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又有些担心:“我没想到你会动手,你应该先等我们回来的,你打的地方明显吗?要是明显,我们还得想个法子糊弄过去才行。”
他打的时候都会打在不好发现的地方,这样纵使报了官也不会怎么样,总归验不出什么伤。
而且,在打架上他们这边不占优势,大伯一家自然也就没想过报官。
想着大伯堂哥他们那高大的身躯,夙霄眉头紧锁。
三弟去县里找活计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大哥卧病在床,小弟又身无二两肉,连同龄孩子都打不过。
要真跟大伯打起来,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就是不知道他加上小弟能不能护住妹妹少挨点揍。
夙霄脸色变来变去,跟变色龙一样,饶是夙笙也看呆了。
“二哥别怕,姐姐打人很厉害,奶脸上也没伤。”
小弟夙弘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夙霄蓦然抬首,见大哥也点头附和,这才收起了对妹妹的柔弱刻板印象。
目光从夙笙瘦高的身材游移,意识到不妥,他连忙收回眼神。
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夙霄心里没底,喉咙微哽、表情迟疑地问小弟:“多厉害?能一个顶三个?”
“嗯嗯!”小弟猛点头,眼神充斥着对夙笙的钦佩、钦羡、叹服。
他还反问二哥,“二哥,你觉得奶奶力气大不?”
想起阿奶那一身的力气,抽他一巴掌能疼小半月,夙霄默然点头。
“姐姐的力气堪比十个阿奶!”
夙弘星星眼一样望着夙笙,小嘴叭叭叭:“今天阿奶支开我,跑来屋里找钱,被我发现,就恼羞成怒要打我,是阿姐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大门,从阿奶手中救下的我,那大门足足飞出了二里地。”
众人:“……”
夸张了夸张了,夙笙摸了摸鼻子。
但为了消除他们的顾虑,她还是木着脸承认,“没错,我可以一打五,一打十也没问题!而且我的藤鞭只是打人疼,绝对不会留下伤痕。”
还有这种鞭子?夙霄定定地看着她,眉头一松,“看来这几年妹妹得了不少机缘造化。”
“祸福相依吧。”夙笙敛下眸,语气平淡,似乎不是很想回忆那段经历。
异能的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而她也不想露出底牌,人都是会变的,她确实愿意相信她的哥哥弟弟,但不代表她会全盘交付。
小弟左右看了眼他们,把手上的纸包递给夙笙,“姐姐,这是你要的砒霜。”
“砒霜?”夙霄登时抬头,拿过纸包看了眼,又低下头,语气温柔,“小五,你撕我用来抄书的纸了?”
夙弘缩了缩脖子,“对不起,二哥。”
撕书的纸?夙笙愣了一瞬,表情冷冷的,认错语气却很真诚:“二哥,是我让小五去找纸的,不问自取是我不好,等下次去县里,我一定再给你买一刀新的纸。”
“你让小五……”夙霄话锋一转:“这砒霜哪来的?”
夙笙表情不变地接过他手上的砒霜,收进另一个袖口夹层里,“小五从地上扒拉的。”
“地上?”夙霄敛了敛眸子,想起来自己昨天指桑骂槐,说阿奶是偷东西的老鼠,阿奶听了不但没领会他的意思,还顺着堂哥的话找人买了包砒霜回来洒在屋头角落。
嗓子不禁一噎,夙霄和他大哥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道:“你让小弟捡砒霜回来做什么?”
察觉到两个哥哥异样的眼神,夙笙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分家啊!”
“分家?”夙霄眉头一抬,立马打起了精神,他看向夙陌,“对!分家,大哥,今天确实是个分家的好时机。”
“分家还要挑时机?”夙笙不解地转了转眼珠子,难道前世提三次分家都没分成功,是因为时机不对?
“你不在所以可能不清楚,早先我就跟你大哥就提过两次分家,都已经快要说好了,可不知为何每次你那三堂哥一回来,阿奶她们就反悔了。”
夙霄笑着想摸她头,见她躲开,也不恼,“二哥回来时看到夙子沣去了青山院长家做客,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
“夙子沣?”夙笙眯了眯眼睛。
前世爹娘一走,她就没有过上一天舒心日子,因此也就没有往三堂哥身上多想。
二哥毒发时倒是有让她远离三堂哥,只是那会儿她整日累死累活的,人也不怎么机灵,根本没发现夙子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夙笙垂下眼眸,思索着,余光看了眼小弟的手指,微微蹙眉,“你捡完砒霜洗手了没有?可别误食了。”
“洗了的。”夙弘乖乖伸出手,瞧了又瞧,“不脏,只是割猪草,手指进了点泥土。”
“啪啪啪!”房间门被人敲响。
众人神情一紧。
夙霄咽下到嘴边的话,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他跟小弟熟练地抄起角落的木棍,转身就要出去。
夙笙疾步过去,四根手指头,一边拉住一个,语气认真:“你们冲出去做甚?又打不过。”
夙陌半个身子探出了床榻,“老二,你们别冲动,快爬窗去找你舅舅!”
第八章 毒打大伯
“舅舅带老三去县里了,明儿个才回来。”
夙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一贯冷静的他,只能无奈地对夙笙说道:“躲着也不是办法,输人不能输阵。”
抄家伙或许可以将人吓退,要一言不合打起来,他也能逮着一个使劲薅。
他们两家打起来的次数不多,只是每次内斗,里长都偏帮大伯他们,所以比起被揍,他更倾向于互殴,两败俱伤。
“二哥,你忘了我们刚刚说的话了吗?”
小弟扭过头,将木棍递给夙笙,脸上七分信任三分担忧:“姐姐,我跟哥哥在屋里喊嗓子给你鼓劲儿,要打不过,你就叫我们!”
夙笙握住小弟送到手边的木棍,颔了颔首,“嗯。”
她松开揪着二哥衣服的手指,紧握着木棍,目视前方。
“学学堂妹,阿奶喊你们就当没听到,别出来当靶子,我知道怎么打人验不出伤,这事你们别插手,否则你们打重了,他们气急败坏去报官就不好收场了。”
丢下一句话,夙笙气势汹汹走向被拍得啪啪作响的木门。
夙霄不放心想要追过去,被小弟一把抱住小腿。
他低下头:“你放手!”
“不行。”夙弘摇摇头,无辜的表情:“院子太小,二哥出去会占地方,还会拖后腿,我不能让你影响姐姐发挥。”
夙霄:“……”他只是想去搬人。
听到会拖后腿四个字,大哥夙陌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识趣地缩回身子,免得又摔伤。
屋外,孙氏还在骂骂咧咧地喊话:“死丫头片子,快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老娘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出来跟我磕头赔罪,再拿几两银子孝敬我跟你阿爷,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拍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的是属于大伯那虚伪的声音:“开门吧,笙丫头,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坐下好好谈,你不在的这些年大伯我可没少帮衬你哥哥他们。”
夙大伯从孙氏口中得知夙笙这次回来后面跟了一辆昂贵的马车和十来个护卫。
他回来时并没有看到什么马车,只听到几个嘴碎的妇人在村口大树下闲聊。
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一时间捉摸不透夙笙有什么底牌,也不好这么快撕破脸皮。
要是夙笙真得了什么势,总归一直以来都是孙氏在找她大哥他们要钱,那些东西也都是孙氏偷偷去搬给他们的,跟他可没有关系。
况且,娘把银子花在他一家身上是真的,他一家子没有直接管老二家索要好处,不也是真的?
孙氏不知道他这便宜儿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忍着疼痛继续拍门放话。
“臭丫头,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大伯早就让人去喊你堂哥他们了,等他们一回来,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直接绑了你送去给人家当小妾,我倒是要看看,有谁敢替你说一句话!”
夙大伯脸色霎时一黑。
正欲开声狡辩,门骤然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顿棍棒砰砰砰地砸在他的背上。
夙大伯惊惧交加,举起大拳头就要反击。
然而,夙笙真的速度太快了,无论他怎么追逐也碰不到她一根毛发。
夙大伯咬紧牙关,打不到,那就只能躲了。
他侧身一闪。
没闪开,还嗖的一下被夙笙踹飞了出去。
夙弘松开他二哥,趴在窗口,激动地看着大伯那壮实的身躯如弩箭离弦一般射了出去。
“二哥,快看,姐姐厉害吧?”
原本随时准备跳窗去救妹妹的夙霄,此刻都傻在原地,眼眸中满是茫然。
他默默把下巴垫在小弟的脑袋上,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那力大无穷的妹妹,由衷地开口:“嗯。”了一声。
噼里啪啦的巨响过后,夙大伯将最后半边门也撞脱了。
远处传来几声婶子的惊呼声。
“天呐!不会闹出人命吧?”
“快去找里长!得快去叫里长过来!”
“我儿子今年都三十多了,要真出了人命,可就真的没姑娘敢嫁来咱们大兴村了。”
嘈杂的脚步声掺杂着惊叫声,夙大伯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他朝着发出阵痛的额头摸了摸,摸了一手的血。
“血!娘!是血!她把我打出血了!”
在村里,只有他仗势欺人的份儿,夙大伯哪里受过这种气,委屈得直喊娘。
孙氏惊悚地看着夙笙,先前嚣张的气焰老早就熄灭了。
听到长子在哀嚎,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呜呜呜嘎……”
她嘴巴哆哆嗦嗦的,喊到后面像只鸭子一样嘎嘎嘎跑过去。
“我的儿啊!”
看到夙大伯头上的血,孙氏心里那点害怕啊,立马就被愤怒给占据了。
她脸色阴沉,哗啦一声就站了起来,“目无尊长的小贱人,敢打我儿!我跟你爷还没死呢!还容不得你放肆,你回来也不仔细打听打听,这大兴村有你说话的份吗?在老娘面前,连你哥都得低头做人!
赶紧收拾东西,给老娘从哪来滚哪去!我告诉你,死丫头,别想赖着不走,你脚下踩的这块地,是你爷的,可不是你的!就你这种殴打长辈的赔钱货,你就是端个破碗去讨饭被饿死,我也不会放你进门!”
夙笙没搭理,她还在纠结用棍棒还是用鞭子,棍子是小弟给的,不用好像不太好,可棍子打人又没有鞭子来得趁手。
等她想好,孙氏恰好骂完。
夙笙眼眸眯了眯,一手抄棍,一手挥鞭,步步紧逼。
孙氏离家出走的理智飞回来了,她结结巴巴地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鞭子似蛇,灵活地击中孙氏的手臂。
啪的一鞭子下去,疼得孙氏直抽气。
“反了反了!我还整不了你了是吗?”
孙氏丢下倒地不起的夙大伯,颠颠地跑进院子,举起凳子,就朝夙笙扔去。
夙笙闪身躲开凳子,抬手就是一鞭。
“啊啊啊啊啊!老婆子我跟你拼了!”
孙氏跑进庖屋,再次出来时,右手拿瓢盆,左手举刀。
可惜,纵使气势拿捏住了,不到一会工夫儿也还是得双手护着脑袋逃命似的逃窜。
孙氏算是看明白了,这鞭子是藤做的没错,但邪门得很!
滑不溜秋的,还跟乌龟一样可以收缩,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她抓不着,根本抓不着啊!
“大敬啊!”孙氏哭着朝夙大伯跑去。
夙大伯发现他娘要往门口跑来,怕牵累自己,忙道:“娘,进屋!你进屋!”
别把人给他招来啊!
孙氏一听,有道理,挨着鞭子,龇牙咧嘴地往屋里跑。
夙大伯一口气还没松开,就察觉到夙笙目光幽幽地盯上了他。
脸一白,夙大伯扯着喉咙喊:“啊!娘!你出来!你快出来!”
孙氏怕死,撅起大屁股堵着门,心都快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了。
她张开嘴,声音嘶吼地道:“呜呜呜…大敬啊!娘实在是不敢出来啊!”
可怜孙氏一把年纪了,哭成了个孙女。
母子俩凄凉的哭啼更是引得村里的人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吱咯吱咯咿呀咿呀……吁~”
一辆驴车驶来,好几个人从车板上跳下。
“怎么这么多人堵在我家门?”
“麻烦借过!借过!劳烦你们让让!”
“干什么呢你们!不就是长辈教训一下孙子孙女吗?哪家没点闹心事,都堵着我家门口看什么热闹!赶紧让开!”
夙老爷子旁边跟着大伯娘周氏,由两个穿白衣布衫的青年拥护着挤进人群。
其中一个青年手里还拉着个七岁的男童。
第九章 脚踩堂哥
夙子柏拉着弟弟,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着走了进去,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看呆了。
“爹!”他赶忙冲过去,扶起虚靠在地上的夙大伯。
“爹,爹你怎么了?”
夙子青也吓了一跳,一边去扶一边扭过头,大声道:“爷,娘,快来,爹好像出事了!”
在大儿子二儿子的搀扶下,夙大伯黑着脸站起来,逞强的语气:“爹没事,幸亏你们回来得及时。”
不然他娘孙氏进了屋,外头就剩他和夙笙,指不定还得伤上加伤。
夙大伯抬头看着围过来的夙老头跟自家婆娘吴氏,忍不住告状:“老二家的那个丫头回来了,就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
“什么?那死丫头被拐了那么久还能自个儿跑回来?”
吴氏惊呼了一声,意识到家门口还有不少人,又连忙收了声音。
夙大伯手指指向背对西屋土墙的夙笙,对他儿子说:“不仅回来了,她还打了你们阿奶!”
众人顺着夙大伯手指看去,只见一个五尺余六、体态均称、身躯凛凛、腰杆挑拨的女子双手抱胸站在西屋土墙边,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下,宛若鬼魅,悄然无声。
夙大伯食指弯曲下来,眼神微颤,下意识躲闪。
屋里,孙氏听到孙子们都回来了,眼泪吧唧地跑出来。
“子青,子柏啊!”
她抓着长孙夙子柏的手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奶都快被那丫头给欺负死了啊!还有你爹,你看你爹被打的哟!”
听着孙氏的哭诉,夙子柏脸色阴沉地盯着夙笙,嘴上还不忘安抚道:“阿奶,你别哭了,堂妹可能只是刚回来不懂事,等我和弟弟教上她一段时间,自然会教好她的。”
“没错,我们夙家出了这么多个读书人,堂妹要是教养不好,别人肯定也会说是我们几两个做堂哥的没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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