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被小儿子吸引了注意力。
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滚做一团,在厚厚的毯子上争玩具,乳母们手足无措地站着旁边,乌拉那拉氏指挥着众人将几个孩子分开,又命人找来箱玩具,分给几个孩子玩。
弘昶如同小霸王般,瞬间霸占了大部分玩具,时不时打一下弟弟,欺负一下妹妹,气得乌拉那拉氏扯着他的耳朵,训了他一顿。
年后最后几日,便在孩子们热闹的争吵声度过。
。
乾清宫,暖阁。
弘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一扭头便看见白茫茫一片,窗外的屋顶树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鹅毛似的雪花漫天飞舞。
“玛法,外面雪好大啊!”
康熙拿折子拍了拍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文章做了还没一半,不是渴了就是饿了,这会又赏起雪来了。”
弘晖往桌子上一趴,神色恹恹,“我都在宫里待的快长草了,听说现在火车都通到鲁地了,我还没见过海呢。”
康熙冷哼一声,“这大冷天的有什么可看。”
弘晖自顾自继续说:“听说琼洲岛气候宜人,十分适合过冬,还能坐船出海……玛法,海外究竟有多少个国家?”
康熙微怔,除了大清周边的小国家,海外同大清来往的国家不多,“或许未超过十个。”
弘晖想起曾经地球仪上的陆地,眼睛一亮,“那不是很多地方都是无主之地,玛法,咱们要不去把地方占了?”
“胡闹,海上风云莫测,即便派兵去了,中间隔了这么宽的海,占了又有何用处!”康熙皱眉道。
弘晖吓的缩了缩脖子,“不去就不去嘛。”
康熙神色柔和了些,“等暖和些朕带你出去游玩。”
弘晖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似是想到了什么,非缠着康熙给他立了字据才肯作罢。
寒冷的严冬终于熬过去了,路上行人纷纷换上了春装,此时,一个不起眼的商队从京城离开,顺利的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四日后,迟迟不来上朝的康熙引起了前朝后宫的担忧,而许久未见到儿子胤禛,终于忍不住直闯乾清宫。
胤禛神色晦暗地站在乾清宫正殿前,正殿大门紧闭,几个太监守在门口,虚虚拦着胤禛一行人。
十四直接上脚,踹开为首的小太监,骂道:“狗奴才,连雍亲王都敢拦,万岁爷接连几日未出殿,若出了什么事,小心爷要了你们的狗命。”
为首的太监陪笑道:“这是万岁爷的吩咐,这几日不得外人打扰。”
胤禛周身的怨气更甚,“世子呢?他已经多日未去上书房,把梁公公叫出来,本王有话交待他。”
小太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世子爷跟万岁爷待在一起,梁公公…前几日出宫探亲去了,还未回宫。”
探亲?胤禛忽然有个不好的想法,推开挡在门前的太监,径直往屋里去,一旁的十四吓的眼睛都瞪圆了,擅闯皇帝寝宫可不是小事。
“四哥,冷静些,小心惹了汗阿玛生气。”十四上前去拦。
胤禛怒气冲冲闯进正殿,各处搜了个遍,未找到半点人影,跟在他身后的十四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如今的惊慌失措。
“四哥四哥,不好了,汗阿玛和大侄子都不见了,快去抓刺客。”十四惊慌大喊。
胤禛瞪了他一眼,“闭嘴,你还没看出来嘛,汗阿玛把我儿子拐走了,只怕这会都到福建了。”
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他就说老爷子怎么会突然放权,让他主持朝会,原来搁这等着自己。
十四松了口气,“不是刺客就好……按四哥这么说,我忽然想起前几日大哥也忽然离京,不会是…”
“王爷,这是万岁爷留给您的。”乾清宫的小太监拿来了几封信交给胤禛。
胤禛接过信,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康熙写了七八页,大多都是嘱咐胤禛朝政之事,末尾添了一句。
离京游历,勿寻!
另一边弘晖的信就活泼许多,叽叽喳喳说了许多他们要去的地方,又说了胤禔带了不少人跟着,无需担忧他们的安全。
十四小心翼翼去看他四哥,忍不住心疼他四哥,谁能想到老爷子年纪大了,这般任性起来,还搞起了微服私巡。
胤禛嘱咐道:“十四弟,汗阿玛的行踪要保密,对外就说汗阿玛去江南微服私巡。”
看着十四晕乎乎的模样,胤禛忍不住头疼,几乎瞬间就能肯定这是自家儿子的主意,等回京了,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与此同时,弘晖站在甲板上,兴奋地看着广袤无垠的海洋,几只海豚轻盈地跃出水面,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海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一丝丝咸味和清新,惹得弘晖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难不成有人骂他?
“看傻了?”胤禔拍了拍弘晖的脑袋。
弘晖捂着头瞪了他一眼,委屈巴巴地凑到康熙身边告状,被警告的胤禔摸了摸鼻子,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爱告状。
站在甲板上的祖孙三人,看着远处缓缓落下的夕阳,染红了海水,竟一时被眼前这一景象深深地吸引了。
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船只摇晃着穿过平静的海面,朝着远处驶去。
第133章 番外一
雍正五年,春。
正月十五刚过,京城各个学校都陆续开学了,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穿着统一校服的姑娘小子,嬉嬉闹闹成一团。
“你家姑娘今年是不是要毕业了?”
“是啊,准备把她送去学医。”
“女医可吃香了,你家姑娘日后说不得也能考进太医院去。”
两个带着孩子的家长闲聊了几句,到了学校后又各自分开,领着各自的孩子去报道,这样的话题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自圣上登基后,便大力发展教育,在太子曾经建的学校基础上,又兴建了小学初中,以及职业学校,几年下来,已经初俱规模。
宽阔的路上多了道铁轨,一辆小型的蒸汽火车在铁轨上缓慢行驶,黑色的烟雾从车头喷出。
几个路人看着天上快要消散的黑烟,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这烟子忒大了些,城里弄这个多脏啊!”
“这烟比起城外的火车,可谓是大巫见小巫。”
“要我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太能搞事了,好好的储君不做,非要做匠人。”
几人口中的太子此时正站在庆安宫的庭院里,一脸绝望地看着满地狼藉,他新做出的农具模型,被他家两个混世魔王当做玩具,已经拆的七零八落。
青年脸色稍沉,跪在地上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宫中都言太子殿下脾气最好,但这位主真生起气来,就是宫里的太上皇也得熄火。
“永璟和琼华人呢?”弘晖压着心里的怒气问道。
小太监忙答道:“郡主和大阿哥去了太上皇宫里。”
弘晖挥了挥手,让众人起身收拾乱糟糟的院子,尤其他那些模型,他全让人收好锁进了库房。
五年前康熙忽然病重,拖着病体处理几个月折子,只剩一口气时,写下了传位于雍亲王的圣旨,为了亲眼看着孙子被立为太子,康熙硬撑着让雍正继位,立弘晖为太子。
就当整个京城都以为这位在位几十年的皇帝,要撒手人寰时,在雍正继位后,身子竟一日日好了起来。
这下群臣面面相觑,皇帝又活了过来,但新皇已经继位,这下子他们该听谁的,拥立新皇的自然不乐意这位置再让出去,而老臣也不想成为新皇立威的靶子,吵了几个月,最后康熙成了太上皇,权利地位依旧还在。
胤禛也不着急,反而着手开始兴建各种基础设施,有了老爷子做后盾,胤禛离京反而方便了许多,没两年又新修了条铁路。
直到近两年康熙精神大不如前,才将手中的权利逐渐放给雍正,尤其是弘晖的孩子出世后,开始了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
康熙的宁寿宫跟庆安宫只隔了条宫道,弘晖随手折了根树枝,熟门熟路拐进了宁寿宫的正殿。
暖阁里,头发发白的康熙坐在榻上,鼻梁上架着副金丝框眼镜,正低头在看桌上歪七扭八的图纸,图纸边上还有堆木块。
康熙对面是两个穿着打扮一样的奶娃娃,头上梳着相同的小揪揪。
永璟巴巴地瞅着康熙,奶声奶气地问:“曾祖父,我要做这样的房子。”
康熙取下眼镜拿帕子擦了又擦,仔细看了半天,“你这是房子啊?”
琼华瞪了眼弟弟,“都怪粘豆包,他画的一点都不好。”
永璟一听阿姐叫自己乳母,小眉毛立即瞪了起来,“不许叫那个名字,都怪阿姐只顾着拆阿玛的东西。”
眼见两小只就要打起来了,康熙让人重新给画了图纸,又亲自吩咐交给内务府承办。
“对了,你们拆了你阿玛什么东西?”忙完这些,康熙才腾出时间问。
永璟哼哼唧唧说不上来,还是琼华手舞足蹈描述起来,“阿玛自己画的,找的工部的人做的,我跟粘豆包都不认识。”
康熙听懂了两小只的意思,这是好奇弘晖做的东西,玩着玩着就给拆了,怪不得这会会来宁寿宫,怕不是来躲他们阿玛的。
永璟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不许再叫我粘豆包。”
“粘豆包!!”
弘晖手持细条树枝站在暖阁门口,冷着脸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花蕊儿,粘豆包你们两个,把我辛辛苦苦做的模型都搞成什么样子了!”
两小只看清阿玛手中的枝条,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康熙身后,可怜兮兮地喊着曾祖父救命。
康熙拍了拍桌子,“你这像什么样子,拿着棍子来宁寿宫是想以下犯上吗?”
弘晖闻言看了一眼手中的‘棍子’,这玩意也能叫棍子,“玛法,你再惯着他们俩,他们就得把这紫禁城闹翻了天。”
康熙道:“当初是哪个厚脸皮的缠着朕,非要让朕这个老头子给他带娃,现在孩子大了,就不让管了是吧?去吧你老子叫来,让他来评评理。”
弘晖扔掉手里的枝条,露出委屈的神情,“玛法,您这是有重孙子,不要孙儿了吗?”
永璟和琼华第一次见自家阿玛这般委屈,小脸蛋上的得意瞬间收了回去,十分心疼地看着阿玛。
“曾祖父,您不要凶阿玛,阿玛可好了。”
“就是,阿玛还带我们去了天上玩。”
两小只一人挽着康熙一条胳膊,使劲撒娇,嘴里还不忘给自家阿玛说好话,可惜两个小孩藏不住话,很快把他阿玛卖了个底朝天。
“去了天上玩?”康熙脸色瞬间黑了,随手抄起一把扇子气冲冲下了塌,“爱新觉罗弘晖,你把朕和你阿玛的话当耳边风了吗?敢带着两个孩子去坐热气球。”
弘晖眼前一黑,两混蛋玩意尽坑爹,“玛法,就升高了一点点,下面有绳子拽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眼见着康熙黑了脸,弘晖果断认错。
半个时辰后,弘晖一瘸一拐地从宁寿宫出来,身后跟着一对耷拉着脑袋的奶娃娃,边走边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太子妃从宫外回来,便看见自己一对双生儿女面对着墙壁,摇摇欲坠的站在角落里,一旁的乳母嬷嬷欲言又止地看向坐在榻上的太子。
“回来了?”弘晖放下手里的模型,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太子妃。
太子妃莞尔一笑,仿佛没看见乳母求救的眼神,“今儿京城各个学校开学,您是没瞧见,热闹的不行,今年来报名的女子也多了不少。”
富察纯熙笑容肆意,和以往端庄宫妃的模样截然不同,她是富察家的长女,早些年也在朝廷办的女学读过书,和养在深闺的姑娘大有不同。
嫁入皇室后,她又跟着大公主清宁管着几家学校,有了自己的事业。
自从小学初中建起开始招收女子,京城内外反对的声音多不胜数,奈何雍正是个铁血手腕,罢黜了几个跳的最厉害的官,顺利推行了女子入学的事。
富察纯熙招架不住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问道:“这两个皮猴又惹什么事了?”
弘晖叹气道:“他们拆了我做的模型,还差点让玛法揍了我一顿。”
富察纯熙瞪圆了杏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俩又说漏了什么?我就说有些事不能带两个孩子做。”
弘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正在罚站的儿女一眼,“他俩也三岁了,到时候让阿玛给他们找个师傅,免得成天拆家。”
纯熙无奈地看向角落的一双儿女,两个小家伙靠在墙上昏昏欲睡,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初夏,藏在树上的知了开始叫个不停,一群小太监拿着粘杆,满头大汗地行走在宫中各处。
坤宁宫中,帝后正在用膳,只留了身边的宫人伺候,一派十分和谐的画面,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帝后相视一笑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两个穿着一样的萌娃跑了进来,两个小家伙高高举着手,手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还未等帝后询问,跑到身边的小家伙们突然松开手,几只黑色的虫子落在了桌上的饭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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