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声换了个手指继续试。
【指纹错误,请重新输入指纹。】
徐颂声又换了根手指。
【指纹错误,请重新输入指纹。】
徐颂声再换,新换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摁上去,触摸屏上突然闪过一行绿色的字体。
【指纹辨别成功】
徐颂声:“……嗯?”
她还在迟疑,面前指纹卡咔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徐颂声反应过来,站起身,和外面开门的人打了个照面。
然后徐颂声被吓了一跳。
并不是被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而是被门口站着的这个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对方显而易见是名高等级的Alpha,无论是从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还是身高体型以及脖颈上的抑制环,都不难看出这一点。
信息素等级越高的Alpha和Omega,在外形上就会更加优越。这也是为什么当下偶像公司们总是热衷于搞全员Alpha或者全员Omega的噱头。
因为这样的营销潜台词就是在宣传偶像团体的绝对美貌统治力。
并且等级越高的信息素,所具象化的美貌越不受传统Omega或者Alpha审美的局限。
比如说周澄午,他那张脸显然和传统的高等级Alpha硬汉不沾边——就只是单纯的美貌罢了。
但徐颂声面前的这名Alpha……
他的头骨很完美,浅棕色的卷发在日光底下宛若丝绸,但他的脸——
却遍布狰狞伤痕。
并非浮于表面的伤痕,而是那种真正割开皮肉砍伤骨头的可怖伤痕,凝结成伤疤后在视觉效果上也只是增添了恐怖的氛围。
其中有一道从他鼻梁骨直入脖颈的疤痕,一直蔓延到黑色抑制环的里面。
近距离和这样可怖的脸对视,徐颂声只是被吓得退了一步已经算是胆大。
把距离拉开之后,徐颂声察觉到男人周身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花香味。
花香味很淡,但却让徐颂声在闻见的一瞬间,胃部有些条件反射性的抽痛。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半眯瞬间延长到两米多,男人疤痕后面那双碧色的眼瞳,如同野兽一般盯着她。
那双眼睛十足的动物化,甚至和之前在餐厅看见的那只鳄鱼比起来,徐颂声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更像野兽。
随后男人不紧不慢的迈开步伐,向徐颂声逼近。
徐颂声不明所以,被他迫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床边,她的膝盖窝抵到床沿,然后蹲坐在床上——男人站近,垂眼,居高临下望着徐颂声。
他伸手摸向徐颂声的脸,徐颂声不明所以,谨慎的没有躲开。
她不清楚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用意,以及……这里又是哪里。
在不清楚状况之前,最好的应对是按兵不动。
属于成年Alpha的手粗糙而宽大,他的掌心也有很多伤口,已经结痂的伤口磨得徐颂声脸颊有些痛,她不自觉皱眉。
在她皱眉的瞬间,男人收紧了手掌,手指捏住徐颂声脸颊。
年轻的女孩皮肤柔软,被他握在手心后像一捧好柔软的花。
“你知道光明神殿的白塔吗?”男人声音嘶哑,不是刻意伪装声音的嘶哑,他的声带受过伤,所以说话很费劲,被拉扯过的声音从他嘴里冒出来,完全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某种恶魔的回音那样,令人恐惧。
他说话也不在乎徐颂声是否回答,自顾自的继续。
“那是教廷专门开辟出来的温棚,用以供养献给天父的花朵。因为白塔里的花朵都是属于天父的,所以对于教廷里的其他人来说,那里是禁地——尤其是教堂骑士,绝对不能随意进入。”
“杀过太多人的骑士身上染着不忠者脏污的血,所以不能进入天父纯洁无瑕的花园。”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周澄午很喜欢进入白塔。他肆意摘走白塔里供养的花朵,将它们随手赠给路边的流浪儿和乞丐。任何人的训斥,任何程度的严厉处罚,都无法阻止他的越轨行为,所以在教廷的时候,我就很讨厌他。”
徐颂声:“……”
懂了,周澄午的敌人。
她就知道,不该相信周澄午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鬼话。
男人在徐颂声面前半蹲下来,他居高临下的视线渐渐变成仰视,但就算变成了仰视,男人所表露出来的气势仍旧很压迫人。
徐颂声被他捏得腮帮子有点发酸,但是又不敢贸然的动——她怕这个Alpha会因为周澄午而迁怒自己,然后直接把自己捏死。
总感觉以面前Alpha的力气,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男人:“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之间只会是互相讨厌的同事关系。”
他捏着徐颂声脸颊的手微微松开,看见女孩白皙皮肤上微微肿起的红痕,眼瞳不自觉收缩,感到奇异的兴奋。
他粗糙的手掌心往下移,贴合上徐颂声脖颈。
徐颂声每次呼吸,微弱起伏的脉搏便撞在他掌心。与Alpha掌心那些粗糙的血痂比起来,瘦弱beta的脉搏实在过于渺小。
但他却能完全捕捉并感受——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信息素像是可以被操纵的武器一样被他握住。
男人:“你知道周澄午在教廷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教堂骑士吗?”
徐颂声老实回答:“不知道。”
也不感兴趣。
比起周澄午在教廷里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教堂骑士,她更想问这个Alpha什么时候可以把手挪开。
真那么讨厌的话他可以去掐周澄午的脖子,徐颂声又不会有意见!掐她这个毫无还手之力的beta算什么本事?
但是她怕激怒男人。
听说Alpha信息素失控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所以徐颂声把吐槽全都咽回去,小心翼翼咽了咽口水。
男人自顾自继续:“整个教廷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他——他就是个网罗罪名屠杀同伴的怪物!”
“他杀人根本不是为了维护天父的尊严,只是为了满足他内心对杀戮的渴望!”
徐颂声:“……”
啊?不是,你们教堂骑士的信仰居然是真的吗?你们真信教啊?你们一个月多少工资啊这么努力???
“你知道我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男人掐着徐颂声脖颈把她拽近,那些丑陋的疤痕瞬间在徐颂声眼前放大。
离得太近给徐颂声丑到了,她差点没坐稳从床沿摔下来。
“是周澄午——他说天父在梦中降下指示,我是背叛者,所以他要杀了我。他就用这样可笑的理由,来杀我!”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脖颈上青筋一跳一跳的,情绪很悲愤,但是拽住徐颂声脖颈上的手,手腕上那朵明晃晃的红色扶桑花印记。
又显得可笑。
徐颂声没空可怜他,徐颂声觉得自己才是可怜又倒霉,还挣脱不开面前这个疯子。
刚刚还满脸悲愤的男人,忽然舒展眉眼露出一个微笑。
他松开徐颂声——这次没有外力拎着,徐颂声终于没能坐稳,沿着床边滑落,蹲坐到柔软厚实的地毯上。
她捂住自己喉咙,呼吸时感觉自己喉咙里微微刺痛。
……妈的神经病。
徐颂声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男人动作又莫名其妙的温柔起来,用他粗粝的掌心虚虚捧着徐颂声的脸。
“那样的怪物不配活着,更不配拥有抑制剂这种东西。”
他碧色的眼眸骤然柔和下来,就连诡异嘶哑的声音,也带上一种微妙的语调——有点像教堂里神父诵读教义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担惊受怕的生活,我会保护你,照顾你,为你击退那个怪物。”
第47章
徐颂声:“……啊?”
因为过于惊讶所以忘记了要装,徐颂声不自觉发出一个反问的拟声词。
男人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徐颂声说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会带你回到教廷……你的存在会证明我对天父的忠诚,我将会得到赦免,并最终进入天国……天上父将会庇佑他忠诚的孩子……”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最后变成了不容易让人听明白的喃语,徐颂声只能隐约从里面听见几句祷告词。
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徐颂声咽了咽口水往后退,让自己的脸远离对方。
只可惜后面就是床,这床还是实心的,连床底都没有,徐颂声退到床边之后就开始退无可退。
这时男人的西装外套口袋里响起了电话振动的声音。
他迅速冷静下来,深深看了徐颂声一眼后,稍微走远到落地窗边接电话。
男人没有开免提,徐颂声只能听见男人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却很冷静:“他不会下死手的,他会来这里就是因为怕死。”
“先用热武器拦住他,船准备好了吗?”
“还要多久?”
“我知道了——我去一趟。”
挂断电话时,他眉头有小幅度的皱起,似乎有些烦恼。但在转身面向徐颂声时,他微皱的眉又舒展开。
虽然他舒展的表情也很狰狞可怕,和生气时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区别就是了。
徐颂声一看见他靠近自己就后背直冒鸡皮疙瘩。一个周澄午就已经够神经了,但是这个男的看起来比周澄午还神经。
而且周澄午挨打的时候不还手,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打了也只会反思自己。
这男的就不一样了,他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的样子。
虽然一样都癫癫的,但周澄午看起来癫得比较稳定。
男人走近徐颂声,半蹲下来——徐颂声僵硬的用后背死死贴着床沿。男人抓过徐颂声手腕,低头时态度虔诚的吻了吻她的手背。
“你是天父赐予人间的礼物,而我是天父最忠诚的孩子,我会为天父守护你。所以请在这好好休息,等待我为你带回胜利的消息。”
他估计有点赶时间,虽然态度挺温柔,但是语速较快,说完这一大段话后就急匆匆走了。
徐颂声立刻把自己手背在床单上用力擦了擦,忍不住骂出一句:“他是不是神经啊?”
自言自语的骂人并不会得到回复,徐颂声短暂发泄了一下情绪后就情绪稳定下来了。
她回忆了一下男人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她参与的那一大段话——虽然这个男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但神经病通常反而会说真话。
最后他急着去阻拦什么人……阻拦周澄午?
想了想,徐颂声觉得周澄午如果要来救自己应该也挺合理的。就是那男的说的话,徐颂声仍旧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她不在意周澄午是恶徒还是信徒,但是对方显然认为对于周澄午这种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让他没有抑制剂死在自己的信息素里。
单纯从报复的角度来看,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周澄午需要抑制剂。
周澄午不喜欢自己。
周澄午对自己言听计从死缠烂打。
周澄午宁愿当自己的狗也绝不从自己身边离开。
周澄午的敌人绑架了自己并且一边发神经一边管自己叫‘天父赐予人间的礼物’。
“……我是周澄午的抑制剂?”
得出了这样的等式,徐颂声自己也觉得荒谬。
她倒是知道抑制剂这种东西的制作,需要beta的基因样本。而且抑制剂也有等级之分。但抑制剂的等级是怎么对应的,徐颂声并不清楚。
她只能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去抑制剂研究站捐献过研究样本。
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团乱麻打结缠绕。徐颂声想理清楚但又找不到线头,干脆放弃。
事已至此,还是先尝试跑路吧。
不管那个男人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呆在一个身上有扶桑花印记,后续还想回到教廷的男人身边,徐颂声都觉得自己不如回去继续被周澄午死缠烂打算了。
整个房间里唯二的出路,只有落地窗和那扇紧闭的电子门。
*
马洛面前的电梯门徐徐打开,门外已经等着数十名日落之地的杀手。
他接过手下递来的狙/击/枪,食指随意的在人群里点了点,声音冷酷道:“这几个Omega离开。”
其中一名被点到的Omega不满:“您这是什么意思?在怀疑我们的能力吗?”
“能力?”马洛歪了歪头,真心实意的困惑,“Omega能有什么能力?beta还能当抑制剂的基因样本,Omega不就是社会附庸和生产机器吗?”
闻言,几名Omega顿时面露怒气——但又碍于马洛职位比他们更高,而无法反驳,只能愤愤不平的接受命令,离开现场。
而马洛则带着剩下的Alpha,前往数百米外的‘战场’。
这一整片海滩都属于日落之地,那栋孤零零的别墅是马洛叛出教廷投靠日落之地后,日落之地的首领赠送给他的礼物。
现在马洛用它来关押自己即将回归教廷的最大筹码。
但带走这样筹码之前,他还必须面临那位曾经将他赶出教廷的Alpha前同事——准确的说,并不是‘赶出’。
周澄午是要杀他的。
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没能杀成,只给他脸颊和脖颈上留下了许多致命的伤疤。
这些伤痕过于严重,终生都无法彻底愈合,使他变成了现在这样丑陋的模样。
所谓‘战场’,在沙滩的尽头。
那里也不像战场。
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戮场。
容貌秀美圣洁宛如天使的少年,信步走在烈酒气味的浮动的信息素中。他的周围躺着被信息素扭曲成一堆破铜烂铁的枪/支,子弹,还有尸体。
血液流淌出来,把金色的沙滩都变成了暗暗的红。
远远望去,好像一块香甜的红丝绒蛋糕,海浪是点缀的奶油。
周澄午脸上难得没有笑,也没有别的任何表情,他黑色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浸湿,暗红色血迹顺着他洁白手背淌到指尖,然后再滴落。
他心情极度的烦躁,已经到了杀人时不再祈祷天父的时候。
“好久不见了,周。”马洛远远站在他信息素笼罩范围之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带着笑容。但因为他的脸部肌肉已经完全被破坏,所以就连笑容出现在他脸上,都显得格外狰狞可怕。
周澄午遥遥看见他的脸,但并不回答他的招呼,只是冷漠的向他走近。
马洛张开双臂,脸上带着畅快的表情,“你在压制你的信息素——怎么?是害怕自己的信息素无限度扩张之后,连触碰都会伤害到基因样本吗?”
“真是可悲啊,不过你就是那样的怪物,光是存在都会伤害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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