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氏已经出门了，房里的两个男人又顾着分析局势，好商量她的终身大事，因此并没有注意到。
“这是个机会，目前平阳王才刚刚起势，手下还没有太多得力的干将。我们这时候挺身而出，将蔚宁嫁给他，必然会博得他极大的信任……”
程国公好说歹说也是在朝多年的老人了，对于朝堂之中的动向那是信手拈来，立马就和程立开始推敲起未来的局势走向。
躺在床上的程蔚宁一睁眼就听见了外祖父打算把自己给许了人家。
“我不同意！”
第183章 前世今生
这一声呼喊虽然成功地从程蔚宁的嘴里发了出来，但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
沉迷于分析的程国公和程立压根没有听见，逼得狠了，程蔚宁索性就把身子探出了床边。
内室重重地落地声终于惊动了交谈中的两人，一撩开帘子就看见程蔚宁有些狼狈地趴在地上。
青丝也披散在肩背之上，她抬起头，一脸的坚决：“父亲，外祖父，蔚宁宁死不愿嫁给平阳王！”
这话一出口，程国公和程立的眉头都是恶狠狠地一皱。程蔚宁是打小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性子温和，什么时候说过这么狠的话，居然以死相逼。
“蔚宁，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和平阳王的婚事又没有定下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什么死不死的……”
程立毕竟是生父，反应过来后就上前搭把手把程蔚宁扶起，待她重新在床榻边坐稳后这才退开了几步，保持距离。
程立还是会下意识地照顾女儿的情绪，不过程国公的眼睛里都是利益当先，他想知道的是程蔚宁那么反对的原因。
“平阳王怎么招惹你了，说给外祖父听听？他也算是青年才俊，哪怕不得你心意，也犯不着宁死不嫁这种毒势吧？你可是有了中意的人……”
程国公的双眼微眯，他这么多年遇到的人和事儿多了，其中不乏就有某某大臣家的女儿和人私相授受，甚至珠胎暗结的荒唐事情。
他一向管家严厉，对于府上的未婚女眷们更是非请不得外出，外出必然先行报备，为的就是杜绝这个现象。
“我……”
程蔚宁被程国公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她的脑子现在还有些乱乱的，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过自己还需要一点时间梳理。
“平阳王是后起之秀，本身底子薄弱，后劲能不能上位还很难说。更何况，我虽说可能是他救起的，但是国公府这时候提出联姻，难免会让平阳王觉得目的性太强，是友谊而为之……”
当务之急是要撇开和平阳王的关系，最直接的点就是本次的落水时间。她在被救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对于救人的人并不清楚。
架设真是平阳王，那也不能借着这一次落水的事情发难，救人本就是善心之举，国公府逼上门只会显得咄咄逼人。到时候只怕不但不能赢得对方的好感，反而会徒增厌恶……
程蔚宁一面梳理着一面往外输出，这逻辑清晰的语句让程国公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虽说女子干政是大忌，不过外孙女有这一份头脑，他还是有些欣赏的，可惜了不是个男儿身，不然带去朝堂之上，必然成长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转念一想，女儿身也不错，能为国公府的繁荣添砖加瓦。
“咳咳，蔚宁啊，你这刚刚才苏醒，还需要好好休息。至于你的话，为父和你外祖父自然会考虑……”
程立倒是不清楚程国公的心里动态，见他盯着程蔚宁若有所思，误以为是不喜欢女子干政，立刻就打断了程蔚宁的长篇大论。
他了解自己的父亲，拍板定砖惯了，只能顺毛安抚，不能逆着顶嘴，女儿这一举动已经算是摸着老虎屁股了。
“好，蔚宁恭送父亲，恭送外祖父。”
程蔚宁面上保持着一丝微笑，内心还是止不住的失望，单看这两男人的态度，她就知道，自己刚才多半是对牛弹琴了。
两个当家做主惯了的男人一走，程蔚宁后脚就唤了自己的贴身丫头进门。
考虑到女儿落水，李氏虽然出去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还是留了丫鬟在门口呆着听使唤。
因此小桃隐约听见程蔚宁的声音后就推门进来了，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雀跃。
“小姐，您醒了！奴婢这就去通知夫人！”
“等等，母亲那边不需要你过去通知，先帮我查一些重要的事情……”
程蔚宁有些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开口拦住了小桃想要往外出的脚步。
她已经在刚刚和父亲、外祖父的交谈中，逐渐滤清了思路。
落水之后，她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宛如走马灯一样快速地闪过了一辈子的记忆片段。
她怀疑那是前世，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婚姻大事的选择上。
上一辈子，自己同样是选择了让程蔚瑶替嫁，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流放一事是假。
温成云后来从边境之地奉召回京后，皇宠比起从前更甚，再度成为了京圈贵女的择夫首选。
因为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程蔚宁在苏醒后虽然已经第一时间想要去记忆，可很多的细节还是遗忘的差不多了。
她死死地记住了一点，清平王妃的宝座，这辈子她必须抓稳了！
小桃在听完程蔚宁的吩咐后感觉有些不明所以，清平王？那不是小姐的前未婚夫婿么？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异乡客罢了。
“小姐，要不还是和夫人商量商量？清平王到底已经是过去的……”
小桃是家人子，对于国公府是无底线的死忠，程国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一套在她脑海里也是深入骨髓。
她虽说是程蔚宁的贴身丫鬟，但说到底还是国公府的一份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做错事。
“哪儿那么多废话？不过是打听一点消息而已，我让你去就去，不然小心我把你许给家仆做娘子！”
程蔚宁的秀眉狠狠一皱，对于小桃的不识趣有些不满意。她才是小桃的主子，母亲再大那也是二主子！
要不是看在这丫头前世也忠心到死，她是真打算换一个脑袋机灵又听话的。
“小姐息怒……”
小桃诚惶诚恐地跪下，在程蔚宁的催促下这才急急忙忙地出门打探消息。
程蔚宁则是满心欢喜地开始盘算起怎么和清平王再次扯上关系，本来和温成云有婚约的就是自己。
填房只要填的好，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嘛……
第184章 赴边阻拦
“什么！那个贱人居然还没死！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
厢房之内，得到了回复的程蔚宁勃然大怒。
按照前世的记忆，程蔚瑶应该早就已经死在了流放的途中，这辈子居然还顺利地抵达了流放地点和温成云活蹦乱跳地生活在一起？
“乱套了，全都乱套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程蔚宁坐不住了，她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程蔚瑶这个贱人上辈子霸占了自己的王妃之位不说，现在还有脸活着。
万一这要是生下个一男半女，那清平王妃的位置岂不是坐稳了？男人都是喜欢子嗣，重名誉的。尤其是当朝天子举贤任用，抛妻弃子这种行为几乎很少出现。
小桃就安静地低着头蛰伏在程蔚宁的脚边没有动弹，她的眼眸里写满了深深的担忧。
自家小姐自从苏醒后所做的桩桩件件都很反常，她怀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深宫之内的水堂子指不定淹死了多少后妃，多的是冤魂。
“你先出去吧，在这看着就碍眼。”今天我吩咐的事情。今天我吩咐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说！记住了吗！”
程蔚宁还真想到了法子，她的眉宇一松，挥了挥手示意小桃出去，临出门之前还不忘恶狠狠地警告一句。
她的计划就是赶往边关，哪怕程蔚瑶这个正牌夫人还在世，不过这才过去多久？
男人都是好美色的，去往边关的道路本就艰难险阻，只怕是本就不多的美色都已经熬成了黄脸婆。
再加上替嫁的身份，自己这么一个美娇娘不远万里亲自送上门，她还真不信温成云会把持住不动心？
越想越心动的程蔚宁立马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起了金银细软，坐马车也好，乘船也罢，她可不能被路途遥远给蹉跎了……
门外的小桃听着屋里的动静，索性就跑到了李氏的屋里打起了小报告，她感觉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拦不住的。要是惊动了老爷，小姐肯定免不了会被一顿念叨，思来想去还是给夫人通个气为好……
李氏本来听说程蔚宁已经苏醒，哪怕拒绝了和平阳王的婚事，但她内心其实还是很欢喜的。女儿只要性命无虞，婚姻大事完全可以从长计议。
“去边关？你确定自己听清楚了？这可是大事，容不得你信口胡言！”
听完小桃的话语，李氏整个人直接从桌边站了起来，原本做刺绣的针也扎进了手里，手上漫出了猩红还不知情。
她料想女儿应该是别有打算，没想到这算盘居然打到了一个流放犯的身上，不可否那清平王的容貌气度确实是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来。
一个弃子何德何能娶她们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要是放在从前，清平王的身份摆在那里，确实是高嫁。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程蔚宁要是一心奔着温成云去那就是下下嫁，还不如嫁给平阳王来的前途光明。
“夫人商量什么动那么大的气？说与为父听听？”
好巧不巧，这会儿程立也已经和程国公商量完了事情，两人觉得程蔚宁的话不无道理，打算观望看看。
考虑到之前在女儿房中的时候，程国公对夫人的态度，程立眼巴巴地就回房打算哄人。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李氏脸色大变，连手伤着了都不自知，他一脸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嘘寒问暖。
“我没事，现在不是担心这些小事的时候……”
要是换作平时，李氏可能还真会借机撒撒娇，今儿现在小桃带来的消息堵的她心里难受，哪有这个心情。
本打算和程立商议，又担心女儿遭到责怪，思索之后还是打算自己亲自跑一趟。
“夫君你先休息，我去蔚宁那看看……”
李氏走的风风火火，小桃见状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程立看了一眼小桃，反应过来，这是女儿房里的丫头，两人都是神态紧张，他的内心有些起疑。
而程蔚宁这边已经打好了包袱，正打算推门偷摸地溜到后院从后门出发。
门一打开，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的李氏，程蔚宁的表情又一瞬间的僵硬，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目光转到了正低头看脚尖的小桃身上。
“小桃！”
被点名的小桃瑟瑟发抖，扑腾一下就跪了下来，她也是好心办事，一早就做好了被小姐责怪的准备，临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小桃不过就是一个丫头，你冲她火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乖女儿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算的！”
李氏拽着程蔚宁的胳膊就往房里去，她一向对于这个宝贝女儿都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何曾试过那么大的力道。
程蔚宁便是有心挣扎，最后也只能乖乖地被拉着进了房里。
小桃知道自己惹了程蔚宁，不敢也不能跟进起，索性就呆在门外望风。不成想，刚刚关好门，一抬头就看见了程立那张威严的脸蛋。
程立看小桃一脸惊恐，更加确定了这里面不对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门外听墙角。
房内的母女俩还对此一无所知，尤其是自认为通晓了前世的程蔚宁，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远赴边疆。
“母亲，你要相信我，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清平王真的是择婿良选，我还真就认准了非他不嫁了！”
程蔚宁其实有想过和李氏和盘托出，奈何前世今生的事情本身就太过于玄妙。
小桃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和母亲描述的，居然怀疑自己鬼上身，要是这时候再扯什么上辈子，只怕是当真要被做一场法事来平息了。
“糊涂！温成云都走了那么久了，千里迢迢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看你就是落水伤到了，这些日子就在房中好好静养！”
李氏气的那叫一个急头白脸，她也算是嘴辩八方，偏偏在自己的亲生骨肉面前吃了亏。
说不过程蔚宁的她只能选择口吻严厉地下了禁足令！
第185章 选址
程蔚宁眼看自己是对牛弹琴了，不甘心地想要强行夺门而出。
一拉开门就是程立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力度虽然不大，可程蔚宁的脸还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五指印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扎眼。
“父亲你打我！”
程蔚宁的梨花带雨让程立有些动容，不过理智战胜了感性，他板着脸就开始了训斥。
“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蠢话，顶撞长辈，企图离家出走。得亏今天是我们发现了，要是让你外祖父知道，有你好果子吃！”
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国公府是有家法的，哪怕从来没有落到过女流之辈的身上，但程立和程营这些男丁却是结结实实地领教过。那鞭子抽在身上皮开肉绽的滋味可不少受。
程蔚宁的眼泪一下子就停住了，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惊动了父亲母亲都是小事，撒撒娇也就糊弄过去了。外祖父可没有那么好忽悠，绝对不能惊动！
她的思路一明确，立马就一撩裙摆，乖乖地转身跪在了李氏的面前：“是女儿不孝，让母亲和父亲心寒，女儿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下次绝不再犯了！”
李氏并没有伸出手去扶程蔚宁，女儿是她一手教导，审时度势四个字一向做的很好。她在判断，程蔚宁这是权宜之计，还是真的知错。
“老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看紧小姐，绝对不会让小姐做傻事的！”关键时刻，小桃扑腾一声也跪在了程蔚宁的身侧。
这是个有功之臣，更是一双监视的眼睛，李氏内心的不安稍稍下降了一些，她脸色温和，但出口的话语没有一个字是程蔚宁爱听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禁足令依然有效。你刚落水，这段时间就在房中好好静养吧……”
细胳膊哪能拧得过大腿，程蔚宁饶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点点头。只是屏退了众人之后，对于程蔚瑶的憎恨心理又上了一层楼。
远在青石镇的程蔚瑶哪里知道京城的国公府这么热闹，她这会儿正忙着在城中看楼。
目前家里的每一个摊子都是正收入，差不多也可以考虑盘个酒楼下来经营。毕竟其中不少生意都是需要坐下来品尝的，舒适的环境会让食客们的体验感更好。
虽说桌椅板凳也方便，但对于一部分文人雅士来说，让他们一撩衣摆在路边吃东西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盘下酒楼，食客的受众群体应该会更广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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