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峤:“……”
“不熟练没关系,谢太太喂的,就算是毒药,我也会一滴不剩地喝完。”谢屿洲神色倦怠,桃花眼里氲着混不吝的笑。
这一瞬间倒真有点像是传言中的纨绔子弟。
“我是疯了才会给你喂毒药。”霍峤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好气地端起桌上热气缭绕的药,霍峤舀起一勺药汁,下意识放嘴前吹了吹,然后喂给男人,假惺惺地笑:“喝吧,大郎。”
谢屿洲:“……”
淡淡地看她一眼,谢屿洲嘴角微勾,漫不经心地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换一个。”
恶劣地笑,“你不换,我就不喝。”
霍峤咬牙:“……”
他是病人。
打坏了赔不起。
深呼吸了一口气,霍峤面无表情地换了个称谓:“五爷,请喝药。”
谢屿洲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再换。”
靠!
你丫爱喝不喝!
霍峤很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想想那张结婚协议,还是忍了。
就当是照顾脑残病人。
“亲爱的,快喝药吧。”霍峤故意矫揉造作地喊道。
谢屿洲:“掉东西了。”
霍峤愣了一愣:“什么?”
谢屿洲面无表情:“我的鸡皮疙瘩。”
霍峤:“……”
眼见霍峤忍无可忍地想要发火,谢屿洲终于歇了逗弄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提醒:“谢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了。”
话题转得有些突然,霍峤有一瞬间的茫然,呆愣愣地点头。
谢屿洲轻掀薄薄的眼皮,偏低的嗓音倦懒:“所以谢太太应该叫我什么?”
霍峤不知是不是被男人的声音蛊惑了,当真顺着男人的话思考了下去,然后脱口而出:“老公。”
谢屿洲忽地轻笑了一声,语调慢幽:“叫得真好听。”
意味深长,绻缱多情。
骤地。
霍峤藏在头发里的耳根红了。
明明知道男人说的只是“老公”这两个字叫得真好听。
但她的脑海里却闪过了那些旖旎凌乱不堪的梦……
霍峤:“……”
草。
想死。
第8章 堂堂谢五爷,被假千金糟蹋了
赶紧清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霍峤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恼羞成怒:“你还喝不喝?”
“谢太太喂的,当然喝。”谢屿洲终于屈尊降贵地张了嘴。
霍峤沉着脸,默不作声地一勺接一勺地喂男人喝药。
喝到一半时,谢屿洲忽然低闷地咳嗽起来,面容苍白得不行,被药汁润过的嘴唇颜色寡淡至极。
霍峤的身体快于大脑做出反应,忙凑近,伸手轻拍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没事。”谢屿洲风轻云淡道,“药太苦了。”
霍峤看了眼手里还没喂完的药,斟酌了几秒:“我去给你找几颗蜜枣压压味吧。”
谢屿洲的视线在女孩身上停驻片刻,讳莫难测,淡应了一声:“嗯。”
将手中的药碗搁在桌上,霍峤起身朝厨房走去。
她今天才来,并不知道蜜枣放在何处。
甚至连有没有蜜枣都不知道。
田阿姨并不在厨房里,而是在外面的院子里浇花。
霍峤只能去院子里找田阿姨问一问家里有没有蜜枣。
田阿姨忙关掉手中的水管,轻声回道:“有的,您想吃吗?我去给您拿。”
霍峤跟在田阿姨身后往屋里走,摇了摇头:“我不吃,是给五爷吃的。”
听到这话,田阿姨脚步陡然一顿,转过身,神情讶异不已:“您说是五爷想吃?”
“对。”霍峤颔首,“五爷说药太苦了,蜜枣味甜,应该可以中和一下药的苦味。”
听到这话,田阿姨的表情顿时有些难以言表,但最后并没有说什么,回到厨房将一罐蜜枣交给霍峤。
霍峤道了谢,双手抱着那罐蜜枣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田阿姨面色还有些怔愣。
在留鹤别墅工作这么些年,这还是田阿姨第一次见到五爷喝药时说药苦,要吃甜的压味。
莫非这就是婚姻的神奇之处?
客厅内的沙发上。
谢屿洲随性懒散地坐着,修长如白玉的手握着手机,正回着来自发小徐非池的消息。
徐非池:【五哥,我听乔遥那家伙说你结婚了,真的假的?】
谢屿洲拍了张结婚证的照片发过去。
徐非池:【卧槽!!】
仅从文字就可以看出手机那端的人有多震惊。
徐非池:【五哥,你真结婚了?谁家千金这么有能耐?竟然能让我五哥动凡心。】
谢屿洲不紧不慢地打字:【霍家的。】
徐非池:【霍家?该不会是前不久闹出了个真假千金的笑料的那个霍家吧?】
谢屿洲:【嗯。】
徐非池:【!!】
下一秒,谢屿洲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徐非池打来的。
刚一接起,徐非池就迫不及待,噼里啪啦地开口:“五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真娶了霍家的千金?是真的那位?”
谢屿洲语调闲散:“假的。”
徐非池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假的是在回答他哪个问题,反应过来后,陡然瞪大了眼睛,连音量都拔高了几分:“靠!你是说你娶的是霍家的假千金?五哥,你身体虽然差了些,但好歹也是堂堂谢家五爷,就凭你的身份地位,娶个世家之女也不为过,怎么就偏偏被一个假千金给糟蹋了呢?”
隔着屏幕也能想象徐非池此时的表情一定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就像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似的。
谢屿洲短促地笑了声,懒洋洋的:“我和她,谁糟蹋谁还不一定呢。”
徐非池:“……”
“反正我就是觉得五哥你不该娶霍家那位假千金,京都那么多世家名媛,哪一位不比她强?而且我可听说这位假千金爱她那个未婚夫爱得死去活来的,五哥你可要小心以后头顶长满一片青青草原。”
徐非池说了那么多,却只得到谢屿洲这么一句回应:“纠正一下,是前未婚夫。”
徐非池:“……”
五哥你这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
谢屿洲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言简意赅:“下次记得叫嫂子,挂了。”
手机那端的徐非池:“……”
草。
这他妈哪还有心情在外面浪?
赶紧收拾东西回京都了。
他得替他五哥揭穿霍家那位假千金的真面目。
霍峤回到客厅,把蜜枣放在桌上,然后端起药碗,接着喂谢屿洲喝药。
看着男人把药喝了,霍峤用下巴点了点,示意道:“蜜枣在那儿,自己拿。”
谢屿洲岿然不动:“手没劲。”
霍峤:“……”
行。
送佛送到西。
霍峤拿起一颗蜜枣,面无表情地递到男人面前。
谢屿洲略微探身,垂眸将女孩手中的蜜枣咬进嘴里。
刹那间。
霍峤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抹柔软的温热,直到男人的嘴唇离开,这丝热意还萦绕不散。
迅速缩回手,霍峤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欲盖弥彰一般,没等谢屿洲将蜜枣咽下,就急冲冲地给男人喂了一勺药。
稳着声线开口:“蜜枣等喝完药再吃。”
用最快的速度将药喂完,霍峤随意塞了两颗蜜枣给男人,而后端着空荡的碗,抱着那罐蜜枣起身去了厨房。
空碗和蜜枣都交给了田阿姨去处理,霍峤没在客厅里多加停留,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似的,径直上了楼。
踢掉鞋子爬上床,霍峤只觉心力交瘁。
愤愤地捶了下枕头,暗忖自己真是没出息。
对方不过是长了张还不错的脸,怎么就把她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呢?
……好吧,她承认。
不是还不错,是货真价实的盛世美颜。
跟男狐狸精似的。
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谢屿洲一人长这样。
霍峤打开手机,准备搜一下全球最美面孔的排行榜。
然而有了谢屿洲这个珠玉在前,霍峤即便是看着排名第一的那张脸,也莫名生出了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霍峤:“……”
如果谢屿洲不是个病秧子,上赶着嫁给他的千金名媛肯定一抓一大把。
谢家答应这场婚事,未尝没有想要用她冲喜的意思。
不过霍峤并不在意。
她与谢屿洲的这场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一股困意忽然袭来。
随着手机跌落在床上,霍峤的意识也陷入了黑沉。
楼下。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谢屿洲倦懒淡漠的神色骤然一变。
好看的眉目轻轻蹙起,面色惨白毫无半点血色,额角渗出了薄薄的汗。
拿起手机,谢屿洲拨出去一个号码,气若游丝,带着一丝呼吸不稳的轻喘:“福叔……”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福管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带着几个保镖,神色着急地指挥:“快!送五爷去医院。”
听到动静的田阿姨也从厨房里走了出去,见状同样焦急不已:“怎么了这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福管家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些许忧虑:“应该是老毛病。”
环顾了眼四周,“太太呢?”
田阿姨:“应该是在楼上,要去叫她吗?”
“不用告诉她。”谢屿洲虚弱的声音传来,“她若问起,就说我去‘最是人间’了,她若不问……”
没说她若不问就怎么样。
第9章 这证,他必须亲自去领
看着坐在轮椅上被保镖推着离开的男人,田阿姨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外界盛传谢屿洲活不过一年并不是空穴来风。
近几年以来,谢屿洲的身体状态确实一年比一年差。
前不久还因发高烧昏迷了四五天,心跳骤停了好几次,医院甚至还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
因为那次谢屿洲的心跳直接停止了,就连呼吸都弱得近乎没有。
谢家所有人全站在ICU外,历经大风大浪的谢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每个人的心都捏得紧紧的。
尤其是乔遥,手掌心里满是冷汗,还无意识地把医院的墙皮抠下来了一块。
谢老爷子第一次以权势压人,要求他们必须把他的小儿子救活。
幸好一分钟后,谢屿洲的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呼吸也逐渐趋于正常。
这短短的一分钟,却让谢家人觉得漫长无比,好似过去了许久。
而就在谢屿洲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时,谢屿洲的大哥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助理打来的,所说的正是霍家答应联姻一事。
谢大哥当时还笑骂了一声:“这小子,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要娶媳妇了,所以舍不得走了吧?”
即便谢屿洲脱离生命危险后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但谢家人的心终究还是放下了一半。
至于和霍家联姻一事,谢屿洲如今还躺在病床上,肯定不能在近期内举行婚礼,但也不能让这婚事一直拖着,谢老爷子便决定让两人先领证。
结婚协议也是谢老爷子让律师拟的,外界有关谢屿洲活不过一年的传言,老爷子并不是不知道,因此他不相信真有人会愿意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所以结婚协议的签署便是不可或缺的。
领证的这天,所有人都不觉得谢屿洲会醒,因为医生也说了,大概率可能明天才会苏醒。
但没想到的是,谢屿洲竟会提前醒来,得知谢家在他昏迷期间给他定下了个小妻子,今天正好是领证的日子。
男人靠坐在病床上,意味不明地,短促地笑了声,随后让保镖去给他拿套得体的西装来。
领证的大好日子,他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怎么能缺席呢?
于是谢屿洲刚醒来没多久,就不顾医院的阻拦,声势浩大地带着保镖去了民政局。
这证,他必须亲自去领。
……
霍峤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眼的时候,还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下午三点左右。
坐起身来,懒洋洋地抻了个腰。
陡然。
动作蓦地顿住,神情略有迟疑。
她睡着后竟然没有做梦。
难道是要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做吗?
当然,不再做那种梦更好,毕竟她可不想每天醒来都是面红耳赤的。
起床洗漱完,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霍峤才打开房门下了楼。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人。
霍峤直接朝着厨房走去,果然看到田阿姨在整理今天买的食材。
她唤了一声:“田阿姨。”
田阿姨闻声抬头看过来,见到她,眉眼间顿时带上了笑:“太太,您醒了。”
霍峤微微颔首,神色略显疑惑地开口:“五爷又出去了吗?”
得到过吩咐的田阿姨语气自然地回答:“是的,五爷去最是人间了,今晚应该是不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田阿姨说得略带犹疑。
对于最是人间这四个字,霍峤并不陌生。
这是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的名字。
只有花费高额的会费成为会所的VIP才可以进入,但VIP也分三六九等,想要享受更周到愉快的消遣,只有高级会员才有资格。
谢屿洲就是在这个会所给富N代的脑袋开了瓢,当时还惊动了会所的负责人。
但负责人来了后,非但没有对谢屿洲的行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甚至还毕恭毕敬地让人给谢屿洲另外上了瓶好酒。
谢五爷不仅是会所的顶级vip,更是会所老板都不敢随意得罪的人物,更何况他一个小小负责人。
最后离开的时候,负责人还得点头哈腰地将这位爷给送走。
可谓是把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这几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不被炮灰,谁被炮灰?
听田阿姨说谢屿洲去了最是人间,霍峤不受控制地想:谢五爷该不会又去给谁脑袋开瓢了吧?
……
“峤峤,你在想啥呢?”
霍峤回过神,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
对方是原身的朋友,名叫黎秧,是一个暴发户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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