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官员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中央,也就是常说的御史大夫,作为最高的监察官。
这个官职在前朝的权力和地位仅次于左右的丞相。大部分的军国大事和较大的策略制定,皇帝都会和丞相、御史共同商议和决定。
另一部分则是吴七刚刚所提到的刺史,他们被分配到各个州县府衙担任监察职务。主要就是为了督察分封在外的王侯、县令、地方豪强等。
不夸张的说,刺史是皇帝散布在天下各地的耳目,选拔的要求很是严苛,都是名副其实的保皇派,忠心耿耿。
“嗯。”
温成云轻轻应了一声,不难听出他的喉咙还是有几分干哑的,吴七联康抵了水囊上去,同时准备给温成云松绑。
“主上,今晚好好休息,这里有我顶着。”
吴七思虑周全,甚至带着人皮面具过来,他想着自己替温成云在这绑着,偷龙转凤,按照这帮子衙役散漫的模样,应该发现不了。
温成云点了点头,同意了一半,他确实打算让吴七在这儿顶一会儿,不过至少天色转明之前就得回来。
既然李副官那群人觉得自己已经的手了,想来防备上会稍微放松一些。来青石镇的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想过夜探军营。但防守严密,偶有摸进去的时候,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吴七特意pick了温成云的同款白衣在夜色掩盖下戴着人皮面具往那儿一站,还真是有些鱼目珍珠傻傻分不清。
温成云则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现场,赶往城外军营,翻越城墙已经是驾轻就熟的活儿了。
部队不可能驻扎在城镇郡县之中,军营设立都在边境地带,离青石镇不远也是事实。
军中大帐内可谓是歌舞升平,军妓们扭动着腰肢极尽献媚,都想要攀附上主位上的男人。这是大将军廖宇正组织着手下几个心腹放松放松。
“将军您是没瞧见清平王那个窝囊废的模样,按照现在的日头,最多后日,他就得小命不保,可怜了堂堂王爷,啧啧……”
李副官喝的双颊通红,提起温成云的时候还不忘咂咂嘴表示不屑。天子血脉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得死在这不毛之地?
“少喝点,明天一早你亲自再带人去看一看。青石镇那群酒囊饭袋办事我可不放心。”
廖宇微微蹙眉,出言轻声提点了两句,不过今年兄弟们都高兴,他不想扫了性质。
“要不我们干脆做把大的,利用清平王敲一笔怎么样?皇帝老儿哪怕不在乎面子,至少也不会纵容血脉落在山匪手里吧?”
有喝高了的心腹借着酒劲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提议,这个提议不可谓不大胆,打着山匪的名义向朝廷勒索钱财,合情合理,正好还能弥补军饷的空子。
廖宇端起了酒杯微微眯眼,仿佛在思量这个计划的可信性,目前温成云流放在外,朝廷那边大概率不知道他的情况。
自己完全可以借着此处远离京城消息不通,给温成云扣一个激情杀人后勾结山匪准备逃离青石镇的罪名,至于勒索朝廷自然是因为和山匪没有商量好,谈崩了导致的。
“账上的银子空缺了多少?我看最近将士们军心不稳,大多都在担忧军饷不能正常发放的问题……”
这是大事不能轻易做主,要做就得做的漂亮,廖宇还是决定先看看账上到底有多大的漏洞需要补。
如果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他还是宁愿在不惊动皇帝老儿的前提下不声不响地解决掉温成云这个死对头……
第166章 刺史来访
大帐外,温成云默不作声地收敛了气息蛰伏着,听到这个关键的问题瞬间竖起了耳朵。
他不惜举家流放就是为了查清出边关驻军军饷克扣的问题,如今话风正好在点上,自然得高度关注。
“账本那么重要的东西,我哪能随身带着呀?不急这一时半刻,大不了我明儿去咱们王爷送送水,续续命。”
李副将不知道是真的喝高了还是有意打着马哈哈,对于账目的事情是闭口不谈。账本一向都是他在打理,不夸张的说,也是保命的一个重要工具。
轻易是不会示人的,虽说自己是将军的心腹,但在坐能够坐下来喝酒的哪一个又不是心腹呢?自己的位置并不是唯一,还是要有一点危机意识为好。
有的东西好掏出来,但不一定好收回去。
“说的也是,行了,今晚不聊那些糟心的事情,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廖宇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探究之意停顿在李副将的身上,他不怀疑这个兄弟对于自己的忠心耿耿,但他同意不喜欢有别的小心思。
衷心,但不够听话。
大帐内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个话题受到打扰,军妓们该唱唱,该跳跳,没有人会担心泄密这个问题。毕竟这些女人一旦进了军营,生死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
大帐之外的温成云已经心生退意,后面都是些没有用的信息,最关键的账本信息已经有了眉目。
有机会得探一探这个李副将的帐篷,又或者走访一下人脉和行踪……
从城外的军营回到青石镇的时候,值守的衙役已经换了班,天色还有些暗,但也已经隐隐有了泛白的趋势。
温成云麻利地吹了一针让衙役昏睡了过去,准备和吴七完成调换工作。
“主上,要不就这样吧,他们发现不了,你何必在这儿受罪……”
吴七看着温成云亲力亲为的模样有些心疼,从前带兵打战就是冲在第一线,如今这样的小事自己有心想代劳也不肯,这是真把兄弟们当自己人啊!
“你听我的,要是刺史到了,立刻引到这儿来,廖宇那边下一步行动不明,为了防止变故,得抓紧时间……”
温成云没打算解释太多,廖宇的事儿水分大,吴七这颗棋子埋了很久,万一浮出水面被抓后,绝对免不了严刑拷打,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吴七拗不过温成云这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无奈离去,但是既然主上说了需要刺史尽快抵达,他索性就趁着还有些许的夜色掩护出了城门准备去接应。
刺史确实已经在路上了,事态紧急他几乎是快马加鞭往青石镇赶,夜色之中就属他一人行色匆匆。
但刺史一职毕竟是文官,让他动脑子可以,但是骑马久了是真吃不消,两跨磨的生疼。
吴七几乎是一眼就锁定了刺史,飞身就直接落在了马上,刺史的小心脏就是一颤,差点就打算勒马。
“刺史大人莫慌,属下是王爷那边派来接应的,事态紧急,容不得您慢悠悠赶了,您抱紧属下。”
吴七从身后一把拉住了刺史的手,揽住了他打算勒马的动作,他打算直接接管马匹,刺史只要坐稳就行了。
最起码不是敌对方派来刺杀自己的。刺史的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实则嘴角有些无奈。
“好。”
他已经是尽全力在赶了,这还慢?那什么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座下的马匹便宛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那冲击力让他身子前倾,差点栽在马头上。
争分夺秒的还有李副将,他昨晚的大酒确实是喝的有些尽兴了,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了隐隐泛白的趋势。
他简单洗漱后就带着人赶往了青石镇,昨晚的酒席喝到最后,廖宇还是同意了计划。
现在的温成云那就是肥的流油的肉票啊,这不得好好抓紧,万一不耐晒,晚上昼夜温差一折磨翘脚了怎么办?白白损失一大堆银子?
青石镇,闹市口。
衙役一睁眼就看见了气势汹汹带兵而来的李副将,吓得他登时睡意全无,连忙摇醒了另一个人。
“您来的真早,那我们兄弟就先撤了,您辛苦……”
衙役们点头哈腰的模样让李副将心里舒坦,换作肯定是要呵斥两句偷懒的事情,但是既然计划准备让温成云勾结山匪。
那总归要给人家一个勾结山匪的机会,衙役们懒散的态度正好适合被钻空子。
“等等,我们就是过来看一眼,具体的活儿还是交给你们看守,毕竟我们是当地守军,一般不参与这些事儿。”
李副将出声拦住了衙役离开的脚步,眼神则是在温成云的身上停顿,低着脑袋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出来死活,甚至看不出面容……
他大步流星地上前,还不等他伸出手指,温成云便直接主动抬起了头。
“怎么?李副将这是担心本王死了?看来你要失望了。”
温成云的嗓子听起来有些干哑,但眼眸还算清亮,精神看上去也还可以。
“哼,没死就好,省的便宜你了。”
李副将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退开了一步,他还就喜欢温成云这副桀骜不驯的死样子。
像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不跌落到尘埃里是不会低头的。和山匪勾结不成反被绑票,传出去脸丢尽了才好玩呢……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刺史整理好了衣着,翩然登场。
“这青石镇什么时候轮到军中的人插手了,当地的县官是白饭的么?回去的时候我定要好好地参上一本!”
为了防止暴露是匆忙赶来的,他进城门前特意停下整理了仪容仪表。
根据吴七的说法,县官闭门不出,摆明了是已经弃权不理事儿了,那么伪装工作在城门就得做好。
出于大局考虑,刺史必须假装是不经意来青石镇暗访的。
李副官皱眉,看着一脸文官气质的刺史,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未免也太过巧合了,是偶然还是……
第167章 喊冤
李副将思绪万千,但面上还是撤出了一丝笑模样:“刺史大人远道而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请刺史大人在客栈落脚休息?风里站着像话吗!”
这话是对着青石镇的衙役们说的,副将和士兵们属于守军,没有权利插手这些民事,县令不在,理该由衙役主事。
“刺史大人好,城中有客栈,小的这就给您安排,不知道您喜欢什么热闹的地段还是清净点的……”
衙役的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昨晚加了一晚上的班,今儿还得被拉出来做替罪羊,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刺史一脸的不为所动,他日夜兼程的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打尖住店,自然不可能被李副将轻飘飘一句话就牵着鼻子走。
衙役们一看自己人微言轻,索性也就不上去热脸贴冷屁股了,像壮班的衙役本来就是招募帮忙的壮丁,对于衙门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躲得远远的是本分,有机灵的还知道去张府给张大名这个做县令的通风报信已经是情分了。
“这人所犯何罪?证据确凿可曾记录在册?暴晒之刑乃酷刑,当今天子仁政,何等大奸大恶之人犯得着以此刑惩戒?”
刺史一脸镇定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温成云的状态,虽说有些狼狈,但大体无伤。
如今身份贵重之人真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那就可真的无颜面圣,愧对朝廷多年栽培了……
面对刺史的连续发问,李副将有些哑口无言,这事情本就是抓住了漏洞,临时所为,也没成想会炸出来刺史这么一个拦路虎。
“怎么?难不成是私刑不成?这青石镇什么时候成了你一个小小副将的地盘了?还是说是廖宇,廖大将军的意思!”
刺史一看李副将语塞的模样,心里就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测,底气一足,加上他本就是文官出身,妙语连珠,气势上直接就隐隐有了压倒性。
李副将脸都臭了,他一向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个酸溜溜的文官,尤其是刺史御史这一类皇家走狗。仗着一根破毛笔和快嘴,天天就知道上书这个不是,参那个一本。领的俸禄比他们这些拼搏在第一线的将士们都高!
张大名这会儿已经收到了衙役的报信,急急忙忙从张府赶来,因为事态紧急来的匆忙,他压根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便服就匆匆出门了。
一到现场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连忙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刺史大人,有失远迎,驾临我这小小青石镇,真是蓬荜生辉啊……”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套话说连吹带捧,一般的官都是吃这一套的,然而能坐上刺史,肯定不一般。
“不敢当,张大人这官威不小啊,如今都几时了,不在衙门办事,反而在家中偷懒。朝廷每个月的俸银可不是用来养闲人的!”
刺史冷哼了一声,冷静的眼眸在张大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语带嘲讽和责备。
张大名的额上本就因为匆匆赶来而略有薄汗,如今薄汗转冷汗了,果然是刺史一职,这张嘴是半点不饶人!
“刺史大人教训的是,这几日偶感风寒,衙门方面交给师爷代为处理,这不是听闻刺史大人您来访,下官这才匆忙迎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张大名的脑子转的还是快,既然衣着上有漏洞,那就索性承认,顺便还能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推到师爷的头上,一举两得。
“这些官腔就免了,我只问一事,这暴晒之刑是怎么回事?我远在外头就听闻你青石镇出了什么大案子,如今可曾告破?”
刺史微微转眸,三言两语就把被打乱的话题重新拉回了正事上,如今清平王还在这木桩上绑着,他倒是看看这些人如何狡辩!
从刺史一登场,程蔚瑶就已经带着自己的摊子来到了菜市口,左右她晚间也睡不安心,索性就早早起来摆摊。
家庭不顺利,事业总不能再遇到瓶颈吧,没想到正好赶上这一出大戏。她直觉这位刺史的出现就是救星。
虽然她对古代官职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刺史应该和御史大夫大抵是一类作用,只不过一个地方,一个中央。而从古至今的死谏一事多是御史大夫所为,这一类群体胆子大,忠心耿耿,必定是保皇派!
“这,此时还在调查之中。下官虽说在家养病,但兹事体大,衙门已经专门开了案件卷宗……”
张大名抿了抿唇,试图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掩盖自己的不作为,幸好衙门确实在事发之时立了案,卷宗还是由师爷一手打理的,所以刺史真要差起来,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程蔚瑶哪能任由张大名那么狡辩,当即摊子也不管了,冲上前就跪到了刺史的脚边,泫然欲泣地开口申诉。
“刺史大人,我要喊冤!我夫君实在是无辜,府衙不经大堂公审就直接将我夫君捉拿归案,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民妇试图寻求张大人为夫平反,奈何张大人闭门不出,充耳未闻!民妇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求到您门下……”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面前哭哭啼啼,饶是铁汉都忍不住软了几分心肠,更何况是一身正骨的刺史?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惜,急忙双手将人扶了起来,从这话语里的意思来看,眼前这就是清平王妃啊!自己一个小小刺史,如何使得让王妃下跪。
“夫人请起,本官既然巡查到此处,定然不会坐视不理,你夫君若是当真无辜,定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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