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商业街举行了第一次春装展,看热闹的人多,真正卖出去的衣服没几件,不过,便宜的吃食铺子、茶水铺子难得的满客,其他的小物件儿销量也比平时好上一些。
这天,梅启江拉着两马车的东西前来凑热闹。他给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每家送了一些东西,也给孩子们没人带了一份礼物,又在商业街转悠了一圈,买了些小玩意儿回去。
过了正月二十,夏九才想起来,今年开恩科,二月初就开考了,而她这里,农勇飞、常满仓都是举人,都有参加考试的资格。她赶紧叫来两人,问他们去不去参加今年的恩科。
农勇飞有点忐忑,说:“报名是报了的,去不去考再说吧,反正离得不远,不需要提前太早过去。”
常满仓则明确地表示:“这次恩科通知的时间短,参考的人肯定没有三年一次的春闱多,必须试一试,这次还不中,我也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干,不想那心思了。”
夏九听了,摇了摇头说:“你们都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若能考个一官半职的自然好,想去考就去,我这边不需要你们牺牲了前程来做这个长随。你们既然都报名了,那就赶紧去吧,考试之前有什么相互学习交流的集会什么的也去去,听听别人的想法看法,不说有大用,好歹能多一点思路。”
她知道两人会有顾虑,因为一般的雇主都不愿意底下人骑驴找马,继续说,“不过,你们去了得帮我做一件事,帮我留意着那些个学子,看看哪个离家远,人品又好的,想办法拐来。明年是三年一次的春闱,这次考不上,家里又远的,很有可能直接留下来继续备考。这边提供免费住宿,只要求他们每月给孩子们免费上四天的课,其余时间随意。”她一再强调了人品要好,学识其次,这里只是教教小孩子,别说举人,就是秀才也能教的。
这是夏九老早就有的想法,他们都曾听过,只是没想到实施起来是这样的,而且,“拐”这个词,怎么听着有点别扭。
紧接着,夏九安排甘德培给他们做了一个考前强化,交待各种备考策略,注意事项等等。这一个仅仅一个小时的培训让他们两刷新了对科举的认知,意识到两人先前这么多年都是在闭门造车,也难怪屡考屡败。这次时间紧迫,只能当做试水,来年他们一定认真准备。
正月二十五,夏九送走了农勇飞和常满仓,正式开始了年后的忙碌。
农勇飞和常满仓到了京城后,刚找到地方安顿好就被强制带到了一个地方,是一个小茶楼,今日似乎被人包了,没有散客的样子。
茶楼的包间里,两人看到了严裕逊严大人,都十分惊讶,不过也放下心来,因为他们知道他是嘉敏郡主的朋友。
严裕逊抱歉地笑了笑说:“实在不好意思,时间仓促,只好用这种方式请二位前来。”
“本该是我二人前去拜访严大人才是。”两人不敢随意坐下,就站在包间里等严裕逊接下去的话。
“坐,不用紧张,坐吧。”严裕逊换了一个休闲的坐姿,说,“嘉敏年纪小,一个人在外头,我身为兄长难免有些担心,得知二位到京城,就请二位前来问问情况。”
这话说得客气,做事的时候可是十分强硬的态度。他们两人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现在的严家是炙手可热的大家族,严家的人都不可小觑,忙说不敢,他们站着回话就是。
第513章 不让夏九知道的事
农勇飞和常满仓还没资格让严裕逊对他们多客气,刚才的两句客套已经算是给足了脸面。他看似随意地问:“二位在郡主府都负责什么事宜?”
“回大人的话,下官主要负责农业。”常满仓规规矩矩地回答。
“回大人的话,下官主要负责教育一块,其他的得听南大人和甘大人分派。”农勇飞的回答更加严谨一些。他第一时间想到芦山城的内务不应让外人知道,可方才那般强硬地请人让他不敢不答。
“甘德培现在主要做什么?”人是五皇子以严裕远的名义送的,他自然知道,工部的人回来之后对甘德培赞赏有加,他对他自然有了几分兴趣。
农勇飞开口:“回大人的话,甘大人修完两条溪流之后,正好碰上南大人回家探亲,接手了南大人的工作,南大人回来之后负责城区建设和道路建设。”
“说得具体一些。”严裕逊没听明白。
常满仓补充道:“就是去统计城里头有几处没人的房子,简单修缮一下看看能不能去抵个债或者卖点钱,实在不行放个租。城里头哪里的路有大坑或者实在不方便过马车的,找人修一修拓一拓。”
“那个郡主府长使做什么?”严裕逊没由来地不喜南一诺,“说得直白一点。”
农勇飞想了想说:“南大人听从郡主大人的指派,负责……负责总体的人员调度和一些对接事宜。”
“嗯?”严裕逊挑眉。
“南大人巧舌如簧,总能让甘大人心甘情愿地替他干活,自个儿跑去郡主跟前献殷勤。”常满仓一直有点看不惯南一诺,自然不会在严裕逊面前替他遮掩。
严裕逊嘴角一抽,当初可真没看出来南一逊是这样的人。他接着问:“房策带过去的人都是什么安排?”
这个事情常满仓最清楚:“从各个庄子上抽调到芦山城一共三十二人,兰花园配五人,果园配十人,荒废的农田开荒整治配一十六人,衙门更夫配一人。”
“那些个流民呢?”严裕逊记得长使考核时在场的就有一个是流民。
提起这个,常满仓叹了口气:“滞留到现在的流民多以老弱病残为主,郡主收留了那么些个孩子,其他的都在城里自谋生路。有几个年轻的,跟他们说了可以去开荒,开出来的地都给他们种,他们宁可在城里打短工也不去,没办法。”
“不是有一个还做了郡主府的长随?”严裕逊皱眉。
“哦,梅启江啊,他本是洛城梅家的公子,迷路了才到的芦山城,又因着那些个孩子没人照料才没通知家里。郡主把孩子们安顿好了,他家里人就来把他接走了。”农勇飞简答地说道。
这时,门外来了个人在严裕逊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人离开后,严裕逊继续问:“郡主府有没有在外头招募什么人?比如,家丁之类的?”
两人同时摇头说没有。
严裕逊奇怪了:“难道郡主府就没有看门护院的?”
“您说对了,还真没有。”常满仓无奈地笑着说。
农勇飞犹豫了一下说:“也不能说没有,就是,看家护院的就是几个半大的孩子,年长一些的都不足二十。好在云裳、花容两位姑娘看得紧,规矩严,郡主府的安全没有什么大问题。”
“什么没有大问题,上次南大人进了小院都没人知道!”在常满仓看来,郡主府那些守卫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严裕逊眯起了眼:“南大人进了郡主的小院却没人知道?”
生怕这话惹出误会,农勇飞赶紧解释:“严大人,是这样的,那日午后南大人回来走的小门,恰好门童贪玩走开了,不知道南大人进去。而南大人赶了几天的路,在院子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到了晚上,被花容姑娘发现,用鸡毛掸子追着打了一顿。赶巧的事儿,要是平时,那几个孩子还是挺机警的,起码从没把常先生不小心放进去过。”
常满仓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你们如何知道南一诺是午后就进了小院而不是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严裕逊听出了疑点。
“那贪玩的门童被云裳姑娘罚了,他说就午后走开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其他时候都认真看着的。这些孩子都是在郡主府长大的,都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对云裳姑娘撒谎,南大人又不会飞天遁地,所以,肯定就是那会儿进去的。”农勇飞继续解释。
常满仓也说:“时间肯定是午后,他进城没多久就碰上纪卓那小子了,纪卓正好骑了他的马出城,他是步行到的郡主府,所以才没惹人注意。他是一回来就想找郡主献宝呢,哪知道郡主在外头忙着,根本不在。”
说到这儿,常满仓叹了口气说:“严大人,事关郡主府的安危,关于府兵一事,您可要好好跟郡主殿下说道说道。下官上次跟郡主殿下提起这事儿,郡主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说是养不起那么多人!郡主殿下建个商业街花费也不小,养府兵就说没钱,这可不好。实在不养府兵,好歹找几个像样的家丁,郡主府的安全可是大事啊!下官的话郡主听不进去,严大人您的话郡主肯定能听进去的。”
“没家丁没府兵不还有衙役么,总有人会保护郡主府的安全的。”严裕逊没想到常满仓会跟夏九提起府兵的事情,一下子对他冷了些。
提起这个,常满仓更气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严裕逊的神情变化,接着说:“衙门里除了文弱书生就一个捕头两个捕快,上次抓周氏余孽都是借来的人马!您说说,都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儿了,郡主殿下还不知道要找几个捕快,招几个府兵!”话说得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你们进京赶考,嘉敏郡主可还吩咐了什么别的事情?”严裕逊明显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常满仓还想说什么,被农勇飞拉了一把,及时闭了嘴。
农勇飞老实交代:“郡主殿下吩咐我二人物色合适的人选到芦山城任教。郡主殿下想要的是今年恩科落榜打算来年再战又不愿意回家备考的考生,郡主殿下提供免费的住处,要求考生每月四天给城里的孩子们上课。对考生的要求首要条件便是人品好,学识次之。”
几句话说得清楚明白,严裕逊满意地点点头。他又问了好些问题并且再三交待他们可不对夏九提及才放他们离开。
农勇飞和常满仓离开后,严裕逊走到了隔壁的包间,问:“公公可都听清楚了?”
一位内侍主管笑着点头,并指了指旁边的记录人员说:“都听清楚了,也都记得清楚,老奴会如实禀报皇上。”他又疑惑地问了一句,“嘉敏郡主没有旁的心思,为何如此重视城内孩子的学问?”
严裕逊解释说:“嘉敏郡主是淳于先生的学生,当年淳于先生在宜宾城教学时,她就同其他人一同学习。至于这套教育方式,久趣工坊里也是差不多的规矩,她不过是照搬了而已,目的也只是让底下人不做睁眼瞎,并无其他目的。”
淳于先生现在可是辅相的热门人选之一,既然牵扯出了他,内侍只需要如实汇报,真想自有人去识别。
送走内侍之后,严裕逊也松了一口气。他就不明白皇上的疑心这么这般重,那些个老谋深算的大臣也就算了,对一个小丫头也这般不放心。
第514章 继续找商机
出了茶楼的农勇飞和常满仓二人直到回到住处才真正松了口气。
一个连忙喝水缓缓,一个快速找出换洗的里衣换掉身上这件湿透了的。一个抱怨对方不该说那么多,一个说对方不懂,只要是事实,尤其是能让对方降低防备的事,该说还得说。
农勇飞担心严裕逊让他们带人回去,当初他是带着人去的芦山城,是嘉敏郡主坚持把人推了才有他们的事。
常满仓想的是,知道谁是眼线比不知道的好。他认为,就算严裕逊这次不安插眼线,迟早也会派人过去,拦不拦着效果都差不多。
两人最统一的意见就是在京城必须安安分分,肯定有人盯着他们。
芦山城内,府衙已经整修完毕,按风水先生挑的日子,归属于衙门的人全部搬回府衙办公。郡主府里面的那幢小楼则整理出来做孩子们的学堂。
平时散在各处不觉得,一并到一起办公,人少的情况一目了然。甘德培十分惊讶地问:“其他人呢?怎么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高书吏开口:“甘先生,当初那么一闹,但凡有些本事的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沉默片刻后,甘德培亲自书写了一张告示,招聘衙役及捕快,其他人他需要到郡主府同郡主和南一诺商议一下再决定。
南一诺一听甘德培的话,第一句就说:“哪有钱养人?”得知他已经将告示贴出去之后,无奈地补了一句,“既然都张榜了,都招一个吧,其他的等郡主府银钱上宽裕一点再说。”
“现在的芦山城城内人口少,民风淳朴,自然没什么需要用到捕快、衙役的地方,可之后呢?总不能等发生了事端再招人吧。”甘德培以为南一诺不懂衙门的配置,给他普及了一下常识。
甘德培说的这些南一诺怎么可能不懂,他不但懂,还考虑得更加周全一些。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听甘德培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南一诺掏了掏耳朵说:“那两个人,必须我亲自见过才能录用,千万别再自作主张。”
甘德培不明白,在其他事情上处事果断的他怎么就在这些事情上拎不清,偏偏嘉敏郡主什么都听他的。
郡主府里,夏九正在琢磨怎么吸引商队,在想要不要拉着梅家一起做生意,梅家似乎挺有钱的样子,而且,跟郡主府的关系算得上友好。
当这个想法告诉南一诺时,南一诺果断地说:“不准!先前拉的贺家、邱家、林家,都是之前交好的人家,继续来往不会引起什么猜忌,洛城梅家,现在不行!你从城里的商户里头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可以扶持一下,外头的这一年都别想。”
本地的商户夏九见过几个,没有特别合得来的,就没有扶持的欲望。南一诺居然不准她继续找外头的,她只好再看看本地有没有可以继续挖掘的。
南一诺也没有全然不管,下午就送来了三份卷宗,都是关于商户的。
王家,曾经经营着芦山城最大的酒楼,如今举家搬迁到了另一个县城,继续做着酒楼的生意,不过,酒楼的位置并不好,生意一般。
俞家,芦山城最大的粮商,除了祖宅和几位族人还留在这里,大多数子嗣都各自发展去了。
钟家,祖籍芦山城,如今在整个州府开着十几家布庄,算是小有成就的商户。
这三家情况或许各有不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等芦山城繁荣起来,他们自然会来,都不需要刻意去请。
想不到好办法,夏九只好拽着纪卓和花玲上街闲逛,找找灵感。
今日正好有集市,不仅有常开的铺子,还有很多农户、小贩拿着自家的东西出来卖。什么蔬菜、果子、咸菜、腊肉,种类齐全。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认识夏九,看到她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花玲买了三串糖葫芦,他们一人一串吃着,看看这儿逛逛那儿,看着很是休闲自在。
在一处茶摊坐下休息时,一位老太太过来送了夏九一包东西,说是感谢她让溪流通水。老太太说是自家的茶叶,不值几个钱,夏九才收下了。
为了感受一下老人家的心意,回到郡主府的夏九就让花玲拿着那个茶叶去泡茶。
一品尝才发现这茶茶香悠远,茶汤清澈透亮,回味甘甜且留香持久,是一款好茶!这茶好好包装一下,定能卖个好价钱!夏九立即吩咐云裳去查看那位老太太家里的情况,尤其是这茶叶的由来情况。
云裳知道夏九定是看到了什么商机,二话不说就调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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