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姐,你这是和木三哥确定关系了吗?不知道你们准备在什么时候摆酒席呀?”其中一个女知青故作嘲讽。
木爱民低头内心暗自欣喜甜蜜,裴兰茹却是气得不行!
“你这是在故意污蔑我的名声!”
那女知青撇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其他知青也都觉得好笑,名声是自己行为决定的,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随便污蔑成功的。
但他们都不想跟裴兰茹纠结这个,这人刚来的时候还好,今年也不知犯什么病,开始越发明目张胆的瞧不起人了。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还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
不过是他们不乐意跟她计较罢了,说到底还是切切实实的好处更重要。
知青院儿里的老大哥开口了,“木同志啊,咱们知青院儿吃饭是有分工的,除了上交需要的粮食外,女同志还需要负责轮流做饭,男同志则需要负责砍柴提水等事。而且男同志肯定比女同志吃的多,所以需要上交的粮食也是要比女同志的份额多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木爱民皱了皱眉,这年头粮食可是好东西,自己拿了粮食来还不够,还想让自己干活儿?
他在家都从来不挑水砍柴,只有他爹实在看不下去了,抽着他去,他才偶尔去一次。
白日里帮裴知青干活那是献殷勤,他想追求裴知青,可在知青院儿里干这些活儿又有什么意义?
“我的意思是,木同志如果不想分工的话,就还得再多交些粮食,现在裴同志给的这些,只是一个女同志要上交的份额。”老大哥好声好气的解释。
木爱民嗤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喏,这些粮食都给你们,我先在这儿吃着,等不够了,你们再跟我说!”
说着,他就把裴兰茹手里的粮食又拿了回来,一把塞给他们。
刚想着可以把粮食藏起来留着自己吃或者送到牛棚那边卖好的裴兰茹:……
等吃过饭,木爱民两手一拍就走了,知青院儿里的老大哥又连忙叫住他让他下次记得带他自己的碗筷来,今天用的其实是别人的。
木爱民颇为不耐烦,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等再次回到家,他刚想舀点儿水洗漱,就发现老四木爱媛那个臭丫头跟个鬼似的站在他旁边。
“我去?!不是,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呢?”木爱民被吓了一跳!
木爱媛幽幽道:“这水是我今天下午喊朋友一起打回来的,是我的……你不能用!我们已经分家了,要用水你自己打去,别来偷我的水。”
木爱媛今年虽然才十四岁,但已经上初中了,在这个普遍上不起学或者上学晚的年代,她绝对可以算是小天才了!更何况她在班里的成绩也是最好的,所以她们班里的人都挺宠这个小妹妹的。
一个大队的同学,她一叫人家帮忙,人家就乐滋滋的来。
一个是因为她年龄小学习好,再一个是因为她大方,手里有东西吃的时候对别人也不吝啬,多多少少的总能分给别人一小口。
木爱民:……
他真的服了!烦死了!他不洗漱了还不行吗?!
把瓢一扔,他就黑沉着脸回了自己的屋。
进去时,直接把门一甩。
木爱媛在他后面做了个鬼脸儿,然后又哼着小曲儿把水缸盖好。
在自己屋里的木柘和齐雅君也看到了这一幕。
齐雅君担心木柘说女儿,拿出纸笔,写下,[爱媛有些过于活泼了]。
不过木柘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非常自豪。
两人对视一笑,把门关上。
“活泼挺好的,女孩子啊就是不能吃亏才好,否则越能吃亏,就会吃更多的亏,受更多的苦。”
[歪理!]齐雅君嗔怪,可嘴角的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这才是她喜欢的人,要相伴余生的人。
木柘笑着摇头,歪不歪理他不知道,但木爱媛做的确实不算过分,到底还是个孩子,反而幼稚的有些可爱。
比起她上辈子受过的罪,如今便是更过分的为难她这些哥哥也不为过。
这才哪到哪儿呢?
更何况这时代很多人总是要求女孩子要温婉,又要能干,恨不得女孩子吃的少做的多,脾气好能力大。
一面给女孩套上枷锁,一面又鼓励女孩自立自强。不想牛吃草,还想让牛跑。
无论是娘家还是婆家,给女孩儿的不多,对人家的要求不少。什么都不想付出,于是只能一遍遍给人洗脑,动辄就是嫁不出去,性格不好。
木柘觉得这可真是有些可笑,至少他不会让自己女儿陷入这种境地。
他的女儿该是什么性子就是什么性子,想做什么人就做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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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雄鸡报晓,木柘就该起了。
齐雅君想起身准备饭被他给拦住了,“等爱媛起来后,你再准备吧,我随便对付一口就成。”
“再做。”齐雅君的意思是等女儿起床了,再给她重新做,但她现在先给木柘做一些热乎的吃着。
木柘不舍得她辛苦,只道自己一会儿热一热昨天剩的红烧肉。
昨天的红烧肉很好吃,但奈何齐雅君和木爱媛的的食量本来就小,只有木柘吃的多一些,最后还剩下了不少。
“等过阵子农忙了,才是要辛苦你呢!”到时候衣服什么的都得她洗,饭也要她做,平时还要缝衣服纳鞋底,看似轻松实际上也并不享福。
不过也只有农忙的时候,齐雅君需要到河边去洗衣服,平时木柘可以把水挑回家里来用。
年轻时候平时衣服多的话,都是木柘去河边洗,现在木爱媛也会帮忙洗。只有农忙的时候,大家都要去收庄稼,只能让齐雅君去洗澡。
齐雅君身体不好,加上过去的事不愿意出去面对其他人,木柘也不逼她,反正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就很好,只要有他在,齐雅君可以随意选择愿不愿意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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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地挣工分对于很多庄稼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辛苦的事,反而是带着希望与兴奋,每个人都努力一点儿更努力一点儿,期盼着这一年有一个更好的收成,然后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当然齐雅君是个例外,甚至她其实也算不上庄稼人。
她几乎不踏出家门的行为其实是受一些人鄙视的,不过她几乎不出去,旁人也就无法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摘什么。
也不是没有人对她不事生产还能吃饱饭眼红,有些人甚至想要使坏举报,但都没有成功。
往年的事很多人还是有记忆的。他们大队算是好的,因为穷,离得远,很多事插不上嘴也从未参与,但其实有很多人都害怕面对齐雅君。
齐家在以前其实是很大方的一个主家,且以仁善为名,这一大片儿的很多人在三四十年前都受过齐家的恩惠。
但是人啊,有时候心里的嫉妒是没办法克制的,当有了一个理由,可以把原来高高在上的人拉下马,他们就激动的难以克制,心里的愤恨远远压过了那点儿良心。
即便他们知道有些事不太对,有些东西他们做的过分了,但依旧无法克制内心疯狂的一面。
他们只觉得他们一人欺负了一下,跟风般的痛打落水狗,结果却万万没想到齐家人就那样几乎死了个干净。他们觉得富贵人就是娇气命薄,但体内蠢蠢欲动的恶劣基因到底还是沉寂下来。
因为那些迟来的愧疚和良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对齐雅君的“懒惰”真做些什么。反正不吃他们的,不喝他们的,有人乐意养着。
若换做其他人说不得就要被点名批评一番,但齐雅君啊,齐家的那个小姑娘,他们怎么敢呢?他们还希望自己入夜之后能睡得安稳些。
木柘去下地干活,齐雅君便关了门在家里洗洗衣服,然后再躲在屋子里绣绣花,帮木柘、木爱媛纳鞋底,做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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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时候有些下乡知识青年也是抱着建设更好祖国,努力奋斗,实现人生理想而来的。
不过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裴兰茹。她只是迫于家庭无奈不得不来。即便有一部分知青和她一样,可那些人也会努力让自己投入到劳作中,适应环境,融入环境。只有她觉得如今的日子只能说是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她见识过日后的繁华,可不觉得辛苦劳作有什么意义。她多活了几十年,见识过更多的事,越发除了牛棚里的那个上过电视的男人,别人谁也瞧不上。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受苦,只等着日后自己靠着牛棚里的男人一飞冲天。
当然还要靠着那只她惦记了半辈子的镯子。
上一世齐雅君没活到六十岁就死了,在死之前把镯子交给了木爱媛,木爱媛不怎么戴出来,她也是一次偶然机会才得知的。原本以为那老太太没什么好东西,可那镯子一看就觉得让人心生欢喜,翠绿翠绿的,这一打眼儿就感觉漂亮极了。
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探寻那镯子到底价值几何,想着大不了自己也买一个。这一探寻不要紧,就把自己探寻的给气晕了。
那么值钱的镯子呀,这一次她怎么着也得得到。
她正咬牙切齿的想着,就瞧见木爱民过来了。
“裴知青,我来帮你吧!”说着他就热情的想接过裴兰茹手里的农具。
裴兰茹原本是想理直气壮接受的,只是远远的看到她上一世那早死的公公路过,突然改变了主意。
“爱民哥,马上就到我妹妹的婚期了,你能不能再去问问婶子呀?”比起这微不足道的工分,裴兰茹当然还是觉得她想要的镯子更重要。
早一点拿到镯子就能早一点不用再跟这男人虚与委蛇,虽然收了他不少好处,但一想到他的窝囊无用,裴兰茹就觉得难以忍受的讨厌他。
木爱民动作一顿,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真问不出来啊。
而且大概是因为他爹失踪期间发生的事,自从他爹回来后,他妈现在连个眼神都不分给他们。
今天早晨遇到他妈,他给他妈打招呼,他妈连理都没理他。但自己也有些心虚,不敢再凑上前去说什么话。
齐雅君当然不理他,自从木爱媛说漏嘴,说他上山去找木柘时,根本就没有找,反而去趁着那个时候和人私会,齐雅君就对他心寒了。
“爱民哥,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裴兰茹垂下头,露出纤细洁白的脖颈。
上一世和他相处了大半辈子,当然最了解他,清楚的知道他最吃什么样的态度。
果不其然,原本还非常纠结的木爱民看到心上人失落难过,立马就保护欲大增,恨不得把命都交出来。
说白了,他和他二哥的品味还是非常相似的。只是他眼光更高一些,不光喜欢柔弱的小白花类型,还得有知识读过书,看上去不染尘埃。
“你放心,我这就回家去找!”他也不帮着做工了,反而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家去。
昨天干了那么多活儿,确实也是有些累到他了,加上他发现帮裴知青干活其实没有送裴知青东西好使。
等他又回了家,就发现整个院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有挂在绳上的衣服滴答着水。
他直接推门进了他妈的房间。
他妈正坐在床上缝衣服,是一个浅蓝色的衬衫,木爱民看到这个衬衫儿的时候,眼一下子就亮了。
他大哥二哥的身材比他壮,他爹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能穿这么亮眼青春的衬衫?想来这衬衫肯定是给他准备的!
他父母说是分家,实际上到头来不还是得为他的事情操心?
木爱民心中暗自得意。
“妈。”他出声提醒正全心全意缝制衣服的人。
齐雅君不是没看到他,只是故意没想搭理。
她说话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留着那几个字说给木柘听,能让他开心很久,总比说给令她寒心的人听好。
木柘也带她去医院看过,但医生只说是心理原因,受了刺激,查不出什么异常。
木爱民发现他妈抬了一下眼,然后又继续缝衣服,知道是不想理他自己。
他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闪而过,他没把握住,就想到了自己来的意图。
“妈,你就把镯子给我呗~我真有正经用处!”
他没戳破衬衫的事,觉得这时候他妈还在生气,他一说岂不是会恼羞成怒?
齐雅君看到他这样,心中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了他还理直气壮地惦记着她那镯子,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尴尬的。甚至也没拿分家当回事。
齐雅君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只表现出一副疑惑的架势,仿佛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究竟是什么镯子。
自从木柘说了让她不用担心后,她就真的不再为了这件事忧虑,她向来是非常信任自己丈夫的。
所以如今木爱民再一次提起镯子,她也没有了任何慌乱之态。
木爱民说了半天,发现他妈丝毫不动摇,头脑一热,就想自己翻找。
“滚……出去!”齐雅君努力出声骂他,拿着量衣服用的木头尺子抽在他身上。
他倒是也不还手,一边躲闪着一边四处翻找。
“妈,你还真打呀!哎呦,疼,妈!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他满屋里乱窜,还不忘仔细想裴知青说的镯子能放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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