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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淡绿——勖力【完结】

时间:2024-07-04 17:23:23  作者:勖力【完结】
  于是,栗清圆终究硬着头皮还是拿出来了。正如他所说,就是买给他的。毕竟这个牌子,回去给栗老师系,也不搭。
  穿花蝴蝶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当得起的。
  冯镜衡看清购物袋里的一条真丝领带。他惊喜也略有点怪她,“那刚才带家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拿给我?”
  “你都系好了。”口吻不免抱怨。
  “那是因为你没说啊。”
  栗清圆微微局促,她认真给他解释,“我实在没办法,因为拿不准你的尺码,只能挑了条领带。”
  冯镜衡突然张开双手,“来吧。”
  “干嘛?”
  “不是不知道我尺码么?来量啊。”
  栗清圆拍下他的手,无所谓了,“你笑话吧。反正我今天无论买什么,在你这种二世祖的手笔之下,都会沦为笑话。”
  冯镜衡却没有时间理会她的忸怩,而是自顾自抽解了他颈上这条领带,示意她,“帮我。”
  有人用实际行动来响应她的礼物。
  并怨怼她,“你早该送给我啊。这样我就可以在舍费尔面前稍微挽尊一下,并非我磨蹭也绝非我昏聩,而是房里那位实在熬人,她非得要我系她买的这条领带。你说,女人是不是很麻烦!”
  栗清圆又气又笑。骂他,不要脸。
  冯镜衡由着她发泄完情绪,再来捉她的手,往他的颈项上来。很郑重地鼓励她,“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拿你自己挣的钱给我买东西,正如我买礼物哄你开心,是一样的。我很喜欢,我没理由不喜欢啊。”
  栗清圆被他招惹下来眼泪。
  冯镜衡见状,几乎毫不犹豫地低头来,拿他一百分的吻。
  栗清圆一想到这房里的气味才通风散去没多久的,立刻推开了他,“我就这一套衣服了。”头发到妆容都好不容易收拾好的。
  冯镜衡笑着来牵她的手,扯到自己怀里,“抱一会儿。”
  栗清圆半信半疑。恨不得一分钟没到,就催他,好了。
  也如他所愿的,帮他系这条礼物领带。栗清圆有点傻,她在自己脖颈上比划的时候,就能打结很利索,然后面对面了,她总弄不会。这种毛病,上学那会儿她帮同学系红领巾的时候就有了。于是她站到床尾凳上,叫冯镜衡背过去,容她第一视角再比划一下。
  冯镜衡骂人,“这么笨是怎么考上A大的啊!”
  “A大不考打领带。”
  她再叫他转过身来试的时候,冯镜衡由着她摆弄,好不容易算是端正系好了,她撤开手,示意他去照照镜子,看看满不满意。
  冯镜衡说不必了,“满不满意这个质检活该交给你,否则今后我们早上出门,就这一桩事,两个人重复操作,浪费时间也影响分配效率。”
  栗清圆听清,为了报复他这种处处爱甲方的嘴脸,拽一把绅士的品格,于是,不设防的人,像只大狗狗摔到床上去。
  冯镜衡笑着躺在床上不起来,他怪她,哦,原来你给我买领带,是有这样的癖好啊。
  栗清圆当然不理他。对于变态,你回应他一个字,都怕他爽到。
  杭天打电话来,说晚宴预备要开始了。冯镜衡便等着女友出发前再收拾一下的自觉,一面帮她把红宝石收到保险箱里,一面告诉她,朱青那头确定不来了。
  “孩子怎么样了啊?”栗清圆关怀了一句。
  “吃甲鱼汤闹的。估计小的原本就有点肠胃应激吧。”冯镜衡走过来,化妆镜边上,打量着栗清圆补妆,“我妈这个人要强,这一回,再把孩子闹个不好,我看她还怎么跟朱青梗着。”
  栗清圆在镜中看一眼冯镜衡,“你其实挺护着你大嫂的。”
  冯镜衡笑着撑手在她化妆台边,“我没和你说过么,我俩是同学。”
  栗清圆一听,停下描眉的笔,面上有很明显的情绪波澜,再听冯镜衡强调,“高中同班同学。”
  “哦。难怪这么好。”
  冯镜衡笑出声,一副逮到了的嘴脸,“怎么个好法?”
  “你对她好啊。你不对她的两个孩子好,也不至于第一面的时候,沈先生就把你哥哥的孩子挂到你身上。”
  “嗯,我妈至今把我去你家的事归功于她的安排。因为她拉不下来脸与朱青一道去,还洗脑我,说好人有好报。”
  栗清圆自然不认同他母亲的一些微词。但是,细节检验人品。总归,爱护妇女儿童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
  冯镜衡觉得这句,明褒暗贬,起码有点酸。
  栗清圆也不否认,“因为我没有这样的长辈偏爱了,所以,有点嫉妒。小颖有句口头禅,我得不到的建议就不要存在了。”
  冯镜衡于身后抱住描眉的人,暂时摘开了她的眉笔。他口吻依旧是那种顽劣的,但是揽抱住她的力道很真实,“我偏爱你。”
  “为什么?”
  “把那个偏字拿掉。”
  小室里,一时相拥的宁静,无声胜过人间訇隆有声。
  *
  晚上二冯两位宴请代理商。
  主理人依旧是冯纪衡,说了些祝酒词,与最后一个季度的计划与目标。
  舍费尔由着长桌那头高谈阔论,偏头来与镜和他的女朋友闲聊,刚才会面时,舍费尔便与密斯栗说笑,见到你本人,我有点明白镜说的他生病了的意思了。
  密斯栗笑得淡泊,毫不避讳地打趣自己的男友,他确实病了,与天气与病毒有关,与我无关。我并没有那么糟糕。
  舍费尔哈哈大笑。再说起一个情场说法:越柔弱的女人,越不给你痛快话的女人,往往越能斩获更多的爱情。
  今日见到密斯栗,这个情场谣言不攻自破了。
  密斯栗却赞同舍费尔先生一半的说法。
  嗯?
  爱情里确实不给痛快话会能足足钓住一个人,然而,等哪天爱情死掉的时候,她昨日的闪光点也是来日的鱼眼珠。
  舍费尔不明白,那么,爱情既然会死,为什么智慧的女人还要相信它呢?
  从前有个说法,栗清圆觉得其实挺强盗逻辑的,拿爱情比拟生命,你活着也是知道要死的,那么为什么还活着呢?
  二十六岁的栗清圆觉得爱情远不能跟生命一起辩论。然而,爱情会死,却始终叫人还相信的本质在于,盲目,以及,情绪价值。
  或者就是盲目的情绪价值。
  它叫你轻快地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意义大于一个人,这样win-win的大于一,合起来整体价值超过本身的二。我想这才是人们盲从爱情的意义。
  舍费尔惊叹,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密斯栗,原来这么的固执且清醒。啜一口酒,揶揄镜,甜心内里并不过分甜哦。这句是用德文,算是加密通话了。
  然而,镜还是用英文回应的,嗯,我们中国的甜酿,本质还是酒。
  舍费尔听不下去了,说陷入爱河里的男人,他就是这么勇猛,公开私信也没什么大不了。
  期间,栗清圆在冯镜衡耳边低语,她想再吃一块那个咸鲜的冷盘排骨,太远了,刚才就是他搛给她的。
  冯镜衡与舍费尔谈事,拨出空来审问她,“嗯,智慧的女人怎么口也这么重?”
  栗清圆微微抿嘴笑了笑,“因为鲜排骨在咸排骨面前,智慧的女人这才发现,前者黯然失色。”
  某人陷在舍费尔猛烈的劝酒阵局里,他一面举杯,一面干脆起身来,把那盘没怎么动的冷盘径直端到了智慧但犯馋痨病的女人面前。
  栗清圆微微尴尬,在桌下要来掐冯镜衡的腿。
  桌面上,舍费尔与镜聊在案客户的新购置方案;桌布下,聚精会神的男人在捏玩身边人的手指头。
  冯镜衡全程就起来应承了一巡酒。
  身边的女友除了介绍给舍费尔认识了下,其余,都没过场。
  只是过来找家家时,勉强叫圆圆与老大打了个招呼。冯纪衡看着披着披肩的白裙栗小姐,这回很是正式的认识。毕竟能应付南家,又能与舍费尔这个老贼辩论得那么鲜活有趣。冯纪衡头回发现这位小妹妹除了漂亮,还很有进退的智慧。
  老二去抱家家,冯纪衡便很江湖色彩地与未来的弟媳妇握手,这回听清她的名字,清圆。
  冯纪衡打趣了句,“是不是注定的缘分。你的名字里,也带了清。”
  边上的程乾微看一眼这位栗小姐,不时,与对方眼神交汇了下。也慢了半拍,接老板手里想搁置的酒杯。
  冯镜衡回来的时候,听到老大很是亲近的口吻喊,圆圆。
  “我带她们去看烟花。”
  冯纪衡点头,要秘书把家家的衣服给老二他们。程乾微依着老板的意思,再问老板,“朱青刚才就来过电话了,要派车子来接伊家的。”
  冯纪衡颔首,“嗯,还是由着孩子去看一眼吧。嚷一天了。”
  “那车子过来直接去接,还是我去把家家再抱来这边?”
  冯纪衡思考着的样子。
  冯镜衡作主道:“不必叫车子过来了。”
  程乾微这才试着问:“那伊家?”
  冯镜衡看了眼栗清圆,再目光投到老大面上。像似全程只是弟兄俩商议家事,“家家先叫清圆看一会儿,毕竟她嚷着喊婶婶呢。你这里结束后,去我那里接女儿再回家,就这么通知朱青吧,没什么不放心的。”
  栗清圆也会意,附和冯镜衡的话,“是的,正巧我可以和家家一起看兔子警官。”
  刚才打盹的家家,一时听到小叔肯去放烟花且未来婶婶还和她一起看朱迪,很是欣然接受。
  冯纪衡听后,终究也由老二这么安排了,他没谢老二,而是,“谢谢圆圆了。”
  冯镜衡严阵纠正,“是清圆。”
第53章
  ◎野心家眷恋着和光同尘◎
  这些年船舶这头的代理商碰头会上,冯镜衡向来是迟到早退的那位。
  但就是这么位吊儿郎当的二少爷,无人敢鄙夷他的散漫德性。因为他单一位联络的代理商就操控着船舶整个代理分配一半的实绩业务。
  冯钊明当年冲两个儿子立下过军令状,即便大小两个实实在在的继承子,分红及利益还是见真章,多劳多得、不劳不得,这是哪个时代都不该抛弃的金标准。
  这也是舍费尔轻飘飘一通电话打到冯家,冯钊明对老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昏头行径,即刻打消邪火的一记猛药。
  舍费尔为代表的拥趸者,无他,他们只和镜谈交易。
  这是一种相互养成的情谊。说不得,是镜扶持着他们,还是他们扶持着镜。
  今晚宾主尽欢才下来三分之一,冯镜衡便要提前去了。他领着侄女,牵着女友。众代理商对于这位二少爷身边的女人,好像再漂亮再年轻也不足为奇。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他们顶着这么好的命,难道不就是来人间享福的么。
  实实在在,小冯身边的女人就是位顶真的美人。
  身量匀停,身姿窈窕。巴掌大的脸,在骨又在皮。全程,这位栗小姐不过就是和舍费尔交谈了一阵,流利的英文,说起话来,冷冷淡淡。然而,私下跟小冯咬耳朵的样子,又宜喜宜嗔。
  当真应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冯镜衡将家家扛在肩上,最后过来安慰几句舍费尔,要他再喝几杯就回房休息吧。缺什么就给他助理打电话,当然,又作为男人或者小弟反过来规劝几句老大哥,喝酒不能贪杯。其他也是,洁身自好,方得长久。
  舍费尔泼手里一杯中国的白酒给镜,戏谑他说这话最没效力了,你这恨不得酗酒的模样,贪婪的人,来跟我卖弄长久?
  镜笑了笑,沾得一身酱香的酒气。一副辩论文化自信上头,他们东方中国永远无出其右的佼佼者,“嗯,我们老祖宗还有一句话,养精、蓄锐。”
  长桌尽头,冯镜衡歪在那里同他的代理商打嘴仗完毕,再不耽搁,笑吟吟地牵着女友出去了。
  怀里抱着家家,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不知道的,甚至会错认他们一家三口。
  长桌这头,冯纪衡啜饮杯中酒,忽而瞥一眼身边失神一阵的人,他笑得轻蔑,“我们家这个老二啊,谁人都按不住他的。老头也不过是嘴狠罢了,为了老二,和袁家说翻就翻了,不带怕的,这爷俩莽出一个样了。”
  程乾微眉眼缜密,波澜不兴,全然不觉她今晚失常到差劲,“有时候我觉得你妈也挺有意思的,被冯董惯得太久了,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为是。她张罗着冯镜衡娶袁家,我只觉得滑稽。”
  冯纪衡这一刻不把程乾微当秘书,只当聊天的伴侣,“嗯?”
  “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嘛,她的这个小儿子会喜欢袁家那女儿?”程乾微傲慢但也刻薄,尤其是对她看不上的女人,“那种只知道哭着倚仗父权的天真蠢货。”
  冯纪衡笑得刁钻甚至诡异,他来跟她辩论一个极端,对阵程乾微口里的另一种极端,“老二其实并不厌恶这样的傻女人,只要她们别来烦他。相反,他其实更不喜欢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女人。”
  程乾微很明显的一口起伏的气息。冯纪衡看在眼里,有一瞬,他的笑意像夏天阴暗地里,爬过草莓的一条蛇。
  片刻,他再补充,“他的女朋友就没有一个比他年纪大的,为什么,知道吧。因为年纪大的,只能成为他妈。他这个臭脾气,这辈子应付我妈一个就够了。”
  程乾微摇摇欲坠的折辱心。她几乎不假思索的反唇相讥,“冯镜衡即便再臭脾气,但他有一点是无人能及的。”
  嗯。冯纪衡过来作洗耳恭听状,他甚至不忌惮外人觉得他与秘书过从亲密,有时候高处不胜寒,想听句忠言逆耳,还挺不容易的。
  程乾微饮一口酒,倨傲淡漠,杀人诛心道:“他不会是个矛盾的怪物。一面希望自己的手足好,一面又不希望他好到超过我。”
  冯纪衡听后,眼里微凉一沉,片刻正襟危坐且逐客令的口吻,“没事了,你先回吧。”
  程乾微起身便离席了。她从别墅大厅里出来,遥远地,就看到天空一隅绽放着盛大的烟花。
  孤落旁观的人,一想到冯镜衡那样大庭广众之下对她避之不及的嫌弃,她的心就愈发地翻涌且阴鸷起来。
  程乾微这才发现,她和冯纪衡是一类人。对于天生的野心家眷恋着和光同尘,真的发自内心的鄙夷,等翻涌稍稍沉淀下来,又不无那可悲可怜的嫉与妒。
  *
  “散开了,散开了。”
  家家骑在杭叔叔的肩膀上,举着手机与那头的伊宁喊着,“伊宁,你看到了么!”
  视频那头的伊宁额上还贴着退烧贴,怪姐姐举不牢手机,一直在晃。信号又不太稳定,伊宁在那头喊着什么,伊家全听不分清。
  片刻,站在星空斑斓花火之下的人,够着接过伊家的手机,要家家自己看吧。她来帮她与弟弟连线。
  镜头那面,朱青也看到了栗小姐。
  两个人不尴不尬地照面。朱青才要说什么,栗小姐站高了些,也将镜头推近了些,烟火之所以成为众人追逐的意义就是它短暂且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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