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_瘪瘪嘴,他都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加课了,四哥还要念叨,额娘让他懂事要识得好人心,他也确实很乖了好嘛?
看见胤_又快又好的抄完,胤G满意点头,这才对嘛,上书房那几个师傅懈怠了,等汗阿玛回来,他非要告他们一状,让师傅们都紧紧皮不可。
胤_期待地看着苏培盛,胤G挥手:“把八音盒和口风琴给他。”
苏培盛恭敬为十四爷打开木盒,胤_迫不及待的打开八音盒,听见它响了,又去试着吹口风琴,这个是用木头精心做的,很容易就能吹出旋律来。
胤_兴奋道:“四哥,我也会吹哎!这个八音盒好精致啊,我第一次有这个曲子的。”
胤G笑道:“我让工部的能工巧匠给你做的,记住了,不允许再弄坏了,再坏,我就不给你拿了。”
胤_猛点头,然后又可怜巴巴道:“我想要一整套的陀螺,我有的那几个都旧了,额娘只让我用功读书不答应给我。”
胤G张张嘴,这小子怎么得寸进尺呢?他都给他带过两个陀螺了!
胤_拽着胤G的袖子晃啊晃:“四哥,我真的想要,我保证好好读书,哥!给我嘛!”
胤G坚决摇头:“你必须用功读书,如果我觉着你不错,过上半个月我再给你带。”
胤_激动道:“哥,您太好了。”
胤G急匆匆打断他:“你可还有功课没写呢,你赶紧忙吧,我要回府了,要不你四嫂得着急了。”
胤_嘟嘟嘴:“四哥放心好了,等侄儿生下来我教他,一定让他出类拔萃!”
胤G嘴角抽抽,可别!
“行了,我走了,你用了晚膳记得念书啊!”
“四哥慢走!”胤_笑呵呵地接着摆弄口风琴,这玩意儿比八音盒更好玩!
出了院子,胤G正好碰上胤:“十二弟!”
胤暗自叹气,四哥今儿怎么走得迟了呢?
“弟弟给四哥请安。”胤等着四哥的问询。
果不其然,胤G认真道:“你功课做完了吗?”
胤老实道:“没有,弟弟去趟上书房,有块玉佩落那儿了。”他要是敢说自己学完了,四哥就敢进去看看。
胤G点头:“这样啊,走吧,我和你同走一段路。”
胤点头答应,胤G随意地和他聊些闲话,到了岔路口两人分开。
胤看了眼这位四哥的背影接着往上书房去,他可算是体会到这个哥哥的热心了,遇着他就拐弯抹角地问他每天吃得怎么样内务府如何,幸亏他跑得快,要不四哥得连他一并教了,真是个爱操心的!
胤无声叹息,他预感到他们在上书房的悠闲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了!
胤G回了家,泰芬珠笑意盈盈:“爷,刚刚诚郡王府来人,说三嫂生了,是个小阿哥。”
胤G挑眉:“有说洗三满月的事儿吗?”
泰芬珠点头:“说是希望您帮着待下客,当天早些去就好,其他的三嫂娘家人就帮着办了。”
胤G坐到膳桌前:“那还好,挺省事儿,我还以为我得帮着操办宴会呢!”
泰芬珠笑着摇头,低头喝汤,她胃口很好,最近越发爱吃清炖羊肉。
匆匆扒完饭,胤G跑到前院跟着工匠学怎么挖河道。
泰芬珠坐着消了会儿食,左右无事,慢悠悠地去前院看胤G。
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理解,胤G在屋子后面刨开几块砖石,模仿着永定河附近的地形堆了个立体的泥地图出来。
身旁蹲着两个工匠,胤G满手泥土,右手拿着个水瓢皱眉听二人讲话。
苏培盛最是忠心,撩起衣服下摆,忙着给爷把模型恢复原状,一会儿还要用呢!
泰芬珠站在不远处看了看,笑笑回正院了。
夜深了,胤G洗漱好回屋,翻看着《水经注》,提笔记着什么,感叹道:“治水不易啊!但是我觉得只要认真踏实地干就比他们只想着贪污银子要好。”
泰芬珠笑道:“爷说得对。”
胤G无奈道:“人皆有私啊,我这些日子翻看官员的卷宗,之前一个也叫于成龙的是个清官,这个于成龙同样是个刚直不阿的,可惜他到底还得在朝中四处拜码头,想要治个水还得先喂饱那些人,真是没天理了!”
泰芬珠好奇道:“那他是委屈求全了?”
胤G叹息:“银子他肯定也拿了,不拿佛伦还不放心呢,那俩工匠与我说河堤不牢靠,下场大雨估计就会垮掉,于成龙啊,我也不想猜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个朝堂上,像他这种还惦记着做些事儿的人就那数得着的几个,不能强求了。”
泰芬珠也是叹了一口气:“这河堤修得真是叫人揪心。”
胤G深吸一口气:“我之前低估了能从河道上贪污的银子,我如果真想揽下这个活儿,就是明摆着和老大老八作对了,大部分的银子都会上交到他们和明珠手里,而且索额图和太子也在盯着河道,那些钱他们也眼馋,我得想想办法,不能叫永定河成为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仓。”
泰芬珠苦恼道:“求求汗阿玛?”
胤G微微摇头:“求是肯定要求的,但是我得思虑周全,说真的,汗阿玛也许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银子进了官儿的口袋里,但他绝对知道贪污的量不少。汗阿玛想得大概是,等河道治理好了,再收拾那帮子人,银子还能再进了国库,只是养寇自重的道理谁都懂。明珠和索额图胆大包天,让永定河频频决堤也无妨,反正一切都可以推到天灾大雨上。”
胤G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前方,轻声道:“索额图连着太子,纳兰明珠连着老大和老八,汗阿玛要何时才能下定决心收拾了这俩呢?那些被汹涌的水患收掉性命的百姓只能成为太子和直郡王颜面的牺牲品了,还有随之一同葬送的朝廷信用。”
泰芬珠难过地看着胤G,胤G轻笑了起来:“我之前恼恨于成龙,可是我现在不怪他了。索额图和明珠依然可以锦衣玉食住在京城,京城高官如此,怎么能怪一个终究心向百姓心向治河的地方官员呢?这不是他的错。”
泰芬珠哽咽道:“爷,肯定有心向社稷的能臣干吏。”
胤G捂住自己的眼睛,声音低低道:“或许有吧,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最后的几个字低不可闻。
第74章
出了月子的董鄂氏容光焕发,硬要留泰芬珠在府里吃了点心再走。
泰芬珠靠在椅子背上,笑看着董鄂氏风风火火地带着侍女进来,挪瑜道:“三嫂今儿大方啊,舍得请我尝你们家的美味。”
董鄂氏指挥侍女摆盘儿,闻言挑眉笑道:“我什么时候吝啬了啊?你这可是给我造谣啊!”
泰芬珠失笑出声。
董鄂氏满意地看了看丰盛的下午茶,打发人下去,自己也坐到桌边儿,招呼道:“你快品尝一下,我觉着味儿不错。”
泰芬珠笑着拿起一个核桃饼,吃了一口后点头:“确实不错,你心情可以啊,都有心思琢磨这些吃食。”
董鄂氏得意道:“我这月子做得舒坦得很,自然有空想想闲事儿。”
泰芬珠笑着端起茶杯,低头喝茶。
董鄂氏眉飞色舞:“我真的觉得啊,三爷完全可以一直待在外头,一年回来住一两个月就好了,这样我高兴,他高兴,后院的格格们也安宁,我可是瞧出来了,我们爷不在,下人们都轻松自在了不少!”
董鄂氏期待地看向泰芬珠,泰芬珠放下茶杯,摇头笑道:“三哥应该快回来了,我听四爷说,圣驾应该是在十一月中旬返京。”今天都十月初二了。
董鄂氏瞪了泰芬珠一眼,嗔怪道:“你就不能容我再得意得意?三爷不在,这府里只有我说了算,等他回来,我又得天天和他掐架了。”
泰芬珠无奈道:“你都有两个小阿哥了,后院谁敢对你不敬吗?”
董鄂氏叹口气:“我这也是没法子嘛,三爷惯爱怜香惜玉,他老为了格格和我谈话,我让了一次,就得次次让,这府邸以后是我儿子的,敢挑拨三爷和我闹事的妾侍不是傻就是心怀鬼胎,我岂能容下?”
泰芬珠喝着茶,没搭话,她说一两句还行,这毕竟是内宅家事不好多嘴。
董鄂氏没有多纠缠这个话题的意思,胤祉是个什么人,她看得明白的了,反正她地位稳固,就当陪他玩儿了。
董鄂氏眨眨眼:“你怀得是个阿哥还是格格?”
泰芬珠低头看了看肚子,笑道:“请太医看过了,是个阿哥。”
董鄂氏扬唇:“可以啊,眼瞧着你这日子也快熬出来了!”
泰芬珠笑了笑:“我日子一直过得不错吧?”
董鄂氏摇头:“你那是自己糊弄自己,我承认小孩子挺惹人怜爱,可是别人家的就罢了,自己的庶子女这种,没几个真心喜欢的,最起码不可能从孩子一出生就喜欢。”
泰芬珠有些无奈地笑了:“慢慢相处就好,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董鄂氏点头:“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这得孩子们的生母安分,咱们这种人家是少不了庶出的孩子,可是府中大小事是我操心,总不能这边儿格格惹我生气,那边儿要求我对她的儿子视若己出毫不迁怒吧?我觉着神仙都做不到。”
泰芬珠如实道:“大部分妾侍都不会有挑战主母的心思。”康熙之所以非要早早地赐格格,就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妾侍其实没资格与福晋分庭抗礼。康熙不可能给儿子们家世太好的格格,他自己的后宫都还忌讳满军旗呢!
阿哥们天天在上书房泡着,回了阿哥所还有功课,宫里种种规矩束缚,处处要用人情和银子开道,格格们只能呆在屋子里,就连热水都是限量限时取用的,她们能给阿哥们留下几分印象呢?
胤祺的刘佳格格,胤v的纳喇格格,包括她院子里的李氏和宋氏,都只是因为有子嗣才能尊贵一些,别人需要人情走礼才会提一下她们,和哈达那拉氏走得也算近,她从来只提纳喇氏,因为别的格格对她毕恭毕敬,不值一提。
董鄂氏咋舌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只不过我们院里这几个不一样,觉得避子汤耽误了她们大好年华,一到五爷家长子生辰那会儿,我不骗你啊,她们真的脸上都是哀怨,不提了不提了,我想起来就发愁。”
泰芬珠抿唇笑笑,董鄂氏摇头晃脑地喝着茶。
放下茶盏,董鄂氏探过身子,低声道:“我听说萨穆哈对四爷不恭敬?”
泰芬珠睨她一眼:“你这月子做得,消息依然灵通啊!”
董鄂氏讪讪道:“就是偶然听人说起而已,为什么啊?我记得这是个忠心皇上的官员。”
泰芬珠无奈解释:“谈不上什么不恭敬,只是他和四爷政见不和而已,他是工部尚书,四爷虽是贝勒,但毕竟无法命令他,那只是朝野传闻而已,你别当真。”
董鄂氏笑了笑,估计没相信。但泰芬珠也没有接着证明的意思,没必要。
两个人继续闲聊,看得出董鄂氏确实浑身自在轻松,又坐了半个时辰,泰芬珠起身离开,董鄂氏送她出门,不满道:“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我可无聊呢!”
泰芬珠笑道:“我都在你这待了一天了,你也歇歇吧,中午待客很累了。”
董鄂氏点点头:“好吧,你路上慢些啊!”
泰芬珠笑着挥手,慢腾腾地上了马车。
董鄂氏轻哼着歌儿往正院走,胤祉不在的日子就是舒坦!
泰芬珠回了府邸,进来正院,就瞧见跟在胤G身边的太监了,手扶着腰慢悠悠地进了屋子,胤G正在书房里看书。
胤G抬头:“三嫂和你说什么了?”
丹桂扶着泰芬珠坐下,泰芬珠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看见侍女们都离开,泰芬珠叹气:“她只是坐月子闷着了想找我说说话而已,顺便问了一句萨穆哈的事情。”
胤G嗤笑一声:“消息够灵通的啊!也不知道她是给谁问的。”
泰芬珠摇头,这可真不好说。
胤G拿着书过来挨着泰芬珠坐下,泰芬珠诧异道:“这是靳辅大人的《治河方略》?”
胤G感叹地点头:“是他生前所著,之前我心有疑虑,没有看他写的书,只不过我如今发觉这个河道的活儿不好干,基本上每有治河必起党争,靳辅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其他的实在不好多说。”
泰芬珠默然,靳辅是明珠一党,纳兰明珠和佛伦曾经为他极力作保,但是仍然几经非议,晚年起复之后累死在了任上。
泰芬珠轻声道:“听说江南等地对靳辅大人持有很高的赞誉。”
胤G眼神复杂:“我之前只听说他和佛伦等人沆瀣一气,全然没有想过他在做些什么,这么想来,我也是个肤浅之人。三十五年的时候,江南恳请为靳辅建祠,所以说人皆有私啊!”
泰芬珠迟疑道:“您这是在说靳辅大人?”听着不像啊!
胤G摇头:“我不是说他,我说得是郭L,郭L是个以铁面无私著称的大臣,佛伦之前任山东巡抚的时候,把他给弄回家了。我当时只觉得佛伦跋扈为明珠报仇,可是郭L的家族在当地为一方豪强,因为靳辅清理河道会查出他家的隐田,他就连连上疏掀起党争,把靳辅给弄得锒铛入狱。外人都说他敢于直面权臣明珠,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几分公心几分私情,毕竟要是明珠依然权倾朝野,靳辅也许就能保住官位。”
泰芬珠劝道:“汗阿玛圣明烛照,郭L这几年一直赋闲在家,想是汗阿玛辨明了当初的事端。”
胤G淡淡道:“如今明白又能如何?靳辅被党争搞得心力交瘁早就去了,他的好搭档陈湟当年更因为此事直接丢了命,我仔细翻查早些年的奏疏,十七年的时候,靳辅治理永安河的时候,当时的工部尚书给出的预算是五十七万白银,可是靳辅只花了九万两。”
泰芬珠真的惊呆了:“差这么多吗?”
胤G点头:“就是差这么多,靳辅依附明珠真的是无奈之举,他之后也再不敢用这么少的银子治河了。那些弹劾他的人,如今治河用的就是他曾经的办法,我真是想笑一句世事无常!”
胤G低头看着这本《治河方略》,他学了一段时间的水利知识,他发现于成龙不太懂治水,基本是按照靳辅当年的思路,那他们当年蜂拥而上弹劾靳辅做什么!
泰芬珠眨眨眼:“爷吩咐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悄悄地给靳治豫家里送些银票。”靳治豫是靳辅的儿子,如今在工部熬资历,生活略有些拮据。
胤G挑眉道:“不用悄悄的,他现在在我手底下干活,我给点儿好处怎么了?太子和老八天天拉拢人,总不能他们做得,我做不得吧?”
泰芬珠看着他面含愠色的脸,明智地闭嘴,这几天胤G抱着《靳文襄公奏疏》心情低落至极,根本劝不好。
胤G兀自垂眸盯着书难过。
泰芬珠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盘算日子,胤v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些话她不好直说,但是胤G这情绪上头必须得有个人来给他泼盆冷水啊!胤G有句话说得对极了,每遇河务必起党争,他现在还是跟着太子,却同情靳辅仇视郭L,郭L可是参倒了索额图的老对头纳兰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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