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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贵门娇——酌颜【完结】

时间:2024-06-28 14:38:22  作者:酌颜【完结】
  “娇娇,你这孩子,哭什么?”高氏愣怔一刹,也是又惊又急,伸手来给阿娇擦泪,那眼泪却好似擦不尽般,还未擦净,复又淌下。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阿娇心中情绪翻涌,当真控制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似要将心中翻涌的情绪一股脑倾倒而出,直哭得惊天动地,无止无休。
  阿娇起初哭上苍待她不薄,让她得以重来一回,有机会阻止那场噩梦再次降临。后来哭老天弄人,为何让她回来,却又不让她重做李凤娇,让她与母亲相见却不能相认。再后来……她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就是觉得,不哭不快。
  她这一哭,把花厅里除她之外的人都哭懵了,劝了又劝也劝不住,长公主只得叹一声说回头让御医来瞧,高氏婉拒了,说自家孩子皮实,哭过就算了,没那么娇弱。李凤娇的脸色很有两分不自在,看着哭得似个孩子的阿娇,心想,满望京城谁不知道你家傅明漪就是个最娇弱的?
  直到高氏讪讪将长公主母女二人送走,回来时,见女儿哭得小脸满脸泪痕眼儿水肿鼻尖泛红,济阳王和儿子傅明琰在一边急得团团转,济阳王已经红了眼眶,只差没有跟着哭出来了。高氏皱着眉,正待爆发,阿娇许是终于哭够了,哭声渐缓,抽噎着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道,“我饿了……”
  再一口气啃了三只鸡腿,五个白面馍,又一次见识了傅明漪的小身板儿大胃王之后,阿娇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能重来一回总是好事,那场噩梦里糟糕的一切她都有机会修正,不论她是李凤娇,还是傅明漪,她都要竭尽所能去阻止厄运的降临。
  阳光透过帘帐轻吻在脸上,阿娇缓缓睁开眼,醒转过来,眸中仍有一瞬怔忪。数不清有多少年了,她没有一夜睡得安稳,倒是成了傅明漪的第一夜,不知是吃得多,还是哭得累了,竟是一夜酣眠,连个梦也未曾做。
  “小姐!”房门被推开,繁霜匆匆而入,神色亦惶惶,“宫里来了旨意,传小姐你入宫面圣。”
  阿娇却只微抬眼睫,心想,依循着那场噩梦,也是时候了。
  “乖女,莫怕!阿爹陪着你!”进宫的马车上,济阳王扯唇笑着安抚阿娇,那笑却带了两分僵硬。
  阿娇一瞥他抖成筛糠的双腿,默了。
  “妹妹莫怕!回来哥哥替你压惊!”傅明琰咬着牙,阿娇竟莫名从他神情中瞧出了两分视死如归来,遂疑惑地一蹙眉。
  高氏抬手就狠敲了自己儿子脑袋一下,再一记眼刀扫过济阳王父子二人,“你们俩行了,不过进趟宫而已,又不是龙潭虎穴。”只一瞬,脸色一垮,一脸掩不住的忧虑,“可陛下好端端的召见咱们娇娇做什么?”
  车室内一片悄寂,没有人回答她。
  阿娇看着自己这几位新“家人”,亦是默默。难怪济阳王府上下如临大敌,毕竟身为宗室旁支,济阳王父子二人又是全无半点儿建树,在望京城中吃喝玩乐倒是样样在行的老少纨绔,他们除了逢年过节、宫宴祭祖时,偶尔远远瞧见过陛下一眼,还没有那个荣幸能被召到御前。
  济阳王府头一个被召见的居然是最胆小娇怯的傅明漪,他们谁能放得下心?傅明漪又是个女子,皇后召见也就罢了,缘何是陛下?
  阿娇倒是知道崇宁帝为何召见,却不能言说。
  挑开车帘往外看去,高高的宫墙已是在望,墙内依稀可见绵延的重重殿宇,阿娇不由呼吸渐紧。这是大周最为尊贵之地,却也是她最熟悉的囚笼,如今尚未靠近,只是看着,她已觉不能呼吸,恍惚就要堕入那场万劫不复的噩梦之中。
  不!她死死掐住掌心,借着那一点点疼定下心来,她就是为了噩梦不再重演才走到这里的。
  济阳王几人未得传召,只能在宫门处等着,阿娇被引着进了宫门,一路沿着熟悉的夹道走到御书房前时,她的心已彻底沉静下来,波澜不惊了。
第4章 臣女愿意
  “小姐请!”到得挑开的帘子前,门内迎出一人来,将手往里一递,退让一旁。
  是近身侍奉崇宁帝的徐内侍,亦是一个故人。经过那一场大哭,阿娇已彻底定下心,既回来了,她还要遇上无数的故人,有了准备,不过心起微澜,面上却半点儿不显,轻轻颔首应声,“有劳徐内官!”便是款款迈步入内。
  徐内侍看她背影,却有一瞬纳罕。传闻不是说济阳王府这位小姐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吗?怎的他看来却是落落大方,举止有度?这可是觐见圣颜,可她却半点儿紧张都没有,倒好似司空见惯般。
  阿娇自是司空见惯,但却并非半点儿不紧张。这御书房,她少时也是常来的,但每一次都与此次不同。
  深吸一口气,她转过帘栊,抬眼见得御案后坐着的那道明黄色身影时,眼底蓦地就是潮热,她赶忙垂下眼去,敛裙跪下,“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崇宁帝和随后进来的徐内侍都只当她是面圣紧张,徐内侍还觉得本该如此,到底是头回面圣,这才正常。
  “起身吧!”崇宁帝的声音与记忆中一样的温和。
  “谢陛下!”阿娇收敛心神,应声站起,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悄悄往御案后看去。崇宁帝身形消瘦,那身应是入夏时新做的龙袍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两分宽大,脸色亦是不太好……原来皇舅舅那时便已是龙体欠佳了,她怎么就半点儿未曾察觉呢?阿娇正在心神恍惚时,猝不及防与一双眼睛对上,她一个激灵,赶忙收回视线,垂下眼,屈膝道,“臣女无状,陛下恕罪。”她该时刻警惕着,她如今不是李凤娇,不会得到皇舅舅的偏爱,行差踏错都是要命之事。
  好在,崇宁帝自来是个宽仁和善的,闻言笑着一摆手,“说起来你还要叫朕一声堂伯父,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太过拘泥。”
  阿娇却不敢当真,虽然傅明漪姓傅,可远没有李凤娇来得尊贵,更不能在天子之尊面前有半点儿放肆,于是她便只是低眉垂首地束手站着,再不敢有半点儿失礼,却仍可以感觉到崇宁帝落在她身上带着两分打量的视线。
  “看着是个弱质纤纤的,没想到那日却是你在湖中将娇娇救起,看来你骨子里仗义,倒是肖你外祖,有些将门之后的风采。”崇宁帝的目光虽透着打量,却仍是温和,看了片刻之后笑着道。
  阿娇这才恍惚,原来高氏出身将门,难怪......能震住济阳王府大小纨绔。
  “你没有想过朕今日为何召见于你吗?”崇宁帝默了片刻,又笑着问道。
  阿娇自然知道,可却又不能知道,于是头又深埋了两寸,“臣女惶恐。”
  崇宁帝低笑了两声,谁知却咳嗽起来,阿娇忙抬起眸看去,见崇宁帝咳得厉害,神色间不由自主带出两分关切来。崇宁帝缓过气来,刚好撞见她的眼神,神色微怔了一刹后,却更柔和了两分,“你是个好孩子。”先是赞了一句,看着阿娇垂下眼去,才又道,“你怕是不知那日端午宫宴上,娇娇因何落水吧?”
  阿娇自是不能知道,便只是沉默不语。
  崇宁帝本也无需她回答,不过略作停顿,又道,“朕也不怕告诉你。朕为娇娇寻摸了一桩婚事,可她不愿意,是以才闹了那么一出。可这桩婚事确实是好的,恰好你救了娇娇,又也待字闺中,朕便想着……”
  后头的话没有说出,但说的人与听的人都是心知肚明。果真倒是与那场梦中,她偷偷听到的如出一辙。想到这儿时,阿娇下意识地抬眼往御案后的屏风处瞥去,果然瞧见一角眼熟的裙摆,李凤娇就躲在那儿呢。
  “为何不说话?可是不愿意吗?”她的沉默显然让崇宁帝误解了,他的音调沉了些许,多了两分帝王之威。
  彼时便是如此,真正的傅明漪胆小怯懦,进这御书房后便直接两腿一哆嗦,跪下了,又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自是诚惶诚恐地应下了,至于心中作何想,不得而知,大抵也是委屈不愿的,毕竟想着李凤娇都不要的婚事能好到哪儿去,李凤娇不愿,她就愿了吗?可李凤娇可以让陛下回心转意,她傅明漪又哪儿来的本事让陛下收回成命?所以,再不愿,再委屈,也只能应了。
  此时的阿娇早知有这出,也丝毫不觉得委屈,不过……“陛下自来疼爱长宁郡主,为她千挑万选的婚事自是好的,臣女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可陛下就不怕郡主日后后悔吗?”若是重生在端午之前,她定想办法促成这桩婚事,可眼下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娇娇实在不愿,甚至做出那样的事来,朕也是没有办法。就算娇娇回心转意,或是朕将她强嫁出去,可联姻本为结两姓之好,娇娇做出来的事到底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薛凛早晚会耳闻,他岂能不介意?夫妻离心离德,便与朕之初衷背道而驰了。所以,还是罢了!”崇宁帝叹息,竟是不知不觉与阿娇道出了肺腑之言。
  薛凛不会的!有那么一瞬间,阿娇几乎忍不住将这话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忍住了。
  那场噩梦中,哪怕是更不堪的情境之下,他都可以不计前嫌,仍愿受她所托,忠义行事,所以即便他们从未真正见过,即便她到死也没有瞧清过他的模样,她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并坚信他的为人。他是真正心胸宽广,可纳山河江海的伟丈夫,才不会小肚鸡肠到为她拒婚之事而记仇。可这些,她不能说,缓了缓,她只能道,“陛下是真心为长宁郡主着想。”这一句,真心实意,只是她那时不懂罢了。眼角余光悄悄往屏风后扫去,就不知,如今的李凤娇,可听懂了,想明白了?
  崇宁帝似叹了一声,“朕是为娇娇考虑,却也有一腔无可奈何。这桩婚事乃是必行之事,本来娇娇是最好的人选,可她不愿,朕只能从皇室宗亲中另择人选……你若应下,朕可册封你为郡主,也可为你父兄……”
  “陛下!”阿娇略扬声,“臣女愿意为陛下分忧!”
  “你愿意?”崇宁帝一顿,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臣女是大周子民,皇室宗亲,于公本该为陛下分忧。于私,薛都督乃是我大周栋梁,军中伟丈夫,正是良人良缘,臣女心向往之,多谢陛下成全!”
第5章 她是傅明漪
  “傅小姐,请留步!”阿娇才走出御书房不远,便听得身后一声呼唤,甚是熟悉的嗓音。
  她停步转头,看着朝她快步走来的李凤娇,眼底掠过一道异光。那场梦中可没有这一出,当然了,梦里傅明漪只是诚惶诚恐地应下了那桩婚事,根本未曾与崇宁帝多言半句,李凤娇自然也没有听过崇宁帝后来所说的那些话。这与梦中不同之处,自然都是好事。
  阿娇于是敛下心神,福了福身,“长宁郡主!”
  李凤娇已经走到她近前几步之处停下,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莫名地打量着她,在阿娇目光望过去时,她又状似自然地移开视线,语气中仍带着习惯的傲慢,问道,“你没什么事了吧?昨日哭成那般,我母亲一路都念叨着,今日既是遇上了,少不得问上两句,若是还有什么,我好找个御医给你瞧上一瞧,免得被我母亲知晓又要数落我一通。”
  年少时的李凤娇,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是这望京城中的贵女第一人,她自来有傲慢的资格,对谁都是一样。但阿娇清楚“自己”,不过是蜜罐里泡大的,不知人间疾苦,平日里最大的烦恼不过是穿什么吃什么,当然了,这桩她不愿意的婚事已是她出生以来最大的坎坷,眼下好似也度过去了。可对着救了她,却又因她而与这桩她不要的婚事牵扯上的傅明漪,她心中便多了两分愧疚。梦中也是愧疚过的,不过傅明漪那个性子,能嫁薛凛,成为一方封疆大吏的夫人,说起来都是高嫁了,后来这愧疚便也渐渐淡了,再后来种种变故接踵而至,她自顾不暇,哪里还记得什么因她之故远嫁的傅明漪?听到傅明漪的死讯时,她亦不过心下唏嘘了一声,如此便罢了。
  如今,却是不同了。她成了傅明漪,而李凤娇听到了她在御前与崇宁帝的一番对话,现下心情定是复杂。而这恰恰就是阿娇想要的结果。
  因而她面上淡淡,轻笑着回道,“多谢郡主关心,也请郡主回去禀过长公主殿下,臣女眼下已是无碍了。”
  “看你这样子倒也确实没有大碍了。”李凤娇点了点头,便又是沉默,目光落在阿娇身上打量了又打量,似是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来,好将她看个究竟。
  阿娇微微一笑,由着她看,喉间却忍不住有些发苦,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单纯啊,这心事都就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瞧穿了。
  而且还不太沉得住气,看了一会儿看不出究竟后,李凤娇一皱眉,迟疑地问出了心中困惑,“你......你当真愿嫁那薛凛吗?”
  “郡主不是已经听到了吗?臣女心甘情愿。”阿娇应道,嗓音犹带少女的脆嫩轻软,语气却是再坚定不过。
  “为什么?”李凤娇不解,“你没有听过那些薛凛的传闻吗?说是他身高八尺,长得粗壮,恍若黑熊一般,那手有蒲扇那么大,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狼......战场上,一个人就斩杀了一百多个北狄人,刀上的血迹干了又被淋湿,那把刀都成黑色的了......你就不怕?”李凤娇微微瞠圆一双美眸将阿娇看着,满脸的惊疑不定。
  阿娇看着她,却是满心的柔软,这是年轻的、美好的“自己”啊,微微笑答道,“薛都督手染鲜血,是为保家卫国,我为何要怕?”
  “你不是......不是自来胆小吗?”李凤娇嗫嚅道,“而且那安西都督府与望京城相隔千里,黄沙遍地,贫瘠苦寒,你要远嫁那里,便是背井离乡,你.....当真想好了?”
  “许是也算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如今胆子倒是大了好些,郡主说的那些我倒也不怎么怕了。”经过了梦里的那些种种,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何况,她本就不是傅明漪啊!“至于这桩婚事,我方才在陛下面前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郡主很清楚这桩婚事由何而来,为陛下分忧我心甘情愿,至于仰慕薛都督之话也并不假,当然了,此时圣旨尚未颁下,郡主若此时后悔了,还来得及。”
  “谁后悔了?我才没有。那薛凛你要嫁便去嫁,我可不想去那千里之外的边关,连亲人都再难得见。”李凤娇忙道。
  意料之内的回答,阿娇眼底却滑过一抹遗憾。若非太过了解李凤娇此时的想法,她倒也不必别无选择地应下这门亲事。
  “罢了,总归你这桩婚事也是因我而来,你既想好了,那等你出嫁时,我为你准备一份厚厚的添妆便是了,再给你从皇舅舅那儿也讨一份儿,有皇舅舅给你撑腰,量那薛容与也不敢怠慢了你。”李凤娇微微扬起下巴。
  阿娇微笑着一颔首,“那便多谢郡主了。”
  “你也不必再唤我郡主,我记得你我同年,不过我大着月份,你便唤我一声阿娇就是了。”
  这便是少女时的李凤娇了,虽是骄傲,却也再善良单纯不过。阿娇从善如流,“阿娇!”这一声唤出,感觉真是奇妙啊,倒好似她们当真成了两个人。阿娇恍惚,本来也是啊。
  李凤娇红唇弯起,明眸如星,那一刹的殊色落在阿娇眼中,却只觉心中惊痛。这样的绝色倾城,恰恰就是后来苦痛屈辱的来源。“是了,你的乳名也叫阿娇,那我以后......”李凤娇脸上显出两分苦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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