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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由乐开了花，直接封这位宫女做了梁昭仪。只等腹中孩子落地，就能母凭子贵，再升位份。
而如今，这位梁昭仪已经有孕将近六个月，春衫单薄，遮掩不住凸起的小腹。沈清歌看了，难免瞠目。
皇帝老爷子今年尚且不到六旬，每日上好的滋补佳品吃着，老来得子不算是什么医学奇迹。
毕竟汉武帝六十三岁还跟钩弋夫人生下了刘弗陵呢。
可想想，他的外孙褚文靖都成年，马上当爹了，这冷不丁的，又多了个奶娃舅舅，想想都觉得这辈分儿差得有点大。
而对于这位梁昭仪怀胎一事，宫里人也喜欢背地里嚼舌根。
沈清歌偷听到，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宫女们，背后议论说，这位梁昭仪肚子里怀的，是宫里某某侍卫的野种。
而且全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虽说压低了声音，但是却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当初她在御花园里当差的时候，就喜欢勾勾搭搭。跟各个宫里小太监们套近乎，摸摸捏捏的，要不人家消息咋那么灵通，专门挑皇上在淑妃娘娘宫殿里的时候去送花？据说还是皇上最喜欢的黄蕊雪梅。”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太监能跟她生孩子吗？我倒是听说，她勾搭的，那是皇上跟前的侍卫。两人早就眉来眼去地好上了。这是有了身孕，遮掩不住了，就索性给皇上下了套。”
“这话可不能乱说，是会掉脑袋的。”
“嘁，宫里如今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呢？皇后娘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暂时拿她没辙。”
......
几个小宫女，小心避开了长孙嬷嬷，兴奋地压低了声音。
同样作为这皇宫的宫女，梁昭仪飞黄腾达，可自己仍旧还在做着端茶递水，瞧别人眼色的差事，大家能不嫉妒吗？
再次见到梁昭仪，沈清歌不由就多瞧了两眼。
生得的确妩媚，带着灵气，虽说腰身粗胖，但是这风韵却丝毫不减。
只不过她的脸色，瞧起来不是太好。刚刚不过有孕六个月，走路就要宫人搀扶着，走几步，就有明显的疲乏。
按说，她作为在御花园当值的宫女，这个活说轻松也不轻松，经常风吹日晒的，身子底子应当不会太差。
大概是孕期反应有些大的缘故吧？
沈清歌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太子等人在太后病情好转之后，来得也就不是那么勤了，毕竟他们在朝廷里都有自己的差事。倒是几个妯娌，时不时地进宫，向着太后表达一下自己的孝心。
于是沈清歌在后来又见过卫婉莹两次。
卫婉莹很会讨太后喜欢，腹有诗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很能说到太后的心坎里。
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沈清歌。
沈清歌不会引经据典，也不会之乎者也，说话直白，甚至有些粗俗。
二人就像是文静婉约的江南女子与豪爽泼辣的东北大姐。
用长孙嬷嬷私下里跟太后评价的话来说，就像是喝着滋润的海带猪脚汤，冷不丁地喝了一口海鲜酸辣羹，猛然间那股胡椒粉的辣劲儿直冲脑门，忍不住浑身毛孔打开，醒神之余，喝出一句：“爽！”
这海带猪脚就是卫婉莹；海鲜酸辣汤就是沈清歌。
大家全都欣赏卫婉莹的做派，却唯独喜欢与沈清歌聊天打屁儿。
慈安宫里没有外人的时候，皇太后就喜欢拉着沈清歌说话，给她讲战北宸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自幼受到的冷眼与欺辱，比如他学习功课时的坚定与刻苦，他的聪明与坚韧不拔，他自请入军，这些年里常年征战所受过的伤，历经过的危难。还有，他所承受的薄待，与不公。
说着说着，眼眶就经常积蓄了泪花，对战北宸满是心疼。
“哀家以为，这一次，是再也熬不过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北宸这个孩子。就盼着，这世间能有这么一个人，不求有多好，只要能替我好好地守着他，关心他，对他一心一意，这就足够了。”
皇太后只字未提二人之间的矛盾，也没有一句劝解沈清歌的话，却令沈清歌冷硬的心越来越软。
听说，大多数女性，都会有一种天生的母亲情怀，对于那些处于弱势的可怜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同情，与关爱的欲望。
别人是否会这样沈清歌不知道，反正她是的。
从一开始进入九王府，刘管事就一直在自己跟前采用这套哀兵政策，讲身世可怜，讲战北宸承受过的磨难，讲战北宸独立撑起九王府有多难，令自己对战北宸生出同情之心，甚至愿意帮助。
只是关于战北宸的身世，皇太后同样只字未提，沈清歌也从不好奇打听。
皇帝对他这样无情，肯定是事出有因的吧？
第133章 胎死腹中
太后说累了，便问沈清歌以前在将军府的生活。
沈清歌没有什么好说的，原主的记忆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姜氏两面三刀，苛待她的不愉快。还有沈明雅对她所使的小心机。
每一件往事，似乎都在说明着原主的愚笨与单纯。
她便给太后讲段子，还有民间传说的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
比如《西游记》、《红楼梦》、《聊斋》，这些在这个时空还未流传起来的名著。
从美猴王大闹天宫，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慢慢讲，非但吸引了太后，还吸引了慈安宫的宫人们，隔着帘子，支棱着耳朵听。
故事一波三折，扣人心弦，大家全都着了迷，巴不得沈清歌天天往慈安宫里跑。
今日正说着话，七王爷战承遇来了。
他给皇太后请过安，闲话两句，请示太后：“皇祖母，今日进宫之时，九弟托我给九弟妹带几句话。孙儿能与九王妃单独说几句话吗？”
皇太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冲着沈清歌挥挥手：“去吧，去吧，见天守着我这个老太婆多无聊。去听听小九这是要跟你说啥。”
沈清歌不想听。
有啥话他自己不能说，还要托人家七王爷带话？
战承遇悄悄地对她眨了眨眸子。
沈清歌只能跟着他出了寝殿。
站在院子里，沈清歌主动开口询问：“七王爷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战承遇左右扫望一眼：“实不相瞒，有事相求。”
“求我？”沈清歌惊讶挑眉：“有话直说便是，什么求不求的？”
“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清歌与他一同走出了慈安宫。
战承遇这才一脸凝重地道：“是我母妃那里出了点麻烦事儿。”
“淑妃娘娘怎么了？”
“她殿里有个梁昭仪，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沈清歌点头：“见过，她来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我见过一次。好像已经怀了龙胎。”
“对，就是她。她今日有些腹痛，我母妃派人去叫了太医过来，结果诊断过后，太医说，胎儿已经死在腹中了。”
“什么？”
沈清歌有些惊讶，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梁昭仪那满是疲惫的脸色。
“什么时候的事儿？”
“梁昭仪也是第一次怀孕，自己过于大意了，听她说，七天前，就已经有了不适的症状，只是她羞于出口，向着别人打听，自己也没有往心里去。御医诊断，胎儿早夭至少是在九天之前了。”
“这么久？那她需要赶紧将死胎打下来，否则很容易造成感染的。”
战承遇点头：“我母妃也是这样说的，这事儿瞒不过去，所以一面禀报皇后娘娘，一面就叫那御医开了方子，叫什么一字神散。”
“这样处置算是得当。”
“可问题是，药服用下去，一点也没有动静。御医想要加大药量，又怕会大出血。”
那就有些麻烦了。
若是在怀孕早期，三个月以内，胎死腹中可以使用人工流产。
可梁昭仪如今月份已大，胎儿成型，仅仅依靠药物流产，怕是真的不行。没准儿需要进行清宫手术。
身为皇帝的妃嫔，御医诊断个脉象都要盖着帕子，不能直接有肢体接触，更不用说窥见S处了。
否则，就算是民间的接生婆子，手里也有两把刷子，依靠推拿手法，将成型的胎儿落下来。
沈清歌略一沉吟，战承遇有些为难地道：“梁昭仪住在我母妃宫殿之内，一直都是我母妃派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母妃只怕也难辞其咎，在父皇跟前无法交差。
所以我才冒昧来找弟妹，想问问您可有什么好点的办法，若是能药到病除，定感激不尽。”
沈清歌没有办法拒绝。
虽说她已经在尽量躲避这后宫里乱七八糟的纷争，但是七王爷与十王爷三番两次帮自己说过好话，如今人家有事儿，自己不能袖手不管。
于是点点头：“我跟你去一趟吧。”
战承遇见她肯出手相助，十分欢喜：“谢过弟妹，有劳了。”
淑妃娘娘居住的宫殿名叫蒹葭。
一踏进宫殿的门，迎面就闻到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
骚臭。
就像是茅坑里的气味，比那个味道更上头。
沈清歌看了战承遇一眼，战承遇也有些诧异，微蹙了修长的剑眉。
二人入内，侧殿外候着几个宫人，见到她与战承遇，慌忙下跪请安。
战承遇压低了声音：“看来是皇后娘娘来了。”
沈清歌脚下不由一顿，这个时候自己进去不太合适，还是候在门外稍等一会儿吧。
战承遇也同样不方便入内，与沈清歌站在侧殿门外。
殿门未关，里面的说话声就这样飘出来，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沈清歌基本能从声音里辨认出说话人的身份。
最先开口说话的应当就是梁昭仪，带着浓重的哭腔，哀哀戚戚。
“我不喝，这是哪门子的治病方子，简直荒唐！”
然后是皇后，声音里自带威严：“这是有据可查的民间偏方，成与不成，你总要试一试！”
“还用试吗？我还从未听说，这些屎啊尿啊的也能治病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就拿来哄我。简直荒诞不堪，三岁的小孩子都不信。”
“放肆！你这是怎么跟本宫说话的？”
梁昭仪似乎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就崩溃了，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如何向着皇上交代啊？皇后娘娘若是要治我的罪过，尽管治好了，我也不想活了！”
然后淑妃低声地劝解：“梁昭仪，你还年轻，来日方长，日后还有做母亲的机会，不至于要死要活的。
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忍一忍，一口喝下去，或许有用呢？”
“一口喝下去？这么多啊，我扎猛子都能淹死了，能喝得下去？到时候病治不好，我反倒要被灌死了。灌不死也被恶心死！”
“大胆！这可是皇上的龙水！你竟敢嫌弃！”
这声音听着有点陌生，沈清歌想了想，才记起是谁――良嫔，六皇子战承昭的娘。
她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良嫔所说的这个龙水究竟是一道什么中药材，就听梁昭仪揶揄道：“你不嫌弃，你怎么不喝？”
良嫔不由就是一愣：“你这人，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胎儿又没有死在肚子里，我喝这个做什么？”
第134章 皇帝的龙尿
这话直接刺痛了梁昭仪：“我孩子是保不住了，可也没听说喝尿能落胎的！这法子是真损呐，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就是为了羞辱我是吧？”
“天地良心呐！”良嫔拍着腿：“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法子可是有据可查的，李御医的医书之上都有记载：子死腹中，以夫尿二升，煮沸饮之。你若是不信，可以问李御医！”
站在门外的沈清歌与战承遇简直面面相觑。
她总算是明白，这大殿里奇奇怪怪的味道是什么了。皇帝的尿！
而且是煮沸的，还是两升，这玩意儿谁能喝得下去？这真的是治病救人的？
李御医就在大殿里，听到良嫔的话，立即附和道：“的确如此，昭仪娘娘，微臣这有一本民间最近广为流传的医书，名为《本草纲目》，上面的确有此记载。”
本草纲目？李时珍的？
记得《本草纲目》一书大概是在明朝万历年间印刷出版的，这个时候刚刚在这个时空广为流传。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架空朝代，大概就是在明代万历年间之后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的确听教授说起过，《本草纲目》里收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子，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竟然见识到了。
改天，自己也要认真拜读一下。
梁昭仪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尽信书不如无书！所有的书那都是人写的！是人就会有错，孔夫子都不可避免。你们谁信谁喝，反正我是不会喝的。”
沈清歌对于这位梁昭仪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不为别的，就冲着这份胆量。竟然敢忤逆皇后，拒不遵守命令，可能有因为失去骨肉的心如死灰，但是更多的，还是勇气。
总比良嫔这种，溜须拍马，捧高踩低的人好。
良嫔见她不从，不由就是一声冷笑。
“你不肯喝，不是因为不想喝，而是不敢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少在这里跟我打哑谜，咱打开窗子说亮话，别阴阳怪气的。”
良嫔得意地道：“方子上写得清楚，要落胎就必须要丈夫的尿，才能对症。所以，你心虚了，害怕万一方子不管用，到时候，自己有些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梁昭仪一时间被气得语结：“你胡说八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是哪个挨千刀的在背后乱嚼舌根？”
“你要是心里坦荡没有鬼，那你就把这龙水喝了啊？管不管用，喝了就知道了。”
“无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就是你别有用心地散布出去的。今儿这馊主意肯定也是你出的。
我跟你，可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往日见了我冷嘲热讽，暗中使绊子也就罢了。如今我痛失孩子，你竟然还跑过来落井下石，你这人怎么这样卑鄙阴险？”
“谁落井下石了，你一个小小的昭仪，我犯得着跟你过不去吗?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否则，这孩子就只能烂在你的肚子里，你整个人都臭了，看皇上还怎么宠幸你。”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都给本宫住口！”皇后厉声呵斥：“成何体统？”
正热闹的时候，皇帝得了信儿，前呼后拥地赶了过来。
战承遇慌忙一拽沈清歌的袖子，二人忙不迭地跪在了地上。
皇帝老爷子从跟前过的时候见到了二人，脚下一顿：“你们两人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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