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抵抗得了金钱的诱惑,所有人都忙着一跃而上去哄抢,而乔聿白抓住这个空当,朝办公室方向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谈宁接到信号,身姿如矫捷的猎豹,将玻璃门推开一缝,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乔聿白像一条游鱼,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很快跟上谈宁,走进办公室。
外间没有开灯,看不出异样,谈宁站在书柜暗门前,捏紧了口袋里的假枪。
刚刚那段□□就是从书柜后传出来的,可是现在室内只剩下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
“——嘭!”
谈宁一脚踢开暗门。
潮湿咸腥的血锈味扑面而来,老安就被绑在门对面的洗手台下方,半仰着头,一半脸肿着,另一半脸满是血污,胸前还在微微起伏,只不过进得少,出得多。
角落里放了个金碧辉煌的马桶,两个大屁股高高撅起,正跪在马桶边,似乎在撕什么纸质材料,边撕还边往下冲水。
听见声响,司徒鸿才和庞开诚一齐转过脸来,望向来人。
乔聿白就在身后,谈宁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银色塑料手枪。
光线很暗,连她这个专业的都无法完全分辨出来是真枪还是假枪,更遑论像司徒鸿才和庞开诚这种酒囊饭袋。
“举起手来!”
谈宁声音不大,带着望尘莫及的气场与威严,在暗室里回荡。
司徒鸿才和庞开诚愣了一瞬,依言颤颤巍巍举起双手。
“谈宁!”司徒鸿才端详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大喘气,“你怎么能找到这里?外面那些人怎么连个门都看不住啊!”
“有话……有话好好说啊谈小姐!”庞开诚合掌朝她乞求。
谈宁举着枪往前迈了一步,看着司徒鸿才轻声道:“你不该低估人性,还有我和我同事的智商。”
司徒鸿才和庞开诚对看一眼,庞开诚换上笑脸:“哎呀谈警官,您就是谈警官啊!久闻大名久闻大名,那个……您放下枪听我解释一下可以吗?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谈宁冰冷道:“不是警官,是检察官助理……老安是警察,你们袭警了,知道吗?”
司徒鸿才连忙摆手:“这不能啊!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在点星当了这么久司机,又在小庞的地盘上探头探脑,我们理所当然认为他偷窥商业机密,这不过分吧……”
谈宁冷哼一声,娱乐公司老板做作的演技还不如十八线糊花精湛,一看就在撒谎。
“这也不是你们对他囚禁并施展私刑的借口!”
谈宁走到他们两人旁边蹲下,眸光微微眯起:“撕了材料,你们以为就没事了吗?”
她低哑着嗓子:“午夜梦回时,你们就不会看见被撞死的孔福吗?”
“孔福……”
司徒鸿才还不明白,庞开诚的下巴却已经颤抖起来,脚边流出一滩可疑的黄色液体,“你们查到了……查到了那个人!”
“是。”谈宁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警察在来得路上了,想想怎么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实吧。”
司徒鸿才反应过来了,“谈姐,祖宗,你不能因为那个合同就盯着我查吧……那合同是柴莉莉让你签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啊!”
他挪了挪下半身,想去抱谈宁大腿,却被谈宁嫌弃地一脚踢开,在地板上圆润地滚了两圈。
黑色女士短靴走过来,将他踩在脚下。
“都可以谈,好吗?”司徒鸿才惨叫一声,垂死挣扎,肥胖油腻的身体像条恶心的蛆虫在蠕动,“只要你愿意放我们一马,钱都可以给你……点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够不够,我还可以把柴莉莉开了给你解气!求求你谈姐,求求你了,看在你我的缘分上,不要赶尽杀绝啊!”
“……缘分?”谈宁冷笑一声,“我和你这种肮脏血腥的资本家有什么缘分?”
“啊啊啊啊——”
身后扑来一阵凉风,原本缩在马桶边的庞开诚也不知道哪儿来得勇气,朝谈宁后背扑了上来。
就在他即将得逞之际,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冲了过来,把庞开诚强行按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脊背发出重重的撞击闷响。
庞开诚吃痛,爆发出一叠声夹杂着国骂的惨叫。
五短四肢在地上扭动,乔聿白长手一伸,手肘紧紧锁住庞开诚的咽喉,冷笑着问:“你还想袭击国家公职人员?”
谈宁把司徒鸿才也交给了乔聿白,她很快在外面的办公桌上找到了钥匙,解开锁住老安的手铐。
一片血泊中,老安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颤抖着朝他们俩比了个大拇指。
*
公安和救护车在两分钟之后赶到,泳池边群魔乱舞的艺人听见鸣笛,还以为是冲他们来的,吓个半死,抱头鼠窜,纷纷躲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见,他们向来高高在上的司徒总,还有柴莉莉的男朋友,被几名警察一前一后押了出来。
没人敢说话,有一个刚成年的女爱豆甚至冲出去哇哇呕吐起来,惊慌失措中,梦茹慌慌张张地蹲在躺椅后,给柴莉莉拨去一个电话。
“嘟”了几声,对方却将通话直接掐断了,再打过去,就是“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她心急如焚地朝办公室方向张望了一眼,谈宁和刚才冲进来撒钱的男艺人拥着一个担架,穿过玻璃走廊,进了电梯。
梦茹酒醒了不少,尾椎骨像是被雷击中,狠狠打了个哆嗦。
——刚才就觉得那男子眼熟,不就是司徒鸿才让她和柯竹悦找过的乔聿白吗!
梦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六神无主地给唐子晋发了段语音。
“子晋,点星这回可能真的完了,快帮我找个公司,求求你了!”
*
被两名警察挟着,司徒鸿才戴上手铐,磕磕绊绊走下点星大楼门前无比气派的长台阶。
他转眼看见站在救护车边的谈宁,唾沫四溅破口大骂:“谈宁!早知道我就应该做了你,你和你爸爸都是一样的冥顽不灵,你们这种人,活该被埋没一辈子,永远挣不了钱发不了财!”
“我的工资够花了,不需要发财。”红蓝相间的灯光照得谈宁眸光冷寒,“……你认识我父亲?”
司徒鸿才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盯着谈宁。
“不说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谈宁指了指开过来的囚车,“请进吧。”
司徒鸿才最后看了一眼点星大楼和乌泱泱围上来的人群,在警察的推搡下,不情不愿夹着肩膀钻进囚车后厢的铁笼。
庞开诚哭丧着脸登上第二辆囚车,车门关上时,他那双贼眉鼠眼还在围观人群里搜索。
——柴莉莉不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警车开道,两名嫌疑人将被直接送往看守所。这边120急救车上的医生探出头来。
“这位警察同志很幸运啊!初步检查做完,伤处很多,好在全都是软组织受伤,连个骨折都没干上!”
谈宁和乔聿白心照不宣,“看来他们对老安的真实身份心里门儿清,不敢下死手。”
医生拿了个单子过来,“现在送去医院,养一段时间就能下地了……你们谁来签个字?”
乔聿白说:“我来吧。”
他接过单子和笔,忽然愣在原地,问谈宁:“老安叫什么名字?”
谈宁茫然地摇了摇头,“连你都不知道?”
正好此时专项组的技术小哥提着检测设备路过,乔聿白叫住他,“小哥,请教一下,老安的大名怎么写?”
“啊,安哥其实叫巩安。”小哥挠了挠额头,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安哥父母给起了这个名字,又干了这行,他脸皮子薄,不好意思不让我们叫大名。”
乔聿白和谈宁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拿起笔,端正在单子上签下这两个字,然后拍了拍医生的肩头,“同志,巩安就交给你了。”
急救车载着老安和几名专项组同志开往人民医院,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方才喧闹不已的点星大楼彻底安静下来。
经过了一整夜的节目录制,在R国差点被绑架的惊魂时刻,赶飞机回华国,再驱车赶往点星拯救老安抓司徒鸿才和庞开诚,这一天过得太满,终于得到片刻松懈,两人都累得不行。
“司机已经取到了车,待会就到。”乔聿白收起手机,找保安要了一杯热水,看着谈宁的侧颊。
在莹白月光下,那片皮肤仿佛是透明的。
他有点心慌意乱,差点捏扁手中的纸杯,慌忙垂眼递过去,“专项组接手了,我们可以回家休息一下,再去看守所提审。”
谈宁淡淡“嗯”了一声,结果热水啜饮了一口。
她忽然想起来:“在顶楼上的时候,你从哪儿变出来那么多钞票?那些都是真的M元吗?”
乔聿白点点头:“是真钱啊,以前出国换的,一直没用完,就顺手扔在车上了……没关系,反正我以后也不打算去M国生活,留着也没用。”
谈宁暗暗咋舌,几万M元,说扔就扔了,她很怀疑公安聘请乔聿白的薪水够不够这十分之一。
黑色路虎揽胜从转角处驶来,乔聿白潇洒地朝她一笑,“上车吧。”
谈宁点点头,疲惫地跨上后排座位。
腰间还有一样沉甸甸的东西,她伸手探入口袋,原来是节目组给的那把银色塑料小枪。
眼前浮现司徒鸿才和庞开诚被一把假枪吓尿了裤子的场景,谈宁的唇角不禁勾起一丝笑容。
她想好了,回家后要把它端端正正地摆起来,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得到的最珍贵最珍贵的纪念品。
第45章 提审前老板
从点星回家的路上, 乔聿白让司机走得来速买了汉堡,勉强填饱了两人一整天只吃了泡面和零食的肚子。晚上九点半,谈宁拖着行李箱,迈着疲惫的脚步推开家门。
下一秒, 就有人嘴里喊着“宁姐”, 一个虎扑上来, 将她抱在怀里。
淡淡的牛奶沐浴乳气味,是灿灿。
女孩子的拥抱永远那么温柔熨帖, 谈宁将脑袋在灿灿的肩头蹭了蹭, 低声道:“都知道了呀。”
灿灿点头, 拍拍她后背:“那么多路人呢, 网上传疯了。”
谈宁低低“嗯”了一声。
灿灿察觉到她的倦意, 连忙伸手接过行李箱,帮她推进房间里。
“宁姐!你真是太棒了!”灿灿捂着心口, “都怪我语文不好,都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图片时有多兴奋……点星以前那么欺负人, 现在司徒鸿才却被你送上了囚车!我现在好想看看柴莉莉梦茹柯竹悦还有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助理的表情啊!哈哈哈哈爽剧女主都不敢这么写吧!”
谈宁淡淡笑了一下,脱下乔聿白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打算明天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灿灿“诶”了一声,“这件衣服好大,没见过, 新买的吗?”
谈宁坐在床边收拾行李, “第四期在海边录的, 很冷,乔老师借给我的。”
“就是那个乔老师呀!”灿灿八卦地往她跟前一蹲, 挑着眉头问,“我看见新闻图片上,乔老师和你一起去点星了。”
谈宁点点头:“他是一名犯罪心理学者,被公安请来指导案件,还给《推理的法则》节目组做了前两个案子的策划。”
灿灿抚掌赞叹:“好厉害!”
谈宁收拾完行李箱,抱着睡衣去洗澡,灿灿还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谈宁身后问东问西。
“宁姐,所以你是狠狠踢了司徒鸿才的屁股吗?”灿灿抱着卫生间的门框,激动到捶墙。
谈宁宠溺地刮了下室友的鼻子,点点头,“还将他踩在脚下,踹了他好几个来回。”
“哈哈哈哈哈哈!”灿灿发出大笑,“爽死我了爽死我了!”
谈宁对着镜子拆下发圈,梳了梳头发,“司徒鸿才好像认识我爸。”
“啊?”灿灿有点吃惊,“这不能吧,我记得他十年前一直在国外来着……他会不会是通过那次热搜知道你父亲的自杀,故意拿这件事来刺激你呀?”
谈宁放下木梳,叹了口气,“不知道,提审时再问问吧。”
她舒服地洗了个澡,热水抚遍四肢,带走酸痛。回到卧室床上,脑袋碰到枕头的瞬间,就立刻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无比黑甜,难得没再做梦,醒来时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钻进来,照满了半个屋子,床头柜上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快九点了。
谈宁揉了揉脑袋,从床上坐起,盯着被子上的一处虚空发了会呆,才下床走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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