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眸子微微扬起,带上几分散漫。
虞清雨懒得与他计较,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刚刚热搜标题:“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谢柏彦倒也淡定,长眸扫过她的屏幕,薄唇微启,漫不经心地念着热搜上港媒的标题。
【造谣谢太,谢生怒怼无良媒体为新婚太太撑腰】
【深夜破财,谢生为爱妻豪掷千金收购造谣媒体】
【宠妻人设还是表面功夫?谢生深夜喊话媒体人为爱妻正名】
……
“好了好了。”虞清雨面上微烧,连忙去捂他的嘴,“你就看着就好,干嘛还要念出来!”
男人俊美的面容在她目光中凑近,低凉如水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不是太太要我解释吗?”
声音微顿,挂上几分不羁:“这就是我的解释。”
“什么啊……”虞清雨话音忽然停住,眼眸睁得圆圆的,几分不可置信。
为新婚太太撑腰,豪掷千金,为爱妻正名。
是他的解释。
眼眶瞬间涌上几分潮意,虞清雨心绪紊乱,充溢的情绪漫上来,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去管他们干什么呀,这些没有底线的媒体人,是永远止不住他们的嘴的。”
虞清雨瓮声瓮气,嘴上这样说,心下却一派安谧,甚至裹挟着隐隐几分雀跃。
“不想你受半点委屈。”他是这样回答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唇角,流连过那里的弧度,“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已经笑起来了?”
虞清雨确实嘴角已经高高翘起,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我就是担心你和他们硬碰硬,对你的名声不好。”
修劲的手臂环住她的窄腰,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眉宇间:“若是太太的名声都没了,还要我的做什么?”
明眸抬起,对上他深邃幽暗的曈底,她心头恍惚一震,怦然的心跳声鼓震在耳畔,像是一只夜莺落在枝头,轻啼着摇晃着脚下的枝干,落叶纷纷,余音扰扰。
她恍惚错开眸子,落下他身后墙壁上挂着的时钟上。
在她视线对过去的那一秒,时针分针秒针正巧叠在一起,又是新的一天。
眼睫轻颤,零点一过,今日是她的生日。
虞清雨咽了咽嗓子,一点隐秘的期待跃然面上。
“我的礼物呢?”她伸出手掌,悬在他面前。
“珊珊说了好久,原本不期待,现在也期待了。”
谢柏彦慢条斯理地将她的掌心握住,老神在在:“等晚上。”
“还卖关子。”她嘟了嘟唇,几分俏皮的可爱。
纵是他今日不送什么礼物,她大概也不会生气。
为了她去对抗全世界的勇气,这个礼物她收到了。
只是面上的笑意却根本隐不住,她抿了抿嘴,勉强压下半分翘起的唇角:“我可事先说明,要是你送的礼物不合我心意,我可是会翻脸的。”
谢太太嫁入谢家的第一次生日,谢夫人办得很是隆重。
港城最豪华的宴会厅,香水百合锦簇成团,优雅的香槟色主调,按照她的喜好装饰布置的。
连她的礼服也是同色系的,抹胸轻纱长裙,款式简约,唯有裙尾处缀着的用薄唇团成的花卉,还有花瓣中点上的碎钻,夺目闪耀。
“收拾好了吗?”谢柏彦一身挺括矜贵西装,端方清隽,短发向后梳,优雅的翩翩贵公子形象。
化妆师已经做好造型了,虞清雨看了看镜子里的妆容,略补了些腮红:“还缺一对耳环,我去珠宝柜里找一对。”
她正欲站起,肩膀忽然被他压下。
“别急,我给你找。”
虞清雨疑惑地抬眸,望着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丝绒方盒,似乎有所预感的,她忽然对上他的清眸。
“太太的生日礼物。”清润的声音缓缓落下,平静的湖面骤然掀起波澜。
方盒打开,一对百合花形状的耳环,乌木做底,弯成曲折有致的形状,白玉做成花瓣的形状,中心缀着一颗蓝宝石。
宝石下缀了条银色短链,系了一颗硕大的钻石,晶光闪耀。
只是背底乌木的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这?”
这似乎是她那日在家无聊时,为拉力赛的宣传图标随便勾勒的形状,只是随意一画,后来那张纸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竟然是被他收起,甚至还做成了珠宝。
奢华精致的耳环捏在他修长的指骨间,薄唇溢出一点笑痕:“太太的画,当然要配上顶级宝石。”
一圈圈涟漪在她眸底漾开,她眨了眨卷翘的眼睫,所有的怦然不期跃上眉眼间。
尤其是镜子里的他,低眉为她戴上耳环,动作温柔细心,仿佛把她当成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或许,谢柏彦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浪漫。
“你给别人戴过耳环吗?”在一片鼓震的悸动中,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虞清雨微微晃头,那对耳环闪着晶莹昳丽碎光,映照在她的曈底。
“当然没有。”
虞清雨抿了抿唇,如潮涌上的情绪哽住喉间,他触着的耳垂在发烫,连眼眶也在发烫。
她深呼一口气,压下已经涌上嗓子眼的心动:“可我为什么感觉你的动作好熟练的样子。”
谢柏彦声线含笑,扶起已经梳妆打扮好的谢太太:“大概是这个画面我已经想了很久。”
已经在他脑海中演练过许多次的画面。
他牵着她的手迈入宴会厅,周遭繁华靡丽的装饰轻纱,精巧绝伦的室内喷泉,还有缠上柱体的枝叶繁花,虞清雨恍然有种错觉,仿佛是他们那日婚礼的景象。
觥筹交错,客套祝福带上笑脸仿佛也变成了真心。
一圈应酬结束,虞清雨小声在谢柏彦耳边说:“你送的耳环形状,好像和我画的不太一样。”
谢柏彦刚刚换下她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回:“我修改了一些细节。”
透亮的玻璃杯中红色的液体攀上杯壁,流连着一点痕迹重新落下,在那反射的光影里,她看到自己眼底沉浸的情意。
藏不住,也没想藏。
她挽上他的手臂,轻声说:“谢柏彦,你一定要继续专心做你的总裁。”
“不然珠宝设计师一定会来讨伐你抢了他们的工作。”
谢柏彦转身将一杯果汁放入她的手心,眉眼微挑,眸色微深。
他不疾不徐道:“不会,我是私人设计师。”
“只属于谢太太的私人设计师。”
谢夫人刚结束过一轮应酬,走到她身侧:“清雨,抱歉,我知道你大概不喜这种宴会,但毕竟是你嫁进来第一年,谢家自然要给你风风光光地大办。”
虞清雨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很是理解,只是温温笑:“谢谢妈。”
任谁都看得出来,谢夫人为她办的这场生日宴会十足十的用心。
谢柏珊也凑了过来,小声在她耳畔说:“嫂子,晚上回去记得拆我给你的礼物哦,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虞清雨笑着点头,她正要低头与谢柏珊说话,宴会厅灯光忽然灭了,一束追光打在宴会厅中心的钢琴台上。
她的目光不由定住。
一曲温柔如水的钢琴曲忽然响起,谢夫人一身素色旗袍,指尖点在黑白琴键上,悠扬的曲调徐徐展开。
“谢夫人都多久没有弹过琴了,没想到还会再看到她弹琴。”
“人家是为了儿媳,早就听说她宠这个内地来的儿媳了。”
“这是什么好命啊,婆婆也宠,老公也宠,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
周遭小声的议论声被她捕捉,虞清雨吸了吸鼻子,轻轻靠在谢柏彦肩上,今日给她的惊喜似乎太多了些,想要说感谢,似乎又太多见外。
可除此之外,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一曲终了,隔着人群,谢夫人对上她的眼睛,扬起一个温婉的微笑。
虞清雨愣了几秒,同样弯起唇,回了一个明艳的笑容。
好像,这便是最好的感谢。
宴会行至末端,谢柏彦轻轻环上怀里女人的肩膀,温声问:“累了吗?”
“还好。”虞清雨挽了挽额角落下的碎发。
她其实不累,只是感觉宴会厅里有些闷,应酬了太多,仿佛也疲倦了些。
谢柏彦将她的碎发拢下,轻轻别至耳后:“如果累了,我们就先走吧。”
摇摇头,虞清雨靠在他胸前:“不好吧,为了我办的宴会,我先走好像不太合适。”
“没关系,交给我爸我妈就可以了。”长指插入她的指缝,若有若无的摩挲纤细的指节,“谢太太,不是想和我私奔吗?”
虞清雨眉尖抬了抬。
“你的愿望在生日这天要被满足了。”谢柏彦低低地笑,蛊惑着她本就不牢固的坚持。
虞清雨也跟着笑,跟着他的步子向外走:“那我要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裙,似乎不太合适,眼睫掀开,又说:“要抱。”
他弯腰,将她抱起,稳稳地托在怀里,眸底染上几分笑意:“还想要什么?”
“要亲吗?”
没等她回答,俯身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
轿车似乎没开多远,便停下了。
维港夜总是霓虹闪烁,繁华不停,有凉风从海边上拂过,她深深呼吸,带着一点潮湿的咸意。
“冷吗?”他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肩上。
虞清雨瑟缩了个肩膀,秋季的港城,又是在港口边,确实有些凉了。
“有一点。”
还带着他身上温热气息的外套忽然裹住她单薄的肩背。
虞清雨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望着面前璀璨迷人的夜景,忽然说:“来港城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看过维港的夜色。”
原本她总是很游离,客气又周到,接受的所有善意都会用等价的心意去回馈,仿佛两不相欠她会更好受一些。
可是谢家人都在拥抱她,毫无嫌隙地拥抱她。
虞清雨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他们家庭中的一员。
“你妈妈,真的很喜欢我。”她靠在他肩上,轻声说。
忽然想到谢柏珊曾经说的话,她莞尔低笑:“我不会真的是她什么流落在外的女儿吧?”
“那我是你的童养夫?”谢柏彦顺着她的话说,声音温和,“也不是不可能。”
他微微转头,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不过比起这个,我更相信爱屋及乌。”
“这个理由,我也可以接受。”
她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的家人。
长舒一口气,她的指尖小小抠着他的袖口的宝石。
“谢柏彦,你今天还没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yi ki do?dun.”
侧眸,虞清雨揉了揉耳朵,没太听懂。
“是土耳其语,祝你生日快乐。”
“为什么忽然要土耳其语啊。”
虽然从他口中念出来很是动听,可是虞清雨依然有几分不解,原本她以为会是法文,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土耳其语。
“那句话直译的意思是幸好你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薄唇溢出一抹笑音,谢柏彦声线淡而清晰,“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生日快乐,bb。”
她的到来,他的幸运,他的礼物。
潋滟清灵的眸子一怔,虞清雨静了几秒,咬了咬下唇,小声喃喃:“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直白的情意,她忽然抬头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加速的心跳仿佛在赤红的心房上添了一对翅膀,叫嚣着要飞出她的身体。
无法忽视的心动。
“虽然很想在你面前装得博学多识。”谢柏彦面不改色,嗓音微沉,“不过这确实是我查词典时学到的。”
他的手掌向下滑,倏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珊珊说我没有给你一个宣告的名分。”
“你不会是……”虞清雨脑海中闪过几分猜测,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谢柏彦没有阻拦她的动作,声线低沉,缓缓落下:“bb,谢太太只会有一位。”
大概是有所预感的,虞清雨打开热搜,最顶端的词条#谢柏彦虞清雨#,手指微颤,她捂下悸动的心跳,点开了那个热搜。
最上面的一条微博,是一个没有头像的用户。
只注册了一天的微博号,如果不是被认证了黄V,她根本不信那是谢柏彦的微博。
谢柏彦V:Aimes moi moins mais aimes moi longtemps.@虞清雨
(爱我无需多,爱我需长久。)
“这句不是现学的。”
清润如玉的嗓音,却掀起她澎湃的心潮。
爱我需长久。
爱我需长久。
原本捂住胸口的手掌,慢慢捂上了红唇。
她只怔怔看着手机屏幕,一滴泪花忽然落在上面,又被他的手指拂去。
轻轻抬起她的下颚,他的声线牵引着她的目光。
“bb,看那里。”
正对面的大楼,原本暗着的巨幕投屏忽地亮起,一行法文闪烁在屏幕中。
“Joyeux anniversaire,joyeux tous les jours.”
(祝你快乐,不止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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