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将人放进去?”士兵再次举了举手里的长刀:“行了,赶紧回去!”
张村长豪情万丈地过去,却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
秀水村村民隐隐约约猜到张村长跟士兵在商量什么,他们不会傻到以为张村长为他们打算,所以当张村长回来时,村里人表情都不大好。
尤其是村里最混不吝的李三根和王黑子,他俩像是看不到张村长的不开心似的,一个个凑上前调侃:
“哟,村长这是干啥去了?”
“是不是问咱们村村人能不能进城这事儿啊?我说村长你也太好了,要真能进城,咱们秀水村村民可得好好感谢你!我王黑子要是娶媳妇生娃了,将来我家娃给你立个牌位好好供奉!”
其他村人听了也忍不住笑着应和,气得张村长都快冒烟了,挥了挥衣袖躲开他们。
反倒是夏槐心里有些可惜,早知道那郑大桥能进城,她就该跟对方好好打点下关系,指不定能带她进去呢!即便是进不去,也能让对方帮忙置办些东西啊!
此时,临安县城内。
被夏槐念叨一句的郑大桥却皱紧了眉头:“这粮价怎么涨了这么多?”
粮食铺的掌柜态度比起里水镇的掌柜态度差很多,闻言直哼笑:“一看就是刚进城吧?这粮食早就涨价了,不想买就不买,别站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郑大桥的手下马大忍不住站出来呵斥:“你什么意思?敢这么跟我们大哥说话?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郑二桥点头附和:“就是!你这人好没礼貌!”
粮食铺掌柜虽然有些发怵郑大桥这队人马,但他也不是吓大的,当即就指着外头说道:“哟,来到我们临安县还敢动武?看到外面巡逻的没有?你只要敢动手,下一刻就给你抓进大牢!来啊!有本事打我啊!”
马大气得当即就要握着拳头上去教掌柜做人,郑大桥这才呵道:“马大!”
“大哥,士可忍孰不可忍!”
郑二桥点头:“对,他欠揍,收拾了才听话!”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老大,就要听我的。”郑大桥递给马大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瞪了一眼自家亲弟,这才拱手上前:“对不住,我手下的人年轻气盛...还请掌柜帮我们挑些好的稻米和麦粉。”
他们走镖要承担危险,所以工钱很高,手头有钱又没有成家,对于吃这方面比较舍得。
走镖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再吃的不好,岂不是受罪?
第20章 城内暴动
掌柜的啥人没见过?别看上一秒他还斥责对方,下一秒就笑得脸上堆起菊花来:“好好好,我这铺子里都是这两年的新粮,保准童叟无欺!”
在掌柜称量粮食的时候,郑大桥给刘峰一个眼色,让他上去打探消息。
刘峰就是他队伍里可以夜视的人,为人心细,又擅长与人打交道,这种打探消息的事最适合给他干。
刘峰连忙走上前,没一会儿就跟掌柜的称兄道弟了。
“掌柜的,我看这临安县街上也没多少人,为啥官差不让进城呢?”
掌柜的手下算盘不停,闻言笑道:“咋没人?好的房子田地都被有权有钱的人瓜分了,剩下的荒地分给了第一波跑在最前头的人。后来又来了不少有钱的富户,上面不舍得放过,甚至打起了我们本地人的主意。驱赶的少也就算了,驱赶的多了,城内也掀起了暴动,后来为了平息这事,上面总算关了城门!”
刘峰心里恍然,忍不住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哎,天灾人祸,也不知何时到头...”
这话掌柜可接不下去,连忙举起算盘:“麦粉65文,糙米50文一斗,麦粉你们要15石,糙米10石,共计十四两并七百五十文。”
刘峰也知道打探不出更多消息了,只转头去看他大哥,郑大桥当即就掏出钱袋扔给他。
付了钱,也用不着对方帮忙,一行人将粮食搬到马车上,这才离开。
刘峰将打探到的消息与郑大桥交代完,便有些忧虑:“大哥,咱买完东西赶紧走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你发现没,这街上的行人脸色和眼神都有些奇怪。”
他能看得出的,郑大桥自然也看得出,当即点头:“确实,赶紧将要买的东西买完,买完就走!”
不得不说,郑大桥等人非常警醒。
此刻,在临安城某处角落,一行人正在暗戳戳准备搞事。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歪着嘴问:“都安排好了吧?”
“头儿,都安排好了,但凡过得不好的都答应出来帮忙!”
“哼,让他们中饱私囊,该给我们的不给,那就谁也别想要了!”
听着头儿阴狠的声音,回话的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似乎看不上手下人胆子小,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待午时一到,便让他们动手!”
“是。”
距离午时差不多还有一刻时,郑大桥正在劝说弟弟。
“二桥,别吃了,出城时间马上到了,咱们得准备出去了,不然过了时间要被人驱逐出城的。”
郑二桥被大哥拉着衣袖纹丝不动,一手努力抓着油乎乎的包子往嘴里塞,一手握着汤勺往嘴里送汤,嘴里鼓鼓囊囊,却不忘辩解:“打嗝,憋啦窝,窝害药次...”
马大呵呵一笑:“大哥,让二哥吃吧,这路上二哥可受苦了!”
刘峰也点头:“是啊,二哥是应该多吃些,咱们这些大老粗,根本不会做饭,也就能填饱肚子。”
郑二桥这回没说话,但是他使劲点头,显然很认同这两人的话。
郑大桥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处,身体立时僵硬住。
刘峰眼尖,立时发现郑大桥的不对劲:“大哥?”
郑大桥微微摇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顺势坐到弟弟对面,嘴不动出声道:“我看到一行人行迹诡异,看来这城内要出事了,咱们得快点出城!”
郑二桥虽然智力有损,可也知好歹,立时抓起盘内剩下的俩包子,另一只手端起汤碗灌到嘴里,抹了一把嘴道:“大哥,咱快跑吧!”
郑大桥:“...现在跑岂不是做贼心虚,我们就当不知道,慢慢出城。”不求快,只求稳。他可不想自己的兄弟受伤!
待他们面色如常往城门外出时,城内突然热闹了起来,从四面八方走来了不少人。有的推着木板车,有的提着篮子,还有的背着手左右张望,一副逛街的样子。
可郑大桥直觉他们不是逛街,而且他们的手都藏在了袖中,一看就知手里有东西!至于是什么,用脚趾都能猜得到!
眼看着城门就在眼前,郑大桥连忙朝站在门口的士兵拱手:“还请帮忙开下门...”
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守门的士兵身体当即一震,手握长刀就冲身后跑去,嘴里却对余下的人道:“把城门关紧,一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郑大桥等人:“....”有句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见刚刚那些行迹异常的人突然暴动而起:手提篮子的人从篮子里掏出一块板砖,推木板车的人掀开车上盖着的布,露出一车的武器,多半都是木棍之类的,那些空手的人一哄而上,拿着武器就到处砸。藏在袖中的刀也亮了出来,狰狞着挥舞着匕首。
他们像是疯癫一般,看见铺子就踢、踹,容易破坏的东西用木棍夯捶,不易破坏的抓起来就往地上摔。
店铺老板与摊主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个个吓得抱头鼠窜。
脑子清楚的知道丢下东西跑,脑子不清楚的却还在硬刚。
“别砸了别砸了,这都是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求求你们了,别砸了...”
“你们这群疯子,我要跟你们拼了!”
这些暴动的人多半都是被生活快要逼疯的人,他们虽然恨官差,但他们还处于老百姓的小思想,所以只是去砸东西,不会伤害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古人云:‘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这也就意味着,世上有好人便有坏人。
这暴动中,自有一部分人已被愤怒磨灭了心智,趁着暴动去释放自己内心的恶意。
他们有的挥舞着木棍打在抱头鼠窜人的身上,有的举着板砖去拍骂他们的店主,还有的握着刀子去与敢于反抗的人对抗。
一时间,城内乱起来了。
郑大桥觉得自己很倒霉,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们就能出城了!
而他那个傻弟弟却一点不担心,还很有参与感地远处指挥着:“打他打他!打他啊!哎呀,你怎么就这么笨,你躲开啊!啊啊啊!那个坏人,竟然捅了包子铺老板!”
郑大桥按了按额角,无力地朝马大招手:“过来,我们得想办法出城...”
马大听完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好不好都没办法了,这城内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如果他们连我们都打呢?还有那些士兵,要是把我们当反贼抓起来呢?”
刘峰皱着眉头点头:“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事。”
第21章 追捕
官差们来的及时,很快有一队官差手握长刀赶来救急。
那些动乱的人看到官差下意识就紧张,眼看着场面要被控制起来,突然从好几个方向的暗处跳出许多手持刀剑的人朝官差冲来。
“狗官差,拿命来!”
“夺我田产,抢我祖宅,我跟你们拼了!”
“死,都给我去死!”
“大伙上啊,抢回咱们的地,抢回咱们的房子!”
似乎被这些话刺激而狠狠共情,那些看到官差害怕的人又捡起武器嘶吼起来。
“哥,他们为什么这么愤怒?这些官差真的抢了他们的房子和地吗?”郑二桥疑惑地问。
郑大桥叹息一声:“算是吧,但他们也显然是被利用了...”不过是一些想借机获利的人借助这些人脆弱的心理发动的暴乱罢了。
因为这些人突然又反抗,再加上突然涌出的暴民,一队官差显然无法抵抗。
城门口守着的士兵看着既着急又犹豫,就在他们犹豫是否去帮忙时,突然听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守门士兵一惊,登时拿起长刀就往走水的地儿跑。
要知道走水在古代可是一件可怕的事儿,若不能及时灭火,只怕损失惨重!
待守门士兵一走,马大悄悄走回来,深藏功与名。
郑大桥只朝他点了点头,手一挥,城门大开,一行人骑马狂奔。
城门与城墙厚重,不像现代某些豆腐渣工程,所以隔音效果不错,也正因为如此城外守城门的并没意识到城内乱了。
见城门大开,他们有些惊讶,但郑大桥来不及解释,率领人马就朝外奔跑。
城外的流民见此,双眼锃亮,哗啦啦站起一片人来。
“城门开了!这回我一定要冲进去!”
“县太爷总算做了件好事啊哈哈哈,儿子,咱们可以进城咯!”
“快快,趁着士兵没关门,赶紧冲进去!”
“别挤了...”
郑大桥见流民这么癫狂,连声大喊:“城内暴乱,别进去了!”
连续喊了好几声,可大部分人都陷入疯狂,很少人能注意到郑大桥说的话。能注意到的人被流民推来推去,压根没有躲开的余地!
等流民越过层层阻碍走到城门口,守在城门外的士兵没有城内的支援终究被流民撕开一道口子,抽空闯进城内。
士兵只来得及说一句:“别进去,里面暴乱了...”
随即便听到有流民惨叫声迭起。
这时,城内的人已经疯了。不仅是带头惹事儿的人,还有殃及的店主、摊主,他们互相厮打着,叫嚷着。其中混杂着官差的制压,还有远处火光窜得老高。
打杀声,救火声,求救声,绝望声,声声入耳。
秀水村村民早已在暴乱时就开始往后撤,他们也聪明,直接追着郑大桥逃的方向追。
夏槐抽空往后一望,身后更加乱了。
很多人趁着暴乱去抢、去夺,不管是粮食也好,金银也罢,哪怕是人,是衣裳,都有人去抢。
这哪里是人间啊,这分明是炼狱!
甚至有人看到逃跑的人开始穷追不舍,而随着暴乱越来越乱,官差那里总算来了救援,他们个个穿着官服,脸色肃穆,不管好的坏的,一律抓起绑起来。
城内的人抓完,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朝城外开始抓,还有一队人竟拍马冲逃出去的人追去。
夏槐打了个寒颤,连忙催促赶车的夏大山:“爹,快点,快点走!”
他们的骡子哪里有马快,不仅追不上郑大桥等人,更甩不掉身后的官差。更何况,大多数人没有车马来代步。
尽管有车的人都伸出了援手,可大部分人还是被远远落下。
他们有的咬了咬牙往别的方向跑,有的选择了放弃,木木地站在原地等官差抓捕。
夏槐没时间去同情他们,只能不断地让她爹快些,再快些。
然而,老天就是很喜欢捉弄人,他们竟走到一处山崖旁,再往前,那就是绝路!
“天!这可怎么办?”刘秋荷抹着眼泪哭嚎。
夏大壮忍不住吼道:“别哭了!你是不是怕官差找不到咱?!”
冯老太沉着老脸,冷静地指挥道:“把粮食找个地方藏起来,咱们分开逃吧!”
“娘!”夏大海第一个不愿意:“这不行,要是分开被抓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能凑到一起吗?”
冯老太抿紧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别的法子了...行了,动作快点,粮食不要藏在一个地方,等这些官差不查了,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夏槐心里不禁为冯老太的果决竖了个大拇指,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祖母,不如我们确定个碰面的地方吧,如果不能聚齐,我们到时候就在华亭县碰面,如何?”
冯老太挑眉,看向最小的孙女,忍不住赞赏地点头:“行,就依小槐的来...”
见冯老太没有改想法的意思,其余人只好去藏粮食。好在这山崖附近都是树林,想找个藏粮食的地方也不难。
但大部分人都是选择找低洼的地方,放上一些稻草埋起来。有的则抡起铁锹挖开一个洞,将粮食塞洞里。
至于钱财之类的,那必须随身携带。
夏槐的粮食她避开了爹娘他们,选择自己去藏,实际上她挥了挥衣袖,直接将粮食藏到了空间里。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最安全,那一定是她的空间!
回来时冯老太正将做好的熟食分给每个人:“都在身上带点水和干粮,饿了就先吃干粮垫垫,不知道多久这风波才能过去,都要省着点吃!”
夏槐想了想,将手里拎着的麻袋放下,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来。
“祖母,我这里有之前带回来的杂粮饼,这个饼干非常顶饿,而且能保存好多天,每个人分几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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