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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吃不了一会，要么不欢而散，要么他就自己回书房了。
吃到一半，宋锦书又点了一盘虾。
慕晚柠便夹了虾剥虾，剥了一会再一抬头，盘子里的虾已经没有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才见到虾几乎都在宋锦书面前，她专门拿了一个空盘剥虾。
她自己倒是没有吃，虾肉都放在了空盘里，等都剥完了，就把虾肉放在了手边。
她轻轻皱了下眉头，隐约明白了什么。
云深很爱吃虾，但是他们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云深剥出来的虾肉都很丑，她毕竟是学医的，剥完整又好看的虾肉不在话下。
于是每次吃虾的时候，云深都会拿自己剥出来的七零八碎的虾肉跟她换。
那时候他们因为这个打打闹闹，也是一点乐趣。
如今看来，大概是因为从小开始，就有人帮云深剥虾，或许在宋锦书看来，剥虾这件事，对云深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怎么剥了不吃？”云霆说话的间隙转头看了她一眼。
慕晚柠并不是很想吃，只是看到虾了，就下意识地剥了几只，她便把餐盘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你吃么？我吃饱了。”
云霆看了看她，把餐盘端了过来。
看着他们两个的动作，云承毅的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转头看向宋锦书，眼底带着几丝不悦，“你又不吃，还剥那么多，拿给阿霆吧。”
宋锦书没动，“阿霆喜欢吃，再点一盘就是了。”
“不用了，够了。”云霆出声拒绝。
云承毅拧了拧眉，想要说什么，但看了一眼慕晚柠，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不过这两句话之后，气氛就开始有些没那么自然了，大家草草地吃完，云霆起身去结账开车。
慕晚柠陪着云承毅和宋锦书一起在餐厅门口等。
站了会，云承毅才先开口，“阿霆这孩子，性子从小就别扭，你们俩这么长时间磕磕绊绊的也不容易，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就别太在意以前的事情。”
慕晚柠微微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他，云承毅其实很少主动跟她说起她和云霆的事情，她和宋锦书说的比较多，以往强行给她撑腰的也都是宋锦书，云承毅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气氛实在是僵持不下的时候，才会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现在突然说起这个，她一时有点愣神。
半响才点点头，“知道了。”
云承毅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云霆很快开车过来，也下来拉开了车门，示意云承毅和宋锦书上车。
云承毅却没有动，只是说，“你们回去吧，我让司机来接了。”
“没有多远的路，先送你们回去吧。”云霆开口道。
“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司机已经过来了。”云承毅摆了摆手，也看向慕晚柠，“上车回去吧。”
慕晚柠便点了点头，绕过去上了车。
云霆也没再僵持，只说了到家跟他说一声，便也上了车开走。
他们走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云承毅的司机才过来。
上了车，没了外人，宋锦书一直维持的脸色终于沉了下去，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开口道，“阿霆说送我们回去，就直接送我们回去算了，你还非要司机来接，既然让司机来接，就早点跟司机说，还要等这么久。”
司机有些尴尬地解释，“抱歉，夫人，是我迟到了，有点堵车。”
“阿霆上班忙了一天，下班了早点回家休息怎么了？这里离咱们家是不远，可你不想想阿霆从咱们家开回盛世雅园要多久？”云承毅拧眉看着她，“我就不明白了，阿霆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
“上班哪有什么好忙的？”宋锦书冷哼一声，“他忙他还提前下班过来？”
“不来的时候，你埋怨他不来，来了你又嫌他来得早，你怎么那么难伺候？”云承毅眉头皱得更紧。
眼见着两个人要吵架，司机也没什么劝架的身份，便默默的升起了隔断，听不到就不尴尬了。
“我难伺候又没让你伺候！”宋锦书转头瞪着他，“你不愿意看见我就去打球，天天去打球别回来才好！”
“你以为我愿意回去么？”云承毅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阿深已经死了三年了，家里到现在都布置得跟灵堂一样！你那盘剥好的虾就给阿霆吃两个能怎么样？你心里就只有阿深么？你还有一个儿子，你非要把阿霆也逼得离家出走才甘心么？”
第72章 你非要把我们家彻底闹散么？
听到云承毅说这个，宋锦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是我把阿深逼走的么？我还不都是为了他好，难道真要自己走上弯路，摔个鼻青脸肿才想起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么？”
“呵，你为了他好。”云承毅转头看向窗外，“阿深要不是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以他的性子，也不会一走了之三年都没回来过。”
“是我！是我的错！”宋锦书的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是我逼死了我最爱的儿子，我跟他一起去死，你满意了吧？”
云承毅对她这样的话早就免疫了，“当初你非要让慕晚柠嫁给阿霆，我一点都不同意，你明知道阿霆不愿意，还硬塞给他，跟当初对阿深有什么区别？那会阿霆就跟我说过，要不是阿深刚离开，他不想再刺激你，根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他处处为了你这个当妈的着想，你看看你自己，有点当妈的样子么？”
“他不同意，是因为他想娶林一涵，我死也不会让他娶林一涵！”宋锦书咬着牙，恨恨地道。
云承毅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所以阿霆顺了你的意思，现在他们两个倒也算是好起来了，你以后就少掺和他们的事，他们过他们的日子，你愿意守着阿深，就守着阿深。”
他说着抬手揉了揉眉心，“人心都是肉做的，瞧瞧你上次在盛世雅园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死的为什么不是阿霆？这是一个当妈的能说出来的话么？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以后就少去阿霆面前，别往他心上插刀子。”
“二十七八岁了，还会跑到爸爸面前告状，他可真有出息，从小就不如阿深，这辈子也就是个废物。”宋锦书嗤笑道，“他这样子，跟疯疯癫癫的慕晚柠真是绝配。”
云承毅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宋锦书，“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宋锦书看着他笑，“云家的这一切，都是阿深的，他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本来就属于阿深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娶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和和美美的过一生？”
“你什么意思？”云承毅心里“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
“慕晚柠从三年前开始，就在看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双相情感障碍、解离症伴随精神分裂前兆，还出过很严重的车祸，生育能力几乎为零，她只是在发病的时候缠上了云霆，你以为她真的爱云霆么？”宋锦书的笑容更大，“这可是我给他精挑细选的，阿深没有了，他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你！”云承毅举起手。
“你要打我啊？”宋锦书看着他，“你打啊！”
云承毅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最后握成拳头，慢慢放下来，“你真是个疯子！阿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那阿深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宋锦书反倒是抬手抓住云承毅的衣领，“阿深死了，你就假惺惺地难过了几天，因为你还有一个儿子？你就不需要为阿深的死难过？那我就要把你这个儿子也毁了！”
“阿深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不难过？那我就不活了么？我没有别的家人了么？”云承毅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推开，“你每天抱着阿深的照片哭，家里贴满了阿深的照片，我阻止你了么？我也跟你一样，我也想他我也心痛！你就非要把我们家彻底闹散你才觉得开心么？”
宋锦书被他推靠在车门上，她就靠在那，也没有动，只是喃喃地道，“对啊，阿深死了，我们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就应该一起去陪他。”
“你才应该去看看精神病医生！”云承毅吼道。
宋锦书轻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她垂下眼，慕晚柠最近确实稳定了不少，不怎么去看医生了，也不纠缠云霆不闹了，那怎么行？每个人都能开始新的生活，可云深的新生活呢？
云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下，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
云霆开着车，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开了一段，云霆才轻咳一声开口，“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慕晚柠转头看她，“大概就是让我别去找林一涵的麻烦，她会解决这件事。”
云霆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依旧平静，思索了下，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妈有点奇怪？”
“什么？”慕晚柠不解。
“剥了虾，又不吃。”云霆轻笑了一声。
慕晚柠其实大概知道原因，只不过这会她也不能说自己知道，只是看着他。
云霆看着前面，“我哥喜欢吃，有一次我妈看到一条新闻，说有个小孩子吃虾，被虾刺卡到喉咙，去医院医生给拔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妈就不让我哥自己剥虾了，她也不相信佣人，都一定要自己亲手剥虾，鱼肉也一样，她要自己剔刺再给我哥。”
“不过我哥不怎么喜欢吃鱼，所以给我哥剥虾就成了我妈的乐趣。”
“小时候谁不愿意吃剥好的虾？我有时候去拿我哥盘子里的虾，就会被她打手，我哥偷偷的给我，她发现了也会骂我。”
云霆说着顿了顿，隔了会才继续道，“所以其实我妈很难接受我哥离开的事情，我们家聊天的时候，也会很小心地避免提起他，就怕我妈会突然情绪失控。”
慕晚柠看着他的侧脸，没有说话。
“这次医疗事故的那个母亲，我让韩霖多赔偿了一些，后面也会一直关注她的情况。”云霆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家里还有我。那个母亲，什么都没有了。”
慕晚柠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是啊，还有你。”
云霆抬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角轻轻吻了一下，“所以如果再见到我妈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情绪突然失控，不用觉得奇怪，只是跟我哥有关而已。”
慕晚柠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抽了回来，她转头看着窗外，慢慢地道，“你小时候，应该会觉得很不公平吧？”
“也还好，小孩子很多事转身就忘了。”云霆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如果忘了，这会就不会提起了。”慕晚柠垂下眼。
“只是提到这个事，突然想起来。”云霆顿了顿，又补充，“而且那会我哥很护着我，每天像是我跟我哥一起和我妈斗智斗勇，也挺有意思的。”
“你哥如果还活着，也会一直护着你。”慕晚柠轻轻勾着唇角笑了下，但笑容又很快凝固，用极微弱的声音说，“一定不想看到你被骗，不想看到你难过。”
第73章 你的意思是暂时分开还是离婚？
云霆没太听清慕晚柠的话，便问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慕晚柠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云霆，我想，不如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这样你也可以好好照顾林一涵，不用经常回来。”
云霆的脸色一沉，明明从吃饭开始，气氛一直还可以，她也剥了虾给他，现在突然又提起这个，她就非得提不开心的事么？
他不想吵架，干脆就当没听见，也没说话。
慕晚柠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车子在盛世雅园停好，慕晚柠刚解开安全带，云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是云承毅打过来的电话。
云承毅很少给云霆打电话，这会打过来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便打开车门，“那我先进去了。”
云霆点了点头，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云承毅的还是很生气，在云霆听来，几乎是在咆哮了，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生气的云承毅。
尤其是云深离世之后，云承毅的心气也散了不少，对任何事和任何人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也很少有什么事能引起他情绪的起伏，他才会提前从公司退下，把公司交给自己。
听到最后，云霆眉心死死地拧在一起，打开储物柜，拿了烟出来点燃，“你说的是真的？”
“怪不得慕振初当时那么急着离婚，名声都不顾了也要把私生女扶正，现在慕家的事情不让慕晚柠碰一点，反倒把私生女培养成接班人。”云承毅喘着粗气，“慕岚就被这么赶出慕家，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真是……”
“阿霆，我真的没想到你妈当初会有这样的想法，那会我也没想着去查一查，我还以为你妈开始对你的事上心了，顺着她的意思，你们的关系也能缓和一些。”
“之前你妈一直撮合你们，我也都顺着她的意思，但是现在不行，阿霆，你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毁她手里。”
“我已经跟律师咨询过了，慕晚柠隐瞒病史，我们可以申请撤销婚姻，先从法律层面把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之后她愿意主动离开，我们就给她个体面，她要是还纠缠，那我们也不用再顾忌什么。”
云霆吸了口烟，又问，“你是说她之前缠着我，是因为在发病期间？”
“是，你妈是这么说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云承毅继续道。
“霍思思跟她是闺蜜，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不对，霍思思不可能不知道，时谦应该也会跟我说。”云霆说着顿了下。
他昨天刚看过慕晚柠大学之前的照片，那时候看着样子，她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她就出国了，提到大学的时候，她说她没什么那会的照片。
只是他们的对话到一半就停了，这就是她大学时候的秘密么？
她不缠着他了，是因为她的病情稳定了。
所有的一切，都与情爱无关。
“总之，先准备着吧。”云承毅道，“如果是没有的事，那就最好，如果核实了，你们两个就立马结束。”
“爸，这件事我会处理。”云霆开口道。
“尽快、尽早处理。”云承毅这句话刚说完，电话那边就传来砸东西和哭声，他也直接挂断了电话。
云霆坐在车上，把烟抽完。
想了想，又把季琛发给他的文件重新翻了出来打开，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
慕家那边倒是没听说有什么遗传的精神类的问题，如果没有遗传，那就是受了极大的外界刺激。
他可以确定，这文件上是遗漏了不少东西的，可能是没查到，也可能是季琛查到了然后删掉了。
删掉的，就是有关这部分么？
*
云霆回到房间的时候，慕晚柠已经洗过澡了。
她抬头看了看他，他的脸色不算太好，打了这么久的电话，说的事情大概很重要也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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