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一边去。”老人呵斥道。那神情凶狠的似乎要把人吞噬掉。“杀人犯的家属,你对她客气什么你!”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叔叔是乔悄的爸爸。
过了几天,妈妈的哮喘又严重了,在医院刚住了两天便去世了。我自然的被叔叔领到家里,婶婶似乎不再是记忆中的婶婶,她每日话很少,开口却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只有对周紫溪态度和蔼,对方却嫌弃不已,从来不靠近自己的妈妈,总是回到自己的屋子许久不出来。
住在别人家里非常不自在,所以我总是找事干,除了洗碗拖地,我开始尝试做饭,叔叔偶尔会夸赞一番,但那对母女似乎对我的厌恶更加深了。我也很无奈,房子被抵押了出去,我真的无处可去。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在第一次陪婶婶去卖东西的那天,一个小女孩挺身而出,她真的勇敢,居然敢当年质问婶婶。
从此我觉得我的世界里终于不再那么冰冷了,她总是给我好吃的,我真的好羡慕她,她奶奶做的饭真的很香!还和我一起玩,她对很多游戏都熟悉,因为她,我又打开了新的认知。
她家还拥有果园,看着树上结出的水果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周紫溪,如果用水果换自己一晚上的安宁好像也不错。所以我鬼使神差的从地上拿了颗西瓜装进包里。还好乔悄没发现,到了李子树下,我又拿了几个迅速的塞进包里。做坏事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但紧张刺激中更多的是愧疚感。我知道不该这样做的,可是我真的不想给周紫溪写补课班的作业了!
我真的很开心认识乔悄,她像一束光一次又一次温暖着我冰冷的心,但是当看到照片里那个熟悉的女人时,我知道从此以后我真的要失去她了。为什么,为什么爸爸撞死的人偏偏是乔悄的妈妈!我以后该如何面对她!
逃避是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黑暗的事实。
回到叔叔家,没想到更一团糟,好多东西被扔到地上,周紫溪背着包理直气壮的站在自己爸爸身边。真是可笑啊,我这个叔叔打算扔下生病的妻子打算另娶别的女人,而他身旁的周紫溪笑脸盈盈的,似乎很期待她新的后妈。
叔叔将我拉到一旁,他表示让我也跟他过去生活,我看了看这满屋的狼藉以及一脸死心的赖森香摇了摇头。我知道赖森香只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的本心并不坏,而且这个时候应该要有人照顾她。
那对父女走后,赖森香罕见的安静,我一个人开始收拾。可是刚收拾一半,我看到她突然倒了下去,我吓得赶紧打了120并通知了叔叔。
她得的是肝癌晚期,时日不多了。医生和叔叔说完,便摇着头出去了。
叔叔总算有点良心,这段时间总是和我一起轮流守在病床前,倒是周紫溪知道妈妈得了癌症后就来过一次,却也待了不到十分钟便走了。叔叔恨不得抽她一嘴巴,但她依然叛逆的严重,根本不听人劝。
赖森香看到女儿这么心狠,心痛难掩总是落下泪来。没到一周,她便去世了。
料理完后事,叔叔打算带我去他的新家。一个周紫溪够让她窒息了,何况新婶婶连面儿都没见过,还是别给人添麻烦了。叔叔看我不想去,就说要给我找个学校。为了方便入学,他直接让我进了二中,还和周紫溪一个班级。
本以为一切会重新开始,没想到噩梦接踵而至。我在食堂认出了陈笙,那个在市场里诬陷我是小偷的陈笙,对方也认出了我,意外的眼神,随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我。
没过几天,二中九班传说中的大姐大带着好几个女生突然闯到班级里将我拽了出去。我很意外在这几个人里看到了周紫溪,她一副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我。
“听说你是新来的对吧?陈笙你认识吧,他说很讨厌你诶!”顾娇娇质问道。
果然,那个陈笙一点都不简单。
第一次就是简单的被警告了一下,后来再次被她们盯上是因为成绩,真的太离谱了。就因为成绩比她们好,所以也要被欺负!我本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牵挂,除了爸爸。听叔叔说他被抓了,还被判了七年。
刚开始我真的反抗了,也告诉老师了,但事实证明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根本干不过好几个人,老师也只是进行口头教育根本不想管这种屁事。
因为我是住宿生,每逢月末放假宿舍里便剩下自己。食堂不开,只好买点泡面对付几天。
很不巧,这天在超市遇到了陈笙,他一个人拎着一大堆零食堵住我的去路。
他说:“你怎么来二中了?”
“不用你管!”我非常讨厌他,如果不是他顾娇娇那帮人也不会盯上我。
“还这么傲气啊,看来她们还是没教训够啊。”
“陈笙,你卑鄙无耻!你一个大男生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
“所以啊,我并没有亲自动手啊!”话毕,他笑了笑离开了。
再次见到他是在考试那天,他居然坐在我的后座,开考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漫不经心道:“喂,听说你成绩不错啊,一会儿给我抄抄行不?”
“成绩好在二中会被欺负的,所以我的成绩一点也不好,你还是抄别人的吧。”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愣了一下迟疑道:“是吗?还有这个规定啊?”这种事除了顾娇娇估计没别人了。他也不再为难她,等着老师开始发卷子。打了会儿盹,坐正后他突然看到桌上的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答案。
成绩公布那天,陈笙来班级找自己,还好当时班里没几个人。
“你,你找我有事?”我不敢看他的眼神,曾经勇敢的目光早已闭塞不敢再对外交流。
“考试那天,谢了。”陈笙迟疑半天终于道出口。
“如果不给你答案,你肯定不会放过我吧?所以不用谢我,我只是逼不得已。”说完我不再理他,转身进了教室。我能猜到后面陈笙是怎样惊讶而思考的表情。
在这所学校本无意与任何人交往过多,奈何陈笙从那天以后总是频繁来找我。这对我是一种极大的困扰。一直看不惯我的周紫溪趁没人注意时也对我冷嘲热讽,说我勾引陈笙。从那以后,我直接向陈笙说清楚,叫他不要来找我。他也不为难我,在学校很长时间里都没见过他。
考试之后又是假期,这次我因为太想家了,一放学便一个人偷偷想去看看许久没回的家。大门口贴着封条,我只好站在墙外往院子里探着头观望眼前熟悉的房子。记忆中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眼泪一直掉落着,我却无心擦拭。房子没变,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学校的路上,遇到打扮吊儿郎当的两个男生,他们染着色调鲜艳的头发,很是难看。
刚要回头又从侧墙边出来一个男生,他们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随后开始渐渐逼近我,我可以去死,但绝不想被这些人玷污。
他们的呼吸声愈加清晰的出现在耳边,我只好开口恳求道:“放过我吧,求你了。”话毕,却是力道很重的一脚踹在身上,疼痛感瞬间袭来,让我更加难过的又是那句“还会求人啊,杀人犯的女儿!”
这个头衔一直挂在头上压的我踹不过气,正好这时我的手摸到了一块石头,此刻我真的想结束自己糟糕的命运,人死了,一切黑暗是不是就会过去。可是正当我准备拿起砖块时,我看到一个高高的男生跑过来,什么也没说三番两下直接将这几个人打倒在地。
那个人是陈笙,他将我推进悬崖的边缘,却在最后之际又将我拉回。我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恨他。
离开那个地方没走几步路我看到熟悉的身影,是她没错,头发渐长了一点,个子也高了。我好想上前和她打声招呼呀,可一想到自己此时狼狈不堪的样子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我听到她叫了我一声,但我不敢应声。就这样我拉着陈笙仓皇而走。
网吧是陈笙常去的地方,后来被他带的一有空我也来网吧上网,有时候看看电视剧有时候玩会游戏。有陈笙在学校罩着,顾娇娇等人也安分不少。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顾娇娇非常生气,下课后直接将我拖出教室在走廊上便将我推倒。
“臭婊子,听说你俩在网吧过得很潇洒嘛,全校有那么多男生你不挑,专和我对着干是吧?”
我呵呵一笑:“顾娇娇,你好可悲啊!人家陈笙喜欢你吗?你就在这儿自作多情!我和他只是朋友,你要是聪明点,就对我态度好点。”
顾娇娇似乎没想到如今的我这么硬气,直接便是一个大巴掌打过来,火辣辣的疼痛让愤怒上升到极点,那天我惊人的凶猛,打了她好几下后却被她的同伴拉走。一个人永远打不过好几个人,好多人围在一边看着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帮我。
还好,他出现了,我又逃过一劫。但过了几秒,大家的尖叫声让我不得不睁开艰难的双眼,有人在喊:“陈笙杀人了!”
我的心瞬间被什么缠绕住,许久解不开。
这是一段对我来说非常疼痛的青春,活着是一场罪过般在敏感的岁月里将我无数次推向深渊。
童年不幸福的小孩应该都在盼望着长大吧。我很感谢我的叔叔将我安排到许谣的店里,安逸而舒适的环境使我渐渐不再那么悲观。唯一的败笔是周紫溪永远是我的表妹,我脱离不了有她的生活。
许是周紫溪又在她后妈面前说了不少话,叔叔来店里的次数渐渐少了。说实话我并不期待他的出现,似乎我们之间没什么话题可聊。而许谣就不一样了,她的年纪不小,但我一直叫她谣姐。她和我叔叔之间的关系令人捉摸不透,我不懂爱情,但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神过于炙热还是很明显的。许谣看我叔叔的眼神真的比收钱时还激动。
今天是陈笙出狱的日子,很遗憾没能接到他,但没过多长时间,他居然找上门来。他好像瘦了,也变得温柔了。言语间透露出的气质,越来越像一个大暖男。
周紫溪来店里和她爸爸吵了一架后又回来了。趾高气扬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成了公主。
我真的不想理她,一直专心做着手里的事,直到她提起一个名字。这是她第二次在我面前提乔悄了,这世界真的那么小吗?最在乎的人和最讨厌的人偏偏认识!周紫溪说了很多气我的话,当我知道丢了许久的日记本也是被她偷的之后我无法再容忍,我真的想亲自手刃了眼前嚣张到一定地步的周紫溪。直到陈笙的出现让我清醒了不少。
那天在医院我真的好开心见到乔悄,原来她是谣吧里那两个人的好朋友。我真的很羡慕她有这么多好朋友在身边。她比小时候好看了许多,一直跟在后面的男生似乎喜欢她,胆胆怯怯的不敢靠太近,又不能离得太远。有他在很多话也不方便和乔悄说,只好短暂的告别了。
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能向一个女孩道歉,深深地进行道歉,即便对方要我付出性命我也不会犹豫。因为周紫溪这个恶魔一般的存在,我总在想如果我有能力保护她就好了,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夜晚我便实现了。
被棍子重重的砸中是很痛的,但我那一刻真的很开心。我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压力了。久违的松懈感如此清晰,让我多感受一会儿再让我死去吧。
但我真的命硬,我依然活在这个世上,高考如愿考完了,无论成绩怎样我一定会选择离这个地方很远的城市上学。后来我也终于见到了想念许久的爸爸,所以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对吗?
大学四年过得安逸而充实,我是如此享受校园生活,这再以前是不敢奢望的。
我学的是法律,很明确的目标,未来就想当个好律师,挣大钱,努力改善生活。可是真正做到这一切的时候,老天爷却向我开起了玩笑。
但很开心,离开这个世界前还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如今的乔悄不仅漂亮,还更加有气质了。永远不变的自信眼神里直接能看出她现在过得也不错。
和她挽着胳膊一起逛街的画面小时候真的幻想过,这种感觉太美妙了!晚上看她入睡真的好舍不得她啊。想告诉她又忍住了,我不想让她哭着回去。
我爱的人现在过得都不错,除了陈笙,我真的好爱他,可是真的不能与他结婚。我不愿给他念想,我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而后两人彼此度过一生。我相信他能做到,毕竟他是那么痴情而专一的人。
化疗真的很痛苦,更痛苦的是化疗也拯救不了我了。
有人曾说:“人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能真正的看清自己。”
原以为我的青春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却一不小心浑浊而起,惊涛骇浪。
我更喜欢长大后的日子,只是美好总是那么短暂,或许我这一生总免不了遗憾吧。
风起,勿念。在另一个世界的我依然很坚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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