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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顺利无阻地通行，得春坐在了驾马的位置。
乾清宫，烛火通明。
“陛下，王爷和陶太医来了。”
裴川和陶枝还穿着宫外的便服，身上染上了一层风霜。
不等江淮起质问，裴川将一切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皇兄都是我的错，不关陶太医的事，是我强行拉着她出去的。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我都认了。”
没了刚刚的深沉，裴川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好看的凤眸向上挑起，嘴角轻扬，他料定江淮起不会处置他。
仗着偏爱，有恃无恐，此时的裴川更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说吧，从宫外探听到了什么？”
江淮起面前的桌子上垒了厚厚的一沓奏章，只看了一半，剩下一部分散落一旁，像是刚刚被收拾过。
屋子里面的茶盏换了新的，就连桌上的砚台也换了，陶枝猜测江淮起刚刚在宫里发了脾气。
再看他眼下的漆黑以及眉眼间的阴郁，宛如地狱阎罗。
“什么探听到什么，我今日就是带小陶枝，感受一下京都城的风采。”
裴川刚说完，一套崭新的茶盏就朝他扔了过去，“你当朕是白痴吗？”
裴川挑眉，不回答，倒像是默认。
“启禀陛下，王爷带我去看了妖灵的表演。”
陶枝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身躯还在颤抖。
江淮起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不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感觉如何？”闷里闷气的声音，充分显示着江淮起的不悦。
“陛下，您知道我跟猫灵是很好的朋友，当看到他的同类被人类折辱，我心里很难受。”
陶枝眼泪汪汪地看着江淮起，跪下的身子带着几分倔强，她知道能救妖灵的只有江淮起，便斗胆请求：“请陛下救救他们。”
江淮起身着明黄色龙袍，双手搭在椅背上，看似慵懒，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他的面部神经是紧绷着的。
陶枝见江淮起不说话，急了：“人妖矛盾尖锐，难道全是妖的过错吗？”
“那你的意思是人类的过错？”
“是挑事者的过错，是那些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人的过错，也是那些为了满足自己一己私欲，不顾他人死活的人的过错。”
陶枝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带着无尽的控诉。
第48章 热闹的夜晚
江淮起眼神闪了闪，道：“明日朕和你们一起去看看那个赌场。
“陛下不可。”得春赶忙劝阻，“这宫外瘟疫横行，陶太医说了，让您在宫中养病。”
突然被点名的陶枝尴尬地抬起头，屋里的三个人全部看向她，她只道如芒在背。
陶枝看了一眼裴川，鼓足勇气道：“陛下，这并不是一场瘟疫，而是一场人为的攻击。”
此言一出，得春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江淮起也认真起来。他起身走到陶枝的身边，问：“人为的攻击？你的意思是有人投毒。”
陶枝本来打算直接说出真相，却受到裴川警告的眼神，只能临时改了说法：“不是投毒，而是选择性攻击。”
“怎么一个选择性？”江淮起扶起了陶枝，却也趁机抓着她的胳膊。
用劲之大，陶枝感觉到明显的痛意，忍不住皱眉。
可是痛的不止她一个人，江淮起疑惑的低头，看向陶枝的胳膊。
他松开手，疼痛也消失了，张了张嘴，他问出了一个惊掉众人下巴的问题。
“前段时间，你是不是被人揍过？”
陶枝：“……”
脑袋上冒出一圈问号，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道：“怎么个被揍法？”
江淮起想了想，回忆当时的痛楚，眼神有些飘忽：“被人摔在地上的那种揍。”
“没有。”陶枝想也不想地回答，她没有被人揍过。
江淮起不信，他想用自己的方法继续证明。可当他伸出手的那一刻，裴川挡在了桃枝的前面。
“皇兄，你该不会对淘汰一有意思吧，咋动不动就上手呢？”
此言一出江淮起和陶枝，同时惊恐地看向对方，两个人随即退后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为了缓解尴尬，江淮起对一旁的得春道：“去安排吧。”
一锤定音，得春面露难色，却也只能照着江怀起说的办。
“皇兄，那你今天那么晚叫我们过来做甚？难道是想和淘汰一花前月下叙叙旧。”
有那么一刻，江淮起很想撕烂裴川的这张嘴。
“天门派被袭击了。”
江淮起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偷偷打量陶枝。
可怜的陶枝还跪在地上，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听到天门派被袭击，她没有太大的反应。
胳膊隐隐作痛，困意又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陶枝今天起得早，为了走访各宫，她想要查明瘟疫的原因，这一忙就是一天，连午饭都是草草解决。
一方面疼，另一方面困，陶枝并没有留意江淮起说了什么。
江淮起：“带头袭击的是锡天蟒。”
此时，陶枝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微微抬眸，就连面部的表情也在隐隐抽动。
陶枝竟然直接站了起来，抬起头和江淮起对视：“有锡天蟒的消息了？”
没想到陶枝那么大的反应，江淮响起的声音中染上了一层寒霜：“听起来你和他很熟的样子。”
“我差点死在他的手里，而且当时就差一点抓住他了，可惜出现了一群神秘人出现。”
“等等你刚刚说天门派被袭击了，是那个总喜欢附庸风雅的天门派？”
附庸风雅…听到陶枝的形容，江淮起和裴川同时嘴角抽了抽。
如果天门派掌门人楚天泽在场，一定会当场给陶枝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陛下，天门派出掌门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楚天泽求见。
“那个老匹夫定然是为了自家门派而来，皇兄，咱们不要理他。”
裴川拎着小太监的脖子将他往外滴溜：“去告诉他，陛下已经休息了，让他有空先把自家的破烂事解决了。”
“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九弟莫不是摄政王当得太久，忘了自己的身份。”江淮起冷声质问。
陶枝惊出一身冷汗，可是裴川仍旧是笑嘻嘻的。
“我若是当了皇帝，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青天剑端了，第二件事情就是把楚天泽那个老匹夫揍一顿，第三件事情就去端了那个地下赌场…”
说到第二件事时，裴川被陶枝拉了拉裤腿，和他并没有搭理陶枝。
裴川第三件事，陶枝恨不得原地蒸发，但又害怕裴川走在找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索性从袖间拿出了一根银针，直接扎在了他的脚面上。
“哎哟呦！你咋偷袭我。”裴川是真被扎疼了，他跳着抱着自己的脚面，上面还扎着一根针。
得春轻笑出声，顿时又觉得自己的笑不合时宜，他把头低得更低，大有一副掩耳盗铃的架势。
“陛下，王爷最近得了失心疯，出门没吃药，还请您见谅。”陶枝拱手，给了裴川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示意他赶紧闭嘴。
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得江淮起心中窝火，可他也不知道这火从何而来。
他凉凉地扫了一眼陶枝：“你们两个先退下，明日傍晚出发，白天就睡个好觉。”
裴川挑眉，听江淮起的语气，似乎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皇兄你放心，我一定养精蓄锐，打架时绝不给你丢面。”
江淮起无语，翻了一个白眼，恨不得跟这个傻缺弟弟划清界限。
两人离开时正巧看到跪在外面的楚天泽，他已无了往日意气风发，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尤其是额角的白发多了几层。
仅是一个擦肩而过，他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寒意。
退出去的过程中，陶枝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妖界该不会要大举反攻？”
“说不准，咱们今天看到的绝不是个例。被压迫的时间长了，妖灵自然会反击，假如把你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每天强迫你表演，你难道不会产生怨恨的情绪？”
以己度人，陶枝认为自己也会产生怨恨的情绪。
“时候不早了，小蚊子，早点回去休息。治病的事还需要你多费心，至于其他，我来解决。”
两人在宜兰院门口分开，陶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小白不开心地抱怨，虽然他吃了晚餐，可是陶枝不回来，他吃得一点都不香。
“晚上我去了个地下赌场，看到很多妖灵被强迫表演。接着又被江淮起叫到了乾清宫，我跟你说天门派被袭击了。”
“什么！天门派被袭击了，谁干的？”小白和陶枝的神情一模一样。
“锡天蟒。”陶枝将小白抱到怀里，懒得梳洗直接上床，心想古代可真不方便。若是在家里，无论多晚都有热水洗澡，陶枝躺在床上，愈发地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点开好感度面板，最近正值多事之秋，嫔妃们对她的好感没有任何的变化。
漫漫回家路，陶枝叹息一声。
小白沉思默想，道：“他的伤势那么快就好了，这背后一定有人帮他。”
陶枝两只手提溜起小白的耳朵：“你这不是废话吗？当初若不是那群神秘人出手，锡天蟒早就死了。”
小白甩头，摆开陶枝的钳制。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陶枝摇头，尴尬地捂住嘴巴，“我好像忘问了。”
小白：“你说你天天能干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问，成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
有些心虚，陶枝拉过被子：“你能不能别念叨了，我在外奔波了一天困死了，明天晚上还要去那个地下赌场。”
不纠结刚才的那个话题，小白趴在陶枝的肚子上：“那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保证绝对不给你惹事。”
“不行，那边管控得很严格，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宫里等我。”
小白怒了：“我又不会给你添麻烦，带我一个怎么了？”
陶枝坚持不妥协。
“那里真的不适合妖灵，今天要不是裴川拦着我，我一定抽出齐天打他们一个满地找牙。”
小白也生气了，他翻过身面对着墙壁，声音中带着几分怨念。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带我去，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叫上我，陶枝，你可真不够意思。”
“好玩，拿命玩吗？”陶枝瞪了小白一眼，随即翻过身，“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哼，我再也不理你了。”
面对着墙壁，小白已经有了打算。陶枝不带他去，那他明天就自己去，反正陶枝也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宫里，又不知道他去了哪。
眼中闪过一丝灵动，随即小白听到了陶枝均匀的呼声，看来她真的困了。打了一个哈欠，小白在陶枝的旁边睡下。
另一边的乾清宫仍旧灯火通明，楚天泽跪在大地上宣告自己的委屈，希望朝廷大举出兵帮忙镇压妖灵。
钦天监俞奉也赶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白天有那么多的时间不谈事，非得晚上谈，这不是折腾人吗？”
“可怜我一个老头子，这把岁数还要跟着瞎折腾。”
念叨念叨，他就到了乾清宫。
满腔的怨念化作一个笑颜：“参见陛下。”
“免礼，朕有一事不明，还请监守指教。”
俞奉假装惶恐：“陛下请说，谈不上指教，您这是折煞老臣。”
江淮起冷笑一声，问：“锡天蟒再次出世，可有什么指向？”
第49章 吃醋
“启禀陛下，天象没有任何的指示。”
俞奉的回答超出意外。
“监守，你是不是看错了？”
楚天泽不信，认为是俞奉的推脱，更是朝廷的坐之不理。
妖族来势汹汹，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
俞奉双手交叠，不卑不亢：“老臣执掌钦天监近百年，侍奉过三代君主，是不会看错的。”
“虽然我年事已高，却不至于老眼昏花，还请陛下明鉴。”
俞奉几句话就让楚天泽无言以对，只能暗自懊恼。
“楚掌门，朕借你三千兵马，助你平乱，如何？”江淮起声音坚定，不容置喙，但是楚天泽仍不满意。
楚天泽高声道：“陛下，妖灵这次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击，公然撕毁条约，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天门派恐怕只是一个开胃小菜，万妖野心重重，只怕剑指京都。”
江淮起闻之缓缓地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拖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威仪，慢条斯理地停在楚天泽的面前。
江淮起：“那楚掌门有什么打算？”
“春风烧不尽，野火吹又生，对待妖灵应该斩草除根，绝对不能再继续姑息他们。”
“好一个斩草除根，掌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妖灵最擅隐藏，很难把控他们的踪迹。你们捉妖师和幽灵战斗，百年不也没能将他们一举铲除。别拿人与妖的和平条约说事，这些年你们背着朕干的坏事可不少。”
“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
楚天泽打了一个寒颤，但他还对朝廷抱有希望。“这一次我有办法，只要陛下信我。”
江淮起盯着楚天泽的脸庞，他一头鹤发，目光浑浊，早已没了往日仙风道骨的模样。
除妖已成了他心中的执念，江淮起冷声质问：“如果朕不信呢？”
如今的楚天泽如同一个被剑所掌控的剑客，他一心想要除魔，除妖，但是妖却成了他的心魔，他除不掉甚至会被心魔掌控。
虽是疑问句，却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楚天泽本以为江淮起会就此同意，却不承想被拒绝个干脆。
他正准备开口，却被旁边的俞奉打断。
“楚兄，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俞某在这里奉劝一句，江湖有江湖的难处，朝廷也有朝廷的不易。”
俞奉本不想多说，他习惯了明哲保身，可是楚天泽压根不上道。
况且他这个老年人熬不了夜，忍不住出声提醒。
江淮起扫了一眼俞奉，心道监守真是一个老狐狸。他是非等着自己表态才趁势加把柴火，这样既能显得自己深明大义，又能落了个两边讨好的名声。
至于楚天泽，此次进宫是为了皇家祭祀，可距离祭祀还有一些日子，他的老巢就被人端了，现如今不得不折返。
他也看得出来，三千兵马已是当今陛下给出的优待，若他再不识趣，恐怕连这三千兵马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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