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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出宫
“你说的对，有可能那孩子会理解我当年的所作所为。毕竟在当年那样复杂的情形下，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抉择，都面临着莫大的祸患。身不由己的滋味，那孩子应该是可以理解的。”皇后长长的叹了一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只希望谢淮初能够理解自己。
“那我们是等着官家把那孩子送到我们面前，还是我们提早寻觅机会去和那孩子见上一面呢？”冷香问道。
皇后沉思片刻后说道：“让那孩子提前来宫中一趟吧，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立刻去办这件事。让那孩子来宫中，他不是已经从太平教中回去了两三日了吗？而且一直还没有向我禀告他在太平教中的发现呢，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和我们见面吧。”
“奴明白了。”冷香点了点头，“那个和淮初一同去太平教中的小娘子呢？是否让她一同前来呢？”
“既然是他们两个人一同去的太平教中打探情况，那么让那个小娘子也一同前来吧。毕竟关于官家的事情，那个小娘子也是知情的。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人了，这种事情向她遮遮掩掩，也没有什么必要，让她一同前来吧，正好我也有别的事想要问问她。”
冷香答应了一声后，就立刻下去办这件事情了。只留下皇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原地，支着下巴思考。
皇后的思绪越飘越远，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的岁月。想到那段令她难忘的往事，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紧接着就要滚下泪来。
“孽缘，这一切都是孽缘。从前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从未想过因果报应，原来只是因为当时仗着热血上头，从未想过未来。现如今，回想起过去做下的那些事情，只觉得一阵阵的后悔。老天保佑，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下的，如果有报应的话，只报应到我一个人身上就好了。”皇后幽幽的叹息一声。
谢淮初和季雨棠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皇后宫殿外等候的时候了。
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两人从太平教中回去之后，都各自经历了一些令自己心神俱疲的事情。现如今的见面又不是私底下的见面，而是被皇后娘娘叫来宫中回禀差事，也并不太好意思闲聊。所以现在虽然是好不容易相见了一次，但是两个人也并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和对方寒暄，只是朝对方略略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你们两个进来吧。”冷香回禀了皇后之后，招呼他们两个人进去说话。
“冷香姑姑，皇后娘娘这次召见我们是为了太平教的事情吗？”季雨棠询问道。
“是啊，怎么了？”冷香道。
季雨棠有点紧张：“冷香姑姑，我和谢大人那日从太平教中逃出来之后，原本是想着立刻去回禀皇后娘娘，关于太平教中的事情。只是当时往宫中递了消息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什么指示，加上最近宫中事情繁多，我又听说皇后娘娘怀有身孕的事情，所以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事多繁杂，皇后娘娘忙得焦头烂额的，一时腾不开手，所以并没有什着跟进我们的差事。”
冷香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季女医，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害怕回并差事不及时遭到皇后娘娘的责怪吗？放心好了，皇后娘娘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责备你和谢大人。而且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并非是你们两个人回并差事不及时，而是因为宫中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皇后娘娘有些忙碌，所以就把这件事略放了一你瞧，今天这不是招你和谢大人来宫中回禀差事了吗？放心好了，皇后娘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备你们的。”
“那太好了，皇后娘娘宽容仁慈，这是我等臣民的莫大荣幸。”季雨棠少不得官方客套一下。
冷香笑了笑，注意力却是一直放在谢淮初身上的。
“谢大人瞧着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公务繁忙，所以没有休息好呢？”冷香问道。
谢淮初有点尴尬的低下了头，因为谢家的那档子事，他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就是休息的也不好，所以脸色很差。
“劳烦姑姑担忧了，这几日确实公务有点繁忙，所以看着精神不大饱满，希望不会妨碍了皇后娘娘的眼。”谢淮初道。
“这怎么会呢？皇后娘娘对待臣子们一直是非常宽容和善的，且不论对待臣子就算是对待我身边的我们这些奴婢皇后娘娘也一直是以仁慈为主要的。你放心好了，皇后娘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你不满的。”冷香立刻打消了他的疑虑。
然后，冷香看了看谢淮初，又笑道：“谢大人的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成家的事情呢？要奴说呀，谢大人之所以精神不太好，一方面是因为公务繁忙，另一方面是因为身边没个可心的人帮忙打理照顾。若有个跟谢大人可心的人陪在身边照料，你想必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谢大人，我记得你的年岁确实不小了吧？怎么会一直没有往成家这方面去想呢？所谓成家立业，要先成家，才能施展拳脚，展开一番抱负啊。像谢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全变，已经有多少小娘子都在惦记着呢，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呢？令尊和令堂也没有为您操劳过成家的事情吗？”
提到谢家，谢怀淮初不免有些烦躁，但是这是在宫中向他问话的人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侍女，所以他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堆着笑脸回答道：“劳烦姑姑忧心了，微尘之所以蹉跎到如今这般年岁还未成家，都是因为微臣一心向学，想要施展出一番抱负之后，有了功业之后，才会想着成家的事情。家里也为我考量过一些人家，不过都被我委婉拒绝了。”
“谢大人现在已经建功立业了，也是时候该操心操心成家的事情了。”冷香笑得很慈祥，像在看待一个晚辈。
谢淮初为这打量的目光看的不知所措，微微的侧开脸说道：“多谢姑姑。”
“哦，谢大人可不要嫌我罗嗦，我这也是对你的关怀。毕竟像谢大人这个年岁还未成家的人，在汴京里寥寥无几。若再继续耽搁下去，恐怕变经的人会对谢大人有所猜测。像你这个年纪的郎君们啊，别说成家了，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冷香说着说着，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
谢淮初觉得压力非常大，像是面对一个对自己各方面指指点点的长辈一样，有点无所适从。
第237章 回家
谢禛继续诉说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的声音很低哑，可以从中听出一丝挣扎，只可惜他现在不得不将自己那段黑暗的过往摊开来告诉他们，所以只能强忍着羞愧不堪。
“冯有期这个人非常容易轻信别人的话，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地方来的吧，见识不多，所以格外的容易相信别人。再加上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认为这是上天赐下来的缘分，而且我们两个人的谈话也比较投机，所以他对我特别的相信。所以我便借口在科举考试之后要去拜访一位文学大师，想从这位文学大师的指点下提升文采。我欺骗他说念在我们两个是好友关系，所以我可以带他一起去拜访这位大师，但是这位大师已经隐居多年，不想和世人打交道，所以这件事情需要保密，谁也不能告诉。结果可想而知，冯有期非常轻易的就相信了我的话，并且按照我像他叮嘱的那样，谁也没有告诉，然后在一个平常的早晨，我们两个相约着去拜访那位文学大师。”
谢禛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他已经知道他现在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他和他家人之间的感情了，带着一点自暴自弃的感觉，他说道：“冯有期和我一起去拜访那位文学大师的路上，一直喋喋不休诉说着他有多么高兴，还一直不停的对我表达谢意。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真的是非常的愚蠢，竟然没有察觉出一点点的不对劲。”
谢淮初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你管这叫愚蠢吗？”
谢禛看了他一眼：“这难道不是愚蠢吗？一个刚认识没有多久的人向你展开这样的橄榄枝，跟你说可以带你去见文明当世的文学大师，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吗？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一个跟你刚认识不久的人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好处呢？为什么他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好处中没有一点点的私心呢？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人太过于愚蠢了。愚蠢到可以轻易相信别人会有己为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世界上的人都是自私的，没有这么无私的人。要怪也怪不到我，只能怪他太愚蠢了，没有一点心机。”
谢淮初冷笑：“所以你在你看来，没有心机的人，善良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对吗？没有心机的人，心里一直保持着善良，愿意相信别人的这种人就应该成为那些有心机的人的垫脚石吗？”
谢禛定定的看着他：“你不用问我这个问题，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因为你和冯有期一样，你现在也是这种纯良正直的人，没有一点心机。”
谢淮初冷笑：“那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纯洁善良的人呢？”
“我不知道该说是命运还是什么别的，你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一方面是因为我对你的管教疏忽，我不太愿意去管教你，教你什么东西。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你们两个真的是亲生父子吧，所以脾性方面都是一模一样的，你现在这个模样真的像极了当年青涩且不问世事的冯有期。”
从这个自己特别痛恨的人的嘴里，听到他说自己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很大的相似度。谢淮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好了。
谢禛没有再继续和他拉扯下去，继续坦白自己的过去：“后来的事情就是你们所知道的那样了，我已带他去见文学大师，为借口把他约了出去，实际上是在一个悬崖边将他推了下去。这件事情我已经计划的非常周密了，为了怕他泄密，我再将他推下悬崖之前给他吃下了夹杂有迷药的东西。又怕他死的不彻底，朝他的胸口刺了一刀，并且把他的脸毁掉了。”
柳眉娘和谢薇让人听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母女两个虽然已经对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有了一些心理铺垫，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能这么残忍。听他说的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有后悔，而且看他计划的这个计划是非常周全的，也是非常狠心的，说明当时他真的是一心一意想让冯有期死。
“我把他推下山崖之后，断定他必定尸骨无存，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我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又回了汴京。因为我们两个长相一模一样，所以在汴京的考生圈子里还是引起了一点点不小的轰动。为了彻底洗脱我的嫌疑，我假借他的身份，先是穿上了他的衣服，模仿他的行为举止，假扮他。然后又伪造了一封来自蜀州的书信，伪造成他收到家人传来的书信后惊慌失措的样子，并被别的考生看到。这其实是我特意伪造的，我在那封书信里伪造出他的家人遭遇了意外，所以他在惊慌失措下决定在还没有收到科举考试结果的时候就赶紧回家，收拾东西仓促的回到蜀州。在这个过程中，我特意找了好几个目击证人，所以他们都可以成为我没有杀害他的证人。”
谢禛有点苦涩的笑了笑：“我是觉得他的成绩一定会比我好，所以下了顶替他的想法，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找人调换了我们两个的名字信息等等。没想到他的成绩太好了，他竟然被钦点为状元，我有些忐忑不安的占用了他的成绩。一直到我成为状元的消息传遍整个汴京，我的内心还是忐忑不安的，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这其中的猫腻。不过真的是上天助我没有一个人质疑我的成绩，收我钱财，帮我做伪造的官员也非常巧合地生了一场大病去世，这之后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顶替了他的成绩，都觉得我才是真正的状元，我能考取状元的公民简直是众望所归。我自以为自己做的这些天衣无缝，但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事情结束之后，而且还是在我成功的考取了功名之后，竟然有一个小娘子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自以为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冯有期这个人就像是短暂的出现在了汴京之后，就再也没有再出现了，他就像是一个过路人一样，没有在任何人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疏忽了他在汴京里和别人产生交集的事情，而且这个和他产生交集的人，竟然身份非常不简单，是王家的嫡次女。当她找到我的时候，我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掉，没想到竟然收到了一个令我非常震惊的消息。”
第238章 哥哥
“她怀有身孕了。”柳眉娘颤抖的嘴唇说道。
“是的，没错。”谢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其实在那个王家的小娘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无数消极的心理准备，预想了无数的结果，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恍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谢禛揉了揉额头：“王家的嫡次女，而且还怀了身孕。这两条消息一个比一个重磅，简直打了我个措不及防。我以为冯有期他在汴京待的时间也就短短几十天，我以为这短短的几十天里，他不会和什么位高权重的人产生交集，而且我觉得以他的这个脾性也不会做什么沾花拈草的事情。可我真的是低估了他，他不仅沾花拈草，还挑了一个最令人棘手的人，鼎鼎有名的大家族王家的嫡出女儿，冯有期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头铁。”
柳眉娘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谢禛成功考取功名成为状元之后，自己和他举行婚礼的时候，那段时间他为什么这样心神不宁了。当初自己还以为他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感情，所以有些抗拒，更以为是因为她嫁给他，是想要通过他的身份和地位来改变自己的家族，所以对她心生厌恶。那段时间自己真的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多做，什么也不敢多说，努力的扮演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的身份，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惹来他的厌恶。
直到她怀上身孕，谢禛对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好转，时不时还冷言冷语的，甚至隐隐有着一种暴怒的感觉。柳眉娘怀有身孕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她觉得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她一直在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来丈夫的讨厌和厌恶。但是自己连伤心难过都不敢表现在明面上，只能暗地里偷偷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哭泣。那段时间的日子真的是非常难熬，她连回想都不愿意去仔细回想其中的细节。直到她生下孩子之后，谢禛的态度才对自己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变得非常温存对待她的态度也十分的温柔和善，处处为她思考，处处疼惜她。柳眉娘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肚子争气，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他才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好转。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当时把自己的孩子和皇后的孩子调换之后，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去，所以才对自己的态度好了起来。
“那时候我生下儿子的时候，你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令我心中难安的原因，原来就是这个吗？”柳眉娘男男低语，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一阵烟，顷刻间就在风中散了，没有人听到。
谢禛此时看向了柳眉娘，他的双眼中满含愧疚：“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以为我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好了，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隐患。王琴找到我告诉一切的时候，我只觉得头晕目眩，我只觉得自己顶替他的身份就要被发现了。其实当时我在非常惊惧之下，甚至有想过杀掉这个知情人的想法。不过好在从和她的交谈当中，我了解到冯有期和她交往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些保留的，也可以说两个人在互相交往的过程中都对对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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