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眉道:“哦,只对我不自在?穆同学,你这是厚此薄彼啊。”
她跟他说话的神情很生动活泼,穆嵘莫名想到了阳光底下的茼蒿花。
“……没。”
穆嵘下意识避开视线,却被她脖子上的红点抓住眼球。
他指了一下姜书宜的脖子提醒道:“你是不是过敏了?脖子上好像有一大片红点。”
“啊?”
姜书宜赶紧往镜子里照了照,只微微扯开领口就能看见颈部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
“……还真被他说中了。”她嘟囔。
难怪她上午总觉得背上痒呢。
姜书宜将打湿的纸团丢进垃圾桶,往外面走去打算去拿自己的手机。
可怜的小齐,请再帮她带个床上三件套吧。
而另一边,周聿安正跟一个人视频,对面发出的声音是正宗的英式英语。
“Ehren,你现在依旧觉得焦虑吗?”
周聿安望着电脑后他与姜书宜生活了将近半个月的空间,每一处都充满了有关她的记忆。
“不,我现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哦?”
对面的棕胡子医生对他的回答非常惊讶,因为这个病人患有焦虑症。
虽然每一次复诊他的情况看来都能得到控制,但在Barker看来他总是处于一种无处安放的惊惧下。
Barker不由试探:“这种变化是不是和那个女孩有关?”
没想到屏幕对面的Ehren竟然笑了起来,眼底的温柔简直要溢出眼眶。
“是的,很抱歉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在前不久,我们结婚了。”
“God!”Barker惊呼出声。
作为Ehren的私人心理医生,他一直知道有那么一个女孩存在,她是Ehren的青梅竹马,更是他的安定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你之前还在为她即将毕业伤神。”
他的这位患者一直被他的青梅牵动着心神,虽然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这么说可能一点都不科学。
但是Barker始终觉得她比任何一个药物都对Ehren更有效。
犹记得有一年,那是Ehren焦虑症最严重的一次。
他打电话给他说课题太重,有个公式他总是解不出来,从而导致失眠越来越严重甚至出现过痉挛的情况。
作为医生,Barker只能劝他继续服药,但也深知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可隔了一个星期后,Ehren再次致电给他。
电话那头Ehren的声音变得轻松又开朗。
Ehren说:“我去南美见了我的一个朋友,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是最小的朋友也是亲人……不,我没有和她说话,我只是在远处偷偷看了她一眼……”
第25章 分离焦虑
“Barker,我就像个变态,偷偷跟着她从学校再到家。她跟朋友们笑得真开心,原来离开我她也能过得很好……性别?虽然她总是跟我勾肩搭背玩闹,但她确实是个女孩子。”
“我喜欢她?当然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当然喜欢她……恋人的那种感情?怎么可能呢!Barker请不要误解我们,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
Barker将那些话记得很清楚,彼时Ehren在英国已上大二,但那次他去南美探望了这位异性朋友后焦虑的症状奇迹般地得到了缓解。
因此Barker建议他多和这位朋友联系,但Ehren总是拒绝和她见面。
“Barker你不明白,她不希望我总是跟在她身后,如果被她发现,她只会躲得我更远。就像……”
“手机上联系就好了,然后再让我远远地看她一眼……”
手机上他们一如从前亲近,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但是周聿安知道他不可能去见她,她抗拒他贸然的出现。
在之后的疗程里,Barker越发开始挖掘这位女性在Ehren心中的分量,他也慢慢发现,Ehren焦虑症的来源或许并不是全来自于他繁重的学业……
Barker看着周聿安,为他高兴之余又不免担心。
“Ehren,她知道你的病史吗?”
周聿安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我还没有告诉她……”
Barker说:“Ehren,我很为你们俩的结合而高兴,也由衷祝福你们新婚快乐。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我必须提醒你,请不要将全部筹码压在你的妻子身上。她即是解药,也是毒药。”
Ehren的病症,其实大部分来源于分离焦虑。
请原谅Barker这样形容,但是和那位女性分开后的Ehren就像一只被弃养的小狗。
他失去了主人,失去了目标,生活中的一切都让他再难以提起兴趣。
曾经喜欢的数学就像是肉骨头,在失去主人后的Ehren便饭也吃不下了,更遑论在不在乎肉骨头香不香。
但是彼时的Ehren并不明白这一点,难以控制的焦虑被他归结于更复杂的学业,但是门门优秀的成绩单还有Barker更深入的了解下,让他发现了真相。
Barker那个时候也很难相信一个成年人竟然会患上分离焦虑,甚至在对方没有刻意引导的情况下。
那时的Barker像是对周聿安下确诊报告书。
“你爱上她了,而且是一种变态而不对等的爱。”
Ehren将自己放在一个极低的地位,他总是在迁就那位女性的心愿,哪怕被精神折磨得疯狂也只敢远远地望上她一眼。
他在恐惧,在抗拒更亲密的接近,唯恐会让“主人”逆反。
周聿安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是一个心理医生告诉自己,他对姜书宜到底是抱有何种感情。
周聿安感谢Barker的忠告:“谢谢你,但是我除了全心依赖她,我没有任何办法。从前我总觉得我们俩要保持在朋友的界限上才能长久,可是领了证以后,我突然发现她其实对这段婚姻并不抗拒。”
“Barker……我其实是个很贪心的人,当我发现我们还可以更近一步的时候我真的做不到放弃。我知道这样把自己全身心托付给一个人是不对的,甚至会适得其反,但是……我是真的爱她。”
在得知对方在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的时候,该怎么让他冷静地推开呢?
周聿安只能放纵自己,全身心地依赖她,他们之前说好的不是吗?她会认真地对待这场婚姻,那么她也一定会认真的回应他的感情……
Barker显然看出现在的Ehren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出于对患者的看重,他提议:“Ehren,或许我应该和你的妻子认识一下。”
“暂时还不行。”周聿安直接拒绝了他,“我还没有告诉她我有焦虑症的事情,况且我并不想她被我患病的事情困扰。”
Barker出于朋友的角度建议他:“在恋人关系里,示弱反而能加深你们的感情。”
周聿安犹豫道:“可她还并没有爱上我……如果她知道真相,是会愧疚还是抗拒?我不想要她被任何一种情绪困扰,也接受不了任何一种结果。就这样吧Barker,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
Barker无奈触额,“我明白了,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但是如果感到不适请及时联系我,每半月的复诊继续吗?”
周聿安想了一下,随后道:“改为一个月一次吧。”
“看来你对你的状态很自信。”
他轻笑着说:“或许该说是对她自信。”
Barker:……
“好吧,那我只能祝你们新婚快乐。”
真是一对矛盾又奇葩的夫妻啊,但意外的,Barker对Ehren的病症抱有希望,或许是因为Ehren对那名女性抱有非凡的自信吧,他更想认识她了。
周聿安挂断了两人的电话,拿起手机才发现姜书宜早早就发了信息过来。
上面说她果然长了红疹。
周聿安顿时紧张起来,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万幸姜书宜彼时还没有大事,电话一响就接了。
姜书宜的小脸出现在屏幕里,狐疑地看着他问:“你去干嘛了?半天都不回消息。”
“想我了?”
“什么呀,周聿安你说话怎么那么油腻啊!”姜书宜瞬间不再纠结他不回消息的事了。
周聿安勾唇笑了笑,随后对她说:“你身上红疹长得多吗?有没有去看医生?”
姜书宜摸着脖子回:“去看了还好,就是有点痒,医生说大概过两天就消了。哦对了,我去买了新的四件套。”
周聿安直叹气,说的话特欠揍。
“不听我的话吃亏在眼前啊,姜笨蛋。”
“你才笨蛋呢。”姜书宜翻了个白眼,但是确实是因为自己不听劝告才吃的亏,所以也没敢说太大声。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去开会了。拜拜。”
周·闲人·聿安遗憾地朝她笑笑说:“拜拜。”
周聿安是个习惯了等待的人,可是他做了那么多天的家庭主夫却受不了独坐空房的枯等。
于是他拿着自己的设计稿开始寻找合适的店家。
另外,婚礼的场地虽然还没有定,但酒水和餐品是可以早早地测评起来的,为此姜书宜还把她的助理Mordy派给了他。
不过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定制婚服的设计师筛选。
总而言之,要当姜书宜背后的男人,这任务可一点也不轻巧啊。
只不过某人甘之如饴。
姜书宜这边中午便和大家一起见了明天要和他们随行的护林员,总共有三名,这也是接洽下云台山领导能给的最大通融。
云台山里虽没有猛兽,但未开发的地方还是十分具有挑战性的,必须要有领队才能正常通行。
第26章 关心
剩下的一下午大家开了一下午的会,事先规划好了具体的任务和拍摄路线。
第二天清晨,难得是个好天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和预先规划的那样,他们先在云台山的景区进行了拍摄,作为片头宣传。
当正式开工的时候,剧组里的氛围虽轻松但也是有条不紊地进行。
老周充当主持人在镜头外将一个个准备好的问题抛给穆嵘和崔莹,确保镜头里的内容轻松自然,并且在这种情况下里补充干货。
托他的引导,讲起自己熟知的专业知识的崔莹和穆嵘在镜头里没有半点不适,甚至隐隐散发着学霸光环,同时两人长得又好看,十分养眼。
姜书宜跟在许俪身边学习,被老周工作时的状态哄得一愣一愣的。
她小声说:“周导好厉害啊。”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许俪小声地回她:“当然了,他在台里可是很有话语权的导演。”
拍完这一段,几人匆匆拎着设备继续往前走。
周导回头冲她说:“小姜啊,多拍点照片,顺道再拍点花絮。”
她朗声答应:“哎!好。”
姜书宜的任务其实并不重,她需要拍摄的动植物早早在开拍前就得到了名录,也就是说她可以不用跟着他们来拍指定的动植物。
她也更有自由权可以在这山林里穿梭拍摄自己喜欢的东西,身边又有专业人士带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姜书宜很珍惜。
“蛇!”许俪忽然惊呼一声。
护林员赶忙过去驱赶,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大家往外撤了两步,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崔莹这时举起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她往刚才许俪指着惊呼的地方看了看道:“不是蛇,是黄鼠狼。”
“黄鼠狼?”许俪也不确定,她刚才只是看到黄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崔莹举着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应该刚成年,背部的颜色还比较黄,个头倒挺大的,看来在山里没饿着过……”
谈起黄鼠狼崔莹简直滔滔不绝,对于这个任务以外的小家伙,姜书宜也起了好奇心。
换上长焦,她顺着崔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不过才搜寻了一会便触及到了淡黄色的小家伙。
姜书宜惊讶道:“黄鼠狼原来才这么小吗?还蛮可爱的。”
崔莹笑着解释:“很多人因为一些影视作品和艺术创作总是对黄鼠狼抱有恐怖和忌惮的情绪,但其实它们个头真的不大,甚至肢体修长颜色黄黄的像只猫。特别是南方的黄鼠狼,那就更可爱了。”
姜书宜调整着焦距,镜头里的小家伙似有所感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可爱又灵性。
她赶紧按下快门抓拍到了这一瞬间。
在云台山做勘察最困难的不是崎岖难走的山路,队伍里的三个女生都不缺野外工作的经历。
姜书宜背着一个大背包和三四个相机走得健步如飞,而许俪和崔莹这种练家子更是不用说。
云台山的植被很茂密,在最炎热的七月,厚重地树荫不仅不能为他们带来清凉,甚至因为过于浓密的树枝挡住了山风。
这几天的工作开展得顺利,就是这闷热实在要命,大家皆走得大汗淋漓,更别说工作人员们简直是负重前行,姜书宜反倒成了轻松的那个。
“好了,我们就在小溪边上吃午饭吧,大家也休整一下!”
周导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欢呼。
云台山的水很清,姜书宜甚至能看见河底的小游鱼。
她从背包里掏出毛巾到溪里打湿擦了把脸,穆嵘不知何时也蹲到她身边洗脸。
只是他可豪放多了,捧着几捧水便将脸洗干净了,碎发的发尾也被打湿耷拉在额角。
穆嵘将湿发捋到脑后,偏头打量她问道:“你的过敏怎么样了?”
姜书宜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呢,于是笑着解释:“不是过敏,医生说是湿疹,应该是我不适应这里的湿度吧。”
穆嵘问:“你是江市本地人?”
“是啊。”
“那确实会不适应,江市的气候比江林省其他地方都要古怪得多。”
“可不是!”虽然姜书宜是本地人,但是吐槽起家乡来可是毫不留情。
“冬天刮起风来简直能把人刮跑,夏天的温度也特别高,干起来一点水分的没有,要是不开加湿器,一天就要成干尸了。”
穆嵘弯唇附和:“可不是,当初我到江市读书的时候简直要以为自己被发配边疆了。”
姜书宜被他的形容笑弯了眉眼。
“聊什么呢?”许俪从旁边挤了过来。
姜书宜跟她说:“在聊江市与众不同的气候。”
“嚯!江市的气候可变态了,怪不得是古时候官员的流放地呢。”
不过也就是因为那里从前不受人重视,后世反而因为这些官员而闻名,并且迅速地发展了起来。
许俪掬了一捧水洗脸,顿时舒爽出声:“舒服!”
护林员们在一旁提醒:“你们记得不要留下生活垃圾,带过来的东西都要带走啊。”
“明白。”大家齐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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