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应泰依旧痴迷地用手抚摸着潇昭的脖颈,头也不回道:“随你。”
真美啊,薄薄的皮肤下几乎能看到血液流动,他几乎快要克制不住,想直接在这脖颈上咬一口,最好直接撕下来一大块新鲜的血肉……
多汁的,丰盈的,甜美的血肉……
得到允准的冀元范取出厚厚的白布包裹住自己的手后,便迫不及待地从燃烧的火盆里拿出早就在里面煅烧的烙铁,兴奋地双眼通红,狞笑着朝铁笼方向走去。
他早就想对这些药材们下手,只是碍于隋应泰需要随时用这些药材,他不能尽兴地光明正大折磨他们。
这次他终于可以好好满足一把……
眼看举着烧红烙铁的冀元范马上就要抵达第一个笼子,潇荀终于忍不住一跃而起,短剑出鞘快如闪电地朝冀元范刺去。
潇荀速度极快,江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叮的金属撞击声,冀元范豢养的影卫竟然挡住了潇荀的这一剑。
虽然凌厉的攻势被挡下,冀元范还是被吓了一跳,烙铁随之脱手,重重地砸在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月台之下的隋应泰见状皱起眉,本抚摸潇昭脖颈的手指勾成鹰爪状,紧紧捏住脆弱的脖子。
“怎么,你们不想要他的命了?”他阴恻恻地威胁道,“要不要试试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影卫的刀快?”
说罢影卫便将抵在潇昭后背心的刀往前送了一分,锋利的刀刃刺破衣衫直达皮肉,潇昭忍不住吃痛闷哼一声。
顿时潇荀、潇箬和江平都心中一紧,不再移动半分。
冀元范见状放下心来,重新裹好白布,捡起黑红的烙铁,继续朝第一个铁笼逼近。
第一个铁笼里关着三个男童,他们瑟缩在一起,努力贴着铁笼的另一端,做着最无谓也最无力的抵抗。
冀元范随手抓起其中一个男童,高举烙铁狞笑道:“躲什么,就你了!”
眼看烙铁马上就要贴到男童的眼睛时,潇箬身后突然响起安亲王的声音。
“住手!”
原来是安亲王见三人久久不出来,担心他们在里面遇上了危险,便带着飞鱼卫一起进洞查探。
在第一个山洞中,他们发现了文学明的尸体,便知道三人必然有了困难。
于是安亲王派一名飞鱼卫回去调取人手支援,自己带着剩下的飞鱼卫沿着通道一路追寻,终于赶在冀元范下毒手之前来到此处。
震惊地环视一圈,安亲王从未想过皇城之外的凤凰山,竟然内有如此乾坤。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定
“阿熠……”隋应泰没想到安亲王今晚也会出现,一时有些呆愣,握住潇昭脖颈的手不由松了几分。
飞鱼卫迅速散开,抽出佩刀与影卫对峙,安亲王踉跄地奔向铁笼,不可置信地看着笼子里瑟缩发抖的孩童们。
“阿泰……这都是你做的?”他的声音含悲带痛,逼问地隋应泰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你怎么会这样?!”
安亲王一把抓住铁笼的门,用力往后拽,寒铁的笼门何等坚固,他用力到手指发白,铁笼门没有撼动半分。
“打开!”他朝同样呆愣站立的冀元范怒吼道。
这一声吼反而让冀元范反应过来,他边后退边将烙铁对准安亲王方向,结结巴巴道:“你……你别过来……”
不知是他太紧张还是怎么的,凭空竟然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整个人朝后仰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同时依旧炙热的烙铁脱手而出,正朝安亲王飞去。
“阿熠!”隋应泰大叫一声,松开潇昭便向安亲王飞扑而去。
可是他再迅速也比不过烙铁的速度,安亲王几乎能感觉到烙铁逼近面门时发出的热气。
千钧一发之际,潇荀的剑鞘破空而来,击中烙铁的中部,受力的烙铁偏移了方向,堪堪擦着安亲王的头发而过,最终落在地上。
烙铁落地的声音犹如战斗的号角,飞鱼卫与影卫立刻缠斗在一起,瞬间山体内刀光剑影不断。
隋应泰根本不管战况,飞奔到安亲王身边上下察看:“阿熠……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痛?”
安亲王却后退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双手道:“本王没事。”
冰冷又嫌恶的语气像一千根针同时扎在隋应泰的心里。
臧熠与他相识二十多年,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过……
他们曾经一起听曲喝酒,纵马游湖,一幕幕往事浮现在隋应泰的眼前,彼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快活与亲密……
不应该,也不可以,他的阿熠怎么会这样和他说话,他的阿熠怎么会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他……
就算以前他陷害肃良坤,逼迫臧熠主动送走得力干将,臧熠也没有露出过这样厌恶的表情……
隋应泰颤抖着收回手,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地说道:“阿熠……你生气了吗?”
看他这副模样,安亲王又有些不忍,他皱眉道:“阿泰,你做的事情皇兄都已经知晓,你束手就擒吧,届时我一定向皇兄请恩,保你性命……”
“保我性命?”隋应泰像是没听懂安亲王的话,喃喃重复着。
“保我性命……晚啦!晚啦!”他突然又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阿熠!太晚了!”
又哭又笑的隋应泰看起来狰狞又危险,潇荀一脚踢开缠斗的影卫,以肘为拳用力击打在他后心,强大的冲击力让隋应泰一个趔趄,歪着身子摔倒在地。
“王爷,你没事吧?”潇荀拽过安亲王,将他和隋应泰拉开距离。
另一边的江平已经制服挟持潇昭的影卫,抬头刚好看到潇荀背后高举的长刀,大喊一声:“小心背后!”
闻声而动的潇荀脚下腾挪,完美避开背后偷袭的影卫,再一记旋风腿,足足将人踢出三米远。
利落的身手让江平忍不住遥遥竖起大拇指。
影卫再厉害,也比不过皇家精锐的飞鱼卫,更何况现场飞鱼卫的人数足足是影卫的两倍,很快隋应泰这边的人全被飞鱼卫制服,冀元范也被双手反剪,死死地压制在地面上。
眼看大势已去,隋应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表情呆滞犹如失了魂一般。
安亲王抬手制止要上前压住隋应泰的飞鱼卫,他想要保全他最后一点颜面。
“阿泰……”安亲王放柔嗓音,尽量平和地说道:“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去大昭寺吗,清虚大师曾经给我们讲过的佛法,他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隋应泰眼神空洞地一偏头,好像是在聆听。
安亲王继续说道:“当时你就说如果有一天你做错了事情,入了苦海,让我一定要化作一叶扁舟,带你离开……你说只要是我来拉你,你一定不会在苦海里无边无际地飘荡……”
“苦海……扁舟……”隋应泰喃喃重复,身体也一摇一晃地漫无目地走起来,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好似他自己就是在海中乘坐小舟,晃晃荡荡。
安亲王也随他满场晃悠,只跟在他身后,越发轻柔地说着哄着,希望他能主动跟着他们去认罪。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紧紧跟着两人,眼看着他们从铁笼区晃到纯金龙椅,再从纯金龙椅晃到月台的五爪金龙旁,晃着哄着,两人竟然穿过了整个场地,远离众人来到右边青铜箱子堆砌的墙体旁。
隋应泰好像终于晃累了,靠着冰凉的青铜箱子坐在地上。
安亲王站在他面前,低头半哄着说道:“所以阿泰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隋应泰抬头看着安亲王的脸,空洞的眼睛终于聚焦,他突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阿熠,你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多好?”
“什么?”突然有了回应,安亲王一时没理解隋应泰这句话的意思。
“阿熠,你于我,一直是空中皎皎明月,天边遥遥寒星,在我眼前,也伸手不可及。”他眼中溢出悲伤的泪水,“我和应琼,是一样的,喜欢的永远得不到,拥有过的永远都会失去……”
突然隋应泰语气一变,咬牙道:“既然这样,我就自己摘月揽星!阿熠,你就永远地陪着我吧!”
说完他按下青铜箱子一旁的开关,瞬间整个青铜墙体哗啦啦打开,露出箱子里黑色的沙粒。
熟悉的硫磺味让潇箬率先警觉起来,第一时间积蓄体内的异能。
她大声喊道:“王爷快回来!那是火药!”
“什么?!”安亲王瞳孔放大,忍不住回头看向潇箬。
隋应泰咯咯咯笑起来,“没想到肃良坤的女儿见识还挺广……阿熠你看,兜兜转转,最后你还是要和我在一起长眠!”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动作迅速地拔掉盖子吹了两口气后就往火药堆里丢,同时闭上眼睛等着一切归于黑暗。
一秒,两秒,三秒……
预计中的疼痛与黑暗并没有到来。
安亲王冷冰冰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本王想顾及国舅的体面,国舅却要本王的命,隋应泰,你真让我失望。”
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眼,隋应泰回头看向背后的火药墙。
火折子上的星火依旧在猩红的闪烁,静静躺在黑色的火药上,好像躺在普通沙土上一般,毫无要爆炸的意思。
“这不可能!”
他瞪大双眼,伸手就要去拿火折子,但飞鱼卫不会再给他机会,一拥而上,将他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带走!”安亲王捡起火折子,冷冰冰地命令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终章
在飞鱼卫的押解下,隋应泰一干人等被有序地带出凤凰山体,铁笼里的孩童也被后面赶来支援的武家军、奔狼营士兵带回城中妥善安置。
除了解救的孩童外,这次还缴获大量火药硝石,几乎是皇城火器所的三倍有余。
而纯金龙椅更是佐证了隋应泰的谋逆之心。
人证物证齐全,隋家九族株连不过是肃武帝一句话的事。
圆满完成任务的安亲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潇箬浑身绵软地被潇荀抱在怀里。
“箬箬这是……”他焦急地问道:“可要请太医诊治一下?”
故人之女,又在这次任务中立了大功,安亲王对潇家姐弟已经是分外上心。
潇荀微微侧身挡住安亲王的目光,回道:“不劳王爷费心,箬箬只是有点累,等会儿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刚才潇箬突然鼻血长流,软倒在他身边时,潇荀差点神魂俱灭。
万幸潇箬意识还算清醒,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我没事,就是不让火药爆炸过于耗费心力……休息一阵子就好了……别,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的异能……”
明白异能被安亲王知晓的下场,潇荀立刻替她擦去鼻血,将人整个拥在怀中,连潇昭想要看一下长姐的脸,都被潇荀以潇箬太累了睡着了推掉。
听潇荀这么说,安亲王也不再勉强。
看外面天色微微泛白,长夜已过,他吐出憋在胸腔里整晚的郁气道:“那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等本王回去禀明圣上,到时候会有人来通知你们进宫领赏。”
话是这么说,但处理隋家和隋家余孽还是耗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震惊全国的消息一个借一个从宫中传出。
国舅谋逆斩立决,皇后被废永囚太慈庵,隋家上下三百二十五口人,男的秋后问斩,女的贬为贱籍,生生世世不得改变。
丞相乔生元,拉帮结派,祸乱朝堂,贬为庶民,流放千里不得回盈州。
雍州刺史燕实甫、连州司马许光友,锦州长史周永合……大小数十个官员皆受牵连,或贬官或入狱,整个朝堂大换血。
在六月六这天,肃武帝正式颁布诏令,立七皇子臧廷华为太子,掌东宫且可当朝听政,立七皇子养母敏淑妃为皇后,敏淑妃母家人口稀少,皆赐入住宫里,以享天伦。
朝中一切尘埃落定后,肃武帝才派人来报,要召见潇箬和潇荀。
依旧是昭仁殿,已成为太子的臧廷华坐在肃武帝身侧,笑意盈盈地看着潇箬和潇荀。
肃武帝臧吕面色和善地看着面前二人道:“这次平定隋家你俩有大功,说吧,想要什么赏?”
潇箬和潇荀在家中早就商量好了,皇恩虽然浩荡,但是伴君如伴虎,两人只想安安稳稳地一家人一起生活,太隆重的恩典反而会让潇家陷入风暴中。
潇箬一脸正气地回道:“谢圣上恩典,捉拿反贼是所有人应尽的义务,民女并不敢居功,若圣上怜爱,民女斗胆请圣上赏赐些金银便好。”
以前问要什么赏赐时,那些官员都是嘴上推脱不要,暗地里却拼命暗示要要官要爵的,臧吕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只要钱,还要的这么理直气壮。
他愣了一下,马上抚掌大笑道:“好!朕就欣赏你这样不藏着掖着的直爽性子!那就赐黄金万两!”
想想又觉得不够,他加码道:“朕记得你还开了个铺子?那朕就给你提个牌匾,改天让小苏子给你送去。”
当今圣上亲自题字的牌匾,挂上去可太有面儿了!谁都不会再小看信立虫草专卖店!
这属实是意外之喜,潇箬这会儿才真心实意地向臧吕磕头谢恩。
“那你呢,顾家小子,你要什么赏?”臧吕转头问一直沉默的潇荀。“朕记得你爹以前说过盈州水土养人,不如趁此机会,赏你一套盈州宅院,你好接敬仲过来养老。”
潇荀心中动容,没想到肃武帝竟然还记着他爹多年前的一句话。
“回圣上,我爹已经故去多年,之前恐惹圣上伤心,一直没有禀报,望圣上恕罪。”
骤然听到故人已逝,臧吕胸腔内弥漫起一股淡淡哀伤。
“敬仲竟然已经……哎……那你家可还有其他人,也可以接来盈州。”
顾家忠良,顾家小子身手又如此出众,他想要将顾家培养成新的武家,敏宽刚成为太子,手下还没有自己能用的忠臣,他要为自己的儿子准备好新的利刃。
潇荀的回答却让他大失所望。
“爹娘皆已故去,家中只有我一人了。”潇荀面色沉静,现在的他再提及家中事,已经没有以前的愤怒和怨怼。
他伏地恭敬道:“小民斗胆,请圣上将家父百户将军之名赐给小民。”
“哦?你想要当将军?”臧吕一挑眉。
他可以封将军,但是有人主动要做将军……他就要重新掂量思索了。
“不,我只想要百户将军的名号,我不想要任何军权,也不要求在军中有实质职位……”
“那你……”
“年幼时我被人牙子掳走,丧失了记忆,是箬箬救了我,到现在我依旧使用的是箬箬给我起的名字――潇荀,我此生只想和箬箬一起平平淡淡携手到老……但是我顾家上下只余我一人……而今顾家我能留下的……”
话及此,潇荀有些哽咽。
臧廷华眼中泪光闪烁,转头看向肃武帝恳求道:“父皇,顾家可怜,儿臣以为大可成全他的请求,这样既能彰显父皇顾念旧臣慈爱百姓,也能全了他的拳拳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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