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数封信连夜快马加鞭送往谢屹支处。
于是就在同一天,谢屹支收到好几封报告同一事件的信。起初谢屹支还以为是什么非常险急的事呢,惹得这些人同一时间都往他这送信。结果看完时,发现信中事情虽不算什么险事,但……也足够让他看完后沉默了一刻钟。
而后,谢屹支忽向外说了句什么。帐外的虎贲于是快步跑,去把主公要他喊的人叫来。
不一会儿,便见兆何主父刻几人出现在帐中。
谢屹支把信传下去,“看看。”
几人依次接过。
看完那刻,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眼神不约而同缩了缩。而后,一副埋头苦思的表情。
“夫人这是?”主父刻率先抬头问。
谢屹支也不大明白温嫽想做得是什么,她归乡一趟,回来倒是闹出如此大的声势。
这事等温嫽回来了再弄清也行,谢屹支先看向兆何,“虽散兵游勇暂时成不了战力,不会伤及夫人,但难免怕有人有心挑起事端,你带一队人马,亲自去将夫人迎回来。”
温嫽离得这边其实已经不远了。
再有八天,八月二十那日便能回到城中。
兆何领命,这便转身出发。谢屹支则留下主父刻,继续对着信想温嫽到底为何要带上这些人。
一时半会儿自然无法精准想到温嫽到底是什么目的,但谢屹支已经有了安排这些人的打算。
她身后尾随了千人过来,谢屹支自然得做安排,不能放任他们在城中一直以这个规模扎堆。
谢屹支:“剿过匪的那一块,正好需人迁居,到时将他们分过去。”
原本是打算四处征人的,择有意者过去定居。
“再看看桓地可有缺人,将他们也分过去一批。”
谢屹支其实已经和温嫽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谢屹支尚且不知道。
主父刻点头,他也以为这样做最好。
夫人带来的这些人,某种程度上算阴差阳错,省了他们一些功夫了。
八月十五。
距离抵达上楔城只剩五天。
由于身后的人太多,温嫽基本都是蜷在马车上休息,已经不再领着大批的人入城。那样的话容易造成城中的混乱。
知道这天中秋,温嫽让人去买了一批月饼,分给这身后的千人以及她身边这几百人的护卫。是夜,正迷迷糊糊中才要睡着,温嫽忽听虎贲在她的马车外敲了两声。温嫽立马醒了,靠过来,问:“怎么了?”
不得不说,自从人数多了以后,表面上,温嫽看起来淡定,但实则,她一直提着一颗心。温嫽连睡觉都不敢睡踏实。
车厢外的虎贲答:“兆何将军领了百人来迎,据来报消息的人说,距离这已不足三里。”
兆何……
温嫽一激灵,精神了。以及,月余以来,终于能长呼一口气。兆何来了,便代表身后这千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出乱子了,她的目的也算达到。
匆匆起来,理了理形容,温嫽亲自下马车等候。
不久,果然见远处逐渐有人影,兆何的身影出现在扎营的四周。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批训练有素的将士。
温嫽正欲往前走几步,兆何这边已先翻身下了马。
兆何向她大步走来,如实禀明来意,“兆某奉主公之名,前来护送夫人回城。”
温嫽含笑道:“那此番,便有劳将军了。”
倒是叫他大材小用,特地来护送她。
兆何摇头,“是某职责所在。”
温嫽又笑笑,冲他轻点了一下下巴。之后,向身畔的虎贲嘱咐,叫他对兆何介绍当前形势。
这也正是兆何所需要的。
兆何听完后,面向温嫽,“夫人放心,兆某会安全送您和这批人抵达。”
温嫽颔首道好。
有了兆何护送,之后的路途顺畅许多。
途中,千人的人群未再壮大,最终于八月二十这日,在晴空万里中抵达上楔城。巍峨的城墙之上,定睛一看,见谢屹支负手立于其上。在其身后,还跟着主父刻等人,似是在此已等候了一段时间。
谢屹支远远中,已看到除为首的几辆马车之外,有大批高矮不一的人群。
主父刻等人也探头看来。
从远处这么一看,温夫人身后带的这大批人,还挺有气势。
第48章 48
“主公。”主父刻向左偏,下意识想说句什么。
但他突然一愣,原地哪里还有主公的身影,猛地扭头看向下城楼处。
果见主公已然大步过去,正欲下城楼亲自去候夫人。
心里惊讶了瞬,面上则微凛,匆匆走动,赶紧跟上。
……
温嫽在距城门只有最后十几里时,每走一里,身边的虎贲都会向她低声禀报一句。
此时,还剩最后三里时,虎贲对她说:“夫人,只剩三里。”
温嫽点一下头,只剩三里的话,那很快就能到了。
虎贲的话其实没有说完,他低声又说:“主公带着先生等人,正亲自于城门处等候。”
什么?温嫽一怔。不期然,猛地靠向左边的窗户处,向外探头。
但她前面是各个骑马的虎贲,其中最前排还一字排开一队护卫她的士兵,她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背影而已,视线暂时越不过他们去看谢屹支。
温嫽继续望着。
但发现还是看不到后,最终还是又退了回来。
额头却又是抵靠着车壁的,她低声问是在右边窗户向她禀报的虎贲,“'真见到郎君?”
虎贲:“是,夫人。”
那应该假不了,温嫽嗯一声,坐正身体。
不急,反正只剩最后这些距离。
不短不长的三里,很快,温嫽听到所有脚步声停住,温嫽下意识支了耳朵。
果然,听到有兆何下马的声音,言语中还听到主公二字。谢屹支确实来了。
温嫽忽然又把脸探出窗户,从窗户去看。本以为这回依然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影,却不想,就是这一刹那,战甲碰撞,眼前的虎贲和士兵往后退,倒是让温嫽眼前的视线突然一宽,不偏不倚,正好看到前面才和兆何说完了话,正欲走过来的谢屹支。
本来是温嫽所期待的场面,但视线一定,她却又忽然将探出的脸收回来,整个人回到了马车中。
温嫽后知后觉,刚刚的反应好像有些大,她好像也不该缩回来的那么快。起码看看谢屹支是什么反应再把头缩回来?鬼使神差,温嫽便又轻轻掀了帘子,视线从缝隙中瞧过去。
眼神方探,虽她和谢屹支还隔的很远,但温嫽的视线才再度窥去,谢屹支便像是天生有捕捉她眼神的直觉,眼角余光一偏,谢屹支乌黑的眼神便和她对视上。
温嫽没料到他能这么快的看过来,被看怔了,心里起伏出好几丝异样。往后退了退,侧脸再度回到帘子之后。
垂了分头,自己倒是笑了。说是要看,但刚刚的第二次其实也没看明白又缩了回来。
只看到他回应过来直视这边的眼睛。
哼了哼,温嫽嘴角弯着,往后靠。这时听到外面有几道听不清的说话声,温嫽还未侧侧耳朵想听,只见四周的虎贲们已经再度勾紧缰绳,打马往前。
她身下所坐的乘舆,也再度被车夫驾着,继续往前走。
随着乘舆往前走的动作间,直觉中,温嫽觉得是走到了刚刚谢屹支站过的地方时,往帘子外看了看。
原地自然已经没人,依然看到的是伴于她马车一侧的虎贲,温嫽的视线轻轻挪回来。
……
入城门前,温嫽身后跟着的那千余人被兆何带着拐了个弯,直接于城门牧野外扎营。
温嫽这边,则改由谢屹支亲自领着,先回府邸。
……
乘舆再一次停住。
但这回却没有任何人提醒温嫽是到了,还是仅仅是中途遇到了什么阻碍,才又停一次。温嫽正欲自己从帘子外看看,车厢门豁开一个缝,见有人擅自打开她的车厢门。
温嫽意识到什么,定睛一看。
但胆敢开了她车厢门的却不是她以为的谢屹支,而是一个虎贲而已。
正挑了眉,却见虎贲往后退一步,眼前一个挪换,视线正中处,便完完全全出现谢屹支的面貌。
温嫽觉得迎面似吹过来一缕秋风,和车厢内的空气置换,在置换间,心里似乎也起了丝波纹,手指不小心在座位上动了动。
她此时,浑然忘了起身下乘舆。
还是谢屹支一直看她,温嫽愣了愣,才动身弯腰钻出来。
才出乘舆,见何媪从旁边一个角落里伸出了手,一如既往来搀扶她。温嫽伸手搭一搭,却突然,左手上扶了一个十分有力的力道,温嫽的身形顿时被动的往那边一偏……温嫽微微微抬头,鼻端瞬间全是谢屹支身上的气息。
刚刚一步间,谢屹支先于何媪把她搀了下来。
膝盖完全没来得及适应谢屹支的速度,温嫽双腿落地时,反应慢了谢屹支好几拍。
而谢屹支,已没用什么力气便将她扶好了。
温嫽抓了抓他的手臂,头顶之处,马上有谢屹支轻轻抵了下的力道。温嫽眨眨眼睛,面上不禁露出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这时,忽听耳畔谢屹支发话,他示意车夫把乘舆撤下去。
而她的手腕则一紧,被谢屹支抓住,不疾不徐转身往府中走。
温嫽走着走着,踏上石阶那刻,笑了笑。
这一路,回程的时间比去衢通时花的还要久。
终于回到上楔城了。
入房中。
关门声被抛在耳后,温嫽的头顶一暗,双脚已被迫变成踮起的状态。唇被一咬,撬开。
温嫽不轻不重笑了声,遭到谢屹支重重抵了下她的脸,他将喉结一动,忽地又故意似,嗤一声咬了下她的唇。
温嫽后仰一下,躲了躲,避开。本以为谢屹支马上又会追过来,却不想没有,温嫽的眼前一晃,反而是臀上被抱着,忽然有了实感。
温嫽视线所及处变得一低,她被谢屹支抱着放于了一处。
后靠着一个软枕,温嫽不高不低抬眸望向谢屹支。视线对视两息,脸颊忽被他捏了捏。
不久,谢屹支的力道又变得很轻,变成只是摩挲一样。
忽地,温嫽被他揽过去,拥了拥。
温嫽的手还没来得及动一动,扶上他的腰,耳周已有了说话声。
他从抱她,到说话,这期间间隔的很短。
“从二月至八月,你几乎一去半年。”
“终于舍得归了?”
这一句沉了一分,似有些责怪。
温嫽眼一弯。
仰仰头,看着男人。
回复:“你也知道,绝大半时间都是在路上。”
若非遥远,也用不着花这么长的时间。
谢屹支薄了眼神,却做出一副并不愿通情达理的模样。扫一分她的神色,谢屹支忽揪了下她的耳朵。
一点也不算疼,温嫽勾勾唇,盘坐着。
但随即耳朵就有点疼了,他竟低了头,垂眸用牙齿碾了下。温嫽摇摇脑袋,把他下巴推开,但身形一仰,却被谢屹支先发制人,先放倒了,她整个人又躺了回去。
刚刚温嫽想责怪他的嘴巴,都还是张着的。
正赶紧叫他松口,唇角被一堵,她的下巴被捏着抬了。
两条手臂不禁跟着曲了一下。温嫽的手指呈抓握状,抓上谢屹支的肩想把他推开,但谢屹支又一次低头,吻了她。
温嫽愣了愣,只剩半眯起眼的本能。
谢屹支正好,揽紧了她,又前进一步,吻她。
温嫽不经意间,指尖勾住了他背上一块地方,指甲抓了一下。谢屹支一丝停顿也无,依然是揽她很紧。
其实是有点疼的,但这点疼于谢屹支来说,根本分不了他任何注意力。
不过,谢屹支渐渐的,倒是也亲的不如刚刚用力,谢屹支慢慢的滚动喉结,变成只是看着温嫽。
温嫽忽弯了丝眼睛,手指轻轻勾住谢屹支的脖子。谢屹支因这一下,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心。
“那下回,可以不用惦记再回衢通了?”男人的喉结一凸一凸,谢屹支忽然哑声道。
温嫽至少半年内不会回去。
道:“待你拿下任地北归那日,顺道的话,我们回去再看看。”
那时?谢屹支轻轻摸摸她。
那时的话,无妨,她想去便去。
低沉嗯了一声。
还有一事……
这事需要正经说一说。
谢屹支蜻蜓点水抚一分温嫽的嘴角,抬起身体,改而撑着上半身俯看她。
眼睛里黑了,“说说,那千余人,是怎么回事?”
为何特地带这千余人过来,谢屹支不相信她会不知道带着这么多人是个麻烦。
她自己,在途中时难道一点都不害怕?
“不怕他们生了乱子,你在途中受伤?”谢屹支道。
虽然这回她北归,他特地派了最精干的虎贲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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