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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显然觉得她连个招呼都没打，突然出现，大概是别有用心。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慕晚柠拧了拧眉，“我来看小葡萄。”
“哦，原来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季琛说着转身往里面走了几步，“阿止，你妈终于把你想起来了，还不过来打招呼？”
慕晚柠抿了下唇，开口问，“你给他起得名字。”
“是啊。”季琛看他，“在我这里，总得有个正经的名字，带他出去，也不能谁都叫他小葡萄，反正现在莱北的人都认为他是我儿子，季止，回头你们把他接回去，想叫什么你们自己再改就是。”
说着话，小葡萄也下了楼。
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见，他已经长大了很多。
其实季琛偶尔会发些照片，但是照片上看着和实际看到肯定不一样。
有时候慕岚过来带小葡萄，慕晚柠也会跟他们视频，从慕岚的描述里，看得出小葡萄现在依旧很黏着季琛。
“妈妈。”小葡萄走到她身边，抬手拉住她的手，又往她身后看了看，“爸爸呢？怎么没来？”
“你爸爸有事在忙。”没等慕晚柠回答，季琛就替她给出了答案，随即才看向她，“云霆偶尔会过来看他，每次他都问你怎么不来，也没人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看他，云霆每次都只能敷衍他说下一次。”
慕晚柠抬手摸了摸小葡萄的头，不等再说什么，小葡萄又看到了五月，于是开心地去跟五月玩了。
“阿止长大了，你们有什么规划，接回去么？”季琛开口问道。
慕晚柠轻轻皱了下眉，“你问过云霆么？他要接回去么？”
“他不方便。”季琛顿了顿才道，“你还不知道么？你从金城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金城，去了小白海上，大部分时间在海上漂着，不可能让阿止过那样的生活。所以很明显，如果你方便，那就是你接回去。”
慕晚柠垂下眼，隔了会才道，“我也不是很方便，我有时候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有时候也会有解离的情况发生，他在我身边不合适。”她微微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你呢？现在怎么样？”
“算是好一些吧。”季琛沉默了会，“最近这一年，只失控了一次，也提前知道，注射了镇定剂，睡了一觉就好了。”
“那谢翎给你下的那个药呢？”慕晚柠又问，“谢铎给了你解药？”
季琛看着小葡萄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他确实拿到了一些药，但是我让实验室做了分析，跟之前官御给的药不一样，我也问过官御，他说那几支药是他以前找官明礼要的，官明礼死前他也问过这事，不过那会官明礼都巴不得我死了，也根本不会考虑后面官御是不是能控制得住我的事。”
“不过很奇怪，那种情况，基本上都没有发作过。”
“我一开始还以为那药是有药效的，药效过了，后续没有再接着给我下药，就不会再起作用了，直到之前有一次我出差，去了外地几天，突然就发作了。”
他轻轻拧了下眉，“好像阿止呆在我身边，就不会发作。”
慕晚柠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就是小葡萄失踪的时候，是在谢家的实验室里，他们可能也给小葡萄吃了什么药？”
他们刚把小葡萄找回来的时候，他一开始就一直在睡觉，但检查的时候也没什么异常，她就以为没什么事。
“有这种可能，但我也又带着他做了几次检查，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季琛说着顿了顿，“我也怀疑过，当初他们是留了一手，当初他们还没那么清楚这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云霆，但是不管是谁的，只要落在他们手上，将来都能牵制我们。”
“如果他们恰好又能把这个孩子养大呢？”他轻轻眯了眯眼，“那就不只是牵制我们，而是真正的控制我们了。”
“假设真的是这样，那小葡萄当然还是留在你身边最好。”慕晚柠沉默了会，又道，“我最近都会留在莱北，我想怎么也要完成沃克老师的遗愿，帮你把病治好。”
季琛轻笑了一声，“你自己的事都搞不定，确定能治好我？”
“嗯。”慕晚柠点点头，“我仔细地看过老师留下来的笔记了，虽然他来不及替你医治，但是他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按照他写的这些，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我自己……有很多治疗方法，我没办法给自己操作，大部分时候只能帮自己缓解，不能根治。”
“不过我也一直跟业内的医生有一些沟通，说不定将来谁能帮我。”
季琛转头看了看她，才问，“住哪？”
慕晚柠看着小葡萄，“就住你家吧，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陪陪小葡萄。”
“你要是住我这，云霆偶尔过来，可就避免不了碰面了。”季琛随口提醒道。
慕晚柠沉默了会，转头看他，“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最近在这，他应该就不会过来了。”
季琛多少是不太相信她这句话，不过等稍晚点他跟云霆说了这件事之后，云霆果然很快就回了信息，【那你跟小葡萄说一声，我最近会有点忙，暂时不去看他了，让他想我的时候给我打视频。】
第386章 安葬
其实这半年里，云霆来过很多次，但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任何关于慕晚柠的事情，有时候季琛委婉的提一嘴，云霆要么当没听见，要么就随意的把话题掀过去。
从秦墨渊那边，季琛也隐约的知道，上次两个人吵架是吵得挺厉害。
不过肯定只是慕晚柠单方面的吵架，云霆大概连还嘴都不会。
慕晚柠留下之后，就根据之前沃克留下的笔记，做了详细的治疗计划，在正式开始治疗之前，她也把整个计划给季琛讲了一遍。
季琛看着她笔记上记得密密麻麻的东西，还有为期8个月的阶段性治疗，“所以这一次才是认真的准备帮我治疗，之前都是敷衍？”
“也不能说是敷衍。”慕晚柠抿了抿唇，“那会我的心思不在这件事上，走一步看一步，没想过太长远的事，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下个月的自己会怎么样，怎么可能制定长期的治疗规划？”
季琛看着她，“挺好的。”起码她现在生活稳定，日子可能平淡一些，但至少不是过一天算一天。
“我们把治疗时间定在每天上午的八点到十点。”慕晚柠继续道，“中间可能会涉及到催眠治疗，有时候治疗带来的情绪，在治疗之后可能需要慢慢消化，如果时间太晚的话，这个消化过程可能就要留到晚上，会影响睡眠和休息。”
季琛微微点头，对她制定的计划倒是没什么疑问，隔了会才问，“所以，你在解离过程中遇到的任何事情，后面都不可能想得起来么？”
“嗯。”慕晚柠点点头，“我和你的情况不太一样，你失控的时候，也还是你自己，只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你短暂的忘记失控时发生的事情。但是解离有点像……人格分裂，在解离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对我自己来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去做的，跟我可能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可能想起来。”
“明天开始？”季琛又问。
“明天吧。”慕晚柠合上自己的笔记本。
季琛也就站起了身，“这么看，每天剩余的时间也不少，多陪陪阿止，他挺想你的。”
慕晚柠垂下眼，没有说话。
季琛也没有多说，当初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生下了这个孩子，显然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爱，如果是云深的孩子，她大概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可偏偏不是。
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慕晚柠宁愿带着五月出去转，也还是很少留下来陪小葡萄。
季琛的人一开始也会跟他汇报下慕晚柠出去的行程，最后也就发现她无非是回学校里转一转，去图书馆，去实验室，去小湖边，去她以前上课的教室，去球场。
经常在某个地方一坐就是一下午，什么都不做，就是看着来往的人发呆。
更多的时候，目光会落在一些情侣的身上，大概是羡慕，又或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除了学校里面，也会固定的去一些餐厅，电影院。
其中有一个餐厅倒闭了，她就在餐厅对面的长椅上坐了大半天。
显然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和云深有关系。
她在这些熟悉的地方，回忆着跟云深在一起的所有的记忆。
在莱北呆了两个月之后，慕晚柠才终于挑选好了一块墓地。
云深的骨灰重新下葬的那天，除了五月，也就只有楚绝陪着她。
楚绝陪她静静地站了会，开口道，“房子已经选好了，也按照你的要求装修好了，打算什么时候搬进去？”
“再过段时间吧。”慕晚柠低声道，顿了顿，她的目光又落在旁边的空地上，“这一块我也买了下来。”
“我知道。”楚绝点点头，“如果你死在我前面，不过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每天这么多意外发生，万一我不小心死在你前面了呢？”
慕晚柠转头看他，微微勾了勾唇，“没见过这么诅咒自己的。”
楚绝沉默了会，又道，“我最近遇到一个女孩儿，改天一起吃饭。”
“是么？怎么一直都没提起？”慕晚柠看着他。
“之前关系也不算太确定。”楚绝顿了顿，“不过前几天意外和我妈撞到了一起，我妈也蛮喜欢的，她们两个已经约着逛了几次街吃了几次饭，婆媳关系这么融洽，不发展发展不是可惜了？”
“也是。”慕晚柠笑了笑，“你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诺诺跟秦墨渊在一起也挺好的，我们……”她微微顿了顿，“我们以前就总说，什么时候你们两个都有伴儿了，我们再一起聚一聚。”
“其实……”楚绝说着停了下来，他想说，其实慕晚柠还年轻，没必要一直停留在过去的记忆里，这肯定也不是云深想要的结果，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办法说出来，让她彻底的把云深从心里刨出去，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对她来说，也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不会时时刻刻想着云深，才能慢慢的接受新的生活。
他转头看了看五月，五月现在的状态已经比之前那会好多了，对其他人也没了太多的防备，更亲人了许多。
当年以为云深和慕晚柠把它抛弃的伤害，已经在被逐渐修复。
没听到楚绝说什么，慕晚柠也没有追问，只是道，“我想一个人呆会，你先回去吧。”
楚绝微微皱起眉头，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他多少还是有点担心。
慕晚柠的脸色有些无奈，“五月在这陪着我，我已经答应了过几天跟你们一起吃饭，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楚绝也不由笑了笑，“确实，虽然过去了很久，可是到了现在，也还是难免担心。”
慕晚柠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小心，也别呆太晚，晚点回去了给我发个信息。”楚绝又叮嘱了句，说完才转身往外面走。
他走了几步，慕晚柠又叫住他，“楚绝，谢谢你。”
楚绝转头看了看她，抬手摆了摆手，迈步往前走。
等他走远了，慕晚柠才收回目光，在墓碑旁坐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侧头靠在墓碑上。
第387章 我想过更自由一点的生活
慕晚柠从陵园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上了车，她把陵园的位置和墓地编号发给了云霆。
自从从金城离开之后，她和云霆就没有再联系过，不过彼此的联系方式也都还保留着。
信息发过去之后，云霆也很快就回了信息，【知道了。】
慕晚柠盯着信息看了会，等五月用鼻子来蹭她，她才回过神来，收起手机，发动了车子。
云深的骨灰安葬以后，慕晚柠给季琛治疗之外，就很少出门，最多只是陪一会小葡萄，或者陪慕岚出去转转，剩下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书房里。
等季琛的病情彻底治疗完毕的时候，她也把一份手稿交给了季琛，“这是我根据老师留下的笔记和手稿整理的，我想把它出版，我大概没办法像老师一样教很多学生，把他的这些经验和理念传承下去，也就只能出版了。”
“可以。”季琛点点头，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翻。
“我把你的情况也整理成了其中的一个病例，不过很多信息都隐去了，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跟你有关系，如果你还是介意的话，可以删掉。”慕晚柠又道。
季琛倒是没有表态，沉默了会，才把丹尼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他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如果能真心的帮你，你的病未必不能彻底治疗。”
慕晚柠垂眼看着桌面，“这些手稿如果他想要的话，回头你可以转交给他，他确实应该是老师最好的学生了，跟着老师的时间也长，老师的工作室现在在他手上也还不错。”她说着顿了顿，“其实前几天我去那个工作室转了转，已经比以前大了很多，病人也更多了。”
“老师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学术研究里，也不太会做生意，成立那个工作室起初的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带着他的学生有个地方实习，能在接触真实的病例的过程中教给他学生更多的东西，他没想过用那个工作室盈利，所以规模肯定也做不大。”
“在这点上，丹尼应该可以帮助更多的人。精神科的医生本来就缺，能帮助更多的人，当然更好。”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想接受治疗，也去帮一帮别人？”季琛微微拧起眉。
慕晚柠摇了摇头，“以前在金城医院当医生的时候，很忙，每天都要做很多的事情，我以后想过一点，更自由的生活。”
微微沉默了会，她才道，“其实我只要做医生，就会想起阿深。以前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在实验室里忙起来就忘了时间，阿深去接我的时候也不会打扰我，就坐在走廊上等我。每次我出来看到他，也许只是等了一会，也许是等了几个小时，但他也不会不耐烦，我心里会愧疚，他还会安慰我，说等我将来正式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一定会是最好的医生。”
“可我大概……”她抬手遮了下脸，顿了顿才道，“所以把老师的笔记整理出来，已经是我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了，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季琛看了看她，没再说话。
“对了。”慕晚柠突然想起什么，“阿深的那个录音，还在你这里吧？”
季琛盯着她看了会，才点点头。
“当时没听到，后来那个人假扮云深，我觉得他人还在，录音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一直都没有问你，方便的话，拿给我吧。”慕晚柠又道。
“好。”季琛应了一声，“晚点拿给你。”
慕晚柠点点头，听到外面的声音，“我妈好像来了，我去陪她会。”
慕岚往里面走，看到慕晚柠从楼上走下来，才松了一口气，快走了几步，抬手握住她的手，“哎，我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刚才给你打电话你又没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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