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美人到御花园赏景。夏日,太热。褚美人想在莲池旁的赏景殿里小憩。
宋婉儿不过先至一步。
哪料想褚美人来了,还是矜持身份。以怀皇嗣为由对宋贵妃行礼问安都怠慢几分。
宋婉儿瞧在皇嗣的份上,她装着没瞧见褚美人的不恭敬。
这有错吗?宋婉儿这一位贵妃娘娘够大度。至少她认为如此。奈何褚美人不这般认为。
待褚美人失足落水以致于小产。昭阳宫的宫人们指责宋贵妃加害?宋婉儿觉得一口黑锅从天而降。
“朕当然信婉儿。”承平帝宽慰话道。
“陛下信臣妾。”宋婉儿抬头,一双眼眸中全是感动。
“臣妾就知道,陛下一定能查明白的,臣妾真是冤枉。”宋婉儿一双眸里含泪,泪花里又似乎是柔情一片。
在宋婉儿望着承平帝的目光里好像包含了无限的信任。
瑶仙宫。
承平帝跟宋贵妃是述述而谈。哪怕有昭阳宫的指证,天子还是相信宠妃。
昭阳宫,椒房殿。
皇后在揉头,她头疼。侄女褚美人落胎了,如今还在闹腾。这几番的闹腾让皇后不得安宁。
“嬷嬷,你亲自去见一见美人。告诉她不要再嚷嚷。这般不成体统,一旦让陛下瞧见,她有理也成没理。”皇后跟陪嫁嬷嬷交代话道。
“诺。”陪嫁嬷嬷应一声。
待陪嫁嬷嬷离开后,皇后招招手。带进宫的陪嫁丫鬟,如今昭阳宫的宫人们尊称一声褚姑姑的管事宫女走上前。
“皇后娘娘,您吩咐。”褚姑姑恭敬的说道。
“姑姑,你说,本宫是不是错了。”皇后问道。
“娘娘,您没错。”褚姑姑肯定的回道。
“是啊,本宫没错,那错的一定是旁人。”皇后点点头。
昭阳宫的偏殿中。
褚美人被警告一回。在皇后的陪嫁嬷嬷离开后。褚美人又哭一场。
入宫前,爹娘说宫里千好万好,姑母会照应她。入宫后,有皇后姑母的照应,褚美人的日子在一众新秀女里可谓是独树一帜。
那又如何呢?一朝喧嚣,一朝寂寞。褚美人怀上皇嗣时多风光,如今她就多落魄。
“姑母,您是放弃了嫡亲侄女吗?”褚美人的口中呢喃自语道。
她失了皇嗣,害她的宋贵妃呢?天子没有处罚。
在褚美人的眼中,这太不公平了。
“昏君”这两个字在褚美人的胸口堵着。她就是不敢喊出来。
又两日。
泰和宫,垂拱殿。承平帝摆摆手,示意侍候的宫人们全退下。
“大伴,你留下。”承平帝吩咐话道。
“诺。”谷大顺恭敬的应一声。
待其余的宫人退出殿内,承平帝对心腹问道:“大伴,查得如何?”
天子问话,谷大顺不敢隐瞒。他躬身回道:“禀陛下,奴婢正准备奏报此事。”
话罢,谷大顺恭敬的递上一份奏本,说道:“请陛下阅览。”话罢,谷大顺又从旁边的奏本里翻出来两份奏本。
“此是暗卫的秘报。上有画押的口供。”谷大顺恭敬的说道。
瞧着谷大顺摆在御案上的一切。承平帝点点头。
天子拿起来慢慢翻看。越是看到后面,天子的神色越难堪。
待看完,天子合上几份奏本,合上画押口供。承平帝问道:“大伴,确认无误吗?”
“奴婢愚笨,目前就查出来这些。”谷大顺小心的说道:“还请陛下宽容一些时日,下面一定能查出来更多的真相。”
“不,这些已经足够多了。”承平帝指着御案上的一切,他觉得嘴里苦涩。
“大伴,孙老神仙几时到神京城?”承平帝又问道。
谷大顺的脸上有为难之色。他躬身回道:“陛下,孙老神仙今夏病一场。如今还在调养,舟车劳顿,孙老神仙目前怕难起行。”
“唉。”承平帝一声叹息。
“朕离了孙老神仙,方才知难也。”承平帝感慨一回。
对于承平帝而言,他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先是欢喜褚美人怀上皇嗣。承平帝盼着添皇子,盼着后继有人。
结果是失望一片,褚美人小产了,还牵连到他的心上人宋婉儿。
昭阳宫的宫人们指证,褚美人一口怪在宋贵妃的身上。
这些承平帝不信。承平帝的心头,宋婉儿是白月光,皎洁无暇。
事实查出来了,宋婉儿确实是被昭阳宫诬陷的。
褚美人的小产或许是早已经注定的。只是这一份注定,有无奈,有人为。
大皇子、二皇子早夭,说来说去,还是胎里底子太薄。归根结底是承平帝先天的根子不太好。
承平帝自己的寿数太差,身子骨太差。褚美人这一胎怀的也不安稳。昭阳宫可能有心,可能无意。褚美人这一胎在案脉上瞧平平无奇。
实责嘛,谷大顺和暗卫查出来的真相是这一胎保不住。既然保不住,宋婉儿被诬陷,这简直就是秃头抓虱子,一场做戏。
承平帝查到真相,他怎么办,替贵妃沉冤昭雪?承平帝不会的。或者说承平帝不想动皇后。更不想动皇后背后的褚氏一族。
褚氏一族是外戚,承平帝的舅舅大将军亦是外戚。
外戚与外戚,承平帝也要平衡一番。褚氏是一等士族,门阀世家,天子用得上。
至于宋贵妃委屈不委屈?有天子的宠爱,有贵妃的位份。膝下还有天子唯一的女儿丽锦公主。
承平帝觉得他多宠几分,有些事情就是忽略掉,罢了,罢了。
承平十八年,匆匆而过。承平十九年,踏步而来。
春,谷秀娘得到消息。她家夫君东方暻要进京述职。往后回神京城当差。
离开前,谷秀娘跟在淮阳城结交的三五好友告辞一番。
墩城侯府,董太夫人自然也收到了谷秀娘的临别礼物。
春日,郊游好时节。就是这等顺风顺水之时,谷秀娘一行人将坐船远行。
当然离开前赠别二三好友。谷秀娘也给族亲们一一赠与一些礼物。至于生父生母那儿?这更不能落下。
水波潋滟。大船北上。
宋蓁蓁瞧着这一切,她发现,她想念神京城的亲人。似乎这南边的水,南边的景,这些再美亦不是故乡,不会让她缱绻留恋。
“表弟,待回神京城你的课业会增加。你怕不怕?”宋蓁蓁逗着小表弟东方渭。
四岁的小朋友东方渭仰着头,挺起小胸膛,他回道:“我才不怕。表姐,我还要学成文武艺,将来替爹娘分忧。光大费邑侯府的荣耀。”
“我家表弟了不得。”宋蓁蓁夸一回。
东方渭动一动眉毛,他讲道:“表姐,你夸得不够诚心。”
“哦。”宋蓁蓁问道:“如何诚心?”
东方渭指着船头的甲板,他道:“表姐,我们比一比放纸鸢。我赢了,表姐夸我,我才信表姐的诚心。”
宋蓁蓁听罢这话,她捂嘴笑了。
“表弟,你是自个想玩儿。你还哄表姐一道玩儿。”宋蓁蓁指着船内的方向。
“昨天纸鸢放飞了两个。舅母发话,大风时候不可放飞纸鸢。太危险了。”宋蓁蓁指着自个,她说道:“表弟,你想让表姐出头,你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表姐,我求话娘不一定答应。你求话,你是娇客,娘一定会同意。”东方渭说完这话,他又问道:“表姐,什么是娇客?”
“还装,小机灵鬼。”宋蓁蓁伸出食指轻轻的一点表弟额头。
虽然嘴里说说,宋蓁蓁最后还是挨不过表弟的巴拉巴拉求话。宋蓁蓁去见了舅母,说一说放纸鸢一事。
凭着宋蓁蓁开口,谷秀娘这一个当舅母的也没有拒绝。
一行人不缺着仆从护卫。多些仆人们照顾,谷秀娘也不会真的盯紧小孩儿,就像护鸡崽一样。这不许,那不许。
小孩子嘛,只要做好护卫的工作。其时是可以多参与一些有趣儿的事情。
大船北上,春日肥鱼。
这一日,大船上的一家子人吃吃烤鱼,赏一赏夜景。
宋蓁蓁当场做诗赋一首。谷秀娘替外甥女叫好。
东方渭也是来了兴致,小孩儿当场打一套拳法助兴。
“好。”东方暻称赞一回。
“爹,我利害不?”东方渭望着他爹,小孩儿的世界里,爹的背影很伟岸,他想得着亲爹的赞扬。
“利害,不愧是东方家的儿郎。”东方暻诚心夸一回。
虽然小孩儿的动作挺标准。当然因为年纪的关系,还是力道不足,就是花架子。
可观赏性十足。这就让东方暻很满意。
孩子小,有兴趣,又能够坚持。在东方暻的眼中十足是可造之才。
得着亲爹的夸。东方渭的小脸蛋儿红扑扑。一双眼眸子也是精神头十足。在旁边瞧着这一切的谷秀娘也是笑了,唇畔的笑容藏不住。
好风好时节。
这一晚,东方渭不用爹娘哄,他就自己把自己哄睡了。
大船上,最大的房间内。熏香淡淡,东方暻陪着妻子赏景致,谈谈心。
“妹妹,渭儿长大了。”东方暻说道。
“虎父无犬子。玄高哥哥,我可盼着渭儿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谷秀娘笑道。
“吾亦盼。”东方暻回道。
话罢,东方暻伸手,他执起谷秀娘的手。二人十指交缠。东方暻又道:“我是想着渭儿这般好,我们还得给他添了弟弟妹妹,最好像渭儿一般的聪慧。”
“玄高哥哥……”谷秀娘伸手在夫君的腰间揉一揉。本来想拧一拧的,倒底没舍得。
这一揉,倒是把东方暻的火气揉出来。东方暻的声音暗哑三分。他说道:“妹妹,你说,你同意不同意?”
“嗯。”谷秀娘轻轻的应一声。
此时此地,窗外明月圆圆,房内春意正浓。
承平十九年,夏。
谷秀娘一行人回到神京城。踏足城内,谷秀娘有一种再归来的游子之感。
当然了,谷秀娘等主家人不急于回费邑侯府。而是先送着宋蓁蓁回长水校尉府。
长水校尉府。
宋蓁蓁归来,丁芍药欢喜。姑嫂见面,丁芍药热忱的招呼着弟妹。再是给侄子东方渭赠了见面礼。
“弟妹,许久不见。”丁芍药笑道。
“姐姐,确实好久不错。”谷秀娘也是笑意盈盈。
丁芍药挽留谷秀娘母子。谷秀娘拒绝了。
“姐姐,夫君去衙门述职。我和渭儿也得回侯府。还当给爹问安呢。许久不见,爹一定想念了渭儿这一个亲孙。”
谷秀娘指着儿子,她快言快语。
“对,弟妹说的对。”丁芍药瞧一回侄子,她说道:“爹念着渭儿。我确实不好留了你们母子。”
“弟妹,你赶紧带渭儿回府。让爹瞧一瞧他的好长孙。”丁芍药又指着自个,她说道:“我过几日得闲再登门拜访。到时候一家人聚一聚。”
“成。”谷秀娘应了,她说道:“姐姐看一日合适,您挑了好日子都成。”
一番客套后,谷秀娘母子二人告辞。
丁芍药母女二人送一回。待客人远去。
丁芍药由女儿宋蓁蓁陪着一道回了后宅主院。
“蓁蓁,你去南边了,娘也念着你。”在屋内落坐后,丁芍药执起女儿的手,拍一拍后,又道:“好在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娘。”宋蓁蓁唤一声。
母女二人又说一些私房话。丁芍药问了墩城侯府的近况。
“那一位太夫人啊,瞧过他家来信,倒是一个和善的。”丁芍药对于董太夫人的印象不错。
“嗯。”这话宋蓁蓁也认。
“宫里,贵妃娘娘也念着你。”丁芍药说道:“你兄长的婚事定了。如今就要打算一下你的婚事。”
“娘,女儿才回来,一切还不急呢。”宋蓁蓁赶忙说道。
“成,都依你。”丁芍药应道:“待缓缓,这些后面再说。”
费邑侯府。
待谷秀娘母子一归来,先去正院给长辈问安。
东方相安一瞧见儿媳和长孙。他的目光落在长孙身上。
“长高了,长壮了。”东方相安对于长孙是怎么看,怎么爱不够。
“这孩子长得像他爹。瞧瞧眉眼,越瞧越像。”东方相安在长孙问安后,他招招手。
东方渭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他说道:“祖父,孙儿想您。”
“祖父也想渭儿。”东方相安回道。
“祖父,孙儿给您带了礼物。”东方渭仰着头,他望着祖父,此时是神色认真的回道。
“我的乖孙,你还给祖父带了礼物。”东方相安更高兴。
显然儿子儿媳送礼,这些小辈的孝敬,东方相安习惯了。
长孙就不一样,在东方相安瞧来,长孙东方渭小小年纪就是这般孝顺,让他很是欣慰,心头十分妥帖。
第38章
承平十九年, 夏。
神京城,皇城,宫廷内苑。瑶仙宫。
宋婉儿在拜神。她真心祈福。
“求神仙保佑陛下平安无恙。”宋婉儿很担忧。
一入夏, 承平帝病一场。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天子病了, 皇后侍疾。宋婉儿是贵妃,她亦请动请求侍疾。奈何被皇后拒绝了。
不能侍疾, 宋婉儿只能祈福, 替天子祈福。
“娘娘。”宋婉儿刚结束祈福。她跪得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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