫内的太医看着周以寒的手上,包扎过后开了几幅药房递给她,并嘱咐道:“周掌柜最近少吃些辛辣之物,要多注意防汗防臭,防止伤口感染,定时服药,臣就先退下了。”
“去吧有劳温太医了。”沈弘韫命人将温太医送出了沈府,自个看着周以寒手臂上的伤,愈发的心疼道:“你怎这般莽撞,今日若是我没来,你便葬送于此了。”
“一切因沈公子而起,若是沈公子都不愿来帮我自证清白,光凭我这张巧言令色的嘴,可是不行的。”周以寒说着倒不忘自惭形秽一下。
“知道就好,得亏今日父亲并未发怒,还愿意听你解释,若换做平常,早已将你押入官府,扣上贱奴之罪名。”沈弘韫顺了口气拍拍胸脯道:“日后必定小心些,只是那茅草屋……如今已成了一片灰烬。”
“抱歉,实属无意之举。”周以寒略微有些哑口无言,事情不是因她而起却也给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怪你,岳氏倒也自食其果,本公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站着我娘的位置,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上沈家的大夫人了。”沈弘韫从纷杂的思绪中回神,偏头道:“此事算她阴险狡诈,却也抵不过我聪慧过人。”
“你倒是会自夸,就因碰巧跟你见了一面,我便多处受伤,平常咋俩贫贫嘴也就罢了,当真见了红心底多少有些害怕。”周以寒抬眸,面色沉沉道:“刚才在大堂之上我便想,若是我今日死在了此处,小艳他们该如何,周氏酒坊又该如何,其实今日这件事情到也让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嗯,时辰不早了,我差人送你回去?”沈弘韫嘴角下耷了三分,出其不意道:“当然了,我的酒坊也随时欢迎周三小姐。”
“不必了,我先走了,沈公子早些歇息吧。”周以寒语气疲惫,显然是累的不轻。
独自一人从沈府走出,夜深人静倒也显得格外幽寂,只是手臂上的伤被风一吹,愈发的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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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酒酿大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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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大半夜消失,蒋宇生担心不少,小艳却早就习以为常,面对着眼下一条胳臂包扎着的周以寒,除了心疼还能有什么其他想法呢?
眼下只能祈求周大掌柜安分些日子,准备好下半年北坞皇帝亲自操办的酒酿大赛。
此次酿酒大赛,需选出品质最好的三款酒供春日百花宴食用,第一名更是能得到御用酿酒师的称号,周以寒对此并不感冒,她在意的是第二名的一百万银两。
爱财如命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奖励,第一名?子虚乌有罢了,御用酿酒师半辈子都得被锁在那抬头四角的深宫内,说好听点叫皇上的赏识,说难听些就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总有一些追求名利的愿意如此,毕竟得到了当今圣上的青睐,说到底也是祖坟冒青烟。
翌日,雨天。
周以寒靠在木桌上,静静的看着窗外的一草一木,整个人思绪飘渺,外人看来就是在发呆。
此时窗外寒风呼啸,大雨宛如瀑布一般倾盆而下,像是洗刷掉了夏日的酷暑,赢来的秋季的清凉,不知不觉周以寒依旧穿越到这个南鸢北坞的盛世一年多了。
这一年周以寒交了几个知根知底的朋友,学会了不少酿酒法子,更是开了一家心心念念的酒坊,只为满足自己心中那一点喜欢钱财的心理。
如今酿酒大赛在即,周以寒倒也不敢马虎,一百万的银两再怎么说也吸引着她的味蕾,只是眼下大雨配上冷风,让人提不起丝毫的性质。
这个节骨眼去酿酒,倒不如坐在窗前品一壶好酒来的实在。
恰好此时沈弘韫也是这般想法,冒着大雨跑到了对面的周家酒坊,被蒋宇生好声好气的迎进门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二楼,敲响了周掌柜的房门。
“谁啊?”周以寒嘴上问着,却不得不起身前去开门。
“本公子的声音,周掌柜的有些时日没听到了,却不知忘的如此之快。”来者有意打趣周以寒,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意味。
看到沈弘韫的那一刻,到底是有种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错觉,这才没有了往日两人之间互相斗嘴的戾气。
命楼下赏雨的小艳端来一壶自家酿取的桂花酒,周以寒二人坐在窗前静静观望者,谁都没开口打破眼下幽静的风景。
纵使生于现代社会的周以寒,也过着早九晚五还不要命的酒吧工作,根本没有时间放下身心好好感受一座城池的美景,眼下仅仅是窗外寒风落雨敲打在树干上的一副景象,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周掌柜的几日不见倒也雅致些许,细看略带一股子典雅的意味。”沈弘韫轻轻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一般在这雨季倒也显得不是很突兀。
“你这嘴喝了桂花酒倒是甜了几分,沈大公子及笄之日在即,到也有雅兴来我这竹碎坊品酒。”周以寒腔调懒洋洋地,声音微哑,话语带着钱钱的倦意。
“周掌柜的说笑了,即便是及笄在即,沈家人也从未将我沈弘韫看在眼里不是?”沈弘韫勾唇一笑看着窗外的雨景饶有兴致道:“上次联合周掌柜,一同给沈夫人一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如今沈府倒也容不下我这吊儿郎当的大公子了。”
“即便如此沈公子多少也算做大公子,低头认个错沈家那些下人不也得毕恭毕敬的将您抬进去吗?”周以寒声音清润,说话时语速不急不慢,倒也算得上温柔。
“这就不劳烦周掌柜的担忧了,本公子自有想法。”沈弘韫略微不满的开口,自带一股慵懒痞气的劲儿说道:“不知周掌柜的可曾听闻酒酿大赛的传闻?”
“怎么沈大公子对此有兴趣?”周以寒挑眉看向沈弘韫,一开口又是那不饶人的语气道:“我曾听闻沈大公子未满十八便尝尽天下酒,饮完余下酿,也曾因这嘴毒舍刁的性子,得到了当今圣上不少夸赞,赐名酒中仙。”
“是有此事,不过遇到周掌柜后,倒也不敢自称酒中仙了。”沈弘韫声音干净清透,带着一点酒气滋润后的甜腻,分外撩人道:“如今尝到过周掌柜手中的美人酿,本公子即便有再多品酒的本事,也不及周掌柜亲自酿酒来的实在。”
“沈公子倒也会说,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你我也不在是曾经的自己了。”周以寒颔首浅笑,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慵懒道:“对家来蹭酒,饶是小女子有这个大气程度,沈公子倒也是有些不要脸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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