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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承谨咧咧嘴，委屈极了。
“我也不想进来啊，我是被人家捉进来的。”
“为啥？”沈清歌一怔。
战承谨就将自己今日夜探天牢，结果被人家当做杀人凶手给捉进天牢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沈清歌听完他的讲述，半晌没吭声。
这世间没有百分百完美的谎言，这个叛徒李郎中即便是准备得再周全，也会有破绽存在。
假如自己能找到证明清白的证据，推翻他的诬告，那么，他背后的指使之人就能浮出水面。
对方大概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干脆就直接在李郎中诬告自己之后，将他杀人灭口，永诀后患。
战承谨这个倒霉的孩子，就恰到好处地一头撞了进来。
战承谨愤愤地骂：“难怪我觉得纳闷，按照你的推理而言，这拍花贼应当就是三哥无疑了。可他身上并没有你所说的胎记啊。原来是这个郎中在处处捣鬼。
他早就被三哥给买通了，所以咱俩让他帮忙查看胎记，反而暴露了你我联手一事。”
沈清歌也懊恼地低声道：“这事儿怪我自己不小心，卫婉莹早就盯上了千金堂，郎中无疑就是一个突破口，她怎么可能放过呢？估计早在我开始调查拍花案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买通了。”
“这就叫防不胜防，他们两口子全都野心勃勃，每天就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揣摩着怎么害人。这个卖主求荣的叛徒也是自作自受。”
“当你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能确定他的死亡时间吗？”
“刚死。”战承谨笃定地道：“身体还是软的，也没有凉透，所以当我捂住他的口鼻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感觉出来。没准儿，我进天牢的时候，他刚刚被灭口。”
沈清歌一声苦笑：“如此说来，人家就是提前设下埋伏，故意栽赃给你了。咱是被一锅端了。你若是想辩解，只怕也难。”
“无所谓，不过就是一个贱民而已，反正又要不了我的命，大不了关押几天就把我放出去了。”
沈清歌冷不丁地给他泼下一瓢水：“那花无箴呢？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可能也会有危险？”
这话令战承谨直愣愣地从床上站起来。
“天呐，我竟然忘了！那怎么办？要不让人带个信儿，让我九哥把她接府上暂住吧？”
沈清歌撇嘴：“你九哥府上，未必就百分百安全。倒是还不如就让她直接住进你的十王府。”
“为啥这样说？”
“我昨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就是我们跟三王爷一直都没有正面交锋过，他如何对我们的行动却了如指掌。
郎中是其中一个原因，三王爷应当就是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然后告诉了褚文靖。
那我与涵宝前往尼庵搭救那些少女究竟是怎么走漏的风声呢？千金堂里的人并不知道这个行动。我与你九哥那个时候就在猜测，九王府里应当也有他的眼线。
你让花无箴到九王府住着，看起来很安全，但也是个彻底令你们兄弟生隙的好机会。花无箴同样会有危险。”
战承谨拍拍脑袋：“失策了！只顾着讲哥们儿义气，忘了还有媳妇儿了。”
沈清歌也无精打采：“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有这功夫倒是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洗清你自己的罪过，从这里走出去。”
“不费那个脑子，”战承谨倒是想得开：“我留下来，倒是正好可以保护你，免得那些人在暗中对你下手。”
沈清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啊。
自己跟战承谨也没啥交情，两人充其量也就一堆儿扫扫大街，他竟然为了自己身陷囹圄，这份人情，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说，自己待在这危机四伏的监牢里，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李郎中，也一样可以对着自己下手。
有他在，自己安心许多。
而且，这小生活质量也瞬间提高了啊。
沈清歌认命地叹口气：“那咱们现在也就只能指望你九哥了。盼着你九哥千万别以身涉险，否则被一锅端了，这里也就热闹了。”
战承谨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我九哥好像说，他今天夜里也要来大理寺。”
“来这里做什么？”沈清歌一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他说他要去验尸。”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有人大声地吆呵着：“二队往东，三队往西，快点，千万不要让那刺客逃了。”
沈清歌与战承谨对视一眼，心里全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被发现了！
沈清歌“啪”地拍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还真是乌鸦嘴啊，怕什么来什么，可别真的被一锅端了。
到时候大牢里可是热闹了，都够斗地主了。
第346章 鸡血粉丝汤
两人谁也没有心情斗嘴，抱着栏杆眼巴巴地瞧。
听着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没有了动静。
那些追捕刺客的人也已经回来，却并没有议论之声。
战承谨支棱着耳朵听了半天，不确定地道：“八成，没捉到。”
“何以见得？”
“看士气。若是捉到了刺客，这些人回来，一定会得意洋洋地炫耀，一路吹着牛回来。看他们蔫不拉几的，估计是被刺客跑了。”
沈清歌也安慰自己，觉得战承谨的话极有道理。
“睡觉，没准儿明天睁眼醒过来，就又多了一个伴儿呢。”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颓丧。
战承谨将自己床上的被褥，隔着牢房，全都给沈清歌塞了过来，铺在身子底下，顿时就舒服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十王府的人就将战承谨点名所需要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琳琅满目地堆了半个牢房。
战承谨贿赂了其中一个狱卒，打听昨日刺客之事，狱卒的回答令两人安心了不少。
“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两个小毛贼，在大理寺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打乱撞。被昨日值守的人发现，一鼓作气将两人追出三里地，被两人跑了。”
两个小贼？
就冲着战北宸的身手，还能被这些酒囊饭袋追出三里地？
沈清歌与战承谨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肯定是战北宸的调虎离山之计吧？
命人先引开看守的士兵，然后就可以趁机进入。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等狱卒退下去，也没人来押解沈清歌审问。
大理寺卿应当是要追查昨日婴儿失踪的案子，所以暂时并未继续升堂审问。
沈清歌对于帮助自己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也觉得很疑惑。
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敌人反倒是比朋友还要多一些，谁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帮助自己呢？
自家老爹的脾性自己是清楚的，他断然不会用牺牲一个无辜婴儿的手段来替自己开脱罪名。
战承遇？
更不可能。
两人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他犯不着。
两人吃过早点之后，战承谨就被带走审问口供。
沈清歌倒是并不替他担心。
毕竟他身份在这里摆着，谁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他说什么也不认罪，谁也不敢用刑不是。
走走过场，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正眯着眼睛想事情，涵宝闯了进来。
狱卒看来是很不想让他进，一直在尝试阻拦。
“我们大人有令，谁也不许见沈清歌。”
“我不找她，找十王爷。”
“十王爷不在。”
“我进去等他。”
“这不合规矩！”
涵宝不吃他们这一套，一瞪眼：“少来这一套？谁规定说，不许探望十王爷了？嫌我没给你们银子，还是你家大人不将小侯爷我放在眼里？”
一边说，一边就闯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衙役一点法子都没有，杵在涵宝跟前，不肯出去。
涵宝一瞪眼：“怎么？怕我劫狱不成？”
衙役退后了三步。但是并不走，就站在一边，瞪眼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涵宝上前，将食盒搁在脚下，双手扒着铁栏杆，瞅了牢房里一眼，这才瘪瘪嘴：“九嫂，他们欺负你没有？”
沈清歌摇头：“有十王爷在这里照应，我很好。”
涵宝压低了声音，恨不能将身子都钻进牢房里。
“我九哥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他很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
“呸！”清歌面皮儿有点微微泛红：“我才不相信他能说出这样酸丢丢的话来。”
涵宝“嘿嘿”一笑：“是真的，千真万确。他昨天想你想得一晚上都没睡。”
沈清歌眨眨眼睛，招手让涵宝附耳过来，交头接耳：“昨儿夜里，闯进大理寺的，是不是你和吆五？”
涵宝“嘿嘿”一笑，瞧瞧那个干着急听不着的狱卒，一竖大拇指：“九嫂神机妙算。”
沈清歌又压低了声音：“你九哥去验尸了？可有收获？”
“没有！”涵宝悄悄地道：“不过九哥想方设法地收集了一点婴儿的血块。想知道你还能检测出什么来不？”
沈清歌顿时精神一震：“在哪儿？”
涵宝笑嘻嘻地拎起食盒：“府上厨子做的你最喜欢吃的鸡血粉丝汤，要不要现在尝尝？”
沈清歌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锅令战承谨念念不忘的骨头汤。
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说曹操曹操到，战承谨交代完口供，踢踢踏踏地回来，一眼就瞧见了涵宝手里的食盒。
“涵宝啊，给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涵宝十分热心：“十王爷您最爱的椒麻炒鸡肯定是少不了的，厨子还用鸡血做了一份粉丝汤。十王爷一起尝尝。”
“算你小子有良心。”战承谨自顾走进旁边的牢房，自觉地锁上牢门：“刚刚已经吃过早饭了，还不饿，不过可以喝一碗汤。”
涵宝就真的给他递了一盅汤，然后又给沈清歌递了一盅，悄悄地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沈清歌知道，这汤里肯定有猫腻了。
低头打开盅盖，才发现，自己的汤盅果真内有乾坤。
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一盅汤，其实分上下两层，借着衣袖遮掩，打开夹层，里面躺着四个蜡封药丸。
这药丸包装是人参养荣丸的。吃过这种药丸的人都知道，蜡封里是对半可以掰开的塑料球，里面空心，正好可以盛一个相同体积的药丸。
这四个塑料球里装的，应当就是四个婴儿的血样了。
沈清歌悄悄地将药丸先收进了空间，望着汤盅里的鸡血粉丝汤，哪里能咽的下去？
战承谨将汤盅里的汤一口气喝了：“味道不错，就是少了点。”
涵宝“嘿嘿”一笑：“我九哥说您在这儿又不用干活，用不着吃太饱，免得撑着了。”
战承谨顺手就将手里的汤盅朝着涵宝丢了过来：“也就你小子敢跟我这么放肆。”
涵宝侧身躲开，装作去接，手下暗中使个巧劲儿，将汤盅径直改了方向，朝着狱卒的脑袋直接砸了上去。
狱卒没想到突然飞来横祸，被汤盅砸得几乎晕头转向。
等甩甩头，缓过劲儿来，涵宝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
只剩了一盘子椒麻炒鸡，香气馥郁鲜香。
第347章 万一，她想要挟你呢？
天牢。
战承谨紧盯着沈清歌手里的动作已经很久了。
沈清歌手里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透明的管子，长长的镊子，还有各种颜色的药。
沈清歌说是涵宝刚才趁着狱卒不注意给自己带进牢房里来的。
他觉得懊恼，自己适才只顾吃汤了，竟然都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沈清歌忙碌了半晌，又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收捡了起来，然后长舒一口气，微眯了眸子。
战承谨没有打扰她的思绪。安静地等待着，沈清歌终于睁开眼睛，扭脸问他：“你能想办法将消息带出天牢吗？”
战承谨想了想：“我可以让小李子来给我送点吃的。”
“好，”沈清歌压低了声音：“你让小李子转告战北宸一声，这些婴儿死亡时间早就超过了三天，死亡之后被冷冻，所以仵作验尸，就认定死亡时间在三天之内。”
“你怎么知道？”
“我刚验过婴儿的血样，红细胞存在溶血反应，而且......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几个婴儿都被冷冻过。”
“这么热的天气，真是难为这些人了，应当是将婴儿的尸体存放在了冰窖的冰块里。”
沈清歌点头：“婴儿的血样里还残留了药物成分。”
“啊？”战承谨有些惊讶：“孩子又没有病，吃什么药？”
“只知道有致幻药物，其他的，我检测不出来，成分很复杂。”
战承谨满脸疑惑：“血液里怎么能检测出药物来？”
“打个比方啊，比如我们常吃的酸菜汤，里面倒进茶水之后就会变成黑褐色，我也是利用这种反应，往血样里滴入其他的试剂，就能检测出里面有什么药物残留。”
“当初那个舒娘的案子你也是这样检测出来的？”
沈清歌点头。
“可这样的结果也说明不了什么，也不能替你开脱罪名。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可是对他破案，或许会有帮助。比如，这个存放婴儿尸体的冰窖，或许才是第一解剖现场。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给婴儿服药？假如单纯是为了栽赃给我，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战承谨想了想，觉得沈清歌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我会想办法将消息带出去。”
这对于战承谨而言，并不难。
毕竟，他的身份就在这里摆着。
沈清歌或许有来无回，但人家战承谨，不过是进来玩玩儿。
等出了这个牢门，还是尊贵的十王爷。
这正是巴结他的好时机。
九王府。
吆五悄无声息地进入战北宸的书房，并且关闭了身后的房门。
战北宸立即抬起脸来：“话带到了吗？”
吆五点头：“送到了。”
“她怎么说？”
“她说没空，请王爷您自重。”
战北宸一愣：“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吆五点头：“千真万确。”
战北宸轻叹一口气：“命人盯紧了，假如她外出，立即通知本王。”
吆五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好不容易她消停了几日，没有来纠缠您，见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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