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捧杀没?”江绿试探道。
“啥玩意?”周春禾把一截柴火扔进灶膛里。
“就好比我不想让你成为很厉害的人,就让你啥也不会干,啥也不让你学,等你长大后,种地种不过人家,修院子也修不过人家,就连最简单的生个火可能你都不会,总之就是干啥啥不行,做啥啥不会。”江绿尽量浅显地解释道。
“亲娘G,你后娘是要把你养成个废物?”周春禾如梦初醒。
江绿脸一阵尴尬,她怎么能是废物呢,“幸好,我比较聪明,自学了不少东西,不过就是做饭不大会。”
“不打紧,今天开始学,我教你。”周春禾乐观道。
可他本身也就是半桶水的水平,教江绿都不够,俩人在灶台上手忙脚乱好一阵,总算是把米下锅了。
“这么多水,会不会米搁少了?”江绿看着这半锅水,不确定道。
“那就再放一把。”周春禾说道,就从米缸里抓了一把放了下去。
“你刚刚洗米了吗?”江绿怔怔地看着周春禾。
“没有。”周春禾说完,麻溜地盖上了锅盖。
江绿:“……”罢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等一锅粥终于起锅的时候,周家婆子就回来了,时间刚刚好。
江绿先听见的动静,就推了推周春禾,“你娘好像回来了。”
“这娘们,我娘不也是你娘么。”周春禾大着嗓门说道,十分介意江绿不把自己当成这家人。
江绿没理他,自顾打着碗里的鸡蛋,菜是没啥菜,好歹炒个鸡蛋,也算是见荤了。
鸡蛋下了锅,一阵噼里啪啦,吓得江绿退了好几步,看得周春禾直想笑,他这媳妇还真是不一样,不像个村妇。
周家婆子鼻子灵敏,围着香味就过来了,就看见了一锅正冒着泡泡的鸡蛋。
当下心疼得恨不得跳进锅里把鸡蛋捞出来。
“你这败家娘们,这是我留着赶年会去换油盐的蛋啊,我的蛋啊!”周母哭嚎开来。
周春禾示意江绿靠边,江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周家婆子狠狠看了一眼儿媳妇,“多大的人了,还嘴馋,分不清轻重。”
“娘,是我想吃。”周春禾说道,“再说了,就算江绿想吃,也没啥不行,吃个鸡蛋还能吃出罪来了。”
“你个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护着,有你好受的时候。”周家婆子气鼓鼓走了,连饭都不吃了。
“你要不去哄哄?”江绿嘴里说道,眼睛却是盯着锅里的鸡蛋。
“不哄,别人家的男人要哄也是哄媳妇,哪有成天哄老娘的。”周春禾高调道。
“那你自个掂量,日后落你娘埋怨别怪我就成。”江绿也无所谓道。
周春禾一把揪住媳妇的辫子,“你说啥呢?”
“我说啥了?疼!”江绿不明所以。
“别人家的媳妇恨不得自己的男人护着自己,咋就是你老让我去哄我娘,你还是想逃。”周春禾总结道。
“你要我说真话?”江绿双手护着辫子。
“废话少说,赶紧的。”
“我先把鸡蛋盛上来。”江绿却话锋一转,不说了。
“哎呀我去,你这娘们真是欠X。”周春禾没忍住又爆出了心里话。
江绿白他一眼,“放手。”
“你说还是不说。”周春禾铁了心要听。
“说也无妨,这话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我没法体会你们这些家长里短,更加不明白婆媳有啥好争的,不都是一家人么。”江绿嘀咕道。
听得周春禾那是一个有气无处撒。
“这话你说了一次也便罢了,怎么地,你还打算装傻充愣了?你是我300块娶进来的媳妇还想赖账了不成?”
“不赖账。”江绿坦荡道。
“那就麻溜地给我生个儿子。”周春禾大声叫着。
“哼,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江绿就看了眼周春禾的下半身,那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就在那临门一脚的时候,院子里的门吱呀一声响,进来一伙人,江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周春禾,把衣服的扣子扣上了。
“先人唉,唉呀妈呀,羞死个人。”刘杏花的娘忙捂着眼睛出去了,顺带着把自己的女儿刘杏花也扯出去了。
刘杏花叫来的大哥也就被挡在了外面。
这是刘杏花在田里受了气,回去越想越咽不下,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搬来了救兵给自己出气来了。
周春禾不慌不忙地系着裤腰带,江绿早已背过身,羞得没脸了。这一会,甭管她有理没理,甭管是不是她愿意的,她在王家坝的名声都要在外了。
白天里和男人在厨房干那事,她真的会谢谢周春禾!
第6章 6 你只是野,哪里是花
说实话,周春禾心里也慌,但是面上没显出来,既成事实,不如大事化小,才能化了。
刘杏花却是好这口的,手被她老娘拽着,眼睛却往这边偷瞄了好几眼,试图引起周春禾的注意,奈何阴差阳错,对上了江绿的眼睛。
江绿一步上前,挡在了周春禾前面,大声道,“穿上!”
周春禾本来还挺懊悔的,听媳妇这一吼,倒是心里一阵欢喜。
穿戴好都出来了,来者何意也就明了了。
“这事你家必定给我妹一个说法,她一个人,咋能以多欺少。”大哥刘贯山绷着脸,半天憋出来一句话。
“你们想要啥说法?”周春禾站在太阳下,衣衫披着,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自己的媳妇,漫不经心的样子,连个正眼都不给刘杏花。
“知道你周春禾厉害,在村里霸道出了名的,可是你看你把我女儿脖子都掐红了,差一点这人就没了,我苦命的女儿啊,老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给你讨个公道回来,我就不相信这王家坝就没个讲理的地儿了。”刘家老太太搂着自己的女儿哭道,很快,刘杏花明白过来,也抹起眼泪来。妥妥的一个受害者形象。
江绿这又上了一课,人前背后的两张脸竟像是唱戏般,转换自如。但是她还不打算插手,她想看周春禾咋弄。
显然,她高估了这厮的耐心。
“说吧,来文还是来武的。”周春禾直接道。
“啥文武的?”对面三个人懵了。
“来文的,我们就去村里找村长,再把今天在场的人都叫过来作个证,看是谁动手的先,来武的就容易了,就这里,打一架吧,谁赢谁说了算。”
刘家大哥后退了一步,还能这样解决问题?
江绿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这男人还能有这样的谋划。
“谁不知道你惯是不讲理的,我们去找村长。”李家老母就说道。
却被自个的闺女拉住了。
“娘,今天我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再去被那些人评头论足一遍,我,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刘杏花哭道。
“要死出去死,别死在我家院子。”周春禾不失时机就给补了一句。
刘杏花看他一眼,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
“春禾媳妇,这事你怎么看?”刘婆子突然转向江绿,想着这事无论怎样,作为媳妇的,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别人勾三搭四,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我听他的,这事横竖咱家不吃亏,你女儿那样主动扑上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见过男人呢。”江绿镇定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个人都僵住了,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春禾,什么叫他们不吃亏呢?他很委屈的好不好!
“大哥,你倒是说话啊。”刘杏花猛地拉了一把她大哥。
“是她说的那样?”刘贯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种地是把好手,不像她妹那样花花肠子多。
“哥!你到底是哪边的?”刘杏花一跺脚。
“就是,自个的妹子你还不了解吗,指定是周春禾这泼皮见色起意。”刘家婆子也帮腔道。
春禾就笑了。
笑得其他人}得慌。
“你笑啥?”刘婆子颤抖道。
“来来,媳妇你过来一下。”周春禾招呼道江绿过去。
江绿没驳他面子,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老婆子你看清楚了,这是我媳妇,那是你闺女,你觉得你闺女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比得上我媳妇了?你是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刘贯山你也看看,总不该一家人都瞎了吧。”周春禾拉着江绿到刘婆子跟前道。
刘婆子眼神闪躲了几下,刘家大哥压根不敢直视江绿。
“那,那也说不准的,老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刘杏花突然爆出一句。
刘家大哥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耳刮子,刘婆子也没脸听了。
“你是野,却不是花,顶到天,算一根草,还是狗尾巴草。”周春禾毫不留情。
刘杏花当场气得差点背过去。
胜负已见分晓,刘杏花却死活不肯走,既然得不到周春禾这人,就是讹点钱也是好的。
僵持着,周婆子回来了。眼神坚定,直接冲着刘杏花而来。
江绿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很兴奋,感觉终极boss降临。
“啪!”刘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刘杏花脸上已经遭受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打人的正是周婆子。
“你干啥打人?!”刘婆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闺女,冲到周婆子跟前护道着,刘家大哥也上前来了。
“不要脸的狐狸精,勾搭人勾搭到我家门上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周黄氏以前是干啥营生的,你得是不想后半辈子安生了就来试试!”周婆子一点不带怕,怒目圆睁冲着母女三人,战斗值爆棚,连周春禾都成了多余的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刘贯山越听越糊涂,看着自家妹子问道。
刘杏花被打了一个耳刮子,又见周婆子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蔫了下来。
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老姐姐啊,本来我们都是同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杏花也着实是命苦,才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可是不论别人咋样说,我们娘俩可是从来没在人后嚼你们的舌根,没曾想啊,杏花这样不懂事,我今天也是出去听他们说,那难听的呦,得亏我家媳妇大度,不然这打光棍的可就是我家春禾了呀!试问哪家闺女能做到这样子啊,当着人家媳妇的面勾引男人。”周婆子拍着大腿叫道。
刘婆子听出了七八分,彻底瘪气了,刘贯山更是羞臊得恨不得钻到裤裆下去。这事搁在以前,浸猪笼都够了。
“回家。”刘贯山抬脚就走。
任凭他妹子刘杏花怎么叫都不回来了。
“这事弄的,大妹子,你看真是误会了,杏花哭着回来也没把话说清楚,我就看着她脖子上红肿了一大块,我这做娘的心里心疼啊。”刘婆子抹着眼泪道,都是道行不浅的老狐狸。
“是啊,你守寡的女儿都有人疼,我这刚过门的媳妇没娘疼,我这个做婆婆自然要为她作主,不然显得我老周家对媳妇多不好似的。”
“哪里哪里,”刘婆子脸上讪讪道,“那既然是误会,我就带着杏花回去了。”
“回吧。”周婆子一样没看一眼刘杏花,从头至尾。
江绿这一顿看下来,比上教授的哲学课学到的都多,姜还是老的辣,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而周婆子的最后那几句,她怎么听着还有些小感动?
“进屋。”人一走,周婆子又恢复了吊脸。
看来,是错觉。
第7章 7 盐是咸的
“周黄氏,高啊!”一进屋,周春禾就对他娘竖起了大拇指。
“少贫,没大没小。我饿了,去把饭端来吃吧。”周婆子说这话时,看了眼江绿。
拿人手短,谁让刚刚周婆子说她好话了呢,江绿就去了。
周婆子瞅着江绿出了门,拉过儿子道,“听说你媳妇今天在田埂上替你说话了?”
“不止这样,她还差点跟人动起手来了。”周春禾骄傲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媳妇突然良心发现了?”周婆子也是知道她这个儿媳妇嫁进门的时候那态度的,那是相当的不情不愿。
“太阳倒是没从西边出来,但是您这儿媳妇的确是向着我了,所以,以后她吃您几个鸡蛋,您可别再舍不得,再说了,她吃鸡蛋,养的还不是我儿子的娘的身体,您也能早点抱上孙子。”
周婆子很是捋了捋,才知道是被周春禾给绕进去了,“你呀,就惯着吧。”
话音才落,江绿就进来了,刚才门口那番话,她可都听见了。
周婆子暂时闭了嘴,一家人吃起饭来,都饿惨了。
“这鸡蛋你炒的?”周婆子问道。
“我和春禾一起炒的。”江绿不动声色,估计婆婆是要找茬。
果然,周婆子把碗一放,用筷子敲着碗道,“J咸,你当盐不要钱呢?”
“盐是你儿子放的。”江绿不卑不亢,又夹了一块鸡蛋到碗里,咸就多吃饭便是了。
“是我放的,谁知道这盐那样咸。”周春禾坦白道。
“我……”周婆子一口饭卡在喉咙里,这要不是他儿子,她非得好好给他上一课不成,让他祖宗三代都知道知道,盐!就!是!这!样!咸!的!
江绿就给婆婆碗里夹了块茄子干,干干巴巴的,说道,“您吃这个,不咸,年纪大了,是不能吃这样咸的,容易得三高。”
“啥高?”周婆子就问道。
“三高,就是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江绿一五一十说道。
“啥意思?”周婆子还不是很理解,她只听过高血压。
江绿看了眼在座的两位,都好奇地看着她,又开口道,“简单说,就是容易短命。”
“妈呀!”周婆子一把丢掉了手里的筷子,这饭瞬间就不香了,“这么严重?”
“一点都不唬您,得了三高就很危险了,治都治不好。”
“那岂不是癌症啊。”周婆子想到自己之前就好咸口的菜,虽说没有今天这鸡蛋咸,但是那盐也没少放啊,主要是,不咸它不下饭啊。一时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春禾一直不吭声,看她媳妇表演,三高他虽然也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村长就有这毛病,人家也没咋地,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就知道是她媳妇危言耸听了。
不过他这老娘天不怕地不怕,吓吓也好,以后也不会总使唤他媳妇干活。周春禾甚至在心里给了媳妇一个大大的表扬。
以前江绿在老周家,做什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管菜是咸了,淡了都照样吃,吃完就下桌,一句话都不说,周婆子那叫一个悔不当初,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没拦住儿子娶她进门。
如今这媳妇在外会帮他说话了,而且还能和婆婆打下太极,甚好,这日子就有了烟火气,就有盼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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