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不耐烦地敲敲桌面:“把手伸过来。”
李大人不敢不从,乖乖地伸过手去。
沈清歌三指搭脉,凝神屏息,过了片刻,便睁开眼睛,提起一旁的毛笔,唰唰几笔,开了方子,递给李大人。
“去吧,照方抓药,一日两副,连服十日。”
李大人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身体不适,就被沈清歌判了刑,但是也不敢问,视若珍宝一般,将药方接在手里,千恩万谢。
为了表达自己对沈清歌的谢意,还立即将方子交给杨捕头,让他立马找人按方抓药。
战北宸用眼光无声地与沈清歌交流,问她此举何意。
沈清歌俯身,压低了声音:“我看看他的脉象,是不是那个绑架我的变态男。”
战北宸惊讶挑眉:“这样也可以?”
“人的脉象并非一成不变的,几日时间或许会有差异,但不会截然不同。”
“你说,他不是那个拍花贼?”
“两人脉象都属于阴虚火旺,但是,动脉的充盈程度,管壁的弹性与脉压等各方面都有细微区别。他的心率也明显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在调查关于他的案子,他做贼心虚。”
“你确定他们不是一个人?”
沈清歌狐疑摇头:“的确不太像,但不确定,毕竟脉象也会受很多种因素影响。”
战北宸不动声色:“无论是与不是,李大人与赌坊背地里都有交易。我们行事要千万小心,不能打草惊蛇,免得他狗急跳墙,再对那些少女不利。”
沈清歌满不在乎:“你也太谨慎了吧?”
战北宸无奈地道:“这拍花贼行事多疑,心狠手辣,不得不防。适才我查案之时都不得不小心掂量权衡,唯恐再引起李大人的怀疑与警惕。”
第192章 男扮女装
沈清歌吐吐舌头:“我今日来,还想到京兆尹后院里找他夫人偶遇呢,听你这样一说,还是罢了,我就先跟涵宝回府去了,折腾半日一无所获,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巧京兆尹交代清楚,转身回来,战北宸不耐烦地挥手轰赶沈清歌。
“我与李大人还有案情需要商议,你先回去安生待着,别老是往这衙门里跑,注意自己身份。”
沈清歌轻哼一声,一脸的不服气,带着涵宝转身出了衙门。
回府路上,涵宝就将吆五适才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沈清歌。
沈清歌歪着脑袋,满脸狐疑。
“这么巧?”
“什么这么巧?”
“正瞌睡呢,立即就有人送过枕头来了。我正怀疑这京兆尹究竟是不是那个变态不育拍花贼呢,疑点立即就来了。未免太巧。”
“这叫吉人自有天相,贵人自有天助。这人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天收。”
沈清歌蹙眉:“一个京兆尹,竟然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私下里养这么多的兵马,就为了满足他的变态私欲,感觉不太可能。咱们就像是疑邻盗斧,有点钻死胡同了。”
“我瞅着八成就是那个李大人。只可惜,九哥说了,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那个拍花贼之前,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我直接将他抓起来,一通严刑拷打,不信他不招。”
“你九哥是投鼠忌器,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杀害那些被拐卖的少女们灭口。
我觉得,还是从赌坊这里入手,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所谓的地宫最好。京兆尹究竟是人是鬼,也就无所遁形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快到王府的时候,被一个叫花子拦住了去路,冲着她连连作揖央告,求她施舍一点饭钱。
涵宝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丢给那个叫花子,免得他碰脏了自家九嫂的衣裳。
铜板滚落在地上,叫花子弯腰去捡,小声地嘀咕:“就这么几个铜板,哪里够我还赌账的?”
沈清歌一怔,透过对方脏污不堪的脸,勉强辨认出来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自己要找的姜大。
他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
姜大唯恐被追帐的人认出自己的身份,从叫花子手里买了一件满是脏污,褴褛不堪的衣裳,又用锅底灰抹了脸,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出那座荒废的院子,找到沈清歌。
沈清歌左右张望一眼,见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我问你,你欠盛京赌坊多少银子?”
姜大吸溜吸溜鼻涕:“也不算多,拢共也就一二百两。可那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利滚利,为了这点银子能要了大舅我的命啊。
外甥女,你说啥都要帮你大舅这一次,只要能度过这一难关,日后大舅这条命都归你,中不?”
他一说话,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鼻。沈清歌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按照我的吩咐来做。”
“怎么做?”姜大迫不及待地问。
“我要你暴露自己的行踪。就让那盛京赌坊的人找上门来。”
“你帮我还债?”
沈清歌摇头:“然后你告诉他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姜大愁眉苦脸:“您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沈清歌微眯了眸子:“当然是帮你。假如他们将你逼急了,你就说,你有一个远方的侄女,年方二九,用来抵债行不行?”
姜大一愣,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沈清歌笃定地道:“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安危,只要对方答应,我就将人送到你的跟前抵债,你只需要将她交给赌坊的人即可。后面就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姜大抓抓脑袋:“我咋有点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来做就可以。听清楚没有?”
姜大自然是求之不得:“我总算是瞧出来了,你这是将我当做鱼饵了,想要引诱赌坊的人上钩,将他们一网打尽对不?
我可以配合,但是有言在先,你要确保我的生命安全。更不能卸磨杀驴,到时候我惹一身骚,得罪了人家赌坊,你反倒袖手不管了。”
沈清歌全都一口答应下来:“你放心,我一向一言九鼎。”
当即派了侍卫,负责暗中保护姜大的安全,联络消息。
涵宝在一旁瞧得清楚明白。
“九嫂,你该不会是想从姜大这里顺藤摸瓜吧?”
沈清歌点头:“这个案子风声正紧的时候,凶手肯定会有所收敛,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诱拐少女。姜大的提议,相信对方会考虑。”
“然后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王妃我要亲自披挂上阵,直捣黄龙。”
“想都不要想。”涵宝一口就给否定了:“我九哥绝对不可能答应。”
“那我就不告诉他。”
“我也不答应,这个太危险了。”
“我们就这样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探寻真相,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那么多被诱拐的少女就像是砧板鱼肉,随时都会如伯爵府三小姐那般,有生命危险。
所以这个案子,时间可能就是生命。最好是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涵宝一挺胸脯:“就算是以身涉险,还有我跟吆五呢,怎么可能让你再次涉险?你别忘了,他们的人兴许是识得你的,到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自己这堂堂九王妃的身份,也是被众人瞩目的。
更何况,自己还刚刚被她们掳走过,他们的守卫见过自己的真面目。
沈清歌眼珠子转悠一圈,将目光落在了涵宝身上。
“你还别说,你这细皮嫩肉的,又眉清目秀,身形纤细苗条,若是扮成一个姑娘,估计就算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也能颠倒众生。”
涵宝瞪圆了眼睛:“我不行,我现在正在变声呢,嗓子是粗哑的,让人一听就露馅。不如让吆五来,他懂口技,还会模仿女人说话,他比我合适。”
“吆五骨架子太大,喉结又那么明显,一双大脚再长的裙子都遮不住。尤其是那双天天握剑的手,骨节粗大,老茧都扎人。对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涵宝愁眉苦脸,颇有一些不情愿。
沈清歌也不勉强:“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你蒋小侯爷的名头那么大,我还真的担心你被人一眼认出来呢。”
涵宝想了想,也只能妥协:“我答应还不行吗?不就是男扮女装么,试试就试试。有言在先,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不许取笑我,更不许对别人说。”
第193章 你帮我揉揉就算了
沈清歌一时间摩拳擦掌,有点跃跃欲试,一口应承下来。
“我们就按照咱们拼凑出来的那副画像整。我这化妆技术不咋滴,在你脸上多练习几次,应当没问题。”
涵宝轻嗤一声:“算了,就上次你主动去勾引我九哥画的那张脸,我可是早有耳闻。我还是去求红袖姨娘吧。”
“她会?”
“红袖姨娘原来就是给太后娘娘梳头的宫女,无论是梳头还是擦脂抹粉,那都是好手艺。”
两人也不耽搁,回府之后径直去了红袖的院子。
虽说是在一个府里待了这么久,但是沈清歌还真的没有跟红袖打过什么交道。
原本她被禁足在云鹤别院,就从未在府里四处走动,绿腰时常上门碰瓷寻衅,两人方才熟悉一些。
而红袖,自从沈清歌进了王府之后,并未主动登门给她请过安,可是也不像那些人那样,闻风而动,跑到沈清歌的跟前刷存在感。
就是,一直深居简出,避而不见那种。
沈清歌对红袖并不熟悉,红袖却是早就远远地留心过她。
一见到她,立即下跪请安。
沈清歌打量她一眼,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活得十分精致的女人。
她的发髻梳理得纹丝不乱,每一个朱钗压鬓位置都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柳叶眉修剪得齐齐整整,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修得干干净净,额头白净如瓷,与绿腰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绿腰性子浮躁,沉不住气,而她,却是极稳重的,一行一动似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她跪在沈清歌的面前,请安的话字斟句酌,语调缓慢,咬字清晰。
沈清歌将她搀扶起来,表明来意。
红袖一口便应承下来,毫不吝啬地搬出自己化妆修容所使用的那些胭脂水粉,五颜六色地摆了大半个桌子。
涵宝往妆台跟前一坐,从怀里掏出那副画像,红袖接在手里,也不多问,对照着涵宝的脸端详片刻,对比相似度,便胸有成竹地答应了。
整个化妆的过程很枯燥,沈清歌这两日忙着奔波查案,早就累得精疲力尽,不过是瞧了一会儿修眉的功夫,就趴在一旁的桌上睡着了。
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人低声地喊她:“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沈清歌就觉得手臂酸麻,一时间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身在何处了。
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眼前俏生生地立着一个眉眼陌生的小丫鬟,笑眯眯地望着她。
“王妃娘娘,该用晚膳了。”
一提吃东西,沈清歌方才精神了一些,擦擦唇角,站起身来:“喔,晚上吃什么?”
小丫鬟一本正经:“听说厨房今日蒸了羊肉丸的包子,一咬一兜油,简直能香掉牙。”
就听这丫头这么一说,沈清歌都饿了:“传膳,传膳!”
睁眼才回想起自己现正在红袖的院子里,四处扫望一眼,妆台跟前已经没了人。
红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满是意味深长。
“咦,涵宝呢?画完了?”
红袖使劲儿忍笑:“小侯爷也正眼馋羊肉丸的包子,就等您传膳呢。”
沈清歌一愣,重新打量跟前的小丫头,小丫头歪着脑袋,一脸促狭地望着她,那慧黠的眸子不是蒋涵宝是谁?
沈清歌“噗嗤”笑出声来,连连赞叹:“天呐,红袖,你这手艺简直太绝了,这不就是易容术么?”
红袖捂着嘴笑:“是蒋小侯爷底子好,这若是出门,可要小心一些,可别被人给当大姑娘掳了去。”
涵宝最初还有些扭捏放不开,如今翘着兰花指,左顾右盼,逐渐入了角色,很是陶醉其中。索性放飞自我,扭着纤细的腰肢,娇嗔地瞪了红袖一眼。
“我倒是巴不得,被那拍花子的人给捉走,省得我费这么大的气力主动去找他了。我去勾引勾引吆五那家伙,瞧瞧他什么反应。”
提起略有些曳地的裙摆,径直推开门出去了。
沈清歌也乐得瞧热闹,对红袖道了谢,跟在后面瞧热闹。
涵宝一路走过来,阖府上下,竟然没有一个认出他来的。
倒是不少侍卫纷纷侧脸,盯着他扭得欢实的屁股蛋瞧。暗自猜测,府上什么时候又添了新人,而且瞧着这腰肢,骚劲儿十足。
有心上前盘查一番,但是见到涵宝身后跟着的沈清歌,就没有多事儿。
涵宝径直来到主院,拐弯处就跟吆五撞了一个满怀。
吆五张嘴就骂:“瞎呀?横冲直撞的。”
涵宝一听是吆五,顿时就戏精附身,娇娇怯怯地后退两步,“哎呀”叫了一声。
“哪里来的莽汉,撞疼了人家了!”
吆五一听是个女的,定睛一瞧,眼前的小娇娘微蹙柳眉,楚楚可人,瞪着他满脸的哀怨,心里就不觉生怜。说话的态度顿时就好了起来。
“对不住,走得急没看清路,可撞到姑娘你了?”
涵宝轻轻地咬了咬下唇:“你撞得人家胸好疼啊。”
吆五被他如此露骨的话给吓了一跳,急咳两声:“姑娘见谅,实在是无心之举。要不要帮姑娘寻个郎中瞧瞧?”
涵宝摇头:“算了,不用这样大惊小怪,你帮我揉揉算了。”
可怜的吆五,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脸都变色儿了:“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请自重。”
涵宝捉弄他简直上了瘾,非但不退缩,反而还上前一步:“撞了人就不负责了是不?我去告诉王爷,让他替我做主!”
“别!”吆五忙不迭地阻拦:“姑娘你这是故意碰瓷的吧?哪有这样赖人的?我若是真的揉了,你是不是还要讹上我,让我娶你?!”
“哎呀,你这人瞧着道貌岸然的,怎么心思这么龌龊?人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是立志要嫁给王爷的人,谁要嫁给你了?”
吆五就觉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这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个妖怪,咋脸皮这么厚呢?
就是,不对呀。
吆五扭脸上下打量涵宝:“你是谁呀,怎么瞧着这么眼生,以前从未见过。”
涵宝一拧身子:“说出来怕吓到你,我乃是王妃娘娘跟前新来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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