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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伤心过度了，大夫说的，难过到极限未必哭的出来，憋在心里反而更糟糕。”
“我也这么想的，以前不懂这些，现在都懂了。我就想着让姑姑有朋友可以说说话。”
“你放心，有我娘在不会丢下两位婶子的，得闲你也多回来看看你姑姑。”
李玉手打在林月的肩膀上，像个坏坏的小痞子占美女的便宜。
林月低头不好意思，“我以前那样不懂事，我如今倒是胆怯不敢上门了，我那会其实不想活了。”
“知道，我们都看出来了。”
“啊。”
林月讶然的望着她。
“就是因为知道，我娘才生气冒火，故意和你置气，其实是想你发泄出来，怕你真的走了绝路，没想到顾磊那个憨货给了你一大脚，把你给踹成内伤了，打他也不亏。”
李玉笑着解释，后来才听母亲私下里说的。
“我娘这人脾气刚强霸道，最见不得软弱之人，见你一心求死心里火的要命，就想揍你一顿，让你痛快哭一场兴许能转寰过来。”
林月愣在那，脸上全是愧疚，“我当时还骂人还想……打人，我……真不是个东西，我就是白眼狼啊！”
她长嘘一口气，凄凉又讥嘲的笑了。
“别这么说，你全家都没了，我们晓得你心里难受，这个世上只有你姑姑和你最亲，我二叔二婶走了，我也一度差点爬不起来，我看到祖父头上的白发更多了，痛入骨髓的滋味别人不懂我是懂的。”
李玉就是感同身受，才更理解林月的绝望和哀伤，不忍心放弃她，好歹拼死从城里跑出来的，出来的时候林月也曾日夜守守候照顾生病发烧的旭哥，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我……给我点时间……”
林月强笑着，眼里滚动着晶莹之色，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李玉搂着她的肩膀，给她指了指自家的花。
“这是从我家大宅挪过来的，当时我想着要是能养活就好了，这心里就有希望了，叔奶奶说它活的可好了。”
林月捧着花朝她露出灿烂又坚韧的笑容，眼里闪着璀璨的光。
下午去了顾家，林月恭敬的拜谢顾家长辈。
看到她如此大的变化，顾家长辈没人说她一句不好，态度也很和善。
顾家现在是顾二叔夫妻当家，顾二叔是顾爷爷的庶子排行老二，这次嫡出全覆没了，目前顾家庶务都是他们夫妻在打点。
顾林氏和顾三婶都是孀居，不好在抛头露面。
“二婶，我刚才瞧着那边院子也有热闹的声音，是学堂盖起来了么？”
“学堂最先盖的，如今孩子们都已经在里面读书一年多了，这是你二叔亲自盯梢的事，特意请了好夫子来教。”
顾二婶笑着点头和李玉说话。
顾二婶长得秀美，和二叔有一个女儿一个庶子，至今没有嫡子。
“那就好，别的可以耽误，唯独学业不能荒废。”
“是这个理。”
顾二婶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李玉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婶子们说话。
顾家还有长辈，顾磊祖母不在了，但还有族老呢。
寒暄过后李玉等人才出来了。
林月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有些困惑。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家上下井然有序，连奴仆都很有规矩和王家差不多，只是李家多了些严肃和规正。怎么顾家却给我凌乱之感，是我看错了么？”
“你没看错，二婶管家不如三婶管得好，二婶以前只是帮衬三婶和姑奶奶管家的，并没有独立主持中馈过，如今由她独掌大局难免顾此失彼，好在二叔和顾爷爷都在前面，内院乱了点规矩，一时半会也不大要紧。”
李玉也看出顾家的问题了，没有当家主妇坐镇，显得乱糟糟的。
林月点点头，确实有些乱，尤其是她从王家再到李家，最后到顾家对比之后就更明显了。
“我知道顾爷爷看不上我的缘由了，我确实不适合顾家，顾家问题比我想的更多，以前只惦记情爱，从没有想过其他的。”
林月这会清醒了，才发现顾家乱的要命，没有宗妇掌权，内宅后院很乱，男人倒是能干，可前面也需要人，有些事还得女人伸把手才算细致。
“别想那么多，顾爷爷那么厉害，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时半会也没别的办法。”
李玉笑着拍拍她的背。
“你说得对，反正我是放下了，跟我也没关系。”
林月摇头，现在再看，顾家问题这么多，没本事的人嫁进去只有受夹板气的份，何苦委屈自己。
第78章 暂缓
显然她们看到的问题，李睿和顾磊也看到了。
李睿大小和顾磊一起读书习武，就是姓氏不同，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看到了自然不能当没看到。
“磊子，你家后院规矩松了些啊。”
“何止松了些……呀，我二婶一脸得意倨傲，是觉得她是唯一能替顾家分忧的人了，我瞧着还有其他问题，现在也不宜动弹。”
顾磊脸色都黑了几分，那小丫头对着他和睿大哥抛媚眼，丢死人了。
要不是碍于二婶的脸面，早一大脚踹上去了。
李睿拍拍他肩膀没说话，“要这么看，林姑娘确实不合适你家。”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回头跟爷爷说一声，爷爷之前说让族奶奶替家里先管着，不过族奶奶还要管着族务那头，这头也分身乏术。”
“不如这样，内院暂且交给二婶，其实也不算大错，顶多规矩松些，让三婶管着嫁妆产业，你二叔和你管着家里的产业庶务，其他的慢慢来，后宅没有得力的女眷确实不行。”
李睿他们这样的嫡长子都深知好媳妇的重要性，故而对小家碧玉压根没兴趣，也不会娶回家，担不起这一大家子的麻烦事。
“我心里想什么，别人不知你也装糊涂不成，还是压根没瞧上我。”
顾磊嗔怪的瞥了眼李睿。
“我说了不算，别看我在家好像挺得信任，可这些有一多半都是妹妹给我撑场子，她在族里辛苦功劳都留给我了，你看我叔奶奶多疼她。妹妹的婚事得由我祖父和父亲还有族老亲自决定，她身上还有机关制造的能耐，给了谁家都是大便宜。”
李睿也不瞒着兄弟，坦然相告。
他就这一个亲妹妹，是万不能委屈的。
“你家想让玉儿联姻，门阀可不是好相与的。”
顾磊心头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李睿摇头，“我不知道，我问过父亲，我爹说还没决定，要联姻我宁愿是我娶进门，妹妹嫁进门阀，我也不放心。”
李睿不赞成妹妹联姻，可他还真决定不了，妹妹太优秀了，掌握了机关制造和酿酒，一身武艺本事，是宗妇的好人选。
“睿大哥，你知道我的心意，顾家纵有千般不好，可顾家上下没人敢委屈玉儿，进门就当家做主，我祖父肯定疼玉儿，我娘那人没心眼，作不出花样来，族人没有领头宗妇只有巴结玉儿的没有排斥她的道理。”
顾磊先说了自家的好处，有乱象缺点可李玉进门就能当家做主，谁也委屈不了她，知根知底，族人巴不得呢。
他娘有点矫情可没心眼，压根不是对手，不存在欺负她的可能性。
三婶就不说了，盼着李玉进门好提携照顾辛哥，绝不会为难半点，还能给她撑腰。
二婶是庶出媳妇在族里没有话语权，三婶一个人就能稳压她一头。
李睿看了眼顾磊，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现在哪能给你许诺，纵然我心里愿意，也得是我爹娘点头，你自己也得上进，要是我爹觉得你不堪大任，不可能把妹妹嫁你，玉儿是我祖父的眼珠子。”
“我知道了。”
顾磊深吸一口气，不能急，急不得，自己还有胜算，师徒情分在呢，要是一点机会不给，叔父就不会让自己靠近玉儿了。
“急什么，还守孝呢。别的不提，你要把顾家这一摊尽快拿下来，跟你二叔好好学庶务，族里学堂要盯紧些，族人的支持也很重要。你看我妹妹，和宗族关系极为亲近，为我里外张罗，替我做到了极致，族里长辈对她十分疼爱。”
李睿提起妹妹，那是满满的骄傲和宠溺。
“我记下了，我会尽快搞定族里的事。”
“顾爷爷年纪大了，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你要多操心，族里的事要全盘掌握，逐渐渗透，规矩要立起来，就从学堂开始。”
“行，睿大哥谢谢你，我不如你多矣。”
“可拉倒吧，这些都是我妹妹干出来的，我跟着跑腿就学会了，我爹总是惋惜妹妹不是男孩，不然会是我李家最杰出的弟子。”
李睿也砸吧嘴。
“你可别让玉儿听见，又要挤兑你了，瞧不起女孩子。”
顾磊失笑。
李睿赶紧四下看看，捂着嘴，“别告诉她，又该跟我急了。”
哥俩骑马并肩而行，一路有说有笑。
回到王家，明儿就要去学堂读书了。
李玉和林月还是和王慧姐妹俩一起住，地方宽敞，姐妹几个在一处也有伴。
“你们回来了，家里还好吧。”
“都挺好的，多了几个灵位，去磕了头上了香。”
李玉苦笑。
“知道你心里难过，还是要保重自己想开点，别让逝去的亲人替你担心，一年年大了，姑姑让我多劝劝你，怕你想不开心里难受，替你担心。”
王慧给她脱下锦缎大氅，在一旁软语轻声安慰。
李玉冲她笑笑，“我晓得了。”
“晚上我们吃素菜锅子吧，这会蔬菜瓜果多，加凉面吃着爽口。”
“好。”
“姑姑和我说了，过些日子举办法会，会去城外舍粥，咱们三家一起，商量着轮流来，错开时间，这样可以让难民多挺一阵子。”
“好，届时咱们一起去，也跟着学学。”
李玉望着林月，眼带征询之意。
“好，我以前只是跟着我姑姑一起做过，自己没有单独干过，我跟在你们后面学学。”
“我们也没做过，都是跟着长辈做，这里头门道多。”
“一般是萝卜加大棒。”
李玉来了一句。
“啥意思？”
“她的意思是不能光舍粥，还要考虑到人多会有踩踏，偷孩子这样的乱事，要带足家丁看守，防止有人趁机作乱栽赃诬陷。”
“哦，还真是门道挺多，如今难民能进城么？”
“还不能，夜王殿下还在商议这个问题。”
“进了城也要考虑粮食够不够吃，这些人该如何安置的问题，困难也多，好些地方都受灾了。”
王茹插了一句。
“是这个理，外头更苦。”
林月皱着眉摇头。
“明儿要去学堂，把东西都带齐全。”
王慧贴心的给李玉和林月都准备了一样的笔墨纸砚，也是考虑到林月没啥钱，虽说她姑姑给了零用钱，可这些也不经花。
第79章 入学
林月瞧着东西都是最好的，以前在顾家才用过这样的好东西，在林家她没用过这么贵的笔墨纸砚。
林家真不缺钱，却不会在她身上奢靡，娘偏心弟弟，对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前是丢给祖母管教，祖母去世后就只想让她嫁进顾家换富贵，其他一概不问。
生活起居甚至全都是姑姑在管，回了林家就不好插手了，她娘是见缝插针，既然这样喜欢就让顾家娶回去不就好了么。
母亲阴阳怪气，其实和过得不幸福也有关吧，前后一个妾室一个通房，她爹不常去母亲屋里。
“这么好的东西，让姐姐破费了，这用来练字有些奢靡，我倒舍不得用了。”
林月欣喜的拿着墨条闻了闻，是带香味的，这种墨非常贵。
“好笔墨才能出好字，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姑姑可是给了王家银钱的，又不是白用我王家的，别跟我客气。”
“谢谢，自打我来了，两位姐妹没少照顾我，我心里感激，若有我能帮上忙的，你们只管吩咐我，我笨嘴拙舌的你们别嫌弃。”
林月诚恳的行礼道谢。
王慧笑着拉起她，“风雨过后才能见彩虹，你是好样的。”
林月强笑了一声，没说话，你是不知道我作夭作死的时候有多烦人。
“明儿要学什么？“
李玉翻了翻王慧的书。
“明儿学到这了，下午是七婶婶过来教香道和刺绣，然后有插花的功课要做。”
“哦，正好你能对上。”
林月在香道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不至于听不懂。
“对了，咱家有规矩好的嬷嬷么？”
“有啊你要做什么？”
“给杜家一个嬷嬷过去教个小丫头，顺带指点一下杜家内宅的规矩，有些不成体统。”
“哦，那我回头给你问问我娘。”
“行。”
晚饭在屋里吃的，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笑，倒是把菜全分光了。
王家饭菜也不许奢靡，都是原汁原味的菜色并不复杂，其实吃的最好的是杜家，他家有钱么。
林月先后去过三家门第，近距离观察，看到了以前忽视的东西。
越是大户人家吃穿上越是讲究，这个讲究和奢靡不相干，反而简单，生活中点滴细节透着简朴规矩，这是大户人家传承已久的教养。
儿孙从小在方正的环境下生活，将来也是一样的做派，勤俭持家，生活简朴节约，以读书上进为主，处处有规矩章程方着，出不了大错。
王家上下都透着浓郁的文化底蕴，鼓励婶子们玩雅道，耳然目睹孩子们也能近距离得到正面积极向上的熏陶，教养气度全然不同。
林家压根没资格比较，差距太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姑娘们就起来了，丫鬟们忙碌着为她们梳妆打扮，安排的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李玉和林月还在守孝，不能戴金红，故而选了素雅的衣衫和首饰佩戴。
李玉坐那打瞌睡，林月倒是很早就醒了，有点紧张的缘故。
姑娘们在院子里打八段锦活动一下身子骨，吃了早饭背上书袋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今儿很精神。”
王老太太看到一水清新漂亮的小姑娘，面带微笑。
“祖母，我们去上课了。”
“去吧，你哥哥们都走了。”
王慧领着几人也朝学堂走去。
“晌午饿了学堂有一顿吃食，不让女眷送吃食，厨房有水牌会轮着做，读书习武不许女眷插手也不许探望。”
这是避免过度溺爱孩子，夫子手里有戒尺才能更好地约束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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