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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之上——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2 23:05:36  作者: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陆乘风收回视线,盯着人不说话。
  傅丹一脸急色:“你说樊士元找他是不是因为账本的事?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季礼我也没漏半点口风,陆乘风你若是敢骗我,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陆乘风语气罕见的含笑意,说:“我自然不会骗你,允诺助你出乐坊司我说到做到,你现下不就离了那个地方。”
  傅丹露出迷惑的神情:“什么意思?我是让你将我从乐坊司带出来,寻个安身之所,你少跟我绕圈!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承诺,我绝不可能冒这么大风险!”
  “所以我十分感谢你。”陆乘风轻笑,却淡得似闻无声,面容在黑夜中显得诡异:“有了账本,日后我在燕京城虽说不上十分顺风顺水,但也通坦许多。”
  傅丹皱眉道:“所以你赶紧想法子!一会樊士舟该回来了!”
  陆乘风说:“哦,我已有法子了。”
  傅丹一愣,面色顿喜:“你有办法带我走?”
  陆乘风点头:“自然。”
  “什么法子?”
  陆乘风不疾不徐道:“樊士舟如今已经怀疑了你,樊家的事跟锦衣卫的人有牵扯,就算今夜你糊弄过樊士舟,等锦衣卫的人找上门来,你这样的人一定挨不过刑罚,三言两语就会把我供出来。”
  傅丹看着她,可她脑子太简单,有些事情根本想不通:“锦衣卫?这跟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陆乘风好心说:“当然有关系,御史台弹劾樊捷,如今人就收押在大理寺,不见账本樊府不会倒。而他们都不知道账本在哪,都怕落入他人之手,如今锦衣卫的人搀合进来,那便说明锦衣卫里有人物也在记在了这账上,依照他们办事风格,找到你只怕凶多吉少。”
  傅丹愣道:“账本不是给你了吗?”
  陆乘风说:“所以我说感谢你,但是呢,为了避免后面一系列麻烦,我今夜特地来送你上路。”
  傅丹饶是再蠢也听出来不对劲,警惕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陆乘风面色平静,目光却冷冽,看着傅丹,说:“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傅丹面色惨白,跳脚怒道:“什么狗屁承诺!”
  陆乘风跨步走近,将人逼至一角,她毫无情绪的俯视着人,然而字字落在傅丹耳中,一股战栗自脚底心直冲涌上,那张脸一半如霜一半似鬼,那道丑陋的伤疤仿佛一把利刃令人不寒而栗,陆乘风语气轻然:“答应带你出乐坊司,今夜你将命留在这院子,我也算践行承诺了。”
  陆乘风边说着边从手袖中取出一寸匕首。
  傅丹眼瞳瞪大,面色惶恐,说:“陆乘风你敢……额……”
  傅丹霎时瞪大眼,不可置信缓缓低下头,甚至连疼都来不及感受,匕首被毫不留情拔出。
  傅丹脸色扭曲攀上陆乘风肩膀,死死盯着人:“你……你……”
  温热的鲜血涌流,傅丹控制不住脱力坠下,陆乘风面无表情看着人倒下去。
  蓦地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
  陆乘风沿着墙跃出了院。
  “站住!”
  “追!”
  樊士舟灰头土脸被较年长的男子押着,呆愣看着眼前的一切。
  墙角的傅丹双眼瞪大,却是一动不动。
  陆乘风穿行在黑夜中,几番追逐,终是吃了地形不熟的亏,在一个三巷交叉口被前后拦下。
  韩树山着黑色常服,单手持刀,面露凶狠盯着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他的目光略过陆乘风胸前血迹,语气森然:“账本在你手里?”
  陆乘风脸用巾帕蒙着,不答话,缓缓往死胡同里退去。
  韩树山亦步逼上前:“将账本交出来!我留你一命!”
  陆乘风嗤笑一声,目光嘲弄。
  韩树山怒然冷笑:“既然如此,杀了你我自己去找也一样!”
  两方在这狭窄的巷内对峙,韩树山见她不肯妥协,挥了挥手,身后的人顿时涌包上来,陆乘风目光如冰刚要动作,却见眼前一个东西窜出落在地上,竟是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霎时浓烟四散,身后人气息逼近,低声道:“走!”
  陆乘风与人甩远追兵,二人终于在一处僻静拐角停下。
  青枫往后退一步,恭恭敬敬道:“二小姐。”
  陆乘风将面巾取摘下,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青枫老实道:“上次一别,属下打听到二小姐如今身在谢家,一直候在府门附近,二小姐进小院时锦衣卫的人已在路上,我猜想二小姐要与之撞上,便准备了后手。”
  倒是有心了。
  陆乘风轻叹一声,说:“青枫,你不必再叫我二小姐,我如今身陷囹圄自顾不暇,算哪门子小姐。”
  青枫犟道:“我自小入陆家,自进门那日起青枫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陆家虽没,但小姐就是小姐,二小姐是青枫的主子!”
  陆乘风往后退步,青枫却倏然跪地,满脸悲痛,道:“主子也要丢下青枫?”
  陆乘风心一软,看着七尺男儿一脸哀痛,沉默不语。
  “陆府是青枫的家,陆家没了,以后二小姐在哪,哪便是陆家,就是青枫的家!”
  陆乘风眸色沉沉,黑得像是一汪深泉不见底,思绪在翻涌间反复不定。
  青枫见她目光有所松动,跪上前来:“主子!”
  陆乘风叹息,低头看他,说:“你先起来。”
  青枫面色顿扬,站起身。
  陆乘风说:“你如今在何处落脚?”
  青枫道:“属下在城东置办了处园子,虽小但也算有可去之处。”
  陆乘风淡淡一笑,说:“难为你了,一路跟随进京。”
  青枫正色道:“主子在哪青枫就在哪!”
  陆乘风目光落在某一处,沉吟片刻,说:“我如今身在谢府,行事诸多不便,你自己多加小心。”
  清风颔首:“属下知晓。”
  陆乘风回到沁园时已经不知几时,夜色正浓,狂风呼啸,竟隐隐有下雨之势。
  沁园内一盏火光皆无。
  陆乘风存着暗幸推开自己屋门,刚要踏入,房间烛火蓦然亮起,火光旁照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
  陆乘风抬脚的动作一滞。
  谢九霄自上而下扫过她,说:“去哪了?”
  陆乘风默然。
  谢九霄眯起眼:“你在我的园子里,背着我跟人动手?谁?”
  陆乘风眼睑微动,不语。
  谢九霄面色冷然:“你有本事就一直当哑巴!明个我自个查!”
  若是激怒了人让谢九霄自己去查,依照他白日的话,只怕会猜到樊家账本已落在自己手里,哪怕这个猜测只有三四分也十分危险,陆乘风权衡再三,开口道:“是韩树山。”
  谢九霄道:“你跟韩树山动手了?”
  陆乘风半真半假道:“跟锦衣卫的人遇上了,血是他们的。”
  谢九霄说:“哦?你伤了锦衣卫的人?”
  她站在门口,似是默认了。
  谢九霄盯着人看,半晌,冷笑一声:“你拿我当傻子哄呢?”
  陆乘风微低头:“奴婢不敢。”
  “你不敢?”谢九霄走到门前,他身形足比陆乘风高出一个头,凝视着人。
  陆乘风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谢九霄说:“我到要听听你的解释,平白无故你怎会跟锦衣卫的人交上手!”
  陆乘风说:“奴婢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到三更半夜摸出府?”谢九霄面容肃寒:“你以为我真不敢拿你怎样是吗!”
  不敢拿她怎样?这话从何说起?
  陆乘风嘴角勾了一瞬,让人来不及捕捉,说:“奴婢不敢。”
  谢九霄怒气顿显,目光忽然眯落在她肩膀,抬起手。
  许是今夜发生了不少事,陆乘风眸色微闪,下意识擒住那节手腕,或许是她手劲大用了点力,总之二人瞬间错了意。
  他是要动手?
  谢九霄语气冰凉又含夹着些不可置信:“你?”
第15章 敏嗅
  谢九霄像是被踩了一脚的猫,面色阴沉又隐隐狂躁,压着火说:“真的是好大胆子!”
  那只被她截住的手瞬间挣脱,按在陆乘风肩膀,陆乘风一僵,身体下意识先做出反应反手扭去,二人在这小小屋内打了起来。
  说是打,却是陆乘风一直在躲避,谢九霄一条胳膊还伤着,武力根本对她构不成威胁。
  二人从门口缠至屋内,撞落桌上茶盏,谢九霄恼火怒问:“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陆乘风下腰一避:“没有!”
  “撒谎!”
  他飞踢一脚,陆乘风就势一闪,攀着一旁书柜闪入里侧,谢九霄欺身而来。
  陆乘风心中有数,他既没唤十三,那便没拿准今夜之事,燕京城这么大,死了一个乐坊司奴婢不会掀起波澜,锦衣卫今夜都是便装行事,定然有所顾忌不敢闹大,所以眼下只要过了谢九霄这一关就好。
  陆乘风一把将人制住,脸对着脸,谢九霄眼瞳里怒气腾腾,一瞬不瞬盯着人。
  陆乘风抓住机会说:“少爷!我出府是因为肃北来了旧人想要与我见一面,我没告诉你是因为肃北之事太令人沉痛,我怕你不高兴,这才瞒了你!”
  谢九霄说:“旧人?何人?”
  “陆家下人。”
  “找你何事?”
  陆乘风见他肯听,手上微松,说:“他是陆家护卫,打算在南岭定居,临走之前来见我一面。”
  谢九霄察觉到松动,一个反剪将人往前拖走两步,他这一举动完全是抱着撒气的意味想让陆乘风低个头,却很快后跟不知撞上个什么,陆乘风被他拉着松不开,两个人双双朝后倒去。
  陆乘风额头砸在谢九霄胸口,倒是没事,却听得上方一声闷哼,谢九霄脸色痛苦,猛声抽气。
  陆乘风爬起,心下一惊,说:“伤口又裂开了?”
  谢九霄自酿恶果,蹙眉不答。
  陆乘风将人扶起到床上,从外面看倒还好,只是看谢九霄疼的模样,她总归不放心,一把将衣袍扯开。
  谢九霄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说:“……你……你做什么?”
  陆乘风说:“我看看伤。”
  谢九霄似有些恼,又顾忌着伤,忍了忍,还是保持了缄默。
  陆乘风将左侧衣裳扒下,露出包扎地纱布,果然里面隐约冒出鲜红,她观察片刻确定伤口没裂开,说:“还好,只是一点。”
  陆乘风将衣服给他扒回去,手背忽然碰上一点热源,她不由自主看去。
  玉白似的耳垂末端隐藏着一点红意。
  谢九霄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陆乘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手指微顿,不动声色将衣服整理好,往后退了一步没说话。
  一种很奇怪的气氛萦绕在她心头。
  陆乘风敏锐感觉得到,谢九霄并不会真对她如何,她暗自沉思,想来想去只能解释自己曾救过他一命。
  陆乘风又为自己刚刚举动心生恼懊意,刚刚下意识间她将人当成了锦年,动手后才觉得不妥。
  饶是衣裳已经被打理整齐,谢九霄还是忍不住扯了扯袍子,看着她。
  陆乘风见这举动,便接着刚才的话道:“回来路上遇到了锦衣卫的人办事,他们不知误会了什么,非要将我带回锦衣卫,我自然不肯,便动起手来。”
  谢九霄暗想,如果她说的是真话,那自己今夜确实错怪了人,若她说的是假话,那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厉害了,总之他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谢九霄信了七八分,说:“锦衣卫的人如此放肆,韩树山认出你没?”
  陆乘风说:“没,我蒙了脸。”
  半夜蒙面?
  谢九霄挑了下眉。
  陆乘风仿佛猜到他的心思,道:“我脸上这疤吓人,又是晚上出门,怕吓着人。”
  陆乘风自认毫无破绽,镇定抬起头,与他对视:“少爷若是不信,明日可以查。”
  这话说出来,谢九霄略一皱眉。
  陆乘风笃定了他会查,可没人知道她去了湖心小筑,路途遇到锦衣卫不假,见青枫也不假,他总不能到锦衣卫盘问韩树山为何与她动手,在谢九霄潜意识里,谢家与锦衣卫本就对立,陆乘风话又说的半真半假,谢九霄也会查得注意分寸,为她的夜半不知所踪去锦衣卫刨根究底,不值得也不会。
  谢九霄神色不豫:“你最好说的真话。”
  陆乘风垂下眼:“奴婢不敢撒谎。”
  折腾半天终于将谢九霄送走,陆乘风松了口气,将外裳脱去,她盯着那一滩掩不掉的血,瞳孔泛着冷,凉凉一笑正要松手,忽然目光一顿落在一处不动,那件衣服右肩上,一点鲜红不知何时沾染上去。
  陆乘风伸手抚了抚,俯身凑近一嗅,不是血,一股淡淡的口脂香。
  陆乘风神情若有思索,想起刚刚谢九霄动作,所以他是想确认这个?
  陆乘风暗松口气,不想自己歪打正着躲过一劫。
  翌日一早,大夫给谢九霄换过药出来,十三已经将昨日锦衣卫动向摸清回禀。
  谢九霄活动着胳膊,说:“你是说樊士元带着樊士舟还有锦衣卫的人昨夜去了湖心小筑?”
  十三道:“是,不过三人都没张扬。”
  关于湖心小筑谢九霄想起就头疼,这所宅院原本在他名下,后来王修文看上了要跟他换,谢九霄当时没多想,他与王修文自小长大的情义,自然是答应,上次一事兴起要去看王修文宅子重置得如何,这才知晓他将宅子转给了樊士舟。
  樊士舟此人花名在外,家中虽早定下亲却四处拈花惹草,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草包,谢九霄最不屑这等人,与他有牵扯简直令人作呕,可话一开始就应给王修文,宅子也已交办得差不多,就差将地契送去。
  谢九霄凝笔不动,沉思说:“三个人去湖心小筑,眼下这个节骨眼,樊士元此人向来不做无用之事,只怕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十三说:“确实奇怪,少爷你说,这会不会跟那本大理寺没找到的账本有关?”
  谢九霄挥动豪笔:“樊家在东,湖心小筑在西,樊士元三更半夜过去想来八九不离十。”
  十三疑道:“不对啊,账本不是应该在樊家人手中吗?这么大动静……”
  谢九霄说:“我先前还以为樊家账本可能被转出了府,现下看来不是,倒像是丢了。”
  十三讶道:“丢了?这……这玩意可不是小事啊!”
  谢九霄搁下笔,宣纸上临摹的书法狂乱中带着几分不羁,飞扬之势跃于纸上,他沉吟片刻,起身踱步自个倒着茶,说:“樊捷在大理寺好好的,除了账本丢失,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事能让樊士元和锦衣卫半夜从城东跑到城西,半个多时辰路程,吃饱了没事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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