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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大门就碰到了陈昌。
陈昌把大事的细枝末节统统告诉了凌昭。
后者听了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公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小奴建议公子要早做打算。”
“打算？还有什么打算？姓氏都没了，还能打算什么？！”凌昭吼道。
这吓得陈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小声一点，商会的人还在前院和凌清对峙。就算咱们不在前院，现在府里到处都是萧世子的人。”
“而且小奴千辛万苦避开萧世子的人，就是要在这里阻止公子去前院，因为现在不是时候，得再等等。”
“等什么等，我娘呢？”
“夫人也在前院，她现在是最伤心的时候，公子是夫人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可千万别冲动去得罪凌清。”
陈昌道：“得罪了凌清就等于得罪了萧世子，公子三思啊！”
凌昭拿开陈昌的手：“那你说，本公子不能现在去前院，那能干什么？”
陈昌扫了几眼周遭。
这里是西院区，按道理来说，萧衍的人不会进来这里，但事情没有绝对。
就算这四周都是矮花圃，藏不了人，可萧衍带来的人哪能是简单的。
就算只有一朵花，他们都有可能藏得住。
“公子，现在你不是凌家人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回到亲身父亲身边了？！”
凌昭眉心一跳，亲身父亲跟凌承天比，简直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他很抗拒。
陈昌看出凌昭的嫌弃，循循诱导：“公子和姑娘，还有夫人就算不是凌家人，那也是独城人，在外面依旧被人高看一眼。”
“可在独城里，没有家门的庇护，就跟乞丐一样，任人唾弃、凌辱，公子可受得了？”
说到底，就是凌昭无用。
若他有凌泽一根头发丝的能力，也许能在独城里另起炉灶，圈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凌昭可没陈昌想的那么深，只觉得他不能低人一等。
所以，他对陈昌的建议，不再思索就采纳了。
等商会的人离开后，他才踩着点到来。
凌清根本没心情搭理凌昭，她现在只担心凌承天的身体。
而凌承天，又想睡了。
只是凌清在，他硬着头皮打起精神来。
“娇娇，累了吧？”凌承天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一夜未眠的凌清。
“不累。爹爹，女儿送你回揽舟院。”
“父亲！”凌昭眼红凌清和凌承天的父慈女孝。
他冲到凌承天跟前，被卫春一拦，所有的勇气顿时一瘪，脚一顿，双唇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了。
“凌孕模为什么？”被失望笼罩的蒋情，呐呐问向凌承天：“我已经不是城主夫人了，为什么你连晗儿和昭儿都不放过？”
凌清替凌承天回应：“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是你！”蒋情眼眶通红：“从你回来后，这个家还是那个家吗！你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为什么还要回来祸害我们的家。”
“你还有脸提这个家！”
“这个家是我昭儿的！”
凌清冷笑：“你从来就不是凌家的人，不过是半道被我娘亲救回来的难民而已。”
“我是凌承天的枕边人，也是这个凌家的女主人。”蒋情依旧自认为道。
“凌晗的血脉不姓凌，凌昭的血脉亦不姓凌，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凌清继续道。
“我爹爹养着你们三个白眼狼，供吃供住，甚至还让你们进家谱。没想到，反倒被你们算计，被你们伤害。”
凌清气势一起，把一条条罪行，一句句道出来：“凌昭毒害父亲，不配为儿。”
“凌晗杀人嫁祸长姐，不配为妹。”
“而你。”凌清走到蒋情面前：“联合情夫毒害夫君，毒害独城城主，不配为妇，更不配为人。”
一件件事情爆出来，凌昭吓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凌晗只是眼泪流的更凶。
蒋情被情夫一词吓的捂住耳朵，整个人蔫了那样，垂下头，不敢直视凌清，更不敢去看凌承天。
凌清嗤笑道：“怎么，我说错了？你的情夫不是叫古平哲？”
“不，他不是！”蒋情试图扭转局面，不打算为此辩驳，转而道：
“是你不放过我们母子三人。你夺走了晗儿的大姑娘身份，又夺走昭儿小城主身份，连城主夫人的身份，你都要夺走。”
凌清知道，和装睡的人永远无法沟通。
她叹了叹气：“本姑娘真替你可怜，你除了这具身体是你自己的，其他一切不是抢我娘亲的，就是抢我娘亲的！”
“不，所有一切都是我的！”蒋情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旁的陈嬷嬷早已泪眼婆娑，她想劝阻蒋情，却被一把推开。
“陈嬷嬷，管好你的主子。”凌清转而向一直都清醒着的陈嬷嬷说：“本姑娘警告你们，想留下来最好给我安分守己。”
“若不想，那就从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凌家！”
蒋情一阵眩晕，陈嬷嬷差点扶不住，还好有凌昭搭把手。
“娘亲。”
“儿啊～”蒋情抱住凌昭那一刹那，委屈全涌上心头，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娘亲…”凌昭屁都不敢对凌清放，背对着她们，低声去安慰蒋情。
凌清眼不见为净的转身对竹心吩咐道：“竹心兰心，你们叫上卫东去星辉院和倾云院，看着她们收拾。”
“要是被我发现，她们偷拿了凌家半样东西，我为你们试问。”
“是，姑娘。”
“凌清，这一切都是我的！”蒋情冲着凌清远去的背影大吼。
凌清踏进东院区的大门，才敢松了那最后一口气。
在独城，只有城主和四大元老的家族，才被别国鉴定为，名门望族。
谁人不以自己为名门望族的后裔而傲？
凌晗被逐出家谱，就等于被毁了后半辈子，幸福的贵族生活。
凌昭更是，就算他学富五车，没有家世为靠山，就一定不会有出头的一日。
不过至少，他们还是独城的城民。
回揽舟院，凌承天沾床就睡着了。
他就算睡着了，眉心都一直紧蹙。
这让凌清的不安，再次提上心头。
天一亮，凌晗被卫东送去了曹家，凌昭被赶出了凌家。
倾云院和星辉院所有的奴仆，直接被赶出了独城。
碧华院也好不到哪里去，奴仆也被赶了个精光，只留下陈嬷嬷一人照顾蒋情。
自这件事后，蒋情一直待在小佛堂里，碧华院的门都不曾踏出过半步。
这些都是后话。
竹心和兰心回月满西楼复命的时候，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陈昌卷走了账房里所有的银钱。
凌清听了神色自若，像是一早就有此预料。
忽而，她想到了陈兴。
接着又一个激灵，她昨晚送凌承天回来的时候，把萧衍给忘了！
第九十五章 心思
凌清一觉睡到第二日天大亮。
今日她感觉屋内特别安静，但氛围很是祥和。
有一种回到梅林村的那种错觉。
她掀被起身，拿过衣架上的莲蓬衣披到身上，汲鞋走了出去。
屋前的小庭院，景色依旧，只是多了少许人。两人在洒扫地板，两人在擦洗回廊，两人在端着大小杂物件从庭院经过。
他们面容陌生，神色却十分认真。
“姑娘，您醒了。”竹心捧着热水来了，拐进回廊就看见凌清站在屋门，呆呆的望着庭院里的一切。
干活的人都是南角巷来的巷民，她们纷纷停下，对凌清笑着行礼。
后者懵了不过一瞬，以笑回应。
竹心疾步走了过来，对凌清说：“外面冷，姑娘快进来，奴婢给姑娘好好梳洗一番。”
凌清进了屋就问：“那些都是南角巷的巷民？”
“对，前晚的事情他们都一清二楚，都愧疚帮不上咱们什么忙。”竹心放下铜盆，就伺候起凌清梳洗。
“从昨日起他们便自动分配起来，谁负责打扫哪里，清理哪里，拦都拦不住。”
“现在府中各院都有他们的身影，西院区也不例外。不过奴婢吩咐了，碧华院就不用去管了。”
竹心笑起来：“现在就连厨房里都挤满人，这下奴婢终于不用听兰心抱怨，没时间研究出新的吃食了。”
凌清听着，嘴角都止不住的弯起，这个家，好像已经建立起来了。
竹心瞄了铜镜中的凌清一眼，见她笑的如此舒怀，简直就像在梅林村生活时的模样。
别说是凌清，竹心她们几人也是有同样的感觉，只希望这样的日子，以后天天都会有。
“姑娘，菊心今日出门前准备了几件颜色俏丽的襦裙，其中有一间是姑娘从梅林村回来那日穿的。”
凌清挑眉，她记得回来那日穿的是薄荷青衣，虽然衣上点缀了几朵小梅花，但和俏丽沾不上边。
这丫头，想必也在怀念梅林村的生活了。
“就穿小梅花那件。”凌清道。
竹心发自内心的笑道：“是。”
穿戴整齐，便往客院而去。
昨日功劳最大的，便是神婆，过来就是马丁。
凌清刚出东院，就碰到了马丁两手拎着水桶过来。
“大姑娘。”马丁笑喊一声，过后察觉自己身上被水溅湿，有失礼貌，赶忙侧过身道
“姑娘若有话要问，容小奴把水送进东院，再回客院换了身衣衫，来见姑娘，可行？”
凌清笑了笑：“你先忙，我先去客院找神婆婆。”
神婆今年八十八，单名一个神字，真名是什么没谁知道。而她一生未嫁过人，亦无亲无故，且她一直不是在为世人求神，就是在拜佛。
马丁说，神婆婆是南方来的难民。逃难途中摔过山崖，失忆了，至今都不记得以前的事。
后来一直祈求神佛，不知不觉就开始当起了神婆，已有三十二年时光了。
凌清来到客院大门时，就看见神婆婆站在那棵大槐树下站着。
她头戴香巾，笑容和蔼的拄着拐杖，看见凌清那刻道：“姑娘，你来了。”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凌清觉得此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快来，屋里都煮好茶，等着姑娘来饮用了。”神婆婆一边招呼着凌清，一边先一步走回屋里。
神婆住在客院最里面，最里面屋子是院里最小的。
巷民们一大早就去各院干活，所以客院特别安静。
可凌清觉得，本就安静的客院，有了神婆的存在，似乎还多一份祥和。
屋里和平时的客院布置一样，就是多了一座观音像，香炉里点着香。
“在老妇失忆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座观音像。从此之后便一直供奉在身边。”
神婆婆说：“还请大姑娘原谅老妇未经您的允许，就随便搬着神像进府。”
说罢，神婆婆还想跪下去，凌清刚忙扶起她，说：“不过一件小事，无碍。您快起来。”
神婆苦笑道：“大姑娘放心，老妇绝不会让您有事的。”
凌清明白，神像不能随意挪动，也不能随意搬进别人家。
可事情总有例如，她能理解。
何况，都已经搬进来，她这迟来的不能，已经无意义了。
如果执意反对，反而更容易触怒神佛。
她不怕死，但怕被天收。
“我来是谢谢神婆婆帮了大忙，”凌清转开话题：“若不是有您，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事出有因就必有果，结束的慢，就是事中人的无能。结束的快，意思就反过来了。”
两人客气了一番。
凌清来此的目的，除了感谢神婆婆，还有其它目的。
“神婆婆，您和辛爷爷算是旧识吧？”
“大姑娘说的可是辛墨？”
凌清点头：“对，以前是南口巷的大户。”
“大姑娘想问军队后裔的事情？”
凌清意外神婆的了解。
她不是南方的难民？就算不是，在这个时代，哪有女子从军的道理？
神婆似乎看出了凌清的不解，笑道：“算起来，老妇也算是军队的一员，卜卦可是老妇唯一拿得出手的。”
“卜卦？”
“是啊！在凌老太爷他们正犹豫要不要夺下独城这一片土地之前，就是找老妇卜的卦。”
“卦相大吉。”神婆补充道。
凌清知道，就算是大吉，可总会先被夺走一些东西，或者后来补上。
神婆像是猜到凌清所想，又道：“若不称帝，独城撑不过百年，可凌老太爷还是选择当一城之主。”
凌清眉心一蹙，可不止祖父夺下独城，顾老太爷可以不论。
但老萧王要是同意称帝，那就是兵变。
“可独城已屹立了百年。”凌清说。
“表象而已。”
所以，独城一定会被毁灭？
她不由的想起凌承天说过的话，独城的覆灭，就是新一轮乱世的开端。
“可有化解的办法？”
神婆摇头，复又点头：“大姑娘可想听听？”
凌清抿了抿唇，最终点头。
神婆也不卖关子，直道：“葬了独城，再重新建立。”
毁城容易，建城，哪有说的简单。
“但，必须称帝。”神婆神色沉着：“不然，结果又是几十年一个轮回。”
第九十六章 心思（二）
“姑娘。”马丁回来了，且重新换了衣衫，出门就碰到了凌清从神婆屋里出来。
“我和神婆婆道谢了。”凌清话一出，才发觉自己走神了。
她明明想问神婆，辛墨会叫星河他们逃哪里去，却被她一句“称帝”的话，搞得心不在焉。
“姑娘，小奴本来也想告诉姑娘，神婆婆也想见见姑娘，没想到你们倒先见了。”
凌清一脸恍然，怪不得神婆婆说的那句“你来了”会如此让她在意。
原来，神婆婆也有她的目的，就像她，来此也带着目的。
既然神婆婆那边问不到，问马丁也可以，怎么说，马丁和辛墨最近也算接触过。
“马丁，你上次在牢狱里跟我说，辛爷爷安排了齐闵他们逃走，你知道他们会往哪里逃？”
“有可能逃去无名山躲藏了起来。”马丁不带思考的脱口而出。
接着解释道：“自从辛爷爷他们进了贫民窟以后，除了贫民窟内有暂时的安宁可过，就剩下无名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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