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着火了!”住在隔壁的丁家母女赶了过来。
看到这阵仗,常文惠站在门口数落起来,“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么能把厨房点着?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木瑶啊,是不是下午的事,心里还憋着气?”
“咳咳……肯定是不想被休,故意纵火想要烧死景琛哥!”丁梦儿皱着眉头,用手扇着烟雾。
“娘不要误会,这火是我点燃的。”安景琛回过头解释。
“什么……是你?”常文惠总算闭了嘴。
“君子远庖厨,你怎么会在厨房?”丁梦儿也很意外。
“做饭。”
安景琛言简意赅的说道。
“做饭?”
丁梦儿顿时炸了毛,“好你个乔木瑶,竟然让景琛哥做饭,你简直反了天!”
“不错,我就是让他做饭!”
乔木瑶回过头,得意的冲着她笑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许是受了夫妻二字的刺激,丁梦儿瞬间失控,直接朝着她扑了过去,“你这不要脸的贱货,就是你抢了我的景琛哥……”
眼看就要薅到自己的头发,乔木瑶举起树枝就朝着她打去,且下手的力道极重,只打得她惨叫连连。
被火苗燎得黑乎乎的树叶,在丁梦儿脸上身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黑印,看起来狼狈至极。
“你竟敢打梦儿!”
常文惠很想扑过去替女儿讨回公道,可碍于景琛在场,为了维持长辈的形象,只得强压下那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又有重新燎燃之势,乔木瑶赶紧转身去打火。
丁梦儿吃了亏,心有不甘的抓起一根劈好的木柴,瞄着她的后脑勺举了起来。
这一棒子下去,肯定会出人命,安景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面目狰狞的女子,会是昔日温婉可爱的梦儿。
“住手!”
他厉声喝止道。
丁梦儿高高举起的木棒,就这么滞在了半空中,她满是不甘的嘟着嘴唇,“谁让她先打我的!”
“你没看到我在救火,不帮忙就算了,还添乱,我不打你打谁!”乔木瑶虽在说话,可手上也没闲着。
“有什么事,等这火扑灭了再说。”
安景琛警告的看了丁梦儿一眼,心想着都火烧眉毛了,她怎么还有心思吵架。
景琛都发话了,母女二人不好再造次,只得不情不愿的帮忙救火。
好不容易把火扑灭,锅里的小米粥也糊了,常文惠又搬出长辈的架子,开始数落起来,“景琛啊,这男主外女主内,厨房不是你们读书人该来的地方……”
乔木瑶没好气的打断她的话,“景琛怜惜我,愿意下厨给我做饭,我想即便是亲娘也管不着吧。我们要吃饭睡觉了,两位还是请回。”
一句话呛的二人哑口无言,常文惠只得带着灰头土脸的女儿,悻悻离开。
经过这番折腾,手剥笋也煮好了,笋子刚一出锅,乔木阳那小鬼头就跑进来了,“哇,好香啊!”
桌上摆着半焦半生的青菜,安景琛碗里的小米粥,也变成了焦黑的一坨,可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吃着。
乔木瑶将热气腾腾的手剥笋,推到他面前,“都糊了,还是吃这个吧。”
“不,你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就算糊了也是我自己做的。”
安景琛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夹起一块黑乎乎的青菜嚼了起来。
小样儿,想不到这小夫君还有点傲娇呢!
乔木瑶眼笑着拿起一根竹笋,自顾自的嗦了起来,那鲜香麻辣果然还和前世一样。
“嗯,好吃!”她忍不住赞道。
“真香,想不到这竹笋比肉还好吃!”
乔木阳刚吃一根就赞不绝口,“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东西,姐姐真的好厉害,姐夫你也来一根吧。”
乔木阳挑了一根不胖不瘦的,丢到他碗里,看到那麻不溜秋的笋皮,安景琛眉头微蹙,这东西真有那么好吃?
第6章 自作孽不可活
不得不说,这香味确实诱人,安景琛盯着那笋看了会儿,终究还是夹到了乔木阳的碗里。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乔木阳已经吃了两根,嘴里还没吃完,手上又开始剥了起来。
见姐夫不吃,他那个郁闷,“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尝可惜了。”
缺油少盐的青菜,她尝了一根就吐了出来,焦糊的小米粥,不用尝也知道味道不好。乔木瑶也不勉强,心想着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可这家伙硬是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呵呵,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这几个月,他对原主的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乔木瑶就觉得他是活该。
“姐,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连皮吃呢,你是怎么想到的?”乔木阳的小脸蛋上,沾满了褐色汤汁,看起来格外可爱。
从未想过自己做的饭菜,竟是如此的难以下咽,安景琛真的不想再吃了,但生性高傲的他,宁可打掉牙齿和血吞,也不愿意低头认输。
听得这话他好奇的抬起头来,莫说在这村里,就是县城的枫溪居里,也未见谁这样吃竹笋。这女人今日如此反常,他也很好奇是从哪里知道的。
那探究的眼神,让乔木瑶有些心慌。
见他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只得淡淡一笑,“额……梦里这么做过,就想着做出来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挺好吃的。”
“这梦也太好玩儿了吧,我也好想在梦里吃东西!”乔木阳晶亮的眸子里满是艳羡。
梦里?
当他是三岁的孩子吗?
安景琛嗤之以鼻,夹了一筷子半生不熟的青菜,继续吃了起来。
唉,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倔吧!
眼看着那碗粥见底,乔木瑶再也忍不住了,索性剥了一根竹笋放到他碗里,“你尝尝好不好吃?”
安景琛又要夹出来,她赶紧提醒道:“你先听我说完,其实我想把这笋拿到县城去卖,又怕不好吃没人买,所以先让你们尝尝。”
乔木瑶说的是真的,手剥笋刚一出炉,她就有这想法。
安景琛愣怔着,似乎不相信她的说辞。
乔木瑶摊了摊手,硬着头皮解释,“做笋干不划算啊,一斤笋干才十文钱不说,做起来太麻烦,去过壳后还得用火蒸过再晒,要是遇到下雨天就白忙活了。手剥笋要是有人买,我觉得比做笋干划算,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
听得这话,安景琛才夹起竹笋,细细品尝起来,“不错,比清炒和炖汤好吃。”
这家伙向来高冷,难得听他说一句好话,乔木瑶顿时喜笑颜开。
并指使乔木阳把他面前的粥和菜拿走,“这粥都糊了还是拿去喂鸡吃,瓦罐里竹笋多着呢,咱们今晚就吃这个将就一下。”
小孩子腿脚麻利跑的就是快,乔木阳很快拿着空碗回来,“这还叫将就!要不是刚吃了一张饼,我能把这一大碗都吃完。”
“敞开肚皮吃吧。”乔木瑶指着墙角边的水桶,“还有大半桶呢,今晚煮出来后,在卤水里泡一夜应该更入味。”
乔木阳吃得肚儿圆圆,又帮着姐姐把那一罐煮开,这才心满意足的踏着月色,带着给母亲的手剥笋回家。
这么好吃的东西,若被他们看到了,一定没有娘的份。乔木阳提着那捆竹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进了门,眼看就要溜到自家房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叱:“你这竖子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没……没干嘛。”
乔木阳吓得一个激灵,腿都软了。
“手里拿的什么?”
常桂花在乔木瑶手里吃了个大亏,此刻看到他们这一房,只恨得咬牙切齿。
乔木阳怯怯的说是竹笋,并连忙把东西藏到身后。
旁桂花厉声道:“哪儿来的!”
“姐姐给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子也开始抖动起来。
“扔了!”旁桂花威胁道:“以后那贱人给的东西得先拿给我看看,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
乔木阳本就怕她,看到她这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氏正坐在灯下绣帕子,听到这哭声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跑了出去。
“呜呜,娘……”乔木阳扎进她怀里,就放声痛哭起来。
张氏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慰,并笑着温言软语道:“大嫂啊,阳阳还小呢,这大晚上的你就不要吓唬他了。”
常姓是响水村的大姓,尤其他们这个山坳里,有一半住户是常姓。不像张氏,娘家还隔着几十里山路,想要回去一趟都不容易,这背后有娘家人撑腰,常桂花的底气就是足。
“看他鬼鬼祟祟的,以为又在做什么坏事。我不过多问了两句,怎么就吓着他了?”
常桂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就你的孩子金贵?我这当伯母的还不能管教一二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这孩子胆小……”张氏赶紧解释。
可不等她说完,就听到常桂花用力吸着鼻子,“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啊!”
乔木阳止住哭啼,赶紧抓紧手里的麻绳往后退去,常氏立刻瞪着他吼道:“拿来!”
“这是姐姐给我娘的。”乔木阳瘪着嘴,双手抱起竹笋紧紧护在胸前。
先前没仔细看,还以为竹笋是生的,此番一看才发现是煮过的。小东西这么拼命的护着,肯定是好东西。
常桂花走到他面前,一把夺了过来,并用力捏住他的耳垂一拧,“找死啊,整天就知道藏私,下次再让我看到,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乔木阳疼得嗷嗷直叫,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稀里哗啦落了下来。
张氏连忙把他揽进怀里,看着儿子被拧得通红的耳垂,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她嚅动着嘴唇想要辩解两句,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送走弟弟后,乔木瑶就开始烧水洗澡。且不说为了救火特意淋湿了衣裳,就这么冷不丁的接受陌生的躯体,总得好生洗一洗除除晦气吧。
泡在半人高的木桶里,发现原主的身子的竟是如此的白皙有料,乔木瑶的心情那个愉悦啊。
总算可以不那么卷了,总算可以不用闹钟,舒舒服服的睡到自然醒了。
安逸啊!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你的心到底被什么蛊惑……”
乔木瑶心情一好就喜欢唱歌,此刻的她正掬起一捧水,朝着光洁如玉的脖子上淋去。全然不知自己甜腻婉转的嗓音,已然扰乱了隔壁那位读书人的心神。
第7章 好心当作驴肝肺
在安景琛的印象里,这个脸蛋比娘还黑的女人,除了软糯的嗓音,听起来还像豆蔻年华,浑身上下竟是没哪一点,能看出她年仅十四岁。
还是第一次听她唱歌,虽然不明白她唱的是什么,但那甜腻的歌声时而如潺潺流水般浅唱低吟,时而如出谷黄莺般婉转悠扬,还真是余音绕耳般让人心痒痒。
安景琛很想问问她唱的是什么,但听到那淅淅沥沥的水声,想到她可能在洗澡,不由得心神荡漾……
泡澡不仅除垢解乏,还可愉悦心情,泡完澡后乔木瑶她直接穿着纯白的贴身中衣出来了。
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她歪着脑袋一边拿毛巾擦,一边好心提醒道:“锅里还有热水,你要不要去泡个?”
往日的她总是穿着褐色葛布衣衫,质地坚硬耐磨却一点也不显腰身。晚上虽是在同一张床上睡,但她每次都是等自己睡了,才黑灯瞎火的蜷缩在一角。
成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她穿束腰的中衣,柔软的布料勾勒得腰身曲线毕露,安景琛才知道那宽大的衣袍下,她的芊芊细腰竟是如此不堪一握。
嗅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安景琛的心跳莫名加速,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定了定神,将目光移到书上,索性来个不理不睬。
“好心当做驴肝肺!”
乔木瑶冷哼一声,心想着以后再也不热脸帖他的冷那啥了。
好在早就知道他是这副德行,乔木瑶也懒得计较,头发擦得半干后,就哼着歌提着油灯往里间走。
安景琛没来,一个人霸占一张大床的感觉真好。躺在干净而绵软,带有柏子香味的棉被上,乔木瑶的心情是相当的不错。
虽是穷乡僻壤,但原主死去的婆婆是个讲究人,且不说家里的那些熏香,就今晚用的澡豆,那浓郁的茉莉花香,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不像别人家都是原味的土腥气。
累了这么一天,乔木瑶很快在清甜的柏子香味中进入梦乡。
案牍上焚香缭绕,柏子香有清心宁神的作用,但今晚的安景琛却是心浮气躁,怎么也静不下来。
既然看不进书,那就洗个澡早点睡吧。
可泡在木桶里,想着这桶是她方才用过的,心情突然更加烦躁。
好不容易洗好澡来到卧室,看到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中间,几乎将整个床占满,他的眉头微皱,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先前的她总是像个小猫,一动不动的蜷在一角,明明睡相这么差,却还故意克制隐忍。
想到这里,他俯身而下将被角掖好,直接拿着油灯去了隔壁母亲睡的小屋。
本以为没有闹钟,她会睡到日上三竿,可该死的生物钟还是在天空泛起鱼肚白时,让她醒了过来。
乔木瑶揉了揉睡眼蓬松的眼睛,发现身边竟然没人,且被子还是凉凉的,心想着这家伙什么时候起得这么早了?
睡不着就起来干活吧,今天还要赶去县城卖手剥笋呢。
瓦罐里的手剥笋虽然凉了,但在卤水里泡了一晚,味道竟比昨晚更加鲜香浓郁。
乔木瑶生了火把手剥笋煨热,忙活了大半天,依旧没看到某人的身影,心想着难不成离家出走了?
锅里的水已烧开,她拿着葫芦瓢,想到婆婆住过的房里盛点米煮粥,可刚一进门就愣住了。
婆婆去世时,床上的被褥在做法事时烧掉了,这床上只放了一条薄薄的夏被。而此时的安景琛竟然连被子都没有,仅盖着一件冬天的厚披风,合衣躺在夏被上。
三月暖春,虽阳气生发,但山里面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夜晚的寒气逼人,也不知道他这一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晨曦微光透过窗棂的画格,撒在他光洁如玉的脸颊上,让他本就带着病色的脸颊愈显苍白。
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乔木瑶突然有些痛惜。
真烦人,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本不想搭理他的,可一想到他宁可冻着自己也没撵自己过来,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只好走到他面前伸手推了推,“快起来,你这样睡容易染上风寒。”
“阿……阿嚏!”
安景琛刚一醒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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