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
果然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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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认领对照后,一些女尸的身份都罗列在案,身份所属有了说法。
停尸房,张叔却是跟罗非白道了一件事,“没有李静婉。”
“本官知道,刚见过李家人。”
罗非白一开始也知道李静婉这个失踪人员有点特别,似乎引发了一系列变故。
她走到那一具不明男尸身边,查看片刻。
“这个打击力度跟位置,若是同在小路中,狭路相逢,是照面了吧。”
张叔看了看,道:“确实,因为重器击打,若是从后面来,打的十有八九是枕骨,很容易致命,但若是正面打在死者眉骨这里,倒是不致命,但也看力道....成年男子狭路相逢,真照面袭击了,那力道必然不小,就算不致命也会骨裂,这个程度....啊,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个动手的人是个女子?”
罗非白:“而且不高,抬手握着石块或者其他物体打击此男子眉骨,因为力道的缘故,不能致命。”
张叔在脑海中验算了下两人高度差距,心中有了肯定,“是这个道理,那她接下来若不能打晕死者,必然被死者反袭.....于是不得不用毒反杀对方。”
这就符合逻辑了。
罗非白:“不对。”
张叔惊讶,却将罗非白指着这个官员的骸骨,“此人骨骼高大,显然是个身强体壮之人,这么重的人,若是被这女子毒杀,她至多将人推下山崖,那尸体最多卡在悬崖边灌木丛或者往下三四米的林木之中,那些寻找这个男子的一伙人肯定走过所有小路,他们可不怕学院封路,既然没有发现,不得不入山谷,就说明尸体当时已经被抛到更下面的区域,除非当时事发地特别巧合,边上没有任何林木遮掩,可以直接将尸体滚落悬崖,这就无话可说了,但终归有一种可能性。”
张叔恍然:“第二个人?她有人帮忙?”
罗非白:“就是个猜想,毕竟,也只有李静婉的事件关联此案,但李静婉又缺乏作案条件,甚至她也很难有毒物这种东西——她是去送饭的,不太可能随身携带毒物,刚刚本官也问过来人认尸的李家人,他们都否认李静婉有此物,她连艾草跟三步蛇这种毒草都分不拎清,小时候还被父母耳提面命过不能碰那些山中花草,不过倒是说过此女年少但果敢,胆子大,雷厉风行。”
张叔叹气:“就是胆子太大了,也太孝顺。”
因为担心病母又胆子大才选择捷径,却是....
“不过,这么一说的确大有可能存在第二个人,且这个人才有毒药能毒杀这个官员。”
说话间,张叔隐隐有个猜疑,看向罗非白,后者却是对此只字不提。
大抵罗大人的办案习惯还是很明显的——非有实质指证,她一般不会轻易将人降罪,哪怕她心里再多疑心,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第52章 边疆
张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对于这个第二人,他们自然没有任何灵感,但可以确定如果这人是帮李静婉的, 李静婉大有可能还没死。
“如此, 倒是难得的好消息了,就是查起来太难,没有头绪。”
罗非白也知道难,看着这具男尸,认为他是现在最直接的切入点。
张叔:“大人觉得这是哪位官员?”
罗非白叹气:“得等儋州户部回文,不过本官怀疑此前这位官员惨死于此都能被人抹平,无非有人给办了正常荣修或者抱疾隐退之因,不在刑案记策, 那一开始就是有户部官员帮忙做档案, 如今再查,那边也会阻挠,还不如不上询。”
张叔也觉得棘手了, “那凭着这么大的案子跟祭坛所指...也不能彻查吗?”
“祭坛是什么人设的,没有关键证人, 死绝了啊, 这就是对方封堵的目的, 连尸体都只剩下了骸骨, 也留不下凶杀线索, 连什么人参与都不知道, 当前只能并入铁屠夫等人案件中, 其实没有任何实际指向官员的证据, 那张信礼是民,民告官, 凭着口供至多有两分作用,得有铁证才能真正将官员缉拿调查。”
何况,主张办案的是县令,要查的是知府。
这就是官员参与案子的难点所在,太难了。
张叔看着还有许多没被认领的无名女尸,他是无儿无女的人,反而越珍爱后嗣,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若是有缘,遇到不嫌弃他的女子,生个孩子也好,可惜.....每个大年夜瞧着家家户户天伦之乐,他也不是不羡慕的。
所以一想到这些风华正茂的小姑娘都如斯惨死,他心里特别难受。
失落中。
罗非白在这些查看过的女尸面前沉思着,仿佛有些困惑,张叔好奇,问可有什么发现。
“您对红花案以前的死者了解几分?”
“只听说,但未曾参与,自然也没看过尸体。”
张叔认为自己对这个案子的了解跟其他百姓差不了多少,毕竟当时事发之地并未涉及本县,他一个本县仵作不至于越俎代庖去问这种内情。
朝廷内,规矩很重。
“那,是否也听说过当时那些死者都是被折磨奸杀的吧。”
“是的,额,大人,小人查过,这些女子确实....确实非童贞之身。”
张叔说起此事,对幕后之人越发多了鄙夷厌憎。
但他没留意到罗非白瞧着这些干尸若有所思,最后什么也没说,盖上白布。
“其实这些事的作用也有,再看几日吧。”
“让这股祭坛香烛气味再飘一会,总会有人闻到的。”
那张信礼不肯说,心有顾忌,那铁屠夫闭口不言宛若顽石,这些都不要紧。
罗非白在等一阵风。
当夜,罗非白坐在书房,江沉白来送一碗梨汤。
“好甜,加了蜂蜜?”
“是,老先生那边差江河送来的一罐蜂蜜,这小子当着我的面尝了,才让我送来。”
罗非白被逗笑了,且问眼前人怎么不去休息。
“昨天跟今天都在忙,还是体力活,不是给了你假?”
“睡一觉就好了,何况大人不也熬着吗?”
江沉白看到这人眼皮底下微微的青,再看向案头累积的案宗,不免叹息,“其实您还是需要一个师爷,起码能帮您处理一些文案之事,当然,柳瓮那种的就算了。”
“老太爷当年也知这人有点不妥,但后者那会装乖,未曾露出什么马脚,就一直用着,但若是大人您看人,一定很准。”
看人吗?
罗非白苦笑,放下喝完的汤水,“也不一定,我这辈子也是看错过人的。”
“嗯?莫非此人背叛了您?”江沉白眼中有冷意。
“不算,只是.... 我不理解他的抉择,出乎我的预料,也在计划之外,不过结果殊途同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就是有点累了,借着闲谈寥寥几句,后吩咐江沉白去做些准备。
“估计过几日就得外出,你点送一份名单可我,可留守,可外出的....”
江沉白走后,罗非白拿起案宗下面早早就描绘下来的图样,看着上面的符咒,再看向布条上的生辰八字,眉头紧锁着,低低呢喃:“打生桩?”
真是恶毒啊。
那下面被活活灌封在石板之下的人,会是李静婉吗?还是别的可怜女孩?
可惜,她不能当场让人挖掘出该死者,不然难以解释她为何能发现打生桩的存在。
是因为看得懂那些来自滇边的邪诡符咒吗?
那为何看得懂?
这种质问她根本找不出合理的理由解释,最终只会被人调查,所以她当时隐忍不发,当作不知。
好在后面....
罗非白又细细思虑一会,将这些烙印下来的图纸放在盒子里,又拿出纸来书写一封信。
上面就寥寥一行字。
内容很短,目的明确。
——查去年四月起儋州境内离休、知府以内且往上的官员,以及经办其他离休之事的户部官员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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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儋州距离阜城县自然是有些距离的,但州府对各县驻扎有哨防营,虽是太平一些的南方沿海之地,不像北地常年打仗,哨防营兵马不算多,但毕竟按照朝廷兵部驻兵制,哨防营是必然存在的。
一定程度上,县令可驱使哨防营,借人马应对危及本县的危机,但它直辖上司还是儋州太守府。
所以,阜城县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上报,其实从红花案开始,因涉及陈年大案,这个大案又是当年朝廷直达指令督促太守跟都察院联合侦办,如今出了纰漏,以为曾死绝的凶犯不仅没死,还窝藏在阜城县做下更大的案子,这怎么可能不上报,阜城县哨防营指挥官本来就在收集情报准备上报,此前关于红花案铁屠夫的信件刚上快马去儋州,关于青山学院山谷的事又爆出来了,他不得已,立即用了珍贵且直达儋州太守府的信鸽传讯。
军中专用的信鸽速度可比快马快多了,虽是哨防营中的信鸽不如各地边疆大军的信鸽厉害,也远比快马快得多,后者需要疾奔一天才能赶到儋州。
信鸽不到一个时辰即抵达儋州之地。
太守府,信件到达儋州太守案头,后者一看,当着下属跟管家的面变了脸色,刚正不阿的面容上满是怒意,一掌拍打桌面。
“混账!这些鬼祟!”
“是我害了这些无辜之人啊!”
遂下令,且书信回复哨防营,但加上一句不可再动用信鸽。
下属见了,“这秦指挥也是对大人您一片衷心,如此指责他怕是....”
儋州太守叹气,“本官不需要他对本官多衷心,但首要得挂念儋州安危,如今北地那边情况越来越糟糕,本官这边曾有朝廷密令,言羟族大军势如猛虎,尤其是羟王重用的那位,更是堪比鬼雄,用兵之强,世所罕见....”
他都没说是其人姓名,这下属就跟着变脸,面露胆寒惊惧,“是岱钦.朝戈?这凶神不是当年因为守护羟王大王子哈日尔不利,后者死于湘城,那一年,镇守湘城城门之外防御瓮城的人还是那奸臣奚....”
他刚要提及某个名,被太守一个眼神扫过,当即忌讳,略过了,继续道:“湘城守将韩柏举族守城,基本全员战死,但最后的大功臣却成了那奸臣,后来不都说可能当时这人就勾结羟族,将情报外投,差点让湘城彻底失守,本来镇守湘城的三皇子宎狡既上告君主,说他那会之所以提前离城外逃,既是察觉到羟族有进军袭湘城之意,他以身犯险,悄然快骑而出,是为了给最近的纪城报信。”
“以三皇子所说,湘城大军足有五万,应当能应对羟族,必是有内敌通奸才导致湘城守城之战如此艰难,而且在哈日尔突袭湘城之时,岱钦.朝戈竟只用三万兵马就攻破了军备更强的拢城,破城而入,屠城而出,若非最后湘城还是被守住了,且纪城军来援,恐怕那会羟族就已形成双城呼应之势,可接应羟族数十万大军直入我朝腹地,杀破双城卫护的北疆重地幽州,再剑指王都。”
“虽无实证,但联系到后来证实那奸臣跟岱钦.朝戈的密信往来,回想过往。可见所言非虚。”
“可恨当时举国赞颂此人计谋无算,守住了我朝门户,守住北疆重地。”
“如今细想,那会岱钦.朝戈得知湘城失势,且哈日尔生死不明,也曾带大军抵达湘城之外,隔城而对,却是最终没有攻打,是否也是因为跟奸臣有所勾结.....不然,凭着当时湘城兵勇殆尽,几乎无守城之力,他又不是神,必然不知纪城军在来援路上,他完全可以强攻湘城,再占双城而守,等候大军前来杀绝纪城,再破幽州,如此才是兵家沙场之术。”
其实反向来想,那会若是奸臣真的通敌岱钦.朝戈,放开城门让岱钦.朝戈带军杀入即可,这才是对羟族跟岱钦.朝戈最有利的。
既然没有,那就未必。
不过已经定为通敌反贼的前提下,反推加持之罪,是如何猜疑也不过分的。
人心如此。
第53章 凉山
太守闻言叹气, “所以,陛下当时下令只是圈禁此人,朝内不少重臣不忿不明, 可惜我常年镇守儋州, 官位不及,未曾得见那人,想来抛开这些罪名,也是年纪轻轻,与岱钦.朝戈并称当世双绝的神俊鬼雄者。”
看着他是儋州太守,也算是朝廷中流砥柱,但比起当年年少拜相权倾朝野的奚氏公子,连进其门庭的资格都没有, 四年一度王都朝觐, 他那几年堪堪未有幸得见,避开了其人煊赫光景,不然必在朝堂上见过对方样貌吧。
“大人, 这话可不禁说!”下属吓到了,反过来提醒自家上官。
太守沉稳雍容, 也算跳过这个话题, 那人是叛国之臣, 又是曾经的世家之首, 还是如今太子曾经侍奉之人, 朝野避讳, 但外敌却是能提的。
“刚刚提到岱钦.朝戈因为当年双城阴谋被破, 不得已舍了已经打下的拢城, 退出关口,本身此计乃是冒险, 代价不大,一旦得手既一本万利,若是失败了,羟族也不至于降罪于他,羟王信重此人,曾赞其为大荒雄鹰,就是因为哈日尔死了,羟族那些大部落贵族联合起来追讨他责任,岱钦.朝戈既自请卸去将军之责,退守羟族世代荒陵,怎么几年过去了,他如今又重掌兵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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