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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成云绕到了最后方，根据声源的大小确定了偷听的位置。
“太子殿下，那边的人已经来信了，询问我们几时发兵。我们要是不发兵，人家也不好向朝廷索要多余的军饷……”
“着什么急，哪怕是假装佯攻，也需要准备时间不是。那群道貌岸然的中原人不懂，我们什么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吗？粮食是一大问题，抓紧时间征兆！”
耶律荣搂着怀里的细腰美人，嘴上则是毫不留情地训斥着多管闲事的手下。
他和户部尚书这些外族人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人比自己更熟悉中原人的算盘。迟迟不发兵就是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只要把户部尚书和廖宇给架上去，到时候要是自己能谈的就不是五五开，而是四六开。
温成云在帐篷外听得有些心惊，哪怕是假装佯攻。这六个字细品下来可不简单……
第198章 突然抬价
人的野心是会逐渐养大的。耶律荣明显在这些年和户部尚书的交易中，各方面都有所长进。
按照北戎人以武为尊的个性，和为数不多的良心、道德，完全有可能在交易结束后，拿到军饷或军粮，第一时间就调转枪头攻打青石镇。
毕竟军营的军饷军粮贪污过半，廖宇这支守军的防御和攻击力量可想而知。对于北戎人来说，只要成功攻下了青石镇。不但粮食问题豁然而解不说，还能借助占领了青石镇向中原天子索要一笔赎回金。一份交易，多份收获！
“太子殿下果然高招，等廖宇那群人已经汇报了朝廷我们要攻打，到时候主动权就握在了我们手里。我们攻，则是双赢，我们不攻，他们便是谎报军情……”
大帐内的北戎人纷纷自觉的鼓起了掌，连番上阵的夸赞吹得北戎太子有些找不着北，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后面的话语大多都是些酒后的雄心壮志，吹牛的成分大于实话。温成云察觉后续内容已经没有价值，当即就果断地撤离了北戎的军营。
北戎军营毕竟距离廖宇的军营驻扎地还是有段距离的，一来一回，撩开帐子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
温成云一进帐篷就听见了一声冷不丁的质问：“站住！上哪儿去了，还不快从实招来……”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抬眸扫视的时候却发现帐篷里的士兵们睡得歪七扭八的，嘴里嚷嚷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呓语。
而此时此刻，远在青石镇小院的程蔚瑶也是起了一个大早。
既然已经从吴七的嘴里确认了便宜夫君平安无事，那么盘下酒楼的事情也应该提上日程了。这些天的人参水给程蔚瑶做足了原始资金的累积。
她清点了一下手里的银票，就准备去找牙人把之前看得破旧酒楼给盘下来。经过多次的接触，牙人出没的规律其实特别好找，一般就在牙行的附近拉客。
然而让程蔚瑶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走了空，那么爱岗敬业的牙人这会儿居然不在。
“摊主夫人，您是在等牙人嘛？那个牙人让我告诉您一声，他带客人看房去了。您要是来了想找他，直接去相中的地方就行。”
狗蛋就蹲在附近帮忙吆喝小摊子的生意，看见程蔚瑶过来了，就按照之前牙人所吩咐的原话传达。
程蔚瑶的眉头微微一挑，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听牙人这给出的地点，那破旧的酒楼总不可能除了自己，还有别的人也相中了吧。
一路走到西大街的尽头，靠近另一侧城门的时候，程蔚瑶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畿。
牙人这会儿正殷勤地带着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在酒楼内参观。
“钱掌柜，这边请。我们这个楼啊，前几天才做过清洁打扫。你看这整个大堂多干净亮堂……”
和第一次领着程蔚瑶过来的破败景象全然不同，整个酒楼进行了上上下下的清扫，就连墙面也请了师傅做了个修补翻新的工作，可以用焕然一新四个字来形容。
程蔚瑶看了一眼钱掌柜后就近地在桌子边落了座。要仔细说起来，这个钱掌柜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之前美食赏会结束还在后巷拦着自己的去路，想要强行掠夺酥山的方子。如今又跟自己看上了同一个地段，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好了。你之前约好的客人不是也来了吗，别顾着招呼我。把人家摊主夫人晾在一边多尴尬……”
钱掌柜的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面上倒是装腔作势地非要点一下程蔚瑶的存在。
而牙人其实也已经看到了程蔚瑶的到来，只是钱掌柜的财力不容小嘘，作为精明人，他选择了优先招待前者而已。
被钱掌柜这么一点，牙人立马就笑眯眯地开始向着程蔚瑶问好：“摊主夫人今儿也是来看房的？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您一提。我立马就跟原主人反应了，这不这么一收拾敞亮多了吧？”
程蔚瑶的心中冷笑，以她看来，收拾是假，想要抓紧机会提价才是真吧？原本无人问津的酒楼，突然多了一个钱掌柜竞价，想也知道免不了哄抬价位。
“大堂亮堂是亮堂了，这价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亮堂了。您上次跟我说价格好说，这话我可好记着呢。今儿本来是打算找您签字拿下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程蔚瑶的话语里隐隐带着几分讽刺，牙人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是典型的商人，在商言商，人家钱老板开价更高，他才会带着人家过来看房的。
没成想，还真就看上了，至于之前答应过程蔚瑶的话……那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和人家摊主夫人有约在先，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像是那种会和一个妇道人家抢地段的人嘛？”
钱掌柜故作懊恼的一敲手板心，实则嘴角挂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对这个楼盘确实没什么兴趣，他本身的酒楼开的地段就挺好，压根没必要退而求其次盘下这里。
来找牙人看房也是为了哄抬价格，果不其然，为了能卖高价，酒楼简单地进行了翻新装潢。这花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酒楼既然已经简装后，价格自然不可能保持在原本的价位。
“我们钱掌柜一向是最大气，怎么可能为难人呢……摊主夫人，您也瞧见了，这酒楼里里外外也是用心打理过，一万五您要是能接受，咱们马上就签字画押，上衙门登记去！”
牙人对着钱掌柜又拍了两句彩虹屁后，这才调转话锋来和程蔚瑶周旋。
程蔚瑶的眉头一听见价格就整个皱了起来。她预想过可能实际谈判的时候，一万二谈成一万比较困难，因此过来的时候其实还是拿了一万二银票的。
但现在凭空多出了三千，怎么看怎么像个大冤种……
第199章 其人之道
程蔚瑶的犹豫被牙人看在眼睛里，毕竟第一次看楼的时候，她就表示过价格太高。如今价格上浮，购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如此一想，牙人原本热切的脸色瞬间就冷淡了许多。
“你们慢慢聊，那我就预祝钱掌柜购楼愉快！”程蔚瑶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身上的银子确实没带够，而且对当个大冤种也没什么兴趣。
因此她抬腿就打算走，牙人对她的离开不为所动，转过身就一心一意地开始舔钱掌柜这个金主。然而令他大跌眼镜的是，程蔚瑶一走，钱掌柜原本兴趣很浓的模样也变得兴致缺缺，改口表示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自己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不捞着好啊！
出了西大街，程蔚瑶转头就找到了狗蛋。她总觉得钱掌柜出现的时机太巧，就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一样。
吴七是温成云的一颗暗子，顺天酒楼更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但程蔚瑶并不打算去麻烦吴七。这颗棋子能不动就少动，省的暴露了。
“摊主夫人想打探什么，我想让小伙伴们都留点心。”
狗蛋对于打探消息可是很有心得的。自从开始帮助程蔚瑶吆喝生意后，其他商贩也有样学样地开始雇佣小乞丐们帮忙吆喝。
甚至还有些食客，担心常年在外经商，家中后院失火，雇佣跟踪捉奸的……能接的活儿一多，小乞丐们自然也就逐渐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
“还真是小机灵鬼。帮我盯着点钱掌柜，我总觉得他的背后应该有人支使，宁可查不到，也不要惹祸上身……”
程蔚瑶伸出手捏了捏狗蛋的小脸，眉眼之中多了一些笑意。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团体了。
程蔚瑶没有去顺天酒楼找吴七是明智的。因为这会儿的吴七压根也没在楼中。朝廷收到了廖宇的来信，怀疑边境北戎蠢蠢欲动，申请朝廷支援军饷军粮。
而温成云通过暗中探听到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廖宇确实和户部尚书有所勾结。他几乎是立刻联络了吴七以书信的方式将雄鹰放回京城报信。
但廖宇的来信在前，温成云的消息在后。等报信的雄鹰飞到当朝天子手中之时，批准军饷军粮的圣旨已经下发了下去。
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更何况已经发出去的圣旨哪有轻易收回的。贸然收回只会让户部尚书和廖宇打草惊蛇。
“主上，京城来信。圣上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七的肩膀上站着整理羽毛的雄鹰，京城的来信他也看了，不过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温成云却在看见信件内容的一瞬间，隐约悟到了皇帝的意思。
北戎主张这件事情的人是太子殿下，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只要耶律荣还没有坐上未知，其他的皇子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耶律荣不是和廖宇等人有粮草军饷的交易么，但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看来，指不定就是通敌卖国。再加上，廖宇也好，户部尚书也罢，对于耶律荣来说，都是外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要离间起来也并不是难事，只是自己还需要一个出色的内应，人选必须要选好。
“北戎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除了耶律荣，还有没有其他皇子？”
温成云的内心打好了算盘后就开始筛选人选。
吴七这些年在青石镇确实不是白待的，除了当地官员的情况如数家珍，对于北戎的皇室也收集了不少信息。
温成云在翻看过众多皇子的资料后，最终把内应的人选定到了北戎皇二子耶律夜的身上。
一是从长幼有序来考虑，如果太子殿下失势，皇二子是第一考虑的继承人选。
二则是因为皇二子的出身并不高，其母亲普通的侍女出身，让他在北戎本身的贵族势力里倍受排挤，无法得到太多的助力。换而言之，他比其他皇子更需要借助其他方的力量。
除去这些条件外，最重要的是，温成云判断这个皇二子应该是有城府的。
耶律荣自从上任太子之位后，几乎是大刀阔斧地把其他的同胞兄弟都发配的远远的，唯独这个耶律夜反而是全身而退。
虽然说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不起眼而没有被放在心上，但是能成功在皇室斗争中长那么大的皇子，又有几个是心机全无的蠢货呢？
“那属下今夜就走访一趟北戎二皇子的府邸。”吴七对于温成云的决定毋庸置疑。
“不用。为表诚意，我亲自走一趟。毕竟这不是小事。”
温成云宛然谢绝了吴七的好意，他亲自造访，可以更深层次地判断这个耶律夜值不值得扶持；再有就是万一对方不同意，武力值上自己比吴七更容易取胜灭口。
耶律夜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纳入了温成云计划中的一环。
“跟我念，太子哥哥真是太棒了！”
他正无所事事地在府邸里逗鸟，身为第二继承位，打记事起，就很容易被耶律荣针对。
小小年纪他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耶律荣希望自己做个纨绔子弟，那他就顺着对方的意思按照一事无成的样子去发展。
虽然听起来窝囊了一些，但事实证明他押对宝了。耶律荣上位后的几波大清洗，都没有动到自己的身上。毕竟留着自己这么一个没有威胁的弟弟，还能彰显一些仁慈和手足之情。
“太子哥哥最棒了！最棒了！”八哥学着耶律夜的话语，虎头虎脑的重复着。
而听到这句话的耶律夜则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这个策略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意味着小命虽然保住了，不过一辈子估计都只能仰仗耶律荣的鼻息生活了。身为北戎男儿，耶律夜心中实则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二皇子怎么唉声叹气的，有什么本王能帮到你的吗？”
温成云的人虽然没有现身，但是声音却已经先声夺人的传入了耶律夜的耳朵里。
第200章 达成合作
耶律夜的眸子微微一僵。
这里虽然说是二皇子府，但实则暗中布置了不少太子殿下的眼线，这个人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围，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无声展示。
“阁下如此神神秘秘，多少显得有些不诚心啊？”
耶律夜慌乱了不到一秒，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既然能出现，意味着对方完全可以杀掉自己，结果不但没有，反而态度友好。这说明其中有回旋之地。
温成云确实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周围的眼线全都睡着了，如此双重保险。即使耶律夜不同意自己的邀请，至少自己也不会陷入被动，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他没有第一时间现身也是为了试探耶律夜的心性和胆量，温成云所要的内应不能是带不动的猪队友。
“二皇子殿下，初次见面，不请本王坐下喝一杯么？”
温成云的声音在耶律夜的身后响起，耶律夜回身的时候，只瞧见原本树下的石桌旁已经多了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年轻男子。
“清平王？”
耶律夜的眼神在温成云的身上上下打量，要说中原的王爷，他还真是知道一个。
为了避嫌，他很少对国内外的政事军事表现出关心，而温成云这三个字还是从耶律荣日复一日的谩骂中听来的。从愤怒的神情就知道，清平王不是好啃的骨头。
“不才正是在下，温成云，赐教。”
温成云微微颔首，率先提起了原本放置在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耶律夜各自倒了一杯茶水。
他之所以如此大胆，也是笃定了耶律夜不至于连自己的吃食都动手脚，而且今夜造访应该的耶律夜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王爷有事不妨开门见山的直说。”
耶律夜看着倒好的茶水，内心有些犹豫，但不愿意露怯的他还是大着胆子轻轻抿了一口。他不喜欢被动的感觉，既然对方不是奔着杀自己来的，那么不妨主动出击，以试探来意。
温成云对于耶律夜的考量也基本上心中有数了。他知道耶律荣这个太子殿下对于耶律夜颇为信任，因此希望耶律夜能透露一些关于这一次的军粮军饷的押送计划。
耶律夜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耶律荣和中原人有暗中的往来。但自己毕竟不是耶律荣的心腹，如此隐秘的交易信息，怎么算也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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