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病情是真的严重了。
不过也没有褚守仁说的那般严重。
他可还没到生命垂危的地步呢。
但架不住褚守礼关心则乱,再加上心里愧疚,便毫不犹豫的掏了十两银子给他,道是该看诊看诊,该拿药拿药,别心疼银子。
褚守仁见他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两银子,且还住着这么大的宅子,直嫉妒的眼都红了,不过他现在是秀才爹了,身份不同往日,便是想要谋算兄弟家产,也不能摆在明面上,是以他将心思藏起来,什么酸话也没说,还好言夸奖了褚守礼几句。
被夸了的褚守礼还是挺高兴的,但好心情并未保持多久,因为褚守义又来了,然后是褚守智,褚守信。
合着这是轮流战呢,一个个的轮换着来薅毛呢。
别说他没多少钱,就算是有钱,也架不住这么压榨啊。
褚守礼很伤心。
也渐渐冷了心。
褚守义来时,他给了五两,褚守智来时,给了二两,现在褚守信来了,他直接说没钱。
“三哥,你什么意思?”
褚守信拍的桌几啪啪响,“凭什么老大,老二和老四来,你就给银子,我来你就不给银子?瞧不起人是怎么的?!”
见曲树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他又骂道,“你个穷打秋风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还想打人啊?赶紧给老子滚出去,瞧着就让人生气!”
褚守礼忍无可忍,骂他就算了,树春好端端的没招他没惹他,他也要骂,真是太过份了,“这里是我家,你没资格让树春滚。”
听他这么说,褚守信更加火大,“你的家?!我呸!不就是靠着卖闺女发才得了几个臭银子吗,还跟老子拽起来了,当老子怕你啊!”
他拍着桌几啪啪响,“褚守礼!我告诉你,今儿你要不给银子,我就去大街上把你闺女做的好事宣扬宣扬……”
褚守礼被他气得脸都红了,“褚守信!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有本事就别卖闺女啊……”
褚守礼捏着拳头就要向前打人,没想到曲树春比他还快,他一把拽起褚守信,不顾他挣扎几步拖到院子里,然后往地上一摔,就开始踹。
听到动静,小灰灰从后院奔了过来,见状直接上前就咬,吓得褚守信魂飞魄散,没命的尖叫。
舒氏趴在影壁墙上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确定小灰灰在咬人后,扭头一溜烟的跑去了林大业家,她本想拉了林大业家的去瞧的,也好多个人证,证明这姓褚的不仅养狼,还纵狼行凶,跟这样的人家做邻居实在是太危险了。
该当着把他们撵走。
她主意打的挺好,但唐氏就是林大业家的,不配合她,说什么也不去别人家里搅和,她说的嘴巴都干了,也没有得逞。
舒氏一肚子火不敢对着唐氏发,就去街上找巡逻的衙差,道是有恶狼吃人,惊得几个衙差脸都绿了,结果急匆匆跟她抵达褚家时,就见一只狼狗乖巧的站在院子里看褚守礼和曲树春干活,屋里传来咔咔咔的织布声,一下一下的节奏感很强,听着就干劲十足。
这哪里象是凶案现场了?
第143章
在得知褚守礼一家在县城买房安家后,褚平贵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哄住这个儿子的心,让他回心转意,自己主动回去,所以他不许褚守仁兄弟们私下里来找他,特别是褚守信,他一直严防死守,连褚守礼家的地址也没敢说,就是怕他没脸没皮的缠上去,会若恼了褚守礼,把他越推越远。
褚平贵想的是细水长流,又有足够的信心能拿捏住褚守礼,就盘算着等儿子回家后,再慢慢跟他要银子,总之这事不能急,得一步一步来。
放长线才能钓到大鱼,不能为了一点小利就把关系弄僵。
褚平贵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惜褚宁不给机会,一句话就把路给堵了,他纵有八十个心眼子,也无计可施。
他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吞食褚守礼家财的想法。
但完全放手是不可能的。
他是他老子,生了他养了他,把他从一个嗷嗷嗷待哺的小婴孩拉扯这么大,又给他娶了媳妇成了家,可没有亏待他,凭什么他现在有本事了,就撇开他独自过好日子。
那不能够!
褚平贵咬牙切齿地想着,褚守礼若真敢借着一张纸就想必逃避做儿子的责任,那他吊死在他家门前,看他以后怎么做人。
想到那个不孝子被人唾弃的场景,褚平贵心里总算痛快了两分。
哼,不孝的狗东西,真当老子拿你没办法吗,等着吧,老子会让你知道谁是你老子的。
拿定了主意如何拿捏褚守礼,如何从他手中抠银子后,褚平贵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养身子了。
他得把身子骨养结实了,才好跟那狗东西斗啊不是。
褚平贵只顾着琢磨如何对付褚守礼了,对家里的事情就没有上心,等他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太晚了,连着几日的大雨,将辛辛苦苦侍弄了一季的庄稼全部毁了。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褚平贵的老腰顿时就塌了下去。
方老太爷派人将处理结果告之后,他再也撑不住了,当场就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然而方老太爷并没有因此而减轻他们的租子。
因为他根本不同情褚平贵。
无奈之下,褚平贵顾不得慢慢筹谋了,直接派了褚守仁来跟褚守礼讨银子。
而这个被他暗地里咒骂了无数次的儿子,还算是个人,没敢真的不管他这个老子,很痛快的就给了银子。
就是少点。
只有五两。
巧巧够交田赋和租子的。
这一大家子的口粮可还没着落呢。
再者他这身子也需吃药休养,没有银子怎么能成。
还有大郎呢,他如今应酬多了,花销也就大了,却不好事事都向方老秀才伸手,只能由家里补贴,可他们这点家底好做什么啊,都不够去酒楼吃两顿的,所以这银子是真的缺啊。
处处都缺。
却没地去挣。
所以还得从褚守礼这里想办法。
褚平贵也是知道褚宁并不在意褚守礼给他银子,所以才有持无恐,反正只要不提让他们这房回来的事,那丫头就不会多管闲事,再者他们现在也不缺这点银子,帮帮家里怎么了。
自己住着那么大的宅子,整日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爹病了,就拿五两银子打发,个不孝的东西,也不怕老天打个雷劈了他!
褚平贵很不满意褚守礼的小气,他叫来褚守礼细细嘱咐了一通,要他再去一趟县城,务必多要一些银子回来。
这话被听墙根的褚守义知道去,就嚷着他也要到县城开开眼,顺便认认褚守礼的家门,以后有个什么事,也省得找不到他。
还说这种跑腿的话,交给他就行,怎么能叫大哥辛苦呢。
这话说的好象多敬生褚守仁那个大哥是的,其实他心里怎么样的,褚守仁不用猜都知道。
他截留银子的事,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了去,更不能被别人抢了这好处去,是以他竭力反对,但褚守义根本不听他那一套,扔下一句休想自个吃独食,就跑去镇上租了辆车直接去了县城。
褚守礼心里虽然不痛快,却还是给了他五两银子。
他在褚家吃饱喝足后,骂骂咧咧揣着银子回去,只上交了二两,道是褚守礼就给了这么多。
褚守仁自然不信,却是没有证据,也就只能作罢。
敏锐的褚守智察觉到两人的猫腻后,也自作主张的跑到县城,跟褚守礼讨银子。
本来他还想着狠狠的赚上一笔,没成想褚守礼只给了二两,气得他想把褚家给砸了,然而有小灰灰在,这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褚平贵拿着他交回去的一两银子,脸色黑的象锅底,老陈氏则直接骂口大骂,“早知道他兔崽子不孝顺,当初生下他时,老娘就应该把他按到尿桶里淹死!”
这种话听得褚平贵心里膈应,厉声斥责了几句,并警告她以后要管住自己的嘴,别整日骂天骂地的,什么都骂,“我们老褚家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家,不是以前的泥腿子了,这规矩礼仪也该立起来了,便是你也不能再撒泼耍赖,骂天怼地的,不然要是影响到大郎,我可饶不了你。”
老陈氏被斥,觉得丢面,就梗着脖子道,“老娘还不是被老三那个狗东西气的,就不该听你的话,说什么慢慢来……”
她絮絮叨叨的埋怨个不停,把褚平贵烦得不胜其烦,“等我身子壮实了就去找他,就不信他还能把我这个当老子的撵出去不成。”
他拿定主意,一定要从褚守礼身上扒下一层皮来,结果他这头还没付诸行动呢,褚守信忽然鼻青脸肿的跑回来,道是褚守礼扬言谁再去跟他要银子,就把他打的亲娘都不认识。
褚平贵大怒。
“这兔崽子,真当老子拿他没办法了吗?!”
不顾自己身体有羔,他让褚守仁租了马车,然后带上老陈氏就怒气冲冲的直奔临邕县城。
结果没能入城。
武馆里,众人练完一套拳脚功夫后,都坐在台阶上休息。
“听说从今儿起,城门要提前一个时辰关闭,清早则晚一个时辰打开,而且从今儿起,城内全面戒严,非是县城百姓和有正当生意的,或者上头派下来的公务人员,其他人等一律不准备进城。”
褚宁皱眉,“流民涌入城时,也没有戒严,现在怎么突然就戒严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144章
此事方盛宇还没听说,见褚宁问,他就摇头表示也不知情,“等我回头问问吴大公子……”
与他并排而坐的蒙修说道,“不用问学长,这事我知道。”
褚宁就看过去。
范晨、候越,景向武,刑志仇,荆建雄,匡正义几人也都看着他,“怎么回事?”
蒙修的父亲蒙炳均是护佑临邕县一方平安的驻军校尉,所以他也与吴羲彬一样,消息要比大家伙灵通。
这不是在别人尚不知城门开关时间有所调整的时候,他连原因都已经知道了。
“就在两天前,黑龙寨的土匪里应外合,杀进长饶县城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差点把整个县城全毁掉,多亏邱校尉救援及时,才没让他们得逞。不过,据说死了很多人……”
说到这里,蒙修恨得直磨牙,“那些狗东西就不是人,抢东西抢银子不算,还放火烧坏人家店铺,更是杀人不眨眼,不管男女老少逮着就杀,完全没有人性……”
方盛宇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蒙修耐心的道,“两天前刚刚发生的事。”
褚宁知道方盛宇是担心方老太爷,便问蒙修,“你说的那什么黑龙寨离咱们这里远吗?他们有没有可能袭击咱们?”
“巫溪山离咱们百里之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舍近求远,跑到咱们临邕来打劫……”
他看了褚宁一眼,解释道,“黑龙寨是他们山寨的名字,他们的山寨就在巫溪山。”
褚宁点点头表示明白。
蒙修继续道,“他们一般在山路设伏打劫商队,有时也会去乡镇村庄抢东西,却从来没有这般张狂过,他们一般都是抢了东西就走,能不杀人就不杀人,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敢攻城,还杀了那么多人。”
他都不知道原由,大家就更不知道了。
但也没人在意这个,土匪做恶,哪里需要理由呢,他们本来就是坏人。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下课后便各自散了,没有象往常那般聚餐玩耍。
方盛宇照旧先送褚宁回去,“这会城门已关,无法出城,只能等明日一早回去接人了。”
先前在听说康王造反时,他担心天下大乱,就找了个由头把方老太爷接到了城里,怕的就是遇到危险照应不到他,但方老太爷闲不住,几日不看看庄稼,就浑身难受,所以没待几天就回去了。
而西北那边的战事一直没有波及到中原,方盛宇也就没有管他,但现在匪患就在眼前,自然是不能让他独自待在乡下的。
褚宁道,“那些人刚得罪了官府,躲着还来不及呢,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冒险作案的,你别担心。”
方盛宇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
话虽如此,但他一颗心揪着,始终无法平静,“我瞧那黑龙寨,并非是单纯的为了掠夺而攻城。”
褚宁也一脸凝重,“若说为了银钱,确实说不过去。”
但他们到底图什么呢,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干,故意挑衅朝廷,寻找点刺激吧?
方盛宇皱眉想了好一会,也想不明白,“罢了,那些事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还是顾好自个吧。”
顿了下,他问道,“老禇家那边,你要不要……”
“不要。”
褚宁干脆的道,“是死是活,都是他们的命。”
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她可不会想不开,把那一大家子招到跟前来给她添堵。
说起添堵,那些狗东西这段时间可没少烦她爹。
褚宁眯了眯眸子,“城门戒严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老褚家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没法子来跟我爹讨银子了。”
方盛宇颇有些幸灾乐祸,“没了你爹的接济,他们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自己作的,怨不得别人。”
听她这么说,方盛宇也就放心了。
褚平贵那家人,谁碰上谁倒霉,反正都断亲了,还是不要再沾染的好,省得被他们缠上,再象以前那样按着吸血。
“喛?”
褚宁突然拿胳膊肘捅了捅了,把他整得一楞一楞的,“怎么了?”
自从他被流民惊到后,身边就一直有人,出出进进的,都被一群护院拥簇着,弄得褚宁一直找不到机会聊聊八卦。
当然,她跟方盛宇之间没什么可避人的,但这不是牵扯到方盛骥嘛,还是要注意分寸。
“那杨姨娘是怎么回事?”
方盛宇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他就转过弯来了,“哦,你是问我爹为什么纳她为妾是吧?”
褚宁嘿嘿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快跟我说说,这里面有着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
方盛宇冷笑,“还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呢,你觉得,真若是惊天大秘密,我会告诉你吗?”
“嘿,咱们这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我又不告诉别人去。”
方盛宇忍不住翻白眼,“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现在你不就见到了吗。好了,快点说,你爹和杨姨娘有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
方盛宇……
那毕竟是我爹,是长辈,你这么急切的打听他的感情事,不觉得太、太……
想了半晌,方盛宇也没想起个合适的词慧,他无奈的叹气,“故事很简单,那就是我爹出门做生意的时候,遇到了劫匪,货物银钱被他们抢了不说,还差点把小命交待在他们手里,多亏杨姨娘父女搭救,他才捡回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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