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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楚天泽叩首，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天门派还有很多未了的事情，恐怕楚某赶不回来。”
“楚掌门不必担心，皇家祭祀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掌门若是能及时赶回来最好，若是赶不回来，还是先仅着天门派来。”
楚天泽脸色青紫，却说不出一个不字。他如丧家之犬，垂头丧气地离开，影子在寂静的夜色中拉长。
准备去寻一匹快马，楚天泽脚步匆匆。
萧索的街道，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但他的步伐仍旧急促。
远方的房顶上站着一个人影，楚天泽变得异常警觉。
“谁在前面？”
蓝衣少年背手立在月光下，萧瑟的秋风卷席滚滚落叶，敲响了夜晚祭奠的钟声。
“楚天泽，本皇来收账了。”
长剑奔袭而来，在那一瞬间化作万柄飞剑，从四面八方将楚天泽笼罩住，无数的剑芒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球体，将他彻底包裹起来。
“万妖殿，不过尔尔。”
楚天泽冷笑，手中出现一把旌旗，挥舞之间，漫天飞雪骤降，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整片空地都被冰封了起来。
“咔嚓！”
寒冰碎裂，楚天泽站于原地，身上只有一件白色披风随着狂风摆动。
“连不过尔尔都不及，只会放狠话的蠢货。”
裴川缓缓地抬头看向远处，目中充满了杀意。
不再废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斩下楚天泽的头颅，令牌应声掉落，最后滚到了裴川的脚下。
裴川顺势挑起脚下的令牌，一个剑花将令牌斩成了两半，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谁？！”
楚天泽的尸体被发现是在片刻之后，侍卫只看到一道黑影，知道凶手逃之夭夭。
“是天门派的楚掌门，死了。”
他的身体尚有余温，却早已没了呼吸。
今夜万里无云，天空中繁星点点，一道流星仓促地划过，繁星陨落。
俞奉站在窗边捋了捋胡子：“这就是命。”
他摇头轻叹一个时代结束了，而新的时代已经悄无声息地来临，并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
宜兰院，小白率先发现不对劲，用两个爪子拍醒了桃枝。
“外面好像出事了。”
“管他什么事，没烧到咱们宫里就不算大事，你别拍我，我梦见妈妈给我烧了红烧肉。”
陶枝翻了个身，继续在梦里吧唧吧唧，翘首以盼红烧肉上桌。
小白叹了声气，随即自己下床，顺着妖气寻了过去，发现兵荒马乱，众人似乎在查验现场。
突然脚下失重，他被人抱在怀里，正准备上手挠人却听到冷冷的警告：“小家伙，别乱动，那边很危险。”
小白抬头一看，竟然是苏佳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小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佳琪穿着简单的宫装，小白看了一眼左右，只有他一个人，平日里跟在他身边的王婕妤和李美人都不在。
苏佳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轻地抚摸小白柔顺的毛发：“跟你一样来看热闹，不想引火烧身就闭嘴。”
苏佳琪将小白送回了宜兰院，到了门口听到陶枝浅浅的鼾声，轻笑道：“你主子睡得可真香，就算天塌了，她也能翻个身打个呼。”
将小白放到地上，苏佳琪倒是不见外，找了个位置坐下，她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吃，好吃…”
睡梦中的陶枝，抱过旁边的枕头，哈喇子流了一脸。
小白实在看不下去，他跳上床，两腿一蹬，直接把陶枝踹下了床。
“我去，你有病啊。”
忍着疼痛，陶枝站了起来，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苏佳琪捂嘴笑道：“怎么？两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认识，你是那个花蝴蝶。”
陶枝咧嘴一笑，蚊子和花蝴蝶都是天上飞的，没准他们两个也是同宗。
小白头痛苦地捂脸，苏佳琪笑而不语。
“她是果子狸。”小白跳到一个没人的板凳上，极度无语。
“没关系，陶太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本宫的身份也是件好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陶枝却能听出苏佳琪的咬牙切齿。
“您找我是为了王婕妤的病情。”
“看来你这只小蚊子还不算太蠢，总算是有点用。”
“王婕妤的病情我已经查清，但是解决的办法还需要研究。明天我准备先去看望王婕妤，再去宫外看看其他受伤的妖灵。”
“病情已经查清，那他是被何人所伤？”
苏佳琪听出陶枝话中的潜意识，这并不是瘟疫，而是冲着他们妖灵来的。
“天门派掌门人楚天泽，是他布下了阵法，专门袭击妖灵。”
“原来是那个老头子，可惜本宫不能手刃凶手，白白便宜了他。”
“确实那个姓楚的挺强的，之前我和他两个得意门生交过手也挺厉害的。徒弟都那么厉害了，师傅肯定不会差，咱们还是暂时不要惹他。”
陶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嘴边后她有些犹豫，隔夜的凉茶喝了会不会拉肚子？
苏佳琪嗤笑出声：“你这个小蚊子在说什么胡话，楚天泽已经死了。”
“什么楚天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几个时辰前我还见过他？”
“他就在刚刚死的，尸体还是热乎的，不过已经被宫里巡逻的侍卫架走。”
陶枝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好疼，这不是在做梦。
“谁杀了他？”
“妖皇大人。”
“妖皇？”
“这涉及了妖族的历史，百年前的大战，妖皇陨落，妖族群龙无首，这才被人族欺压了百年。听说近段时间选出了新的妖皇，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杀招，看来我妖族振兴有望。”
陶枝和小白对视一眼，同时出声问道：“那个妖皇长什么样？”
苏佳琪摇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去晚了，到的时候只看到楚天泽的尸体。”
“那他是怎么被杀的？”
“一剑抹了脖子，连挣扎一下都没有，不过周围有冰雪的痕迹，他俩应该是打了一场。”
“一剑抹了脖子，那咱们的妖皇挺厉害的。”
陶枝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唇角微微上扬。
“你这个小家伙在想什么？”苏佳琪发现陶枝憨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50章 开路
“虽然不知道妖皇长什么样，但他这个举动真的蛮帅的。”
“帅？”苏佳琪疑惑，难道是她脱离民间太久，已经不熟悉当下妖灵的流行词汇？
陶枝嘴角的笑容僵住。
“就是非常厉害的意思，至少这个妖皇愿意为无辜的妖灵出头，我觉得他是个好妖。”
以暴制暴固然凶狠，可那都是楚天泽应得的。
苏佳琪十分认可：“我也没有见过新的妖皇，不过照你这么说，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捉妖师中，这楚天泽也是泰山北斗级人物，如今被一剑斩杀，也算是挫挫他们人族的锐气。”
也不知道新妖皇原形是什么，若是灵猫科，也算是我的同族。”
陶枝不禁有些好奇：“上一任妖皇是什么？”
“金钱豹，也算是我的远房亲戚。”
陶枝：“……”
果子狸和金钱豹，跨度似乎有点大。
“有什么问题吗？”苏佳琪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陶枝，她伸出一双好看的玉手，在那一头柔顺的头发拨到脑后。
“没问题，姐姐说的都对。不过，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妖灵为什么战败？”陶枝连连摆手，赶忙附和道。
“是一位神仙出手了。”
纵使时光久远，但是那一幕苏佳琪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
“神仙？”
陶枝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遇到过神仙。
朝堂与江湖，人类与妖灵，最多再划分一个捉妖师，她从未听过这世上有神仙一说。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那日他踏着金光而来，将万妖殿的妖灵镇压，随后与妖皇在祁门山大战三天三夜。战斗期间，天雷滚滚，山崩地裂，双方缔结，而那神仙给了妖皇最后一击，从此奠定了人胜妖败结局。”
苏佳琪吐了一口浊气，不愿回想，但是那一幕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自那以后人类与妖签订了和平协议，不过那规定的是大规模的战争，小规模的战争中，捉妖师可以肆意捉拿妖灵，我们没有主心骨，打不过，自然沦为了捉妖师的玩物。”
陶枝想起地下场被困住的妖灵，眼眶有些酸涩。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今日我来找你，是为了我那两个妹妹而来。她们病得很重，最多只有两天。”
苏佳琪正色，她掀起自己的衣裙，单膝跪地：“我知道你并不是一只简单的小蚊子，所以请你救救他们。”
陶枝垂下眼睑，因为之前的惩罚，商城还有两天才能重启。
看出陶枝的为难，苏佳琪喃喃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尽力而为。”
陶枝没有十成的把握，亦不想给人希望，又送去失望。
苏佳琪握紧双拳，她一向聪颖骄傲，从不在外人的面前示弱。
可是这一次，她哭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苏佳琪和陶枝对视一眼，迅速起身做到板凳上，伸出皓洁如雪手腕。
陶枝老神在在，假装为她诊脉。
“娘娘脉弦而长，是气机郁滞、情志不畅之象。加之，您最近情绪抑郁，常常失眠。当以疏肝理气为主，俟气机舒旸，再行调理心神。”
陶枝拿出纸和笔写下药方，“娘娘定要三餐按时，切勿为旁事所扰。”
苏佳琪：“咳咳…本宫实在忧心。”
陶枝“为医者只能帮病人调理，剩下的还要靠娘娘自己。”
陶枝竖着耳朵，外面的脚步声停了，想必那二人此时正贴在门边。
“陶太医，贵妃娘娘身边的映红来了。”小宫女在门外喊道。
“进来。”陶枝唤道。
“太医还有客人，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苏佳琪缓缓的起身，她用手帕捂住嘴巴，眉宇之间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咳咳…”
苏佳琪用帕子紧紧的捂住嘴巴，连连咳嗽了几声，身子也随着她咳嗽而摆动。
映红后退两步，一想到苏嫔平日里更王婕妤和李美人玩的好，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
“映红姐姐找我何事？是贵妃娘娘不舒服吗？”陶枝仰头不解地询问。
“没…没什么，娘娘让我来看望一下陶太医，顺便让您保重身子。话我已经传到，奴婢先行告退。”
映红几乎是夺门而出，险些被门口的台阶绊倒。
领着映红进来的小宫女也瑟瑟发抖，她颤颤巍巍地开口：“陶太医，奴婢这两天不舒服，可以休息两天吗？”
“自然可以。”陶枝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随即见到小宫女落荒而逃，那两人一前一后，生怕慢一步就被感染。
等到两人远去后，苏佳琪恢复正常，完全没了刚刚的矫揉造作。
“你打算在宫里待一辈子吗？”
陶枝盯着苏佳琪的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外面还不如宫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捉妖师逮去。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猫在皇宫的角落里。”
“小蚊子，再多活几百年你就知道了，生活不需要惊心动魄，只要活着就好。”
苏佳琪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传授自己的经验，看了一眼天色，她实在不宜久留。
“我那两个妹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好。”送走了苏佳琪，陶枝没了困意。“小白，你在宫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
小白咬住陶枝的裤腿：“你确定不带我去吗？”
“说了很多遍，我确定！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能带你去。”
小白撒娇地露出自己的肚皮，陶枝不理会。
确定陶枝吃了秤砣铁了心，小白生气的转头跳到了床上，不再搭理陶枝。
眼瞅着快要到了裴川的时间，陶枝简单的洗漱后便拿着自己的药箱奔向了宣政殿。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
等她到殿外，朝臣们已经散去。
“早知道多留意一下时间，现在要怎么出宫啊？”
“朕不是说晚上带你出宫，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
江淮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吐到了陶枝的后脖梗上，她整个人都麻了。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朕问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何想要现在出宫？”
陶枝眼神一转，嘴角绽放一个笑容，正当她准备胡扯时，江淮起突然道：“不要妄想骗朕，否则朕会让你死无全尸。
陶枝到了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无奈只能照实回答。
“昨日我跟九王爷出宫，得知民间有个药堂，收容了很多得病的妖灵，便想着今日去看一看。”
江淮起狐疑地盯着陶枝的鼻尖，缓缓道：“既然这不是瘟疫，后续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陶枝瞪大眼睛，顾不得尊卑，直接反驳江淮起：“陛下，妖灵的命也是命，人类并没有比妖灵高贵。”
“你一次又一次的为妖灵说话，难道你也是个妖灵？”
江淮起略微弯下腰，指尖触向陶枝的心脏，却被后者猛地推开。
“陛下忘了我是天女族的人。”
“既是天女族，为何迟迟没有治好朕的病？”
陶枝差点被气的吐血。
“首先，天女族是人不是神，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其次，遇到不配合的病人，纵然是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治不好。”
江淮起声音玩味，脸色也红润了很多：“哦，那你需要朕配合你什么？”
“只有一次机会，证明你的身份。”
陶枝不加思索道：“验血。”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淮起，后者微愣，道：“可以。”
陶枝没想到江淮起竟然松口了，他蹲下身子，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排银针：“陛下，我准备好了。”
江淮起：“……”
“可以让你扎，但不是现在。你不是想出宫看看，朕陪你一起。”
“你可不要误会，朕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医术，好确认你到底是不是天女族的人。”
陶枝仿佛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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