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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齐宣帝盯着秦怀远，目光里透出点灼热。
他声音沉了沉：“先生既然会这等高深术法，想来也会长生不老之术，可否赐教？”
原来他想长生不老。
不过也不奇怪，古往今来，有几位帝王不想长生不老。
“会是会，不过这等术耗时又耗力，稍有不慎就会遭反噬，且让草民歇上一歇，补充些气力。再者，皇上也需养养身子，免得中途出状况。”
秦怀远说得煞有其事，齐宣帝眼冒精光，如果真能成，他就能千秋万载地活着，有的是时间整治那些不服他的人。
“那好，先生就留在宫中修整。”他怕有什么闪失，还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好。
秦怀远却摇头：“草民久居深山，习惯了粗茶淡饭，还是回去的好，等时日一到，草民自会进宫。”
想来这些奇人异士都有些怪脾气，齐宣帝也没再阻拦，而是赏了不少银两。
悄悄回到庄子里，龙珏寒他们一道向他道谢。
“王妃救了在下的命，在下帮点小忙也没什么，不过我也看出，这齐宣帝的确多疑，你们还是要小心。”
夏南汐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有理，我已经叫人把他病愈的事传了出去，免得后头闹出别的事。再一个，如今天渐渐变冷，已是秋季，先生还需要养身，就不必回深山里住了，就住在这庄子上，我也好随时给您把脉。”
这安排极为妥帖，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秦怀远迎着徒儿希冀的目光，最终点头，如此也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见小姑娘眉开眼笑，他无奈地笑：“我看你就是贪嘴，想留下来吃好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师亏待过你。”
“师父待英儿最好了，可英儿觉得这里的人都好，每个人都对英儿好，英儿高兴！”
闻言，秦怀远低叹。
这姑娘跟着他确实吃了不少苦，常年住在深山里头，就他们两人，她也没什么玩伴，喜欢热闹也是常事。
夜里，夏南汐张罗着吃火锅。
因着秦怀远胃才好了些，因此她特地备了鸳鸯锅，底料什么的，她早就叫人炒好，食材什么的也都备好，只等煮开好下菜。
生平头一回吃火锅，师徒两人都惊得睁大双眼，这味道着实新鲜，里头的食材也别具风味。
小姑娘吃的红汤锅，这会辣得眼泪直流。
夏南汐给她倒了一碗冰镇的糖水：“先喝两口缓缓，你既然不能吃辣，那就吃清汤锅，别辣坏了舌头。”
“可这个红汤的好吃！”
小姑娘感觉越辣越想吃，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第173章 这嘴抹了蜜
一顿火锅吃完，众人都很尽兴。
沈畅感慨：“说起来，我好久没这样痛痛快快吃一顿了，还是弟妹有法子，这佐料也是够辣的，我到这会还没缓过神。”
夏南汐正要开口，却被小姑娘抢了先：“王妃姐姐，这还是秋天，哪里来的冰呢？”
“冬天里，府里会派人挖回大量冰块，放在冰窖里储存，不过那些冰用得差不多了，只能偶尔做些冰镇的饮品。”
她很有耐心地讲解，同时也觉得王妃姐姐这个称呼很新鲜。
龙珏寒眼中也染上了笑意，以前他有权有势时，未必有这样快活，那时只想到掌控局势，将那些试图反抗他的踢出局。
如今看来，是他自己把权势看得太重。
再说昌王。
得知龙珏寒病愈后，他勃然大怒，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王清月也感到吃惊，本以为寒王他们必死无疑，没想到这时节冒出来一能人，竟将寒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本王赔进去一处银矿，本以为等他死后能设法拿回来，没想到又好了，这分明是在戏耍本王。”
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茶杯差点被震翻，昌王恶狠狠地道：“别叫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一定要他们夫妻俩生不如死！”
王清月如今也不知如何劝，心里也乱糟糟的。
她抿紧唇，琢磨了会，小声道：“王爷先别动怒，如今皇上还没说什么，那一半兵权还在皇上手里，寒王就是再厉害，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你懂什么，他龙珏寒能走到如今，绝非等闲之辈，他既然有本事能请到让他病愈的人，那就有本事搅弄风云。”
昌王眉眼间尽是烦躁。
他挥了挥手，不耐道：“你先退下，还有，别再叫本王发现你接近寒王。”
虽然他之前在齐宣帝跟前帮她善后，但他也有作为男人的警觉性，不过是看在她是结发妻子的份上，给她机会。她若是再犯，他定不会轻饶！
王清月心头一阵狂跳，脸色也有些发白：“王爷尽管放心，我跟他不会再来往。”
过了近十日，秦怀远的胃再未疼过。
庄里的饭菜似乎比别处养人，他气色愈发的好，还跟着龙珏寒一块去钓鱼。
“皇帝也不蠢，要是他发现这是我们设的局，这好日子怕是也就到头了，还是得过一日且过一日。”他如今想开许多。
沈畅道：“先生所言不假，不过能争取的还是得争取，皇帝再厉害，也有疏忽的时候。”
长生不老这种事，哪有可能成真，不然所谓的能人异士早就被王公贵族奉为座上宾了。
“沈大哥说得对，我那皇帝表哥也就是想长久统治下去，不想让位于人，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防备着。这样的人看似固若金汤，但破绽也不是没有。”
夏南汐钓上来一条鱼，熟练取出鱼钩，将鱼儿往鱼篓里一丢。
没过一会，云月过来报信：“小姐，老夫人来了。”
夏丞相身居高位，也能听到一些事，他还是忧心自己女儿，想了许久，还是让自己夫人去庄子那边瞧瞧。
实在不行，就将女儿女婿接回相府，再另想办法。
看着女儿神色如常，女婿也英姿勃发，夏母放了心，她将女儿的手拉过来握在掌心：“你父亲这些日子都睡不好吃不好，生怕你们有事。他倒是想来瞧瞧，但无奈公务压身，还有皇上那边的人盯着。”
“女儿明白。”
夏南汐有些触动，老实说，她并非原身，对夏相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乍一听，不免心生感动。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您回去跟父亲说，叫他安心，不论怎样，我们都会设法保住自己，我给父亲开的药丸，父亲有在吃吗？”
“有，他吃了后，精神比以前好多了。大夫都觉得惊讶，还问他服了什么灵丹妙药。”说着，夏母笑了起来。
这多亏女儿的孝心，她气色也好了许多，以前时不时地就咳嗽，不敢出远门，如今她感觉自己气息比之前稳了不少。
母女俩说了会话，小姑娘也凑了过来。
她好奇地打量夏母：“丞相夫人长得可真好看，难怪王妃姐姐也那么漂亮。”
“这姑娘嘴真甜，比我那几个孙女的嘴都甜。”
夏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让丫鬟拿些金瓜子过来：“这些都是小玩意儿，你拿去玩。”
小姑娘缓缓摇头，师父说过，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这些虽是金子，但分量不足，你尽管拿。”
夏母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秦怀远：“估计还得要先生点头。”
第174章 流言四起
小姑娘也望向自家师父。
“那就收下吧，到时候我再回礼。”秦怀远有些无奈，但也不忍心看自家徒儿失落。
夏母笑道：“太客气了，我可不是来着讨要礼物的。说起来，这回还多亏先生治好了王爷的病，不然这事情就越发难办了。”
她如今看到女儿女婿都好，心里也踏实。
秦怀远没有多说，毕竟术法这事不能讲，必须谨慎。
夏母坐了会，跟女儿回屋，母女俩说了会体己话，她又提及孩子的事，夏南汐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轻咳一声，道：“娘，这些都顺其自然。”
如今生死未料，更别说生孩子。
看女儿耳根子有点红，夏母也没逼，笑道：“那好，娘也不催了，不过娘还是想早点抱上外孙。”
“以后再说。”
翌日。
秦怀远前往宫中，做了一场空前的盛大法事，齐宣帝看得眼花缭乱。
起初他还有些怀疑，但随着法事推进，他渐渐沉溺其中，好似自己真的能长生不老。
没过多久，外头开始有各种传言。
茶馆里，说书先生长叹一声，道：“自古以来，皇帝跟所谓的异士搅在一块就没什么好下场，今日我就来说说，当今圣上请人做法一事……”
夏南汐跟龙珏寒乔装改扮一番，静静坐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周围茶客的反应。
其中一位年长者眉头紧锁，跟几位老友念叨：“这世上有多少人想长生不老，但有几个能成的。说来说去，皇帝此举太过糊涂，竟然听信荒唐之言，以为真能长长久久地活着。”
“我也是这么想，他之前从寒王手里收回兵权时，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如今总算明白过来。”
茶馆里议论纷纷，显然都不满齐宣帝。
近些年来，他为巩固自己的权势，将那些刚正不阿的官员都下放到别处。换而言之就是，谁也不能忤逆他，不然下场会很惨。
如今百姓们也都回过味来，他们这位君主有着比野兽还可怖的野心。
夏南汐他们也趁机靠近，跟茶客们聊起来：“皇上以后怕是要将反对他的人赶紧杀绝，诸位还是慎言，免得惹来祸端。”
“从古至今，没有哪位君主不被骂，如果说上两句就要丢了小命，那说明他大势已去。”年长者丝毫不惧怕。
这话委实大胆，周遭瞬间变得寂静。
不过也无人指责，还有人跟着附和：“可不是，寒王那些做法虽然狠了些，但归根究底也是为了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皇上却不顾他的功勋，硬从他手中收回兵权，实在不妥。”
点头的人不少，看来他们都倾向于龙珏寒，还有人夸起他来。
这一招果然有效。
说书先生是他们特地请的，且相当有名，那些言论也是他们刻意安排人散播，如此一来，间到处都在议论此事，齐宣帝等于是被推上风口浪尖。
夏南汐去银矿那边查账，跟丁越他们议事时，账房先生都直叹气。
“我听闻了不少皇上心术不正的事，说句不好听的，皇上这回是真糊涂了。到最后，就跟那些为长生吃丹药的皇帝一样，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丁越一惊，忙道：“先生还是少说这些，万一传到皇帝耳朵里，就没命了。”
他就是靠谨慎小心活着。
“我知道，不过如今到处都在议论，怕是早就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账房先生没再多说。
齐宣帝的确有所耳闻，但他压根不在意。
太后来劝时，他反道：“朕不过是请秦先生做一场法事罢了，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坊间那些流言不过是道听途说，母后不必放心上。”
“你性子未免太倔了些，虽然是流言，但长此以往，怕是会动摇……”
齐宣帝骤然打断：“母后慎言。”
他脸色也沉了几分，眼眸仿佛被夜色包裹，透着丝丝寒意。
太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她确实担忧，更何况她不大信这些，要是真有这么神，那这天底下岂不是更乱。
“罢了，既然不愿听，哀家也不多说，不过你还是得好好留意民间流言，早点想法子处置。”她语重心长。
齐宣帝缓缓点头：“朕知晓。”
他随后便派大臣严查此事，看是谁在传谣，还把他形容得十恶不赦。
再见秦怀远，他轻叹：“如今都在说朕心术不正，被先生之言蛊惑，先生如何看？”
“想要长生，必定要经受一番艰难困苦，不过是些流言而已，草民过去听了不少。”
秦怀远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话也是平声静气。
第175章 有的是人收拾他！
夜色深沉，凉风习习。
伴着隐隐的风声，齐宣帝垂眸轻笑：“先生说的是，朕不如先生想得通透，差点陷入困局。”
随后，他摆了摆手，让人先退下。
如今秦怀远住在宫中，徒儿徐英英则住在山庄，他如今每一步都极为艰险，自然不会让徒儿参与其中，他只想小姑娘快快乐乐地活着，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徐英英这会也在惦记师父，小脸皱成一团，满眼都是担忧。
“别怕，你师父不会有事的，他不过是在宫里小住，过些日子就会回来。”夏南汐轻声安抚她。
到底是个小姑娘，亲近熟悉的人不在身旁，焦虑是常事。
“我听说皇帝很可怕，只要他一开口，就能让人掉脑袋，我害怕师父也会……”徐英英不敢说下去。
见状，樱桃便说：“不会的，如今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你师父做法，皇上不会轻易杀她，你要是怕，今晚就跟我睡一屋。”
小姑娘连连点头，她就是怕。
昨晚她还做梦来着，梦见不少人想要师父的命，师父就带着她四处躲藏，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龙珏寒听说此事，在桌旁坐下，明亮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脸，低声道：“看来得快些解决此事，早点送先生离开，免得再给他惹上什么祸事。”
“现在怕是不好脱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夏南汐这会毫无睡意，她喝了两口热茶，看了眼窗外，又道：“沈大哥在这，还能帮我们一把，不过还得设法掩藏他的踪迹，我那表哥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总是一副尊贵的派头，谁也不能违抗他，要是被他知道沈畅暗中相助，必定会出手。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畅。
“齐宣帝那边算是稳住，就是这昌王不好说。”他过来就是跟他们探讨此人。
之前他也跟昌王打过交道，对方看似冲动易怒，但本事也不小，不能小觑。
龙珏寒却道：“不急，有的是人收拾他，我们且等着瞧。”
又过了两日，昌王忽然头疼起来。
这头疼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见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但作用都不大。
王清月帮他揉着太阳穴，叹道：“王爷这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每次疼起来你都遭罪，我看了都心疼，恨不得替王爷去疼。”
别管这话真假，昌王爱听。
他轻轻摩挲着王清月的手背，神色缓和了不少：“听说那秦怀远颇有些本事，本王也想见识见识，他都能让龙珏寒痊愈，本王这头疼的毛病他应该也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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