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真正身份,是无论如何也得瞒下来,更不能让她去找什么亲生父母,她的出身必须是韩家,祖上八辈贫农,这样才最安全的。
“江公安,今天给你掏耳朵,你酥糊不酥糊啊?你要酥糊的话,明天我还给你掏……”
“酥糊……?”
“就是舒服啊……”
她看到江公安耳朵又红了,他牵着她的手,低咳了一声,看到小公园里有个长条凳,将她拉过去。
两人坐下后,他道:“我们俩的事,得谈一谈。”
韩舒樱立即点头,腿往他坐的方向倾了倾,认真道:“谈啊,得好好谈!我们不正谈着吗?”
江见许:……
他握着她的手上同放在他膝上,在夜色里开口道:“既然要谈对象,那首先就要了解彼此的家庭……”
韩舒樱立马道:“我家境你知道啊,你还去过呢,你放心好了,你的家境我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你就算没工作,吃不上饭,没布票,当乞丐……”
江见许立即扭头看她。
韩舒樱:“……哦,我是说你没钱,我也愿意跟你,我们处上对象后,无论你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特别爱你,珍惜你……”
她的小情话,开始无处不在地朝着江同志发射了,词穷的时候虽然胡言乱语,但也能以假乱真,毕竟江公安不懂这些,总之,务必要把他甜死为止。
谁让她接的是个恋爱剧本呢,真拿它没办法。
果然,说完这些话,握她手的那只手掌劲儿大了点,揉了下,显然听得时候他很受用。
“咳。”江见许又忍不住咳了一声,暗淡的光线里,他微微翘起唇角,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以结婚为目地处对象了,处的时间差不多了,就结婚。”
“还有,我家在省城,我本人在鹿城工作,基层公安,一个月三十四块五,以后职位升了还会涨,我父母……”
还没说完韩舒樱就不耐烦听了,她坐着坐着无聊就挤进他怀里,她妈说她小时候多少是有点好动的,她把他身上外衣拉开,她躲在他胸膛和衣服里,让他怀抱包着自己,这样特别有安全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天冷,他怀里比较热乎吧。
但被江公安衣服包住的感觉,真酥糊啊,好安心,好舒服……
江见许怀抱着人,她不但手柔若无骨,身上也是啊,软绵绵的,到现在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自行车载她时,贴上来那软绵绵的感觉。
想起来他又开始喉结滚动,年轻男性真的经不起一点儿挑拨,尤其在处对象的时候。
刚才亲吻的余韵还没过去……但他还是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纵容地将衣服紧了紧,把她抱自己怀里。
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在无人的公园里。
如果一个月前,有人说他会在无人的公园里,和一个女孩楼在一起,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韩舒樱感觉随着感官走,演员不都这样吗,感性,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味儿,摸着到他胸膛滚烫的体温,还有怦怦的心跳声。
她舔.舔.唇,忍不住仰着头,在慢慢喑下来的黑夜中,又去寻找他的……
柔嫩的唇,轻轻地磨蹭着他的唇形,像羽毛一样来回扫来扫去,惹得头上的人犹豫再三,终于又忍不住,捉了她的小嘴,在这无人的花园角落里,与她再度勾津缠,允亲三百回合。
把韩舒樱送回大杂院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院中只有家家户户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灯光。
“到了,我在这看着,进去吧。”将她送到大杂院门口,江见许没有跟进去,因为院中还有人,这么晚,他也不太好把她送回屋里。
韩舒樱开始黏黏糊糊,回到小屋就她一个人,她不干:“那你明天来看我,我会想你。”
“我尽量,但这两天所里事多很忙。”明天是下个月的月初,收容所刚好送走一批人,又开始抓盲流了,有通知就得出发,有时候人还不一定在城里,可能还得跑周边农村去,定不下什么时间,“我有空就接你下班,好不好?”他低声商量道,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宠溺。
“嗯,那行吧,我进去了,那你回去小心点,遇到坏人你就跑。”
江见许听笑了,遇到坏人,公安跑了像话吗?
“你放心,遇到坏人我把他打地上。”
她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前,将钥匙拿出来打开门。
直到看到她进去,关上门,江公安才转身,趁着夜色原路返还。
赵家窗户有人拉开窗帘一角,见到这一幕,又把窗帘又扔了回去。
东厢牛大娘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又关上门回去了。
韩舒樱进屋后,握着根绳用力拽了一下,灯开了,她走到桌子前,将江公安送的灰呢料子放到柜子上,高兴地从暖壶里倒了杯水喝了。
然后嘴里哼着歌:“SuperIdol地笑容,都没你的甜……”
喝完把雪白搪瓷缸放回桌子上,坐在条凳上点开了剧本。
第七场:发丝采耳笔难描,玉手轻轻慢慢挑,处处惊心心痒痒,丝丝醉魄魄飘飘。(完成)
奖励:六羊仙毛一团
韩舒樱直接忽视掉场景描写,看向奖励。
六羊仙毛是什么东西?毛线吗?她摸摸身上,全身上下没有毛线啊,想到什么,她拿钥匙打开柜子,果然里面多了一只类似麻料的小袋子,从里面掏出来一团拳头那么大的毛线球。
是很浅的那种漂亮的柔软的浅灰色毛线球,线细细的,摸一下绵绵软软,放在手背上蹭一蹭,感觉不到任何刺感,比绵花还软,这要织成绒裤,贴身穿得多舒服啊,而且入手暖和,一看就很保暖,六羊仙毛,她可太需要这个了。
看来剧本的奖励也不是凭空乱给,而是根据她的需要给与,可惜只有一团毛线,得攒多少团才能织一套呢,她自己又不会织,不过不要紧,她工作的地方很多人会织,还有人专门织这个,八毛钱一条裤子,一块二一件上衣,一条毛线裤坐柜台,手快的话一天半就差不多了,一边做着营业员,一边还能赚点手工钱,很多人愿意干。
韩舒樱不想学这个,肯定要找人帮她织,她最多能织个袜子,对,她还要织两双袜子穿,这浅灰色细羊毛线可太好看了。
可以织出来贴身穿,也可以织外套,还可以织外面穿的裤子,还可以织手套!帽子!围巾,一定很好看,爱美的韩舒樱抓耳挠腮,恨不得明天就穿上,拿着毛线看来看去,可惜太少了,等明天她去商场问问,需要多少毛线才能织条裤子,还得攒一攒一样样来。
……
之后果然像江公安说的,从早到晚见不到他的人,天天早出晚归,基层公安忙起来真要命,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就像她穿过来时,被他差点带去拘留所那次,据说他晚上就没吃上饭,食堂饭菜没了,最后去了国营饭店,吃了盘饺子才填饱肚子。
风里来雨里去,真不是说说而已。
只有一次,他赶早过来,用自行车送她到国营商场门口,递给她一袋肉包子后,又匆匆走了。
那天韩舒樱啃了一天包子,还分给旁边布料柜台王梅一个,毕竟她以后还得麻烦王梅帮她看着柜台呢。
她来国营商场工作几天,百货商场就传遍了,说商场二楼来了个漂亮的临时工,惹得二楼何主任的媳妇儿天天往这边跑啊,他媳妇也在国营商店工作,干后勤看库房的,这是个很有“油水”的活儿。
说来说去,还是韩舒樱长得太有“威胁性”了,一听说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在她丈夫那边,这媳妇一天能跑三回,次次看韩舒樱的眼神都不对,也不说话。
韩舒樱:……
她真的服了,真当人人都看上你老公啊?哎哟!她真无话可说。
在某天看到江公安用自行车载她上班,然后看到了江公安的脸和身高,知道是她对象后,这现象就消失了,何主任媳妇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再来还会跟她打招呼,主任媳妇也有自知之明,人家小韩的对象,个头都高老何快一个头了,长得也比老何帅多了……
有一天风大,韩舒樱用青色围巾围住头脸进国营商场,被何主任媳妇见到了,惊艳到不行。
一个劲儿地问她围巾在哪儿买的。
能不能给她捎一块,她给钱,韩舒樱寻思着,还得干三个月呢,得罪了也不太好,国营商店的工作,她还不想扔。
反正布料每天都有,就从一直攒着白色料子上扯下一米见方,告诉主任媳妇就剩下白色了,只有一米大小的一块。
一米见方也能做个头巾,主任媳妇很高兴:“够了够了,染衣厂我有认识人,让他们给我染个色儿。”要给钱,可这钱怎么收啊?韩舒樱没收,既然东西送出去了,那这人情就让她欠着,或许什么时候用得上呢,要收了钱,这人情可就一干二净了。
况且,她这可是系统奖励的料子,独一份的质地,区区一两块,买不起的。
青色布料颜色很特殊,她不打算送人,白色比较常见,送一点也无妨。
没想到何主任的媳妇竟然把头巾染成了绿色,还过来说:“小韩,染厂的朋友说,你这布料不怎么上色啊,试了几次才染上,一洗又掉了。”绿色洗了两水后,变成浅绿色了,不过何主任媳妇仍然喜欢,天天围着。
那当然了,这说明何主任媳妇是识货人,一般的绸缎美是美,但不抬脸,你丑你围着绸缎,它的质地显得你更丑了,脸更黑。
但剧本奖励这个料子,特别抬脸儿,料子自带柔光,无论什么人,围上后都会觉得比自己以前好看一些,当然越戴越喜欢。
韩舒樱没法说,这个年代的人就喜欢绿色,满大街绿色帽子,绿衣裳,绿头巾……行吧,她自个喜欢就好。
这次之后,唯一好处就是,出点什么小错误,比如记错了衣服的票啊,何主任见到也不会说她,想请假轻轻松松,甚至有时候她来晚了,主任也睁一只眼闭一眼,估计是枕头风吹到位了。
……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了五号那天,前天晚上翠英嫂子过来告诉她,今天早上五点半的车,让她准备好,去采石厂路上还要转车,来回快一点要两个小时,慢一点要两个半小时到三小时左右。
韩舒樱已经跟王梅打过招呼了,她算了下,五点半的车按三小时算,她八点半之前就能赶回来,商场七点开门,也就晚一个半小时。
根本不用请假,王梅帮她照看一小时就行了。
韩舒樱其实心里有点忐忑,马翠英拿了个大包,里面装着她男人的棉衣棉裤还有棉鞋,还有些她起早做的玉米面饼子,菜饼子,装在大饭盒里。
韩舒樱什么也没拿,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人是不是在采石场,她只是去看看,毕竟时间太久了,记错了也说不定,如果不在采石场,在什么木材厂,木器厂……
而且,她如果也拿东西,马翠英看见肯定会觉得很奇怪,她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今天去的目的就是打探采石厂路线,看看坐哪路车能到,然后就是问一下采石场有没有……这个人。
如果没有,她可能会大大松一口气。
如果有……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马翠花说采石场那个地方很偏僻,韩舒樱特意把来鹿城时带的土布衣裳拿出来穿上,又跟翠花嫂子借了块旧头巾围在头上遮住脸,打扮得就像农村不起眼的土丫头。
然后帮着翠花嫂子大包小包将东西拎上车。
上车找到座位坐下,马翠花才有空跟韩舒樱说起采石场的事儿:“……你大军哥他就一把子力气,手头还有那么点技术活,去了采石场,听他说那边产什么花岗岩石料,活儿累,但给的工钱还行,对了你大军哥是操作工,操作机器割石头的,这个活儿是技术活,那些劳改犯干不了,找的当地技术工。”
“开一个矿,需要不少人呢,矿山开采出来,你大军哥说,还得把石头破开,筛分出来,再搬运装车,最后送货,可累了,那些劳改的听说有不少反……知识分子,有好几个受不了劳累,死在里头呢。”
“嫂子,那里面吃的怎么样,穿的怎么样?”
“你想啥呢,你以为劳改是去享福啊,还吃的怎么样穿怎么样,有得吃有得穿就不错了,听你大军哥说,那里劳改人员每人定量一天只有九两粮食,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儿,能把个胖子活生生累成肋骨条,而且不仅挨饿,还挨打呢,听说有的人饿得受不了,从泔水桶里捞吃的,被看管人员见了都要挨打,如果有人好心给吃的,还会被看管的呵斥呢……”
“大军他是技术工,又是本地的,所以他粮食定量高,家里再给粮,他平时可以在石场开小灶,他们当地有五个人呢,每个月我们都给送粮,比那些劳改人员日子好过些,但也苦啊。”那里什么都没有,全是石头,待久了能让人发疯,马翠英是这么觉得的。
韩舒樱听着心里忐忑,七上八下的,她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吗?不是要再过三年吗?没想到这时候已经有这个苗头了?现在只有一小部分人遭殃。
她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对马翠英干笑一声,“嫂子在家也辛苦。”说完她望着窗外越行越远的路线,两人换车后,确实周围景色越来越荒凉,直到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了终点站,天已经大亮了,马翠英才拎着包下来,韩舒樱帮她拿了一个包。
路上还看到有追跑的小孩子。
“矿场附近还有个村子,还算热闹些,你看,矿区就在前面。”说着马翠英手一指,远处有几个小房子,东一个西一个,矿山里面开出了一条两辆车可半排通过的山路,门口停着些矿车。
“这些人白天就在那里头拣石头。”
马翠英熟悉地一路走到路口那处小房子,房子里面有人,外面还有排队的,墙上写了个简陋牌子:“会客室。”
“排队这些人要么是这里劳改人员家属,要么像我一样,家里有人在这儿工作,送东西来的,每次见面只有十五分钟时间,妹子,你在这儿等我一会,等我排上队,看完你大军哥,咱就在矿区转一会。”
韩舒樱说:“好,嫂子,我就在墙边等你。”然后将包递给她。
马翠英拎着东西过去排队,还好只有一个人在排。
很快轮到她,会客室专门有人管这个,如果想多待会也可以,只要给管理人员一盒烟,给点吃的,就能多见面一会,有的加五分钟,有的加十分钟,给钱的可以会客半小时,否则就十来分钟,到点赶人,现在的人富裕的没几个,谁也舍不得那点东西和钱,都是快快见面,说几句话就走。
韩舒樱站在门口往里头看,房子后面有一条路,两边是巨高的山体,中间炸出来的石缝,路两边堆满了石头,正有一些人穿着破烂的人弯腰在那里干活,动作慢吞吞,吃力地搬起一块块石头往车上装。
她四下找了找,她想找人问问里面有没有一个叫杨弘杉的人。
还没等她找到人。
就听到看管那些人干活的工作人员,大声呵斥:“……杨弘杉!今天晚上你们俩饭别吃了,石头都搬不起来,吃了也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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