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看到苏怀晏很高兴,他上前和他聊了两句,最后是被朱绪拖走的,她说时间不早了,送赵翼出门。
朱绪和赵翼走后,廊下只剩下两兄弟。苏锐文依旧靠着门,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看鞋看看苏怀晏。而苏怀晏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树没做声。今晚他们得知对方搬回来,心里都很不舒服,很多事情最终压到了零界点。
此刻,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而最后,苏锐文先沉不住气,他调侃说:“大哥,你怎么突然搬回来了?想学漾漾陪爷爷?”
苏怀晏思索片刻,最终没有和苏锐文绕圈子说:“锐文,你应该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搬回来。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们都知道我们很难成为一对好兄弟。但我之前一直努力守着原则底线不去伤害你,五年前你和朱绪先动了手,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了。”
苏锐文被苏怀晏的话气笑,他想起下午墓园的花,冷笑说:“既然你知道我们做不了好兄弟,那就不要做事恶心我,我妈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一回来就去她墓前做什么戏?做戏给谁看?”
苏怀晏侧过头目光锐利看苏锐文说:“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对我有这样的恶意和恨意。以前我觉得你年纪小被宠坏不懂事,现在无所谓了,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做戏,那我就是在做戏。而这样只会让你自己更害怕,人一旦害怕很多事情会判断失误。”
“害怕?我为什么要怕你?还有,谁被宠坏?从小到大,你才是那个被偏爱的私生子。”苏锐文发狠咬着“私生子”三个字,终于克制不住愤怒。
“我的出身我没法选择,你的出身也是。我被偏爱是因为我付出就比你多,你从来只想得到没有想过退让。”苏怀晏说。
“退让?你和你妈在苏家登堂入室,我妈被你们母子俩逼死,你还在跟我讲退让?苏怀晏,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这话?你一个私生子压根就不配站在苏家。”苏锐文站直了身子,眼睛变得猩红。
“所以,你觉得你比我能在苏家立足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不是私生子?”苏怀晏冷声反问。
苏锐文一时被噎住。
“难道你以为只要把我和我妈赶出去,爸就会只有你一个儿子只有你妈一个女人?”苏怀晏的声音冰冷到无情。
苏锐文彻底被踩到了尾巴,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却动不了,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不敢去想的一个问题,他害怕自己的仇恨消失。
但苏怀晏不愿意放过他,他内心也已经彻底怒了,他不等苏锐文动手,先走过去一把揪住了苏锐文的衣领狠狠盯着他说:“苏锐文,我告诉你,造成我们这种境地的根源是爸,害死你妈的也只有爸,因为你妈爱的只有爸。这事情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朱绪的错。你最不应该的就是拿朱绪向我动手,但你已经这么做了,我就绝不会手软。你想玩,我陪你玩,朱绪现在要是选择站你,我连她一起除了。所以你考虑清楚,要不要继续拉朱绪下水,我容忍你们一次不会容忍你们第二次。你要还是个人就现在告诉我,你那年是不是威胁朱绪了?”
苏锐文看着苏怀晏怒极反笑,他说:“现在威胁到朱绪让她害怕的人应该是你吧?”
苏怀晏被刺痛,他一字一顿说:“她这么怕我还是什么都不敢说,你到底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
“她不是不敢说是不肯说,她是自愿站在我这边的,苏怀晏,她就是很讨厌你,哪个正常的妹妹能接受被自己哥哥觊觎这种事?我想想都觉得恶心。”苏锐文嘲笑道,他抬手抓住苏怀晏的手用力推开,他还看到苏怀晏眼里闪过震惊和受伤。他就知道朱绪这把剑依旧对苏怀晏很有效。
他继续说:“我那时候告诉她,你喜欢她的时候,她脸上都是震惊和害怕,你真的应该看看。”
苏怀晏听到苏锐文这话也很震惊,他问:“你告诉她我喜欢她?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告诉她这件事?”
“你这么想知道?”苏锐文以为苏怀晏因为这件事彻底自尊心受挫了,冷声嘲笑说,“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苏怀晏彻底懵了,他一直以为苏锐文是因为很清楚他和朱绪之间的事情,发现了他们在偷偷交往还越了界的事情威胁朱绪,让她不得已为了自保才放弃他;而后来她一直不离开苏锐文,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新的感情。现在听起来苏锐文其实一点也不知道。他意识到这背后有更大的秘密和黑暗,他的仇恨和嫉妒一度让他看不到更多的事情。他无意中已经开始怀疑朱绪的身份,但他还不能确定,现在看起来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我和朱绪的事情你只知道这些?”苏怀晏问。
苏锐文则回:“我不仅知道这些,所有的我都知道。”
苏怀晏还想再逼问,朱绪回来了,她站在屋内看着廊下的他们,她说:“外公已经睡下了,你们要打架要吵架都出去。”
苏锐文笑了,说:“漾漾,趁现在我们三个都在这,要不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和大哥说说。”
朱绪目光冷冽看着苏锐文,她知道他已经被苏怀晏刺激到想冲动玉石俱焚了,她提醒他说:“苏锐文,要不要我把舅舅叫来,听你说个够?”
苏锐文听到苏翰济这个人,凌厉的恨意和血脉里天生对父亲的畏惧让他清醒。他想到刚才苏怀晏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不住更恨苏怀晏。他恨他仿佛能立于父亲之外,而他却还要活在无形的束缚中。苏锐文对苏怀晏当年反抗父亲,一定要和朱绪在一起的行为嗤之以鼻,他骂苏怀晏傻白甜恋爱脑,却在内心深处恨他影射了自己的懦弱。苏锐文看着朱绪此刻提醒他用了苏翰济,他忽然明白到朱绪是不是也看穿了他的软弱。他就像被万箭穿心,更多的恨意一时无处发泄。
而苏怀晏对朱绪的说话没有反对,他问她:“当着我爸的面,你才肯说是不是?”
朱绪看向苏怀晏,她不知道他们两兄弟刚才到底吵了什么,但看形势还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她没回答苏怀晏的问题,看了看两人说:“我再说一次,不要把我外公吵醒。”
说罢,她就转身上了楼。
苏怀晏见朱绪这么决绝,只觉得那年的事情更不简单了,顷刻之间,他忽然想到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胡金毓的死。那年是多事之秋,胡金毓突发急症去世,苏劲松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住了院,而后就发生了他和朱绪的事情。所有事情接踵而至,整个家庭发生剧变,他当时和现在都没有往更深处想,因为他还是很难相信苏锐文会狠到做出害死胡金毓的这种事情。而光是这么想,他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再次看向苏锐文,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和方才的震惊。
而苏锐文仿佛知道苏怀晏在想什么,如果能让对方尝到和他一样的痛苦和恐惧,那这就是他所希望的事。他冷冷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西边屋去。
苏怀晏久久不能回神,他看到他们的家庭彻底烂了,所有的恩怨已经越积越深,朱绪于他已经彻底成了一个迷,他越去纠结挣扎,她就越深不可测。
第二天,朱绪一早下楼陪苏劲松吃早饭。苏锐文也打着哈欠穿着睡衣就坐到餐桌边,苏怀晏则没有出现。
苏劲松问朱绪昨晚和赵翼吃饭怎么样。朱绪嗔怪嫌弃他八卦,逗得他哈哈大笑。
苏锐文无聊说:“那个赵翼看上去傻傻的。”
朱绪和苏劲松同时瞪向他,他就撇嘴笑说:“都还不是漾漾的男朋友,你们就这么紧张干嘛?”
苏劲松被苏锐文的嘴贱搞到没脾气,他说:“你呐,从小到大就逞嘴快。一个人的心再好,嘴巴不会说好话,他身边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都会受伤,也早晚会离开。你和那个刘家小姐是不是也没有好好沟通过?”
苏锐文被说得闭了嘴,下意识看了眼朱绪。朱绪却没在看他,他有些失落。而保姆过来说起苏怀晏的事情的时候,朱绪就抬起了头。他见状不由更难受不爽。
“小苏先生今天清早就出去了,带着行李,他让我和您说声,他要去出差两天。”张婶说。
苏劲松点点头,嘀咕说:“他倒很忙,都年关了还出差。”
朱绪有些走神,她直觉苏怀晏不是简单的出差。
第24章 Chapter24
今年,苏家难得张灯结彩过年。年货对联窗花灯笼都是朱绪买的,她把屋里屋外都弄得很热闹,还换了一些家具。而这些钱,朱绪都是问苏翰济黄依秋要的。
这两夫妻真的被朱绪搞得有点头疼。黄依秋刚给朱绪转了笔钱,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苏翰济说:“不知道她买什么灯笼要了十万块,真是好意思打电话来就是要钱。”
苏翰济说:“随她在家里折腾吧,这点小钱她自己没有,难道让她问爸要,回头又说我们亏待她。”
“我不是舍不得钱,我是怕她得寸进尺,越发骄纵。”黄依秋说,“她这个架势不对,以前在家虽然她也不是乖巧的人,但好歹听话对长辈有个尊重,现在感觉…无法无天。”
苏翰济哼了声没做声。
黄依秋拿不准他的态度,试探问了句:“我们还是搬回去吧,我总觉得不看着点她,我不放心。”
“怀晏和锐文不是搬回去了吗?让他们两个看着点,这小女孩心野得很,在家闹腾就算了,就怕她还要在公司闹。”苏翰济不紧不慢说着话,脸上神情却紧绷锐利。
“她一个女孩子非要进集团到底想做什么?”黄依秋皱眉。
“咱爸可不管男女,这丫头要是在公司里真有点本事,咱爸说不定就会让她进董事会。上次当众和我叫板,我一个长辈也不好让她太难看,还得让她两个哥哥收拾她。明年不管怎么样,得把她请出去。”苏翰济说。
“这事,你和锐文说了吗?”黄依秋试探问。她明白到苏怀晏现在选择不回公司是对的,要处理朱绪肯定会得罪苏劲松,这种事还是交给苏锐文比较好,省得苏怀晏惹一身脏。而如果朱绪真在集团里冒头,能和苏锐文斗得两败俱伤那更是一石二鸟了。
“这事都要等我说,锐文这几年是白干了。”苏翰济哼声说。他不信他的儿子们会斗不过毫无根基没有能力的朱绪,这事就像他以前挤走苏君雪一样简单。
黄依秋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她感觉现在还是要对朱绪好一些,指不定明年她能给苏锐文很多苦头吃。
于是,大年三十回苏家吃年夜饭那天,黄依秋回到苏家看到朱绪难得对她笑盈盈,还关心她的冷暖。她对朱绪说家里辛苦她操持安排了,夸她新年氛围搞得好有品位。
朱绪听得一愣一愣,心里警惕想黄依秋唱的是哪出戏。不过看看苏翰济还是对她不冷不热,她就放心了,就是这熟悉的瞧不上她的味道,让她等会问他要新年礼物才痛快。
苏怀晏在这天傍晚才赶回家,他进门的时候,看到客厅里除了苏锐文其他人都在了。
苏劲松看到他很高兴,说就等着他吃年夜饭。苏怀晏闻言便赶忙提着行李,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你大哥回来了,你去把你二哥也叫下来开饭了,他这一天都没有出现,闷在房间里不知道干嘛。”苏劲松对身边的朱绪说。
朱绪点头站起身也往外走。她和苏怀晏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在廊下是一左一右的方向。而在院子里,朱绪喊住了苏怀晏,她主动问他:“怀晏哥,你这几天去哪了?”
苏怀晏站住脚回过身看朱绪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朱绪摇摇头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苏怀晏看出了朱绪怀疑的心思,这让他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他早已经对朱绪的身份起了疑心,但他一直不愿意去想朱绪是不是故意冒认身份进来他们苏家。如果她是故意的,那真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对他坦诚过,即便他在为他们的不伦之恋痛苦,她也没有坦白过。苏怀晏现在看朱绪,越看越难以认清她。
苏怀晏说:“这次出差,我路过一个地方,要是我没记错,你在回苏家之前生活在那,叫阳平镇。那里有个朱家村,是你爸的老家。”
朱绪惊住,她不知道苏怀晏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事,因为真的朱绪或许在那生活过,她却从来没有。而苏怀晏说完这话,不等她再多问多说什么,人就走了。
朱绪努力镇定下来,徐徐转过身往西边屋去。
西屋很冷清,一楼客厅毫无人气,连大红色的窗花对联,热闹的年货糖果到了这里都变得死气沉沉。朱绪站在楼梯口冲二楼喊:“苏锐文,下楼吃饭。”
楼上没回应,她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结果苏锐文电话也不接,她只能上楼去敲门。
苏锐文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她敲了两声门,里面的人才烦躁说了句:“门没锁!”但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
朱绪意识到不对,推开了门,里面的烟味顿时让她皱了皱眉。她真的很讨厌烟味,对这种气味特别敏感,房间里住的人只要是抽烟人,哪怕他不在房间里抽烟,她都觉得房间里会有烟味。
她没有进房间,站在门外看到苏锐文还睡在床上。他的房间里昏暗,就床头点着一盏夜灯,而他人裹着被子埋着头只能看到一点点头发,她说:“你怎么还睡在床上,都睡一天了,外公喊你吃年夜饭。”
“不吃。”苏锐文不耐烦说。
朱绪终于听清了苏锐文声音里的沙哑,她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苏锐文没说话,被面微微动了动
朱绪见状,无奈走进了房间走到他床头,低头看他说:“你是不是生病了?”
苏锐文不耐翻了个身说了句:“死不了。”
朱绪懂了,没好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确是滚烫发烧了。他这个年底一直应酬很忙,到昨天才休息,今早保姆喊他吃饭被骂了,中午保姆就把午饭送到了他房间。朱绪以为他就是要补觉,现在看起来他是一整天有病没吃,房间桌上的饭一动没动,而床头烟灰缸里倒是有不少烟头。
“你有病干嘛不说不吃药?”朱绪说。
“出去。”苏锐文情绪很差,开口就赶人。
朱绪没理会他,抬手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自顾自说:“我给你找药。年夜饭你不吃了是吧?那我让张婶给你煮点粥,你吃了粥就吃药。算了,我忘了张婶已经回家了,我给你煮吧。”
苏锐文实在被烦得不行,翻坐起来要吼朱绪,可一看到她的脸,他的火气憋了下去只是瞪着她。
朱绪没什么心情和苏锐文斗气,她心里因为苏怀晏刚才说的事挺烦挺不安的,她看了眼苏锐文转身要去找药。
苏锐文看到了朱绪脸上一闪而过的烦躁,他的火气就压得更低了,他怕她离开又嘴硬说:“我不用你管。”
朱绪听出他的口是心非。他有病不吃药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的,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种自虐的行为就是潜意识缺爱缺关注的表现,是他渴望被关心的表现。
“我劝你要是能起来还是起来下去吃年夜饭,怎么的生场病要让爷爷心疼你。不然大过年的生病躺床上发脾气,再有理别人也会不喜欢。”朱绪说。
“谁稀罕他们喜欢?”苏锐文头疼欲裂,抬手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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