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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之上——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2 23:05:36  作者: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挨到临近天黑,陆乘风也没等到传唤,倒是小厨房来人让她去吃晚饭。
  陆乘风依照中午记下的路径,走到小厨房时,里面的人正边吃边聊着天。
  陆乘风礼貌敲门,一男一女端着碗扭头看来,中年女子笑着放下碗筷起身道:“是新来的陆姑娘吧,十三护卫已知会过了。”
  中年女子取过一旁分好的食盒,递来时说:“陆姑娘叫我三娘就好。”
  陆乘风接过食盒:“多谢三娘。”
  “旁边就是饭厅,你若是嫌来回远也可以去隔壁用饭。”
  陆乘风提着食盒出了小厨房的门,不嫌路远回到自己房中,直到夜入二更,主房的灯一直熄着,确定今晚谢九霄不会传自己后,陆乘风熄灯入睡。
  第二日起了大早,梳洗完后去小厨房吃过饭,陆乘风以为今日谢九霄总该传自己了,不管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好的坏的,目前她确实是在人手底下,生死他说了算。
  陆乘风没随长姐吊死在天牢,也不会想死在这。
  陆乘风候了一早上,主房的门一直没有动静,午饭回屋时遇上十三,十三朝她礼貌一点头,正要走过时,陆乘风叫住了人:“劳驾……”
  ……这古怪的称呼,十三道:“叫我十三就好。”
  陆乘风了解点了下头:“十三,我想问问,今日我该做什么?”
  十三说:“姑娘这可就问难我了,你不归我管,还是等少爷回来你自己问问吧。”
  陆乘风眉头轻轻皱了下,似乎讶异:“少爷不在园中?”
  “少爷昨日傍晚就出门了,你不知道?”
  陆乘风摇了下头,想着或许是自己去吃晚饭时错过了,她问道:“可有说几时回来?”
  十三说:“姑娘,这可不是你该问的了。”
  陆乘风笑容十分温和,说:“我就是想请示少爷一声,可以出府吗?”
  十三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少爷倒也没说你不能出府,但是也没说你能出去,有什么事要办?”
  陆乘风说:“无事,就是想出去转一转,我长这么大还没到过燕京,看着新鲜物件都稀罕。”
  原来是这样。
  十三说:“这简单,我让后门的护卫给你开个小门,你同他定好回来的时辰便行。”
  陆乘风没想到十三面冷心热居然如此古道热肠,温和一笑:“那真是多谢了。”
  十三道:“不必客气。”
第5章 推手
  偌大谢府,自然不会只有正门一个出口,陆乘风在十三的提示下穿过竹林,绕行假山后,一条平整的小路尽头有一扇偏门。
  天已黑透,陆乘风顺利出门。
  燕京城太大,靠脚力不可能到地点,陆乘风雇了顺道的马车,半个时辰后了停在乐坊司僻静小巷路上。
  这里的守卫并不森严,陆乘风轻而易举入内,轻车熟路摸到傅丹房门前。
  刚刚一更天,傅丹躺在了床上。
  陆乘风悄然无息,乐坊司的房门没有内栓,她轻而易举推开房内。
  傅丹听到门口动静,仿若惊弓之鸟一般坐起:“是谁?”
  陆乘风唇角勾了勾,慢里斯条掩上门,说:“你倒是听话,知道我要来,哪也没去。”
  傅丹一见是她顿时恼怒,又想到什么,怕陆乘风只手又将她提起,那种被扼住的窒息实在令人恐惧,更何况陆乘风手里还有她的把柄,傅丹神情复杂,极不情愿说:“你……你找我要做什么?”
  陆乘风环伺四下,在桌旁坐下:“我找你自是有事要说。”
  傅丹抓着被褥,脸上表情着实憋屈精彩:“你要同我说什么?”
  “樊士舟。”陆乘风目光看向某处,话音顿了顿,扭过头看来:“你怎么勾上的他?我打听过,你去年四月进的乐坊司,既进这坊子,家中十有八九没了支柱,樊大人位居要职,樊士舟虽是庶出但也是世家子弟,谁给你牵的线?”
  傅丹虽然做好准备陆乘风会来,却没料到她会问樊家的事,她为何要打听这些?她想做什么?
  傅丹犹豫着不知如何作答,内心挣扎一番后抬起头:“我……”
  傅丹对上一双讥诮的眼,那人似乎看穿她要说的话,非不说破,摆明了想看她能编出什么蹩脚理由。
  傅丹心下一慌,像被人扒了衣裳赤裸着,一个我之后再也接不上话。
  陆乘风极有耐心等了会,乐坊司供人住的地方大都不宽敞,逼厌空间里,四周寂静,她逼得人呼吸慌乱。
  傅丹在这场无声审视中败下阵,她脸上一阵红白,踌躇片刻,说:“……是一个叫季礼的人。”
  季礼?
  陆乘风确认自己是第一次听说此人:“你与樊士舟是何时开始的?这当中季礼可有叮嘱过什么?”
  傅丹垂下眼:“去年十一月时,有个脱离乐坊司的姐妹回来探望司长,临走时悄悄给我递纸条,说有法子助我脱离乐坊司,让我晚上寻机会从后园池旁的假山狗洞出去。”
  傅丹就在这晚见到了季礼,中年男子的脸罩在黑夜里半露半隐,让她勾搭樊士舟,起初傅丹不肯,可乐坊司的日子逐渐击垮她的意志:“我四月入的乐坊司,六个月……每日天不亮就起,重复打扫挨骂,我会疯的!”
  傅丹身子剧烈颤抖着,她有些不敢看陆乘风,平日里装得高高在上,现在做着自己往日最唾弃的勾当,她也是小姐出身,也曾十指不沾阳春水,落到这步田地除了怪命还能怪谁?
  “我鬼使神差答应了。”傅丹艰难地说,双手难堪得掩面:“……起初我什么都不用做,两个月前,他让我有意无意打探樊家的事,男人就那一回事,多喝几杯酒再翻云覆雨一通,有些话糊里糊涂就出来了。”
  陆乘风手指有节奏的轻点着桌面,思考傅丹这些话的真实性,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傅丹身上,沉默片刻,陆乘风停下手,问道:“都问了什么出来?”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藏着掖着毫无意义,傅丹回想着,说:“第一次,他让我套樊士舟对樊士元到底持何态度,是真的不合还是做样子给世人看,不过樊家兄弟关系好像真的不太好,樊士舟对这个哥哥骂骂咧咧很不服气。”
  傅丹说到这心绪反而平复了,她深吸一口气,头也重新抬起来些:“第二次是半个月前,他让我套出樊士元最近经办了些什么具体事务,这个樊士舟只模糊说了句什么账目,那夜他喝得实在太多,套不出太多话,后来我也不敢再提。第三次便是你知道的那一晚,他让我打探,近日樊侍郎重病告假是真是假。”
  傅丹说到这里停下了,也在猜测季礼存何目的,她是被迫上的这艘船,如今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傅丹虽想出乐坊司,但也要有命才行,樊侍郎是朝廷二品官,樊家亦是名望世家,真卷进去只怕十个傅丹也不够死。
  陆乘风问道:“所以,樊侍郎是真病还是假病?”
  傅丹摇头:“樊士舟说像是真病,他去请早都没见着人。”
  这倒是有几分意思了,儿子不知老子病没病,樊士舟不得疼也怨不得旁人。
  陆乘风微一思量,说:“今夜就到这,若是他再找你,你来谢家找我。”
  陆乘风想着傅丹没那个胆子敲谢家门,自己也没那个意思,想了个法子:“谢家朝东面有个侧门,对面有树,你找我时便在树下挂个物件……就花吧,我看着了自然来寻你。”
  傅丹眼望着陆乘风,那双眸子里情绪复杂极了,陆乘风站了起来,说:“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我只能说樊家的事不简单,若是办好了,我可以向少爷求情助你脱离乐坊司。”
  回去路上,陆乘风担心晚了时辰不太好交待,路过街上时顺手进铺子买了盒糕点以备万一,敲开后门时,看门的护卫倒是没说什么,直接放了人进来。
  陆乘风提着糕点走过鹅卵石铺垫而成的路,四周夜风涌动,竹林沙沙作响。
  刚进园子,远远便看到主屋灯火,陆乘风目光一敛,调整神色,向前走去。
  十三端着茶水从屋内正出来,见到陆乘风,陆乘风先道:“少爷回来了?”
  十三说:“恩。”
  他看见陆乘风手里的糕点,笑说:“逛回来了,桃记的糕点可不好买,排了不少时候吧?”
  陆乘风跟着笑了一下,辨不清十三是试探还是只随口一问,回答得无懈可击:“也没有很久,可能我运气好,半盏茶功夫就买到了。”
  十三笑说:“天不早了,少爷这个时辰不会传人,早些睡。”
  陆乘风点头,拐了个弯回屋。
  熄灯之后,陆乘风一双锐利的眼眸在黑暗中静静睁着。
  陆乘风回想起那个夜晚,谢九霄说那是他的园子。
  谢九霄的园子,傅丹和樊士舟,还有明显正在喝酒的男人。
  可那夜看谢九霄模样,分明不像是去寻樊士舟,他那样的身份,跟名声狼藉的樊士舟也不像挚友。
  这个少年,在这场看不见的阴谋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樊捷是礼部侍郎,六部皆受内阁管辖,而内阁阁老正是谢九霄的祖父谢益。
  是内阁自己在肃清人员?还是有人想要借樊家撕开内阁口子?
  陆乘风琢磨不出头绪,这事想要有别的进展,只能等傅丹的消息。
第6章 美玉
  第二天,天不亮时陆乘风便起了,四月的早晨泛着冷意,练武场传来动静。
  天刚朦亮,场上的人正在使剑,玄红劲衣随着动作不停翻动,一收一放间招式利落。
  谢九霄练了有些时候,额头汗涔涔,一张脸在冷冽晨色中散发着属于少年人的生气。
  谢九霄收剑转身,往练武场下走,陆乘风恭敬走近,微垂着脑袋,见他额头汗珠,伸手递去一块手帕。
  谢九霄随手接过帕子擦汗,闻到隐约玉兰香,他往主屋走着,脚步停了一瞬,自然无比的迈开腿入内,陆乘风停在门外。
  谢九霄解着臂缚,看了一眼门外,似乎不太满意她杵在那,说:“进来。”
  得到允许,陆乘风入内,谢九霄慢里斯条将臂缚解到一旁,开始脱劲装,陆乘风眉心一跳,说服自己人在屋檐下要学着低头,心中挣扎片刻,主动上前道:“少爷,我来吧。”
  谢九霄没说话,陆乘风吃不准他将自己要来身边是何目的,如今唯一的路便是讨好他,丫环嘛,她虽然没做过,但看过指使过,自然知道该做些什么。
  陆乘风垂着眼伸手触碰到腰封,离得近了,这才察觉谢九霄身形不是一般的修长,她颇为生疏解着,谢九霄慢慢配合抬了下手,最后自己换了衣裳。
  谢九霄自此都没有再看过她一眼,他换完衣朝书桌走去,背对着陆乘风,陆乘风余光才得以扫过屋内。
  这房中摆设极为简单,入门正眼悬挂着一幅竹林笔墨画,画上似乎还提了诗,往左是卧床,两侧珠帘紧束,右边是两列书架,最下面放置皆都是木盒,往上是各类书籍画卷,所有物件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窗户被推开,谢九霄坐在书桌前的交椅上,抬眼看她,说:“陆乘风。”
  陆乘风垂眼:“奴婢在。”
  谢九霄不觉拧了下眉,表情有些复杂,可陆乘风低着头看不见:“你那夜跟着出乐坊司,想干什么?”
  陆乘风小心道:“不敢瞒少爷,我在乐坊司的日子并不好过,傅丹处处针对,我见她鬼鬼祟祟不知何事,想寻她把柄作要挟。”
  谢九霄似是笑了笑,身子往后仰,看着陆乘风,眼睛明亮:“你说傅丹欺负你?”
  陆乘风答道:“是。”
  谢九霄说:“燕京虽离肃北远,但我不是聋子,陆丰膝下一子三女,长女温淑良善,是世家女之楷模,二女陆乘风不识琴棋书画,不会针线女红,却骁勇善战武艺超群,燕京城众人未见其面却常闻其名。”
  他目光带着审视,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你骗人之前好歹花点心思,不然显得我很蠢。”
  陆乘风沉默一瞬,端起一张情真意切的脸:“傅丹使的都是些小把戏,我若动手惊动司长,免不了被关罚。”
  谢九霄不知信没信,说:“姑且算你说的真话,跟着去可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陆乘风眸子无澜,内心却将这句问话反复揣摩,谢九霄是想试探她知道了些什么,还是想从她这知道些什么?
  陆乘风摇头:“奴婢当时怕被发现不敢离近,什么也没听到。”
  谢九霄神情若有思索,看向窗外,片刻之后又转回来,饶有兴趣问道:“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吗?”
  陆乘风目光平静:“知道,谢家。”
  谢九霄说:“在这里我动一动手指,你就可以从这个世上无声无息消失。”
  陆乘风十指微拢,却不动声色:“我知道。”
  谢九霄笑了,说:“你胆子很大。”
  陆乘风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
  陆乘风从未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因为年龄尚少,加之拥有者的不冷不淡,谈不上多么摄人心魄,却也足够令人一眼驻留,含着少年人的朝气与桀骜,静静凝视着她。
  陆乘风垂下眼,没有说话。
  谢九霄盯着人看了片刻,确定自己在她身上问不出什么,只好说:“去忙吧。”
  陆乘风这才退了出去。
  她今日穿着一身质地较好的浅绿色束腰衣裙,这类色系的衣裳最能体现女子的柔美,谢九霄看着她从台阶而下,与十三撞上,二人说了几句话。
  戴罪之身,不卑不亢,明明身在困境,却掩不住身上的坦然无惧。
  十三进来时就看见自家少爷出神的望着窗外,他神情狐疑:“少爷?”
  谢九霄收回视线,起身走到桌旁,十三将洗好的果子端出来:“大公子那边刚送来的。”
  这个时节新鲜的果子都不应季,他又挑剔,一来二去便没了胃口,久而久之府上人都知道了,入冬后能送到沁园的蔬果必定是外地来的。
  谢九霄捏起一个,说:“哪送来的?”
  十三笑眯眯道:“南岭,整整运了六天才到,大公子知道你爱吃,刚分到府上就让人挑最新鲜的送过来。”
  谢九霄尝了两个,发觉确实不错,不由笑起来:“还是大哥最疼我。”
  十三也跟着说:“可不是嘛!大公子就这一个弟弟,可不得可劲疼!”
  谢九霄说:“大哥回了没?”
  十三说:“没回,这一阵刑部公务繁忙,大公子常常深夜才回。”
  谢九霄点了点头,思索片刻,问:“我不在这几日,她如何?”
  十三说:“少爷是说陆乘风?”
  谢九霄没说话。
  十三道:“她这几日倒是一切正常,还问起你。”
  谢九霄抬眼:“哦?问起我?问了什么?”
  十三挠头:“也没问什么,可能是来了几日没见着人,前日问你在不在府,又问你几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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