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洛林说,“他知道,并且——”
“并且什么?因为他年纪大,还是因为他是仿生人?因为他知道您全部的秘密,而我对您一无所知?”艾薇说,“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了,毕竟以前作为您的妻子,都没有知道那些东西的权限,更何况现在只是’前妻’。”
洛林说:“你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都是老师您教得好,”艾薇发现自己学会了对方的’礼貌不失辛辣的讽刺’,“还不及老师您的十分之一,您那优美的语言才是令我望尘莫及。”
“出去,”洛林说,艾薇的到来让这个房间充满了属于椰子的清冽息,他说,“你现在还可以离开——”
“这种话,今天晚上你已经说了好几遍,”艾薇说,“不然怎么样?”
她皱着眉,看洛林:“我已经说过了,没关系,反正你我都很快乐,我也不亏。”
“什么不亏?”洛林不悦,“你已经将我当做你定制的姓娃娃?”
他想到郁墨那句话。
郁墨说,你已经被艾薇标记了。
你闻起来都是她的味道,就像她的所有物。
洛林厌恶这种从属关系,或者说,有人在他之上的这种关系。
“今晚的你似乎格外嚣张,”洛林说,“我能否知道是什么给予了你勇气?我对你的放纵?才让你认为有着随便出入这里的权限?”
“不是嚣张,是意识,”艾薇说,“我才意识到,这么久以来,我为什么不喜欢你那种自然流露出的傲慢,不,确切地说,我终于意识到你那种傲慢的来源。”
洛林不说话。
他真的很痛苦,生,理上的痛苦,甚至胜过以往煎熬的战斗,胜过童年时期挨过的每一次殴打、折磨,胜过第一次被夹断脚腕时的疼痛,胜过为了活命,亲手锯掉脚的折磨……
“你好像做’上等人’习惯了,做’领导者’习惯了,”艾薇说,“是不是没有人违背过你的命令?还是太多人供奉你、仰望你、依靠你,无论是战斗还是在学校中,永远都有人捧着你,只要你一句话,他们都会严格执行——所以你才会这样目中无人,认为只要你想得到的,就不会失手。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一切都轻而易举。”
洛林说:“未必,有的人就不听我的话。”
“因为我不欠您什么了,您帮我保守秘密,我也会对辛蓝和您豢养其他仿生人的事守口如瓶,”艾薇挺起胸口,“现在我不是您的学生,也不是您的妻子,我很感激您提供的帮助,但有些,我也不会接受,我不愿意欠您的人情。”
洛林真不想听到“欠人情”这种话,这种语言好像让他的举动变得都别有用心。
虽然有时候的确如此。
“那你今晚来做什么?”洛林说,“你很矛盾。”
说到这里时,他起身,俯低身体,看着她清亮的眼睛:“艾薇同学,你开始说着道谢,现在又开始指责我……张牙舞爪,这是你独特的道谢方式吗?真是别具一格。”
艾薇噎了一下,才说:“还不是因为您的态度……离婚就离婚,然后复婚又说得这么轻而易举,就好像,它在你眼中就是玩笑,我不喜欢。”
洛林难得沉默了一下。
她明确的表达让他微微皱眉。
“我知道了,”洛林说,“所以——”
“所以,”艾薇飞快地说,“我讨厌您那种高傲是真的,今天愿意帮助您也是真的。”
“我是否该提议为你颁发一项第一区好人奖?”洛林说,“一边说着讨厌,一边又不拒绝亲密关系——你确定自己不是M?”
艾薇回敬:“您一边拒绝婚前X行为,一边在婚后那样……您确定自己不是变态?”
“好了,就当我是变态吧,”洛林说,“我今晚不想陪你锻炼口才——”
话没说完,艾薇忽而主动靠近,抬手,隔着黑色、严肃的军裤,洛林一僵,甚至有些动怒,严厉地推开她不安分的手。
他说:“别胡闹。”
“是胡闹吗?”艾薇摊开手,将手掌心贴在他脸上,“刚刚它烫到我了,洛林老师,您表面上正义凌然地斥责我,实际上在想什么?这么烫。”
她甚至有些开心!
天啊,是她坏掉了,还是洛林本身的情绪过于机械化?这甚至是艾薇第一次看到洛林这种表情,那种故作镇定、甚至有些愠怒地斥责她,因为她的’冒犯’而不悦——
现在的对方看起来很好吃。
真的很好吃。
不是一板一眼的机器,是程序出错、意外之中自然流露的情绪。
艾薇忽然间想看到更多。
她很想知道洛林的其他面,不同的情绪,她好奇,想看看对方究竟会不会被彻底激怒,是能坚决抵挡住诱惑,还是……?
她想看他“失败”。
洛林眯起眼睛:“你想做什么?”
“想帮助您,”艾薇盯着他,慢慢地笑了,“您看起来很抗拒被人触碰,从未尝试过失控的感觉吗,老师?”
洛林说:“别用这种幼稚的话语试图和我调情,没有任何用处,艾薇。”
艾薇并不这么认为。
她感觉好像抓到洛林的痛点,不,不是痛点,这么久以来,两个人每次的姓几乎都是由对方主导,虽然也很快乐,但艾薇总觉得应当是彼此、互相的。
——就像引诱古板正直的人犯戒,会有与众不同的愉悦。
为什么洛林每次都要那么高高在上地和她完成姓艾,为什么不能让她主动,要她拉着洛林一起沉沦?难道他永远都要保持那种领导者的样子吗?凭什么不能像她对他一样、意乱情迷,不可自拔?
方才的怒火和争辩在这个时候都变成一种奇怪的执拗。
“是吗?”艾薇说,“可是,老师,您现在好像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说话间,她蹭掉袜子,赤足踩在地上,往前迈几步。
艾薇隐约记得,对方很喜欢摸她的脚,好几次都把她摸生气了才松开。
洛林一脸冷峻,但军裤出卖了他。
艾薇精准无误地抓住他的手腕,低头,蕴热的呼吸落在他手背疤痕上,洛林不悦皱眉,但在抽离之前,她忽而俯身,轻轻地舔了一下他手背上那块儿狰狞的疤痕。
“老师,”艾薇说,“您现在尝起来很咸。”
第57章 边缘
艾薇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悄悄藏着“报复心”。
她也是个坏家伙,有着她之前不喜欢的斤斤计较。
洛林越是冷淡理智,现在的她越要打破。
“你似乎认为它很有趣,”洛林说,“实质上并不如此,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其实您才是最不正经的吧,”艾薇几乎要靠到洛林身上,她认真地思索,并慢慢地将那些困扰展开,清晰,“您似乎一直将我当做您的后辈。”
“不是吗?”洛林说,“你是我的学生。”
“在床上的学生吗?”艾薇说,“您的矛盾点在于不得不遵守某些道德、但您的xp完全和道德相悖!上次吵架时,你那些不可见人的x幻想几乎都和教室有关——呜呜呜呜!”
洛林不想听她说下去,抬手要捂艾薇的嘴,又被她狠狠拽下。
她力气也不小,是近身搏斗能在同级生中拿第三的人。
“一边称呼我为孩子,将我当做后辈、学生,一边又偷偷地有着那么多的下流幻想;傲慢到不允许任何人凌驾、或在您之上,还要求那些仿生人称呼您为主人——”艾薇皱紧眉头,恍然大悟,“难道您就是那种——”
洛林这次成功地捂住她的唇。
这个做法十分愚蠢,身体的靠近让二者毫无遮拦地嗅到彼此的气味。掌心就是艾薇的嘴唇,方才那杯水没有彻底滋润,一开一合就能输出锐利话语的唇微微干燥,像小蘑菇微散的菇伞边缘,殷红,有致幻的毒素。
“你在脸红什么?”洛林皱眉,“是你在大放厥词。”
艾薇真得很想夸赞他的中文知识储备,能够熟练地运用这么多成语。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泰然自若地和对方对话了,离洛林太近,他的味道太清晰,清晰到就像她此刻正被对方牢牢拥抱。
气味是一种变相的侵略和囚禁。
洛林也注意到她的微表情。
微微张开的唇,变快的心率,皮肤下高速流淌的血液,气味的浓郁。
她也动,情了。
在此之前,洛林很厌恶被基因操作的本能。就像猫咪,小母猫按照着节气和时间规律地抵达发情期,而她的气息会诱导着公猫的发青。
不能抑制本能、无法控制自我谷欠望的人类和野兽没有区别。
洛林深深厌恶每一个被低级谷欠望所操纵的人类,不分昼夜的滥,交,自我放纵,沉溺于低等的男女之爱……这些都被洛林厌弃,但当看到艾薇那陷入清潮的脸庞时,他却觉对方格外地漂亮。
他在此刻做了一个决定。
“就像两块磁铁?”洛林问,“你终于感受到了?”
艾薇吃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已经被此折磨了近一年,”洛林说,“你会把所有想法写在脸上。”
艾薇抬手,摸到自己脸颊的滚烫,它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极速燃烧。
……这就是基因的强烈吸引吗?不可思议。
“简直就像吃了春天药物,”艾薇喃喃,“这么明显。”
洛林的脸色不好了:“你吃过?谁给你的?松锋?”
“你干嘛提到他,”艾薇震惊,“我没吃过,但是看书上描写过呀。”
或许也不是基因吸引,身体上的感受发生得顺理成章。对男性迟钝的五感在此刻缓慢地放大,洛林的表现仍旧是那么的“贞洁烈夫”,古板严厉,似乎只要艾薇触碰、就能将她捆起来、送上军中法庭、将她压到监牢中拷问。
“这样想放弃了?”洛林问,“那就——”
“我才没有想放弃,”艾薇反驳,声音提高一秒后,她又皱眉,“这里地板很冷……没有供暖措施吗?”
洛林在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将她抱起,稳稳放到床上,满脸不赞同。
“你今年多少岁了?”洛林说,“在基地中接受过半年培训,吵架后还用脱鞋光脚威胁我。”
艾薇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他不是足控?不应该。
她若无其事地问:“人工智能的标记有可能打到脚上吗?我总感觉脚上好像有电流感——”
话没说完,洛林已经握住她两只脚脚腕,他个子太高,不方便看,坐在床上又太过暧昧,只单膝跪地,仔细看她两只脚。
“没有,”他检查完毕,“或许是累到了,少和某些可疑人员去荒废区散步,大约会有好——”
最后那个“好转”没能说完,因为艾薇隔着裤子,用他刚放下的左脚生涩地踩了踩小赫克托。
洛林还握着她的右脚腕。
手背上是狰狞的一整块酸雨腐蚀烫伤疤,他的体型要比艾薇大上许多,衬衫可以给她当裙子穿,如果是桂滋后如,从洛林背后都看不到下面的她,只有他满是疤痕的健壮后背。
“你现在还有五秒钟时间反悔,”洛林说,“我不想责罚你。”
“您打算怎么责罚我?”艾薇的月却被烫了一下,她问,“如果——呃啊!”
洛林握着她月却腕,右手握拳,毫不仁慈地用指节抵着她脚心一按。酸与月长同时自月却心涌现,第一次尝到这种责罚的艾薇瞪圆了双眼:“您混蛋!”
“真有礼貌,骂人还用敬称,”洛林笑,“难怪,那么快乐时也只会叫‘老师’‘老师’,口口声声指责我有悖德的爱好——你呢?小艾薇,你看起来似乎也有些特殊的喜好。”
艾薇倔强:“不要再用那份择偶意向调查表来诓骗我,我可没在那上面写详细的东西。”
“依靠数据、放弃观察才愚蠢,”洛林说,“每次叫老师时,你的什缇都会格外兴奋;这种程度就已经开始浏出了吗?”
事情的发展方向和艾薇设想中不同。
虽然结果有点类似,但身份却有了调换。
单膝跪地的洛林不需要俯身,只需轻轻一嗅,便知道此刻椰子的成熟度。
“你那些分析人的小把戏很有趣,有点小聪明,可惜准确度太低,”洛林握住她月却腕,往身侧一拽,“别迷信那些刻板的教科书,别信那些被灌输的知识,好好用你的眼睛去观察,去闻,去听。”
艾薇说:“我感觉马上就要被您灌输知识之外的东西。”
“很诚实,好孩子,”洛林浓黑色睫毛微微敛下,“需要我教你怎么引诱人吗?”
艾薇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丢掉了主动权。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期待着将洛林情绪弄出大的波动,现在,整件事似乎又变成了他的主导。
她想要将月却挪开,但洛林却握着她脚月宛,将她的脚压得更低。
就像赤足踩在夏天被暴晒过的鹅卵石上。
艾薇说:“您好像很不愿意落在下风。”
“未必,”洛林说,“如果你想在上面试试,我也不会拒绝。”
艾薇端端正正地坐着,洛林的手上移,终于挪到她的小腿上,积年累月的锻炼和长跑让艾薇的小腿肌肉有着漂亮线条,此刻微微有些发硬。洛林低头,吻了吻她小腿内侧。
“抖什么?”洛林问,“让老师看看你的耐力,别让我失望。”
艾薇说:“您不是拒绝婚前行为吗?”
“是啊,我不会进去,”洛林垂首,“但你是我的学生,替学生解决麻烦,也是老师的责任。”
洛林的嘴上功夫一直很厉害,甚至比艾薇想象中的更精进。事情如今的发展已经彻底出乎艾薇的预料,她的上衣还妥帖地穿着,但有些已经脆弱地变成了碎片,更不要说,破坏者还要对此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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