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看到自己女儿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禁心疼道:“这是救人时受的伤?”
宋坤虽然也是心疼,但还是乐滋滋道:“哎,受点伤怕啥!那可是一条命啊。”
宋小冉乖巧地点了点头。
宋坤和宋熙明吃过饭就去上班了,而宋小冉和宋熙明一起去收废品。
宋熙明心里本来是绝对不愿意的,奈何宋小冉死缠烂打跟着去,直接就坐上了他的板车说什么也不下来。
宋熙明害怕影响不好,只能带着妹妹去了,他在前面蹬着车,气鼓鼓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去收废品算怎么回事啊?!”
“收废品怎么了?”宋小冉笑着纠正哥哥,“这是资源回收业!所谓行行出状元,有很多靠收废品发了大财的。”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你想你收废品收到个青花瓷,或者唐三彩不是发财了?”
“……妹妹你真是天真。现在又不是20年前,谁不知道古董值钱啊!你抱着这个想法去收废品指定被骗!还发财呢,没被坑死就完事了。我有一个同行,之前就花了1000块买了一个说是商周的盘子,一鉴定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不是商周,是上周的!”
“哈哈哈哈哈哈。”宋小冉笑完有些遗憾道,“看来发财真的好难啊!”
宋熙明也是忍不住笑道;“你个小财迷!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天天就是发财发财的。”
宋小冉也是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
【呜呜呜,看来是我想简单了,一夜暴富真的好难啊,还是老老实实摆摊赚钱吧!哥哥每天收废品真的太辛苦了。哥哥的梦想应该是考军校,当时初试和体检都已经通过了,但是因为要照顾妹妹就放弃了,早早出来赚钱养家。我得快点发财啊,这样哥哥就能早点继续他的梦想了。】
感受到车子突然一滞,宋小冉不禁问道:“哥,咋啦?”
“没、没什么。”前面的宋熙明声音突然有些沙哑,重新启动车子,只是低着头,一直不肯抬起来。
-
宋熙明带着宋小冉骑了半个小时车,来到了建设钢厂的厂区附近的胡同里。
两人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小院。
院门口也没啥牌子,俩人进了院子,就发现这里堆满了各种废品,其中废纸箱、塑料瓶、废铁一大堆,角落里还有两辆没轱辘的自行车,以及几台七零八碎的电视机电风扇。
院子里还有十几个拾荒者围成一团,正在呜呜嚷嚷的吵个不停。
“小康哥,废铁昨天2毛5,今天只有2毛1了!”
“是啊,咋一下子降了4毛。”
“你是欺负俺们,你这也太不地道啊。”
“就是啊。哎呦,小明哥也来了,小明哥你来评评理!”
有人发现了看到宋熙明和宋小冉进来,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讲了起来。
宋小冉还是第一次被这些穿着一身破烂头发胡子老长的“犀利哥”们围住,那扑鼻的臭气差点把她熏晕。
“啊,都别急!”宋熙明也是一头雾水,“我先问问咋回事。”
“别吵了。这半年废铁收购价已经从1毛5涨到最高2毛5了,跌几毛怎么了,还能只涨不跌的吗?”
宋小冉听这声音,抬脚往院子里看去,发现了说话的也算是熟人了,昨天晚上刚见完面的赵邵康。
此刻他正站在院子中央,正被一群怒气冲冲地拾荒客团团围住。
【哇靠,乔峰现代版啊!】
宋熙明眨巴了下眼,还认真想了想乔峰是谁。
随即不禁点点头,妹妹这比喻还挺恰当,康子是挺有派头。
他拨开了人群,护着自己妹妹来到了赵邵康身边。
两人背过身低声合计了下,宋小冉也听出来这些人闹事的原委了。
这个小废品回收站是哥哥和赵邵康合开的。
这些拾荒者是他们的“供货商”,就负责从垃圾堆里淘,或者上门挨家挨户收废品,捡出来有用的送来这里。
哥哥和赵邵康就负责分门别类,然后把废纸供给造纸厂,把废铁供给建设钢厂做二次加工,赚点差价。
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但是这几天建钢收购部突然把他们的收购价压低到了2毛2!
那再按之前的2毛5收他们就得亏死,迫不得已今天开始降价收,直接导致了这群拾荒的不干了。
“实话告诉你们,”赵邵康冷冷道,“厂里压我的价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我都在亏本收。”
“骗鬼去吧。”一个拾荒的大姐不屑道,“人家南城的老王就没降价还涨价了,2毛6一斤收!”
“就是啊!人家2毛6你这2毛5我们都送你这边,不就是图你们哥俩实在。”
“没想到康子你良心也坏了。”
“就是的呢!”
第22章 关门危机1
众人七嘴八舌,赵邵康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爆发,高声道:“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别人给我什么价,我赵邵康就给你们什么价。2毛1,不愿意卖的就走。”
“2毛1还卖啥,走喽走喽。”
“欺负人,等着黄吧你就。”
“是的,咱都不卖,让他黄了。”
“这废纸破电器也不卖了。”
“对的,都拿走,咱去南城老王那,他现在态度可好了。”
“对,咱不过是多跑点路。”
……
这拾荒者就像潮水退潮一样,顷刻间人就走光了。
连带着那满地的废品,都跟着清理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墙角小部分之前就分类好的。
赵邵康递给了宋熙明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低头思索了半天,沉声道:
“八成是王根生那个王八蛋搞的鬼。”
宋熙明猛吸了一口烟,狠声道:“这光头王被咱兄弟赶到了南城,安生了没几天又搞事?”
赵邵康眼睛一眯,冷光刺出,就像一头即将出闸的老虎。
“别介别介,先别忙啊。”宋小冉一看这哥俩的眼神要出事,连忙道,“咋回事,先给我讲讲。哥你说光头王是谁?”
原来这片本来搞废品收购的人叫做王根生,人称光头王。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混子,打架斗殴,蹲过几次局子。
待30来岁了想起来要搞钱了,就做起了废品回收的生意。
做生意他也不好好做,缺斤少两,欺行霸市,对待那些拾荒的完全不当人,轻则骂骂咧咧,重则拳打脚踢。
宋熙明和赵邵康本来是他的手下,帮他收货送货,后来实在看不下去这混蛋的做派了,暴揍了这老小子一顿,号召大家不给他供货,直接将他赶出来了这一片厂区。
这王根生也不是没想报仇,召集了两次地痞上门来闹事都被打回去了,后来也就消停了。
最近这几个月,听说他在南城成立了新的废品回收站,搞的声势很大。
【啧啧,真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宋小冉把这段故事听得是津津有味:“哥,你这么厉害吗!地痞都给打跑了?”
“废话吗,哥可练过,寻常两三人近不了哥的身,”宋熙明秀了秀肌肉,竖出来三个手指,“三秒,来人全部跪倒。”
宋小冉质疑道:“就来了两三个人吗,那这光头王实力也不行啊。”
“来个十来个人,都收拾了。”宋熙明补充道,“你亲哥我仅仅是练过,你这个哥打架,嗯,那是专业的。”
宋小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赵邵康。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啊?现在这样子是透着一股子凶劲和狠戾气。】
宋熙明也不想跟妹妹多谈这个话题,转头道:
“康子,现在能确定是那光头搞的鬼了吗?”
赵邵康冷声道:“应该是他。刚才那群人里就应该有人受了他的指使来捣乱的。只是不知道为啥钢厂压了我们的价,给他的价格还涨了。”
宋小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确实,突然就说什么老王怎么怎么样,也太突兀了,八成就是请的托。”
宋熙明听到妹妹也同意,神色也是冷厉了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杀上门找他算账?”
宋小冉顿时急了:“哥,你说什么呢!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宋熙明摆手:“妹妹,你别管。这是我和康子的事,我先送你回家。”
宋小冉更急了,都想捶她哥一顿了。
“哥。人家可能就等着你上门送人头了?你可千万不能去啊。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原来的宋熙明就是因为我捅了人进了局子前途尽毁的,我怎么可能让你重蹈覆辙呢。你以后可是要考军校的,不能留下任何污点。】
这次妹妹的心声宋熙明不禁听的云里雾里,心想着我啥时候因为你捅人进局子了!虽然有人欺负你,我铁定会出手。
宋熙明不免有些忧心,妹妹脑子真没毛病吧?!
“听你妹的,你不能去。”赵邵康站起身来,拍了拍宋熙明肩膀。
宋小冉连忙点了点头,果然还得是赵邵康,遇事谋定后动,有后面商界大佬的风范。
谁知,赵邵康冷冷又道:“等夜深我一个人摸过去,堵住这老小子,弄他一次就让他彻底怕。”
宋小冉:……
不是,你是杀手还是商界大佬吗?
这啥画风啊!
“两位大哥,”宋小冉无奈道,“现在是市场经济,法制社会。人家虽然可能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竞争,但是咱们不能上来就掀桌子啊。”
赵邵康抬眼看她:“你说咋办?”
宋小冉整理了下思绪:“咱们首先都弄清楚,为啥钢厂帮助他欺负咱们吧?然后只要想法让钢厂给咱公正一样的价格,依靠咱们得口碑,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没用。”赵邵康摇了摇头,“这三天我一直在和建钢原料收购部的人谈收购价,人家一直说价格是公开透明的,给的价格都是上头研究决定的。要涨都涨,要降都降。”
宋熙明皱眉道:“所以光头王那老小子撒谎了?!2块6是骗人的?”
赵邵康吸了口烟:“光头王只是坏,又不是傻,不会撒这么容易拆穿的幌子骗人过去。”
宋熙明不解:“那是咋回事?”
赵邵康回道:“要么是这老小子赔本赚吆喝想挤兑死咱们,要么就是这老小子和钢厂勾搭上了。第一种好办,第二种就难了。”
宋小冉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如此。”
说完,宋小冉不禁看向了赵邵康,心想现在他做生意的头脑还不咋滴,但是脑袋里弯弯绕绕的事倒是也不少,确实具备做大佬的潜质。
通过这一路和她亲哥的闲聊,也明白了赵邵康和自己亲哥的关系。
两人肯定不是那种、那种关系的。
赵邵康只比亲哥大个半岁,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亲如兄弟。
因为家里的关系,赵邵康高一就辍学出来跑社会了,早早就混迹在三教九流之中。
后来自己亲哥辍学这两年,都是跟着赵邵康做事的,包括这个废品回收,表面上两人是合伙的,但是做决定的都是赵邵康。
第23章 关门危机2
但是赵邵康也没亏待过哥哥,废品回收站从刚开始赚几百,到现在每个月能有个800,1000块收入。这赚的钱两人一直都是五五分账。
这两年宋家格外需要这比不小的收入。
赵邵康也算是帮了大忙,对宋家有恩。
宋小冉不禁有些后悔了,昨天张口就要3000块的事了。
当时确实也是不清楚两家的关系。
现在只能尽心尽力帮他搞好摊子了,钱到时候找个理由不收就是了。
只听宋小冉补充道:“如果是第一种,那就是恶意抬价竞争,那也太容易应对了。咱们甚至可以给他供货,2块6收了2块2卖,火上浇油咱们让他快点死。”
“但是如果是第二种,这个光头王搭上了钢厂关系,联合钢厂要搞死我们,那就是比较难办了。”
“我们这种背靠钢厂靠钢厂吃饭的小商小贩,和钢厂自然是没法抗衡的。”
听完宋小冉的分析,赵邵康和宋熙明脸色更寒。
赵邵康又是吸了几口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灭,沉声道:“那就忍了。大不了这废品回收站我们不干了。”
“忍?”见过几次赵邵康那凶狠样子的宋熙明也是惊了,无法想象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妹说的对。打赢坐牢,打输住院。”
赵邵康闭了闭眼,又是睁开,坚定地看向了宋熙明,
“真废了那老小子咱也解决不了问题。得忍。我妈,我妹。你爹,你妈,你妹,为了他们我们得忍。这生意咱可以不做,咱们想别的路子,饿不死我们兄弟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后几个字,赵邵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宋熙明默然。
宋小冉看向赵邵康的眼神里,有些心疼,也有点佩服的。
她听出了他心中是多么的不甘心,是呀,这几年的心血,每个月不低的收入,遇上不公平的打压,说没就没了。
这换谁能不难受呢?
对于赵邵康这种人,去报复很简单,能忍下来确实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担当的!
【除了关门,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呢?按哥哥们的说法,那光头王不就是一头丧家之犬吗?他咋能联合钢厂的?等下,光头王,原名,好像叫王根生!嗯?对了。我记起来了。这个人本来是收破烂的,后来依靠自己妹妹上位,勾搭上钢厂的高层,垄断废钢供应赚了很多钱,后来投资地产大赚特赚……不就是这个王根生吗?后来的望京知名企业家王董!!】
宋熙明,“!!!”
又来了又来了!
宋熙明越听越迷糊,已经完全搞不懂这是妹妹在臆想还是在预言未来了。
可是,臆想的也太具体了吧。
宋熙明觉得自己脑子也要有问题了!
因为他更觉得妹妹是有预支未来的能力,而不是臆想!
“哥你咋了?”宋小冉看到哥哥的神态不对,还以为是哥哥心疼他即将破产的废品回收站,好言安慰道,“哥,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争取不让你们的废品收购站关门!”
【钢厂是刘秀文老刘家一家人控制的。我是不可能去求刘秀文帮忙的。但是或许我可以去求求老宋嘛,让他出面解决。最多被刘秀文奚落两句又回家求助没骨气什么的。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听到妹妹心声的宋熙明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根本不想让妹妹因为自己的事而去求那家人,尤其是她那个挨千刀的养母刘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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