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底下的人来人往,没有任何犹豫的将钱转了过去。
然后手机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第二天,金都准备回滨市,那里的事情太多了,决不能有任何的差错,那个女人故意在他爹身边吹枕边风,不就是想故意折腾他。
金都坐在去机场的路上,忽然堵了起来,司机抱怨说是哪里撞车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他坐在车上,听着周围的汽车的喇叭声,吵的他头疼欲裂。
司机见他脸色不善,也不敢打扰,“先生,您手机一直在震动,您不接一下吗?”
金都扫了一眼,上面的那串数字他有些熟悉,昨晚见过,不由得喉咙紧了紧,将手机给接通了。
“钱我已经打过去了……”
电话那头很乱,只隐约听见砸门的声音,以及池烟紧张的声音,“金都,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去找咱们的孩子,将他带回来……”
金都忽的愣住了,“什么孩子?”
电话那头猛地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门被砸断的声音,然后就是池烟凄厉的喊声。
金都死死的攥着电话,声音都是颤抖的,“池烟,你怎么了?你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很多人的叫骂声,男人女人都有,恶毒的话,诅咒的声音,然后在一阵乱砸之后,却是用木棍之类打人的东西。
金都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挨打的一定是池烟。
她闷哼声越来越小,在那些咒骂的声音中,如同猫儿的哼哼声。
“你们别伤害她。”金都猛地嘶吼出来,“都住手,住手!”
但是那头的人怎么可能会听见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金都听的神魂聚散,他简直无法想象,电话那头的池烟究竟成了怎么血肉模糊的样子,究竟是什么人,要对池烟下这么大的死手。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周围全是堵的很死的车。
直到那头的手机也被砸了,通话戛然而止。
金都几乎崩溃了,如果可以,他宁愿不顾一切的去她的身边,保护那个被人伤害的池烟。
等他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只剩下忙音了,金都是彻彻底底的害怕了。
再次见到池烟的时候,是在重症监护室里,她就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一堆的管子,像是一个被死神牢牢控制住的木偶。
金都想要伸手触碰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打人的是冯武的几个儿女,他们听闻自己的父亲被池烟给戏耍了之后,一起来给自己的父亲报仇,其实也不过是想要回那些珠宝首饰而已。
他们一进门就打砸,最后在床板下面发现了池烟装首饰的盒子,便一个个跟饿狼一样上来抢,可池烟就是死活不撒手,几乎用命再护着那盒子东西。
那些人气急之下,便动了手,一时之间不知是谁下了重手,打断了池烟的两根肋骨,其中一脚踹在了她的头上,直接脑震荡。
送来的时候几乎池烟几乎奄奄一息了。
金都去过现场,那惨烈的程度让他心如刀割,而在池烟住的那间屋子里,他找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孩子的,一个跟他长的很像很像的孩子。
他有太多的事情想知道答案了,甚至在她住的屋子里找不到一点孩子用的东西。
第74章 咱们的孩子
池烟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她不知道因为自己,外面几乎是变天了,冯家那几个儿子相继被媒体爆出来经常作恶多端,还有诈骗的。
如同一根线扯出了一堆的蛆虫,将他们一起给送了进去。
冯武悲痛之下中风了,躺在医院了身边一个儿女也没有。
之前风光得意的一家人,就这么突然间成了过街老鼠,其中背后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周围的人也是各有猜测,毕竟他家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些新闻传到金都耳中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报仇的痛快了,只是等着池烟醒来。
他像是失了灵魂一样一直守在她的病床旁,看着她了无生机的样子,他宁愿躺在上面的是自己。
当他看着一份份检查单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具小小的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胃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还有腱鞘炎,胳膊断过几次,以为治疗不当,现在还是畸形的。
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池烟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眼中破碎空洞,慢慢的呢喃,“早知道死不了,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金都站在她的身边,才几天没有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没有刮,双眼全是血丝,她几乎不敢认。
“孩子呢,是我的对吗?”他的每一个声音都像是刺刀划着嗓子发出来的。
手里那张照片被他捏的已经发皱了。
“是。”池烟宁愿看着冰冷的天花板也不愿意对着他,“我出国后没几天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宴冬易从来没有碰过我。”
“孩子在哪,你告诉我!国外还是国内?他没有跟着你对吗?”他无与伦比的发问,“为什么只有小时候的照片,你告诉我!”
“我也没有见过,被宴冬易给送走了。”池烟的眼中只剩下一片麻木和空洞,“我那时候还在医院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金都情急之下,他颤抖的舌头被牙齿给咬住,喉咙里顿时一片的血腥味,“他凭什么这么做?他人在哪里?他究竟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池烟的目光落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机上,屏幕被砸碎了,跟蜘蛛网一样,她拿过来,发现还能用,便用指纹解锁,旋即一段段的录音被播放出来。
金都的脸色从疑惑到愤怒。
那是一段段孩子的哭泣声,哭的撕心裂肺,以及有些别扭的中文说着威胁的话,张口闭口的都是要钱。
连他听着就觉得崩溃,更何况是一个羸弱的女人呢。
“宴冬易把孩子给了一伙作恶的人,他们经常收养一些孩子,养大了帮他们盗窃。”池烟低下头的一刹那,两道水痕从眼眶滑下,“他们要八百万,才肯将孩子还给我。”
她一个女人,在国外举目无亲,哪怕是报了警,也不过是敷衍了事,而那伙人,更是不把警察放在眼中。
宴冬易该有多么恨她,这是要借着别人的手活活的折磨死那个孩子,她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哭。
池烟只能想尽了一切办法赚钱,在国外的时候她打六份工,晚上的时候还要去看便利店,但那比钱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也攒不出来。
后来她就回国了,她没有学历,就只能依靠自己的美貌了,她跟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哄着他们给自己买东西。
即便她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但她始终没有放下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尊。
那些男人不过是想睡她,她就是不答应,不少男人气急之下就骂她,打她。
还有人生拉硬拽的将她往酒店弄,她就大喊大叫,撒泼耍赖。
然后她就找到了冯武,一个已经不行的男人,只要在他身边当个花瓶就行,那些流言蜚语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准备去卖那些珠宝的时候,那些人闯了进来,跟土匪一样抢她的钱。
她用命护着,就是不撒手,那是她救自己儿子的钱啊。
“你找我啊!”金都恨不得将病床上的她给摇醒,“我有啊!”
“你还有脸说这句话,我最恨的就是你!”池烟猛地拔掉身上的输液管,血滋滋的冒出来,“当初我在国外用身上最后的钱给你的助理打电话,他说你不想听见我的任何消息,然后电话就再也接不通了。”
金都的脸因为惊惧而变得惨白如纸,“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候……”
那时候他以为池烟和宴冬易在冰岛结婚,他气急之下才说出那样的话的。
“我挺后悔给你打那个电话的,很贵,我一个月的地铁钱,要是不打的话,我就不用每天跑三个小时到各处打工了。”
“对不起!”金都想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但胆怯的连伸手都觉得困难。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恨你吗?就是那天我在国外累到胃出血,然后看见国内的新闻,你捐赠了近一个亿,可你的亲儿子却在被人折磨着。”她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很可笑是吧。”
金都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真的不知道……”
池烟一把咬住他的肩膀上的肉,隔着毛衣,她的牙齿陷入肉里,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脸。
他不挣扎,任由着他发泄心中的恨意,他知道这是自己欠她的。
“你和宴冬易都是一样的人,他拿着卖手表的钱一走了之,你呢,一样把我推入了地狱。”
金都心疼的都感觉不到肩膀上的疼了,“一切都会好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了,咱们就去把孩子找回来。”
池烟用惨白的手指抹着脸上的泪,“好,回国之后孩子交给我抚养。”
金都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件事以后再说。”
池烟冷冰冰的盯着他,“想想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你觉得你有什么权利要这个孩子?”
金都坐在那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第75章 谁拿走的钱
佛罗伦萨是艺术之都,各处都是属于诗人的浪漫,但在池烟的心中,却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便跟着金都一起过来了,果然支撑不住,在酒店里发着高烧,连起床都困难,金都安慰了他一番之后,便带着律师到了警察局。
不同于对待池烟高傲的样子,那些警察们在金都的面前有些毕恭毕敬,那浑身的气度,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人。
金都坐在接待室里,金发碧眼的一个美女给她端来了一杯咖啡,他看都没有看一眼,等着律师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文件袋。
“这是池小姐的两份案件档案,其中一份……”
金都已经接过来一份,修长的手指解开缠绕着的细绳,刚想将里面的纸拽出来,谁知几张照片“吧嗒”一声,已经落在了地上。
他俯身捡起,看着那上面的情形,手指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是池小姐当初在公园里被流浪汉打了,那时候怀着孕!”金都眼底满是震惊和错愕,小小的她在地上躺着,双手死死地抱着肚子,但她的身边,是一本杂志。
那本杂志金都记得,那是国外媒体对自己的采访,封面的照片是自己坐在办公桌上,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墙上的那张只有背影的油画。
“她为什么……”金都心疼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警察说好像是宴冬易想拿掉孩子,她不肯,就离家出走了,佛罗伦萨有规定,过了三个月就不能打胎了,所以……”
金都浑身都在战栗,他情绪失控,一脚狠狠的踹在桌子上,那杯咖啡倒了,全撒在了桌子上,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还有另一件事,已经查到了,这些年可能迟小姐被人骗了,那个孩子可能不是您要找的,那伙人可能是骗子,故意演戏呢!”
金都只感觉浑身都是冷的,良久才慢慢的道:“那孩子呢,可能只有宴冬易知道了。”
金都眼底血红,双手紧紧的攥着,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律师看着金都欲言又止,最后将手里剩下的那份文件放到了他的面前,“金总,我看过当年池小姐的笔录了,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发现她那个房东有问题。”
金都回到酒店的时候,池烟正躺在床上,浑身发着高烧,枕头已经被汗水给淋透了,嘴唇干裂的有血丝。
她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在看见金都之后,变得激动起来,“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金都不忍看见如此的她,抿了抿嘴唇,“孩子还在找,很快就有消息了,你跟我去医院。”
或许是太了解金都了,池烟死死地盯着他,那惨白的唇几乎被她给咬出血来,“你别骗我,金都,别逼我恨你!”
“可能是你想不到的人,他骗了你!”金都一把将池烟抱在怀中,试图安慰着浑身抖若筛糠的她,“这世上的人不都是像你这么善良的。”
池烟再见到吴姐的时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两个东方面孔的女人,在异国他乡,一个带着手铐,一个满脸的泪痕。
屋内只有四个人,吴姐和他的听不懂中文的老公,还有池烟和金都。
才多久没见,吴姐苍老了很多,鬓角多了一些白发,眼皮耷拉着,形容枯槁。
“都是他逼我的,好妹妹,我不想害你的。”吴姐颤抖着,指着一旁大腹便便的外国男人。
“是他非要拿着孩子的事情骗你的,拿着电话都是他找人打过去威胁你的,也是他找了一个孩子扮演你儿子的!”
池烟看着她,觉得无比的可笑,明明自己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她那样的帮助了自己,池烟被赶出去之后她还悄悄的给池烟送货钱。
她似乎成了这个异国他乡里,池烟感觉到的唯一一点善意了。
金都站在池烟的身后,冷笑着道:“别演戏了,你还做了还说说吧,那件事足够你在牢里待上很久了吧。”
池烟听出了他话中有话,指着她,浑身都在发抖,“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吴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是我拿了你藏在洗衣机里的钱,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那么多的钱,我控制不住啊!”
她作为房东,是有备用钥匙的,她怕家里的东西被弄坏了,便有时候进去偷偷的进去查看,直到那天她发现了那些钱。
“你知道你害的我有多惨吗?”池烟扑过去,拼命的撕打着她,“你为什么要拿走那些钱,为什么让我误会宴冬易!”
池烟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发疯一样的打人,扯着头发,用指甲抓着脸,很快吴姐抱着头在那里求饶。
金都走过来一把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一旁,“够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动手,别脏了自己,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吴姐狼狈跌坐在地上,终于不忍,还是将心机埋藏了太久的话给说了出来,“其实宴冬易的那个黑包是我故意拿给他的,为了让你彻底误会,我还藏了她就给你的信。”
池烟说不上什么感觉,欲哭无泪,“他说什么了?信呢?”
金都站在她的身后,虽然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崩溃,原来自始至终她还是没有放下那个人。
吴姐看着池烟,又看着一旁什么都不懂的老公,“信已经毁了,我看了一眼,上面给你留了一个国外的地址,说他先离开了,让你想好了之后就去找他,究竟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还是回国。”
她不能让两个人相见,要不自己偷钱的事情就暴露了,“那时候他还让我告诉你,他去别的国家之后手机已经换号了,社交软件也换了,新的他都在信上写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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