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夙笙默不作声,夙子青眼里闪过不悦,也跟着大哥附和。
“你想教谁?”
西屋门打开,一身旧布衣的夙霄缓缓走出。
他神色难堪地投来目光,眼神隐忍:“平时我好声好气唤你们一声大堂哥二堂哥,你们看不起我,我忍了,可我妹妹刚回来,你们就在众目睽睽下侮辱我妹妹的品行不端,这是何居心?”
他站在夙笙旁边,眼眸噙着笑,语气异常温柔:“我的妹妹,聪明善良,蕙质兰心,娇憨可人,哪里需要你们来教!?”
“你怎么出来了?”夙笙本能地伸出手把他往后揽。
夙霄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大哥不能出来,你三哥又不在,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打五吧?要真打不过了,有二哥我在旁边,好歹还能替你挡一下。”
“就是就是,他们人多!”小弟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
夙笙侧过身低头一看,只见夙弘手上又紧握上一根棍子,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她明白他们是担心她,如果真的任由她一个人面对,换成别人,或许会感到心寒吧?
只是她不是别人,她在末世遇到太多拖后腿的人了,她打心底里认为自己不需要他们这样做。
“好啊!”孙氏脸色难看极了。
“我累死累活养着你们这一屋子人,结果你们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明知道那死丫头打了我还搁家里不出声,现在还想联合那小贱人一起来打我!反了天了要!”
“是你先偷二哥钱的!”夙弘第一时间跳出来反驳。
“那小贱人一回来,你也跟着不学好了?”孙氏狠毒地瞪了他一眼,手指头恨不得戳到夙弘眼睛上。
“小小年纪就知道撒谎骗人了!那分明是我的钱,这家还没分呢!你那不孝的姐姐一回家就敢偷钱,日后说不定就敢偷人!”
孙氏转过头对大伯娘吴慧芳说:“去把门关上,今儿个我非得让子柏他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不可!”
“哎!”吴氏一听立马转身,然后傻眼了,她们家的门呢?
没等吴氏开口询问,夙子柏跟夙子青就直接上手冲了上去,准备抓住夙笙。
兄弟两人齐齐呵道:“快去跟你阿奶道歉!”
一条红藤编织成的鞭子重重的拍在了他们的手背上。
两人吃痛缩回了手。
再次挥鞭,鞭子被夙子柏右手牢牢抓住,他扯了一下:“别再闹了行吗?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夙笙挑了挑眉,一个扫腿将他们绊倒。
她居高临下地冷瞥他们一眼:“你们不开心,是你们的事,我开心就好。”
夙子柏被撂,身体一个踉跄,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下去,脑袋重重磕摔在地上。
夙子青动作快速地翻了个身,没有像他大哥那样撞到脑袋,但也擦伤了手掌,手心血淋淋的。
夙笙抬起腿,一脚踩着一个,抬手又是几鞭子,丝毫没给自家二哥小弟出手的机会。
“好!”夙弘握紧拳头,小声叫好。
第十章 手撕爷奶
“唔!”夙子青被踩后背,夙子柏被踩胸口,两人同时发出一道闷哼。
“啊啊啊!你这个狠心的丫头,连你堂哥都敢打,你今天要是不把偷的钱拿出来,老娘就打死你!”
孙氏跑到墙角拿起了扫把,但理智占据上风的她,愣是没敢上前。
最后还是吴氏不忍看到自己两个儿子被打踩,抢过扫把冲上去的,“快放开我儿子!”
眼前出现一抹红,吴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红藤鞭狠狠抽在了脖颈上,发出惨叫。
她试着去抓,但那红藤鞭像鱼一样,她明明抓得很紧却还是被夙笙给抽走了。
夙老头被祸及,赶紧躲避,可他快,夙笙的鞭子更快。
好在吴氏膀大腰圆,一身肥膘,替他挡了不少。
“娘!”
夙子柏两兄弟想站起来阻拦,但身上像压了一座小山,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每当他们想用手去推夙笙的脚,对方就会加重力道,踩得他们骨头都发出了声音。
“坏女人,你踩我哥打我娘还欺负我爷爷,我要咬死你!”
年仅七岁的夙子安比夙大伯这个老子要“勇敢”多了,赤手空拳就跑了过去。
“姐姐,这个我来!”
夙弘及时从夙笙身后小跑出来,“嘣”地扑倒夙子安,骑在对方身上挥小拳头,打得夙子安不停哀嚎求饶。
听着他们略微稚气的混骂声,夙笙嘴角不禁抽了抽。
夙霄咳嗽两声:“小孩嘛,就该由小孩出手,放心,小五打得过。”
大门没了,院外众人一脸嘲讽的看着夙家人。
“这家子也是真的奇怪,三天两头闹腾,这夙大伯一大家子吃的膘肥体壮,还整天跟那几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计较。”
“哎哟!再骨瘦如柴,人家不也照样骑在头上打得对方说不出来话?我看啊,他们都白长个了,连个女娃娃都打不过。”
“话说她们今天闹又是为啥啊?当真是因为那丫头一回来就偷了她奶的银子?”
“不是吧,我前面就听说了,是这孙婆子想用砒霜毒杀笙丫头的大哥,被笙丫头撞见了这才闹起来的。”
“天呐,亲奶毒杀亲孙?大兴村头一回吧,真是开了眼了。”
夙大伯试图挡在门口,但他一个人根本挡不住。
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的夙老爷子,眼看形势不对,上前阻止:“胡闹!都给我住手!”
夙笙觑了他一眼,冷笑:“我胡闹?五年前阿奶卖我去狼窝,五年后又当着我的面毒杀我亲大哥,现在还张口就造谣我偷钱,我凭什么不能闹?大伯一家又凭什么拿着我哥哥的银子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穿破衣吃剩饭?”
夙老头怔住了,老婆子背着他把这丫头卖了?
注意到夙老头的眼神,孙氏拍着腿大喊叫冤,“这死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了!老婆子我什么时候……”
夙笙勾了勾唇,没给他们反驳的余地,举着鞭子到处挥动,仿佛能抽到一个就赚一个。
她还扬声道:“你们这是虐待!大青国可是明令禁止虐待子孙的,我要把你们通通送去坐牢!”
乱舞的鞭子将夙老头吓的浑身一震,大青国还有这种律法?他怎么不知道?
余光看到孙婆子跟夙大伯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夙老头眉头一皱,“像什么话!还不快松开!”
“啪!”一鞭子抽在了夙老头手上,随之而来的是夙老头惊惧的叫声以及愤怒的嚎叫。
“闹什么闹,我可是你……”
啪啪啪几鞭子下来,夙老头也想抱着儿子哭了。
夙大伯见他爹还想摆谱,一把将他拉走,一起逃窜,“爹,她就是个疯子!没准是在外面被什么野男人给欺负惨了,你现在跟她讲道理有啥子用?”
夙笙眼眸暗了暗,“野男人?”
随着夙笙抬起腿往前移动挥鞭,夙子柏两兄弟有了喘气的机会,纷纷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可没想到鞭子来了个急转弯,猝不及防给了他们好几鞭子。
场面太混乱,确定妹妹不会吃亏后,夙霄连忙抱起小五退出了战场。
他是个老实人,打打杀杀不适合他。
“小五,去跟你大哥说说吧,免得他担心。”
“好!”夙弘从他二哥怀里溜出来,扭身去给大哥报信。
院子里热闹起来,门外吃瓜群众看得格外尽兴。
“这没打中吧,看着打中了,但其实鞭伤都没看到一道。”
“欸!打中脸了,哦,不对,好像没打中,他脸上一点红印子都没有。”
“她打人怎么也没个准头儿。”
“哎~那个笙丫头啊,你这鞭子打不准,你得拿刀砍,上回你阿奶就是拿刀追着你大哥吓唬的!”
村里人早就看不惯夙家人这副嘴脸的,但又顾及里正是夙家人是亲家。
这会儿发现里正没来,有人看不下去了,掐着嗓子变着音给夙笙支招。
虽然是瞎起哄,但夙笙也乐意配合。
她生气般瞪大了眼睛,阴森森地道:“什么?阿奶还拿刀追着我大哥跑?”
对上自家妹妹不可思议又异常生气的表情,夙霄顿了顿,默默配合她的演出:“嗯。”
“姐!”
报完信回来的夙弘就比较夸张了,他两只手放到嘴边,呈喇叭开花状,大声吆喝:“阿奶撵着大哥追了五里地呢!大哥卖木柜赚的银子,也被阿奶拿走了!那天阿奶还买了肉给堂哥他们吃,我闻着可香可香了~”
“岂有此理!简直是太过分了!这是单抓着我一家欺负啊?”夙笙收了鞭子,问,“二哥,我家有什么东西比刀锋利?”
夙霄刚要回答,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他家门口,旁边还跟着十几匹马,马背上的男人面孔格外陌生。
“夙姑娘,我这有利剑,可否需要?”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马车上传来,随之马车帘子也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
夙笙看了眼天,夕阳西斜,已然是黄昏时分。
她摸了摸鼻子:“抱歉,我可能得明早才能为你……”
话未道尽,齐舒珩就摆了摆手,“无妨,不急在这一时,阿亓,挑把开刃的剑给夙姑娘。”
“是。”阿亓跳下马,从两个同伴手中抽出两把剑,来到夙笙面前,“夙姑娘,你想要哪把剑?”
“我都要。”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夙笙两把剑都接了。
她道了句多谢,朝正在低声谩骂的孙氏缓缓走去。
第十一章 送官!
马车再次缓缓驶远,阿亓听从主子吩咐,路过夙笙家的隔壁时,远远往隔壁婶子院子丢了锭十两银。
隔壁婶子立马领悟,并捡起银子用牙齿咬了咬。
……
隔壁,夙笙握紧手中的剑将泛着寒光的剑尖对准孙氏。
把孙氏恐吓得两条腿都虚软了。
她慌乱寻求帮助,满是褶皱的厚嘴唇不停发抖:“大敬~大敬啊~”
夙大伯等人大脑宕机一样,脚像被冻在了原地,没一个人回应她。
直到孙氏快破音的惨叫声不断在耳边回响,他们才勉强回过神。
“啊啊!救命啊,孙女谋杀亲奶啦!”
夙笙追着孙氏挥剑,时不时挽个漂亮的剑花。
“笙,笙丫头,杀人,闹出人命可是要坐牢的!”
夙老头回过神没再去思考刚刚那马车上的男人是谁,他怔怔地伸出尔康手,口头拦了一下。
夙笙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举着两把剑,头也不回地道:“不用坐牢,大家一块死,爷,你别着急,等我解决完奶再回来送你上路。”
围着院子百米冲刺过后,孙氏没了力气,只能摆动两条老腿,颤颤巍巍地挪动身体,放软语气:“那个笙丫头,咱们是一家人,奶跟你保证奶以后啊啊啊~”
夙笙两把剑朝她脑袋扬过去,吓得孙氏当场瘫软在地。
望着夙笙那阴冷的眼睛,孙氏浑身哆嗦,双手努力找支撑点,想撑着地面站起来。
夙子柏眼疾手快地抄来扫把挡在孙氏面前。
这时,一股怪味散发出来。
感觉到鞋子有湿意,夙子柏脸色难看地转过头:“奶!你尿我鞋上了!”
孙氏老脸一红,眼含泪水看着长孙,凄凄切切的:“好孙子,快扶阿奶起来。”
黄色的尿液一点点流淌过来,夙子柏受不了了,闪到一旁,对夙子青说:“二弟,你去扶阿奶起来。”
夙子青:“……”
“多大个人了,还随地撒尿,狗都比你懂事。”夙笙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转头提剑刺向夙老头。
夙老头一抬头就看到剑朝自己脸上过来,吓得脸都白了,一边张嘴尖叫一边往大门跑。
“子柏,快,快拉住她!”
夙子柏握着扫把,硬着头皮迎上去。
“砰”的一声,扫把被夙笙用剑挑落在地。
夙子柏麻了,他沉下脸,微微收拢五拢,“你不要逼我!”
“逼你,你又能奈我何?”夙笙一脚踹开他,“反正我也活够了!既然你们不让我们一家好过,那大家就都别活了!”
说是这样说,夙笙心里却很清楚她今天的目标。
她目的是分家,并带着哥哥他们在这次争斗中安全脱身,而不是真的要夺人性命。
思及此,夙笙放弃与夙子柏纠缠,目光锁定夙老头,紧追过去。
全砍的空气。
毕竟太多人看着,她也不想真的坐牢。
可夙老头听着后面那剑呼呼呼的声音,听着孙婆子喊:“快跑!老头子。”和孙子们的“爷爷,快跑!”
他只觉得那两把剑是真的在往他身上砍。
嘣的一声,夙老头被门槛绊倒。
与此同时,夙笙右手的剑也发出沉闷的锵地一声,径直砍在了门口旁的木架上,做到了字面意思上的“入木三分”。
夙老头抬头看了眼,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得出来,夙笙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对这个家有怨,也是真的想要送他去见阎王爷!
注意到夙笙在拔木架上的剑,他吓得浑身一震,想要爬起身,但无论怎么挪动身子,也提不上劲。
夙老头牙齿打颤:“我不能死!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孙子考中,我还没有住上京城的大宅!”
许是求生的潜能爆发了,夙老头突然大叫一声,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扶着墙,一溜烟从地上连滚带爬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就往院外人群的方向冲去。
看完戏的乡亲父老们,望着夙老头的背影,咂吧咂吧嘴。
“别说,演的还挺像,要不是他们一直都很装,我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确实,那剑虽长,但离这么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会砍到身上。”
“不过,上回孙婆子也没搞这么大阵仗吧?那丫头一回来就闹成这样,等里正过来,只怕没她好果子吃的。”
……
没人觉得夙笙是来真的,都以为对方是听了起哄才选择的拿剑吓唬人,毕竟被追着砍的不是自己,恐惧感不仅不强还看得贼拉起劲。
接连的尖叫响起,东屋小窗边上偷看的夙子鸢快速缩回脑袋。
她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寒毛,心想:这个堂姐有点凶,她可不能出去找揍。
短短几个瞬间,夙子鸢成了夙家唯一一个还算清醒且没有被打的人。
夙大伯等人也缩着肩膀,瑟瑟发抖。
作威作福这么久,突然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真的是丢了大脸了!偏偏门坏了,外面那些人又轰不走。
撑了一会儿,实在不想再听那些嘴碎的妇人笑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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